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圓舞曲26
程某人。
哪怕宋昕榆刻意不提程雁聽的全名,而用這三個字來代替,光是聽到這個被她吐字清晰,完美發了後鼻音的“程”字,冉初夏身體也還是不由猛地一怔。
怎麽又來了,她們之間怎麽永遠也逃不開“程雁聽”這個話題。
其實以前上學時也有過類似情況,只是自從宋昕榆進組與程雁聽成為合作夥伴後,兩個人談到這個名字就更為頻繁了。
有段時間她每天晚上都在睡前看程雁聽的作品,為不打擾室友特意戴着耳機看,有時宋昕榆也會湊過來跟她一起看,她便會遞給她其中一只耳機,兩個人端坐在書桌前,全神貫注地看完一部電影。
冉初夏觀影并不只是觀影這麽簡單,她會時不時暫停做一些筆記。宋昕榆也習慣了她這樣,即便身旁人在觀影過程中将電影暫停下來多次,她也并不感到厭煩,否則她也就不會過來了。
反正冉初夏記筆記時,她就拿出手機利用碎片時間刷刷微博或者其他一些社交軟件。
連續幾日跟冉初夏一同觀影後,她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一個問題——怎麽好像這幾天冉初夏放的電影裏都有同一位演員的存在,哪怕這位演員在電影中不是男一號,戲份也絕對不會少。
在第四日看完這位男演員的相關作品後,宋昕榆終于耐不住向冉初夏提出疑惑,“初夏,有別人的電影嗎,你怎麽老看程雁聽的,什麽時候換個人看看呢?”
冉初夏在筆記本上寫完最後一個句號,蓋上筆帽回道:“不是老師推薦程老師的電影嘛,我就看看了,正好也學習一下。”
宋昕榆回想起表演課老師在課堂上推薦的幾位優秀演員,贊同地點了一下頭,“那倒是,不過老師還推薦其他演員的作品了,你怎麽不看?”
冉初夏笑了笑,神色倒是從容,“按順序慢慢來嘛,不要着急,那麽多優秀作品也不是一兩天就能看完的,我看完他的就會去看其他老師的作品了呀。”
之後宋昕榆就沒有再跟冉初夏一起看電影了,她将更多閑暇時間花在游戲上,時不時也與別人連連麥,看電影拉片做筆記遠不如打游戲來得有趣痛快。
等過了一陣子,當宋昕榆又閑着無事湊過來往冉初夏正播放着電影的電腦上瞥時,她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明白了。
怎麽哪哪兒都有程雁聽,她都快看煩了,然而這位冉初夏小同學都看不膩的嗎?
為防止誤傷到那位極有可能只是與程雁聽長得相像的演員,近視三百度的宋昕榆又湊近了些,認真觀看約莫兩分鐘,終于确定下來對方百分百就是程雁聽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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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忍住嘆了口氣,也不由開始質疑起自己來,究竟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錯亂,還是冉初夏小同學又把程雁聽的電影看了一遍,“小夏夏,程雁聽到底是演了多少電影啊,感覺一個世紀都過去了還沒看完啊?”
冉初夏頓了頓,趕忙解釋,“啊,沒有,這是之前看過的,我又看了一遍……”
“那其他老師的作品呢?”宋昕榆又問。
“其他老師我也看了幾部,拉片做了人設劇情分析,只是還沒來得及看第二遍,先把我特別喜歡的電影多看兩遍。”
在冉初夏這段話中,宋昕榆捕捉到了兩個關鍵詞,一個“特別喜歡”,一個“多看兩遍”,前面那個就不用多說了,而後面那個——她估計不止兩遍,之後冉初夏很有可能會再看第三第四第八遍。
這個猜測,在後面兩年中也得到了印證。
冉初夏這一頓住的動作應是十分明顯,直接赤|裸|裸展露在了宋昕榆眼前。
然而她明知這一點,卻仍下意識想要裝作無知,“什麽陳某人,你又找到新的小哥哥了?那之前跟你一起打游戲那個呢,你不跟他玩了嗎?”
