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那來自靳枝的點點星光,落在宋念影的身上，像是春雨一樣，讓人舒适,一點點撫慰着她的肌膚。
宋念影的手,握住了最後一抹光圈,她微微閉了閉眼睛，感知靳枝的一切情緒喜怒哀樂。
這一次醒來之後，她不再像是神影出醒時的孤單，也不是第二次聖王入眠時醒來的那樣無助。
她的身邊被溫暖包圍，那些曾經被她救過的衆生都等着她。
只是,歷盡千帆的又何曾是她一人？
她抓着那一抹光,可以感受靳枝身為修羅王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可以感受到，那恐怖猙獰的面具之下，那殘忍的手段之下，她痛苦畏懼蜷縮糾結的心。
她并不是表現的那樣強勢兇狠,只是，她不得不讓自己如此。
能夠在吸血鬼一族獨霸一方，她還會是當年那個讓屠夫夫妻抓住她，無論怎麽哭求，都被殘忍地一點點縫上嘴的柔弱小女孩麽？
她對于姐姐的思念,像是執念的催化劑一樣狠狠的紮入她的心裏,讓她強大,讓她冷血，更讓她變得不像自己。
她決定離開時，用盡全力,抱着自己舞的那一曲,仰天長嘯的三聲“姐姐”。
那海浪一般連綿的情緒,一絲不落的全都傳入了宋念影的腦海之中，眼角，一滴淚緩緩地落下，晶瑩地包裹住了那一團微弱的暗黃光芒。
花百柔和左蝶做夢也想不到，稱霸一方，兇狠無比，讓人看到就忍不住瑟瑟發抖的修羅王會是這樣的下場。
只是……她雖然殘暴，但是吸血鬼一族到底是因為她的震懾，才統一抱團在一起的。
現在聖王又是這樣的情況……
左蝶、花百柔、顧月池三個吸血鬼面面相觑，同時将期待的目光落在了聖王身上。
現如今，只能迫切又熱烈地等待她們聖王醒來了。
相信，以之前聖王“殺神”的名聲，加上現在宋念影的威名，相信，她們會成為吸血鬼一族“黑風雙煞”一樣恐怖的存在。
就在她們三個在默默撥算盤的時候，宋念影的身子擋在了聖王的面前，對着三位吸血鬼嫣然一笑，“我沒打算讓她再回去當什麽狗屁聖王。”
以前的她，被“神影”二字限制。
而楚虞，從小是七公主，成為吸血鬼之後，是聖王。
那曾經是宋念影希望的，如今，她全都不要了。
她只要她們最本初的自己，一切名望，皆是虛妄，若是再來一次，她要她們開開心心在一起，不被任何束縛。
三位一起哆嗦了一下。
自打夫人對天豎中指，兩腳踢飛祥雲之後，她們三對她的敬畏程度俨然已經超過聖王了。
她們也知道，這一路走來，夫人和聖王經歷了什麽，但是……沒有聖王，族群怎麽可以？現在唯一的古神王是個宅男，他除了搞法術，不出門的啊。
宋念影兩手背在身後，笑眯眯地審視着三記個吸血鬼：“你們仨，要說也都經歷了很多呢。”
左蝶最沒心眼，一聽夫人的肯定，立即點頭，開心的說：“夫人，我現在都可以自由的變鳳凰，變……”
她想說變龍的，可看一看水晶棺裏躺着的聖王，給咽了回去。
花百柔和顧月池對視一眼，汗毛都豎起來了，顧月池趕緊兩手作揖，彎腰回答：“姐姐，我是想追随你的。”
花百柔哆嗦着：“我這性格，天真浪漫，也不适合當領導什麽的。”
宋念影目光落在二位吸血鬼身上審視了片刻，她笑着擡起手，摸了摸花百柔和顧月池的頭發，“別急，都會成長為大佬的，一個跑不了。”
二位：……
嗚嗚嗚。
這樣的夫人好恐怖好可怕啊！
以前身為人類什麽都不記得的宋念影，雖然偶爾也強勢霸道，但是她這些都是對着聖王的。
如今，她醒來了，身上的的确确還有神影的溫柔與慈善，但是更多的是一種王者的凜然。
花百柔最心疼聖王，她憂愁地看了聖王一眼，哎，她的聖王大純潔大甜心，醒來之後可怎麽辦啊？逃不出夫人的五指山的。
在顏楚虞睡着這三個月。
宋念影一直陪着她，偶爾的，會幫着小動物們處理一下山裏的事情。
