第86章 章節
多了幾分稚氣。
她臉上這生動的表情,就連秦燕歸都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心底似有着什麽東西轟然碎裂開來……
昔日他賜她無邪之名,而今她這有些小心機的笑容,卻果真應了那句天真無邪,燦爛至極,眼底那略帶了些孩子氣的狡猾,清澈明亮,比珍珠瑪瑙還要耀眼奪目,閃着奕奕的光,仿佛她是自由的,不為任何事物所束縛。
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秦燕歸旁若無人,抱着無邪走出了花滿樓。
直到他們已經離去很久了,這樓閣之內,衆人才恢複了各自該有的反應。
就連秦滄也是過了許久,才猛然回過神來,嘴唇動了動,始終發不出聲音來,那是太過震驚了,三,三哥剛才……
随着秦燕歸離開了花滿樓,無邪輕輕嗅着這熟悉的檀香味,胸腔裏的那顆心髒,似乎跳蹿得越發快了,面頰微紅,可唇畔的笑意,卻越來越明媚,似耀眼的朝陽。
秦燕歸将她抱到了一輛馬車前,他的神情早已恢複如初,既沒有表揚無邪方才那驚羨世人的表現,也沒有斥責她忽然跳下來的得意忘形,只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甚至,平靜得,有些像在掩飾。
将無邪放在了馬車上,秦燕歸便淡淡道:“回去吧。”
無邪下意識地拉住了秦燕歸,最近她待秦燕歸,似乎是越來越大膽了……
秦燕歸靜靜地看着他,眼底有些無奈,也許這孩子正在得意忘形,她的小心思,終究将他算計在內了,這一點,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難怪這孩子會得意忘形。
愣了愣,無邪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是下意識的動作,可她還沒想清自己拽住他是要說些什麽,默了默,無邪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就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就像是無理取鬧,明明拽住他的是她,反倒倒打一耙,問他有沒有話要對自己說。
原本以為,她的這番話一定會得來秦燕歸的嘲笑,不想這一回,秦燕歸卻并沒有為難她,只輕輕地擡起一只手,覆在了無邪拽住他衣袖的那只手背上,也不見他怎麽用力,便已令無邪的手松開了他:“的确是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無邪心中一跳,也沒有去在意自己的手已經被他輕而易舉地從袖子上推了下來:“什麽?”
秦燕歸就站在無邪面前,微眯着眼,緩緩擡唇道:“琴瑟和鳴,那與你相合音之人,想必你應該認識。”
他說話的口吻漫不經心,就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一般,可唯獨那樣一雙深邃平靜的眼眸,卻仿佛要将人看穿了一般,見無邪半晌也沒有回答,秦燕歸竟也并無意再追問她,只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悠閑,漫不關心:“也許我并不應該處處教導你該如何做,不該如何做。無邪,你很聰明,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或許秦燕歸是知道了奏瑟之人是誰,也早就知道,無邪可以隐瞞他軒轅南陵之事,同樣也可以隐瞞他秦臨淵之事,畢竟她并不附屬于誰,就如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任何必要告訴她自己的事一般,她也應當有自己的秘密。
對于這一點,秦燕歸似乎并不關心,也并不生氣,他也僅是點到為止,盡了自己教導她的職責罷了,至于她要怎麽做,根本與他無關,他也并沒有必要和那個興致去關心。
“你是否覺得,就連了解我也是一件沒有必要的事?”無邪面上的笑容早已斂去,若有笑意,也只是苦笑罷了:“或許我在你眼裏,可有可無,連顆棋子都算不上?”
否則明知道她有事瞞着他,他為何還可以表現得這樣平靜,這樣漠不關心呢?
秦燕歸默了默,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無邪卻不見惱怒,反而輕輕地勾起了唇角,不怒反笑:“那你可是真的不喜歡我?這麽确定?”
若是不喜歡,今天這舉動,又是為什麽呢?