宋昕榆沒搭腔,靜靜看着冉初夏裝蒜,眼神裏一副“冉初夏,你繼續說你的,你看我理不理你”的意味。
冉初夏得不到回應,氣氛一瞬冷了下來,二人周邊的空氣仿佛都凝結成了冰。她尴尬地笑了笑,硬生生扯起的嘴角又在笑完後瞬間耷拉下去。
“所以這個程某人到底是誰,你倒是說嘛……”
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裝蒜,還在嘴硬,宋昕榆也真是拿冉初夏沒轍了。
她拉上冉初夏的手臂,帶她繼續往前走,腳不停下,嘴也叭叭叭的停不下來,“還能是誰啊,程某人,旅程的程,方程式的程,程雁聽的程。”
“你昨天是不是把那些零食給他去了?你要說給什麽服務員大堂經理之類的人,說什麽好東西就要跟大家分享,哪怕是陌生人,我可不信啊。”
“冉初夏,我跟你說,你給我少來這套,咱倆都好到穿一條褲子了,你覺得你那點小心思我可能猜不到嘛。”
宋昕榆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給冉初夏喘氣的機會,原本她昨晚還沒把這件事往程雁聽身上去推斷,是剛才無意間這想法自動往她腦子裏跳,她越是深入去想,就越覺得有道理。至少在她的認知裏,目前在她所住的這間酒店裏,冉初夏認識的貌似就只有程雁聽一個。
其實她也不想三句話總有一句提到程雁聽身上,但她真的好奇,那種心癢難耐如有千萬只螞蟻在身上爬的感覺真的很讓人難受。
“我知道你能猜到。”從剛才硬擠微笑出來,再到此刻,冉初夏的笑容逐漸平和下來,“好啦我說,就是給程老師的,他昨晚一個人過生日跨年,正好我們在外面逛,所以我就順便給他帶點吃的,也算是跨年小禮物了。”
确實沒什麽不能說的。
之所以藏着掖着,其實也是擔心宋昕榆多想她與程雁聽之間的關系,他們真的沒有什麽,最多算得上是朋友關系,而且這種朋友關系也來得莫名其妙,讓人意想不到。
路上偶然遇見,一方給另一方拍個照就成了朋友,這不挺荒唐奇怪的嘛,說出來冉初夏就怕宋昕榆覺得自己是在胡扯亂編。
不過若是再不與宋昕榆說,恐怕她就要給自己i與程雁聽亂按關系了。
冉初夏說得坦誠,宋昕榆聽後用了幾秒鐘的時間去整理思緒,也沒再追問什麽,作為好朋友,她自然百分百相信冉初夏說的每個字。
短短一日半的假期如流水逝去,轉眼冉初夏就踏上了回程的路。
坐在宋昕榆幫她打到的車上,冉初夏獨自前往機場。
原本宋昕榆要送她去機場,是冉初夏執意不讓她送,說路程遠,一來一回太麻煩,根本就沒必要浪費時間。
宋昕榆沒有強求,倒是讓冉初夏給她發了個她在雁城的酒店地址,晚點她買點零食大禮包給冉初夏郵寄過去。
冉初夏再次謝絕了她的好意,說宋昕榆這是想要把自己喂胖的節奏,她現在在拍的這部劇可是需要她保持身材的,胖點就完全不符合人設了。這種零食,都只能難得吃一吃。
當時宋昕榆都被氣笑了,冉初夏真是給啥啥不要,她只得無奈道:“行行行,知道啦,那到時候你看看有什麽缺的日用品之類的,聯系我我給你買。”
知道冉初夏的性子,她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說知道嘛,千萬別跟姐妹客氣。”
冉初夏非常誠懇,也非常努力地點點頭,将頭點得跟啄木鳥啄木似的,就差沒發出“哆哆哆”的聲響來。
宋昕榆笑她傻兮兮的,真是不怕把自己脖子給扭了。
冉初夏是下午離開的,往機場去的路上天還沒暗下來,她就坐在窗邊向外看去,看那一排排葉子早已枯萎落入塵土,如今只剩下一些光禿禿枝幹的路邊樹木。
每個路段的樹都并不相同,冉初夏在這條路上看到一片蕭條冷清的氛圍,下條路她便看到樹上挂滿大紅色的裝飾點綴,還有許多小圓燈,等到天色暗下,這些小燈應該都會亮起光芒,給這條街增添溫暖色彩。
路邊景色看得差不多了,冉初夏收回目光,看向被自己攥在手裏已有片刻的手機。
猶豫一會兒,她還是解鎖屏幕點開了微信。
微信上有一條未讀消息,她一眼瞧見,不由微怔,難免嗔怪起微信的這個小毛病來——怎麽有時候消息總是彈不出提示來,非得等到人點進微信了才能看到有未讀消息。
那如果她收不到消息就一直沒點進這軟件,是不是就得一直錯過別人的消息了?
所幸這次她并未錯過,程雁聽的消息就在六分鐘前剛剛發來,“餘溫”還未消散。
今天接近中午的那段時間裏,她在等待宋昕榆起來時與程雁聽多聊了幾句。
但其實兩個人也沒聊什麽,都是社交能力算不上強的人,再加上之後宋昕榆很快醒來,冉初夏便只能匆匆與對方結束對話。
程雁聽并不知道冉初夏此時已在返程路上,還問她今晚有什麽安排。
看到這條消息時,冉初夏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要告知程雁聽自己的情況,而是下意識去揣摩他這句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