它們，也已經不是最初什麽都不懂，朦朦胧胧被欺騙，被傷害的小動物們了。
一個個，都成為一方之主。
宋念影經常會騎着皮褲蜘蛛，去森林裏轉悠轉悠，那皮褲蜘蛛也是嚣張，每天瞪着兩個大燈泡眼睛，鼻孔朝天。
大家都私下議論，說它很有可能是吸血鬼和姐姐生的混血寶寶，不知道經歷了什麽變異了。
要不然，怎麽可能有神影的氣息，還有吸血鬼的氣息？
宋念影聽到這兒就好笑，皮褲蜘蛛擡頭看她，生怕她不願意有自己這麽一個寶寶。
可姐姐依舊是那樣，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将身子靠在它的背上，一手撫着胸口，呢喃的說：
“神影的心尖血，千年新生一次，你說她怎麽就這麽笨，什麽都不告訴我，什麽都不問我。”
滿滿的不甘與哀怨。
她愛了她千年，等了她盡千年。
說是吸血鬼可以生死心死，其實，神影才是真正的死了無數次那個。
“她以為自己一蹬腿一閉眼睛，躺在水晶棺裏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她怎麽沒有想想，一個人流浪世間的我。”
說到這話，宋念影還會埋怨，“我等了她這麽久，難道她就真以為，區區一枚玉扳指，就永遠可以封印住我嗎？”
皮褲蜘蛛聽着把燈籠大的腦袋拼命地搖了搖。
怎麽可能？它姐姐天下第一厲害！
宋念影嘆了口氣，她的手摸着皮褲蜘蛛冰冰涼涼的肌膚，嘆了口氣，“千年了，還是這樣要強的性子，還是當初那個七公主呢。”
這話，又是埋怨，又是滿是不舍與心疼。
皮褲蜘蛛的腦袋可沒有那麽聰明，它歪着記腦袋想，最近要好好努力，等那個什麽聖王醒來之後，一口吞了她的腦袋讓姐姐開心一下。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當顧月池看到那心尖血因為神影的蘇醒，安靜的貼服在皮褲蜘蛛的身體內，不再排斥之後，也是啧啧稱奇。
而那幾個噬心蠱，從聖王的身體鑽出來之後，對着宋念影，像是人一樣，微微拱起了身子，拜了拜，就化成風，乘風而上了。
天地萬物衆生皆有情。
因為當年宋念影一個善念，饒了它們，用血維護聖王的同時，滋潤了它們。
它們就這樣等了百年，來報答神影。
說什麽世間無情，其實世間處處有情。
宋念影除了守護在聖王身邊之外，很少出去，只是偶爾一次，她去了狼族的府邸。
狼族的祖先們，就曾經被神影護持過，就是現在的朗柔怡也是她的大護法。
她過去之後，直接找了狼族的幾位長老，對着它們說了什麽，又将一本書留了下來。
狼族和吸血鬼一樣，都是月光之子。
它們都是仰望着月光，吸食靈氣成長起來的。
只是，因為當年的大戰和內耗，狼族退居在南冥山，族內純血越來越少了。
幾位長老做夢也想不到，神影居然拿着一本書籍，嚴肅地跟它們說：“時代在發展，你們也要進步，喏，這是我研究了術法和結合近代醫學相關技術，給你們寫的幾個方子，可以幫助你們的後代族人，血統純淨。”
幾位狼族長老面面相觑，想接又尴尬的不敢接。
神影是不會騙人的，只是……她親自降臨，來說了一些關于生養之道，多少有點……難為情。
紫狼趴在旁邊，用兩個大大的前爪捂着臉，不想人知道她是自己的姐姐。
宋念影微微一笑，她轉身，沖外面擺了擺手：“芝雅，過來。”
白芝雅咬了咬唇，緩緩地走了進來，朗柔怡看到她，立即站起了身，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
她怎麽來這裏了！不是說過嗎？狼族的領地她不能來！
白芝雅被紫狼看的有點心虛，緩緩地垂下頭，宋念影的大手一揮，一巴掌拍在紫狼的頭上，對着她似笑非笑：“對你夫人尊重點。”
——你夫人。
三個字，就把格調給定上了。
白芝雅走到了宋念影身邊，轉身，向族裏的幾位長老行了禮。
