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獨吟池上亭

師隐見過白太夫人,心中疑惑消融,成見盡逝。

只是有些遺憾。

在別人傳聞中的那個人,從來也沒有見過一面。

許晏的夫人留着白太夫人在花廳閑聊,許晏則又跟住持及大師父來找師隐,讨論他的那個主意。

大師父一上來就抓住師隐,問道:“師隐,夫人都跟你說了吧?”

“他們确實,是有苦衷的,對不對?”

畢竟那段往事,大師父與住持也并不曾知曉。

這樣問出來的時候,多少是帶了些期盼的。

他們舍棄了大半生的安穩生活,只為了保住将軍的這唯一後人。

因為他們覺得,将軍值得他們這樣做。

如今也不過想印證,将軍的确值得。

師隐沒有回答,只說:“我不是有名字了嗎?師父,我有名字,叫許曜。”

大師父聽見,便忍不住紅了眼睛。

人高馬大的漢子,掩住臉,聲音都是顫抖的:“好……好啊……許曜。”

“好啊……”

苦守二十來年,終于得到了真相大白的一天。

放棄的那一切也都有了回答。

師隐輕輕地拍了拍大師父的肩。

這些年來,大師父于他,可謂亦師亦父,是一手照料他長大成人的。

帶着襁褓嬰孩,長到如今成人,也不知他們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其中艱辛必不會少。

住持也是難得的露出笑容來。

許晏高興地撫掌道:“甚好!二叔終于後繼有人了!”

鎮國公府認回了師隐,又或者該說,是師隐認下了鎮國公府。

許晏道:“我因着常年病痛,身體孱弱,沒有那個福氣去軍中征戰立功,才被過繼到二叔名下,承襲國公府,做了個閑散人。”

“如今你回來,這爵位本該是你的,可到底沒法從明面上還給你。”

“至于我的那個主意,還得問一問你願不願意。”

師隐沒有說話,只是向許晏看過去。

許晏便緩緩說道:“從軍如何?”

這話落地,三人便全看向師隐。

從軍?

師隐微怔。

他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主意。

但當這個話提起來,卻又是合情合理的。

許家本就是武将門庭。

更有許老将軍威名在前。

他既認下了,那麽這條路,倒也不是不能走的。

許晏見師隐似乎并無反對的意思,就說:“你先在府裏靜養兩三個月,等身體徹底好了,我便寫信保舉你去軍中。”

“近年來北地總不安定,我父親——你要稱一聲大伯了,他就駐在那裏。”

“那裏,也曾是二叔駐地,有不少老部下都在那。”

師隐想,這是條路。

他離開宮裏,離開阿鸾,但這并非真正意圖。

他想要的,始終都是阿鸾。

即便還沒有想好,到底應該如何去得到,但總歸他不能一直無所事事滞留京中。

京中已經沒有師隐了。

北境邊地,倒可以有一個許曜。

師隐答應了下來。

許晏高興道:“很好,若是我許家能再出一位國公,也算對二叔在天之靈有所慰藉。”

師隐微微笑了一下。

大師父與住持相對着看了一眼,還是大師父問了出來:“師隐,你當真已決意還俗了嗎?”

他們一開始也并不是真正的入了空門。

只是後來太過麻煩,又為了不叫人起疑心,才尋了僧人剃度出家。

但師隐并不一樣。

他們始終沒有給師隐受度。

本來就是為了這一天。

可這天當真到了,他們又開始猶豫起來。

戰場殺伐,師隐被他們養的從未見過血腥,他們放不下心來讓他去。

師隐沒有說還俗的事情,只說:“師父,住持,我要去,我也該去,你們不必擔心我。”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至于還俗——除非阿鸾退位。

事情定下來了,大師父和住持也沒有走。

許晏又派人悄悄送了白太夫人回去。

如今風口浪尖上,雖說是燈下黑,但到底還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

師隐看過了阿鸾送來的那一匣的藥,就跟他在宮中小室的時候,阿鸾給他塗的是一模一樣的。

這些藥很好。

阿鸾一下便送了十瓶來。

哪用的了這樣多呢?

最多一半,他身上的傷就會好。

他親手刺下去的時候,就已經拿捏了分寸,并不會叫自己真的死了。

一分一毫都不會差。

他只是要借魏曠的手,除掉魏曠在阿鸾心中的位置。

魏曠說他了解阿鸾。

師隐當時就想,若是真的了解阿鸾,魏曠就不該告訴阿鸾他在津州的事情。

從一開始,魏曠的這局棋就下錯了步子。

即便拿他來做棋子,也再贏不了的。

師隐将匣子合上,轉身出去院裏,他太久沒有練武了,若要上戰場,也該是時候重新拾起來了。

天氣是一日熱過一日。

但師隐的傷卻好的很快。

也許是因為藥的緣故。

現在胸口處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手腕和腳踝上的痕跡也是淡的要看不出了。

外頭關于師隐的風言風語漸漸消停了下來。

許晏每日都來看師隐,每回來,都帶些新的消息。

這天,大師父正陪着師隐在院裏過招,住持在一旁指點着。

許晏就來了,身後還帶着一個人。

來人道:“大師近來可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吱吱!

提前更!

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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