秦燕歸的身形頓了頓,面上似乎有一瞬的失神,這不像他,他從來喜怒不形于色,也從來不關心任何事,甚至有時候,他連自己也從未放在眼裏,今日的無邪,有些咄咄逼人了……
“喜歡?”略帶嘲諷般一掀唇角,他立于原地,只稍稍皺眉,眼中原本就濃重似墨的烏黑,于這瞬間,也越發無止境地深沉了下去。“無邪,那東西對你沒有好處。現在的你,看來已經忘了自己為什麽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秦靖大概算白白死了。”
那種多餘的情感,對他,也沒有好處。色令智昏,會影響他的判斷和決定,尤其是她。
秦燕歸這話,令無邪的面色忽然沉了下來,眼底閃過各色各樣的情緒,但随即咬了咬唇,忽然輕笑出聲:“你可從來不用這樣刻薄的語言來訓我的。”
的确,秦燕歸是冷漠的,可他亦是那樣高雅不可攀附,這些年來,即便是訓斥她,口吻語氣,也從來是平靜的,溫潤的,甚至是優雅的。
無邪的模樣有些得意,就像抓到了他的把柄一般,還真是,寸步不饒人……
秦燕歸忽然笑了,像是一聲輕嘆,不與她計較:“始終還是個孩子。”
無邪皺了皺眉,大概不大滿意秦燕歸将她看作孩子:“我不是孩子了,很早以前……就不是。我知道,這些年,我身邊除了容兮和母妃,幾乎都是你的人。包括給我問診的太醫,包括府上侍候的下人,甚至包括那些保護着我的暗衛。也許你覺得,我一無是處,只能仰仗你的庇佑,可或許,現在的我并不需要,我有能力做好自己的事,保住自己的命?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
這番話,多半是賭氣的成分。
對于無邪的這番無禮,秦燕歸竟然也不惱,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好,那些人你若是不喜歡,賣了或者殺了,都由你。至于太醫……你若用他,便随你,不用,也随你。”
“那那些時時刻刻向你禀報我的事情的人?”無邪追問。
秦燕歸依舊神情平靜淡漠,如一汪幽深平靜的深潭,絲毫不起波瀾,好像一切紛亂的情緒,到了他那裏,都會被梳理被安撫:“我會令他們消失。”
無邪點了點頭,口氣有些挑釁:“我會向你證明,我不是小孩子!你也不需要擔心我的死活,‘喜歡’那東西,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可更糟糕的事,你不敢承認。宣王一向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既然否認了的事,可別做出自打嘴巴的事啊。”
秦燕歸笑了:“好。”
說罷,無邪是真有些氣惱了,沉悶地鑽進馬車內,垂下簾子,喝令馬夫駕車!
回到王府,無邪很快換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裙,束了發,恢複了男裝打扮,不曾想,這才剛梳洗好,便有人來禀報,說是有客登門,自稱姓軒轅,要見他們的小王爺。那可是北齊國姓,府上下人自然不敢怠慢,連忙來禀報無邪。
無邪皺了皺眉,自然知道來的人是誰,她看了容兮一眼,容兮會意,命人給客人奉茶,小王爺稍後就到。
待府上下人走了,容兮才侍候無邪系好了白玉腰帶,神情古怪,欲言又止,自家小王爺的性子容兮是最了解的,輕易不動怒,此時看上去,雖然一如平時,沉靜從容,看不出什麽端倪,但容兮畢竟是侍候着無邪長大的,自家小王爺的眼睛裏,明顯比平時浮躁了許多,看上去心情不大好呢,也不知是誰惹惱了她……
按理說,今日自家小王爺在花滿樓的事進行得很順利啊,這才半天不到的功夫,到處都傳遍了,說是小靖王很生宣王的氣,因為那驚羨世人的絕世女子,本是要給小靖王做王妃的,不料那女子卻是被宣王當衆抱着出去的,小王爺氣得只說了四個字,“非卿不娶”!倒沒想到,這荒唐的小王爺,竟然也是顆癡情種子,栽在了那風華絕代的女子手裏,這選妃之事,到了這,竟也不了了之了,只把關心着無邪終生大事的定北候氣得夠嗆。
倒也是,那樣的女子,這世間的風流才子,怕是少有人會不為之傾倒的。
可定北候卻是白費了一番苦心,這本是給無邪選妃的,哪知道最後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反而是無邪看上了那神秘的女子,非她不娶了,這娶王妃誕子嗣之事,本就在眼前,眼下卻又成遙遙無期之事了。
建帝回宮,便聽聞了卞京傳得沸沸揚揚的小靖王“非卿不娶”之事,建帝也只感嘆了句“稚子之心”,便也不再提此事了。
自然,無邪無妻無子,本就是建帝所希望的,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