宋念影微微一笑，“有了這本書，以後族內純血會越來越多，柔怡它性子剛烈，要強，好面子，并不适合作為狼族唯一的寄托于希望，你們其他狼人，可以晚上加班，多多努力。”
朗柔怡：……
白芝雅：……
姐姐殺瘋了。
真的是用最好聽的聲音，說出這世間最粗暴直接的黃色言語。
從洞裏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宋念影看了看紅着臉的朗柔怡和白芝雅，她輕輕地說：“柔怡，姐姐要回去了，以後好好對人家。”
朗柔怡點了點頭，“姐姐，你說過，要參加我們的大婚的。”
她看着姐姐雖然在笑，卻略記顯疲倦的眼眸：“我們可以等的，等那個吸……顏楚虞三個月後醒過來。”
宋念影微微一笑，她摸了摸她的頭發：“若是三個月，醒不過怎麽辦？”
朗柔怡錯愕地看着她，白芝雅也是抿了唇。
宋念影一手背在身後，這姿态，與聖王一模一樣，她看着遠處的圓月，緩緩地說：“世事無常，未來之所以被稱作未來，它不會随着任何人的算計與籌謀運行，你們要珍惜當下。”
朗柔怡沉默了，宋念影看着白芝雅，輕聲說：“以後，有什麽都要告訴她，不要隐瞞，那樣對另一半來說不公平。”
就像是這次南海執行，因為隐瞞，朗柔怡都要急瘋了，若不是為姐姐守着仙荻花，她都不知道要做出什麽逆天的舉動來，她甚至已經號召了親兵，要去羊群鬧事兒，以為白芝雅是被族群之內控制了。
白芝雅點了點頭，眼裏蕩起了淚光，她們倆人牽着手，看着宋念影騎着皮褲蜘蛛離開。
她哽咽着：“姐姐，很不容易呢。”
千年了，她一直在成全別人，可自己何曾圓滿過。
朗柔怡輕輕地嘆息，“曾經，我以為這是神影的使命促使她如此，可如今……”
宋念影已經拒絕回去天界。
那麽，她做這一切，都是心願使然。
她就是這樣的人。
說什麽神影。
她才是存活在人間，真正的神。
“對了，你母親，是怎麽被說服的？”
朗柔怡牽着白芝雅的手，柔聲問，白芝雅含笑看着她，“姐姐用冷月珠治好了她的眼睛。”
朗柔怡愣了一下，“冷月珠？不是被聖王含在嘴裏的嗎？”
白芝雅沉默了片刻，垂着頭說：“姐姐好厲害……她掐着聖王的脖子，讓她吐出來的。”
朗柔怡：……
據說，因為這事兒，龍十三公主還跑過去，找宋念影鬧了一場。
“這個冷月珠是我姐姐的，你不能随意動。”
宋念影斜坐在椅子上，擡眸，睥了她一眼，“你姐姐都是我的，我為何用不得？”
龍十三公主：！！！
她說不過宋念影，在岸上，她又打不過神影，就只能憤怒地去看姐姐。
顏楚虞還是安靜地睡在水晶棺裏，只是，龍十三公主可以隐隐地看到，那曾經，只有月牙一樣，一半的冷月珠，如今，已經變成了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月餅的模樣，圓潤了不少，竟然隐隐地快要恢複如初了。
十三公主驚訝地看着神影，“你……你……”
宋念影冷冰冰的睥着她，“你什麽你？還不回南海？以後收斂一些，不要再去傷男男女女的心了，現在的世道，不流行渣女了。”
十三公主氣的漲紅了臉，“輪得到你教訓我？”
身為她的姐夫，自然能教訓她。
她都已經看到了十三身上的怨氣，那不同于當年龍鳌霸身上的冤魂，那是多情留下來的，被傷害的少男少女落下的淚聚集在一起形成的，雖然不會傷她性命，可若再這樣下去，将來有一天，她必将會遇到一個如此傷害她卻不以為然的深愛之人。
記到時候，她就知道什麽叫腳下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了。
宋念影對着她嫣然一笑，背後，隐隐地散發着熱氣：“或許，我可以讓你感受一下，什麽叫鹹龍幹？”
龍十三公主：……
真的好嚣張。
……
等宋念影回到冰雕城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她老樣子，清理了自己之後，走到顏楚虞的水晶棺邊。
她擡起手，在指尖咬了一口。
她沒什麽反應，皮褲蜘蛛疼的一哆嗦。
宋念影像是已經習慣了一般，那一滴血落在顏楚虞的身上，蕩起琉璃的光彩，将她溫柔的撫摸。
門外，顧月池沉默地等待着。
她從沒有想過，姐姐真的會如她所說，養着聖王。
聖王雖然有了“新生”，但之前的身體畢竟千瘡百孔，等她醒來之後，很有可能會喪失一切能力。
她曾今勸過宋念影，“姐姐，等聖王醒來後，我們可以尋別的法子，讓她一點點恢複。”
宋念影溫柔地看着顏楚虞，指尖輕輕地戳了戳她的臉頰，“你不知道，她有多要強，有多想要保護我。”
明知道，這是她的壞脾氣，壞毛病。
人的性格，跟從小的環境有關。
龍七公主從小就被賦予繼承人的身份，高高在上，使命神聖，不允許她說一個不行，不能，堅強是她的面具，她也早就習慣了将所有都一個人扛。
可即使如此，宋念影還是忍不住生她的氣，卻依舊不忍心看她難過呢。
時間飛逝，一日一日，三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可聖王依舊沒有醒。
這讓幾個人都很着急，尤其是顧月池，翻看了無數的典籍，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她擔心聖王，更心疼姐姐。
姐姐這樣一日一日養着她，遲早身體要受不了的。
三個月的時候，花百柔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嬉皮笑臉總是說自己沒有什麽能力的吸血鬼了，族群之中，已經有人開始管她叫花王了。
她聽了之後非常生氣，怒斥了叫她的人，說那“花王”現在是人間衛生巾品牌的名字，別瞎叫，大家後來無奈，只能改口為“萬花之王”。
她閑散的性格，并不适合王。
可歲月漫漫，總有人負重前行。
夫人，為她做了這麽多，救了她的命，她如何不肩負？
當王也有好處，當年，為了救聖王，她答應要委身于樊伊的，現在，樊伊到成了她的護法，一天到晚，白眼亂飛，卻不得不聽她差遣。
花百柔也是奇怪，平日對誰都挺好，偏偏愛欺負樊伊，沒事兒就呼喚來呼喚去的，有時候，甚至還調戲地摸一摸人家的小臉。
而此時的左蝶，已經變成了族種的大護法，她再也不是之前那一個一動只能變成撲棱蛾子和老鼠的小東西了，變龍變鳳變上古神獸，她信手拈來。
可她每次來陪着宋念影，都會變成老鼠，樂此不疲地跟皮褲蜘蛛玩你追我，我追你的游戲。
被吞進去，又被吐出來。
左蝶變成&303記40;小老鼠沖皮褲蜘蛛吐舌頭，皮褲蜘蛛哼唧着去追她。
好幾次，宋念影夜間迷迷糊糊的從水晶棺旁邊醒過來，都會穿上鞋，毫無意識地把一吸血鬼一蜘蛛踩成肉餅，二位這才罷休。
一切都像是沒有變，可一切都變了。
宋念影的笑容溫柔，一如粺初，她看顏楚虞的眼眸裏，也是滿滿的深情。
中途，朗柔怡帶着白芝雅過來找過她，看姐姐的體力，明顯不如剛恢複那會兒了，她忍不住勸了幾句。
“姐姐，這都三個多月了，她還沒有醒來，你要等多久？”
可宋念影，她只是輕輕地為顏楚虞攏了攏頭發，緩緩地說：“我等過千年呢。”
這算什麽？
一句話，讓朗柔怡啞口無言。
白芝雅：“可是，姐姐，你這樣每天一滴血，就是神的身體，也受不了的。”
宋念影目光柔和地望着顏楚虞，“我知道，楚虞會心疼，舍不得我，她終是會醒來的。”
若是醒不來呢？
死生契闊。
宋念影對顏楚虞說過的，皎皎月色，滿天星光的時候，她曾經對她說過，死生挈闊。
若是她醒不了。
那她的血終究會融入她的身體。
當最後一吸血流盡的時候，她們也就真的永永遠遠都在一起了。
無論是生，是死。
她都要陪着楚虞的。
走過春夏秋，當冬天的第一場雪來臨之際，宋念影打開窗戶，對着水晶棺裏的顏楚虞說：“下雪了，楚虞。”
回應她的，依舊是無聲。
顏楚虞沉睡了這麽久，可因為神影日日夜夜的養着，她的狀态從所未有的好。
白皙的肌膚，鮮紅的唇，就連頭發，都那樣的柔順。
花百柔一大早，掐着左蝶的臉，讓她變成了大撲了蛾子，從修羅都趕來，帶着許多好吃食，要來看姐姐和顧月池的。
可誰知道，才剛到地方，就從窗戶裏，看見姐姐低頭，吻了吻聖王的紅唇，輕輕地說：“初雪，該有初吻的不是麽？”
“楚虞，你怎麽還不醒來……”
“我騙了她們，難道你也被騙了嗎？”
“求求你，醒來吧……沒有你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來說都太過殘忍……”
一滴淚，落在了顏楚虞的發間，花百柔和左蝶看到這一幕，眼淚都流了下來，撲棱蛾子在空中轉了個圈，準備返回，它們是知道姐姐的性格的，不喜歡別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這左蝶才剛掉頭，就跟迎面來的火鳳撞倒了一起。
“哎呦！”
左蝶捂着頭，化成人形，直接讓她們的萬花之王直接從空中墜機，她摸着頭，剛要發脾氣，“誰？！誰敢傷害本護法！！！”
等看清眼前的人，她愣了一下：“龍铮？？？”
之前，聖王剛醒的時候，在修羅城第一站就是用火去摧毀控火的龍铮，後來讓他給夫人放了一場煙花之後，就放他走了，如今，他怎麽又回來了？
聽到記聲音，一個粉色的身影瞬間落下，宋念影蹙眉，看着她們。
“在做什麽？”
龍铮看到宋念影後，畢恭畢敬地拱手作揖：“夫人，我是按照聖王的要求來給你放煙火的。”
聖王曾經對他說過，若是可以，一年之後，請他來為夫人放一場煙火，不然與愛人隐居深山的他，如何會回來？
宋念影怔了怔，她看着龍铮，龍铮臉上的傷疤已經幾乎恢複了，他目光炯炯地四處看了看，“聖王在哪裏？”
……
黑暗的天空上。
一抹絢爛的煙火直沖而上，它在最高點爆發，随着盛大的光火，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色彩。
火光如花瓣，又如雨，帶着溫暖，帶着明亮，紛紛墜下。
這是龍铮為了感激聖王，苦練了一年才練出來的。
那每一束光，勾勒的都是宋念影的形狀。
花百柔、左蝶、顧月池全都驚嘆，仰頭看着天上的煙花，滿眼的興奮，即使身為吸血鬼，活了這麽多年，也難得看見這樣盛大的煙火。
尤其是左蝶，最為興奮地扭頭去看夫人，想要叫她。
只是她一轉身，怔住了。
宋念影呆呆地看着滿天的煙火，她腦海裏，都是那一日，準時準點的十二時，顏楚虞是怎麽樣帶着鮮花，踏着煙火，敲開她的家門的。
當時的她好似天女下凡，帶着盛大熱烈的煙火而來，點亮了宋念影的整個世界。
可如今，她的世界黑暗已久，她卻依舊在沉睡。
那一滴淚，綴滿了煙火，緩緩而落，宋念影深吸一口氣，一手背在身後，痛苦又隐忍。
她能勸解這天下所有人，卻唯獨開導不了自己。
她可以欺騙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的心。
就在那一滴滾燙的淚落在地上那一刻，身後，隐隐地，有腳印的響聲，熟悉的馥郁香氣飄了過來，宋念影的身子僵硬。
而左蝶轉過頭，手裏管龍铮讨要的煙花棒掉在了地上，眼裏瞬間蓄滿了淚，她一手捂住了嘴。
花百柔和顧月池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喜極而泣。
“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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