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鬼域
巨大的白色螢石，倒映出一道颀長，衣着綠色錦袍的身影，那道身影正坐在玉案前，俯首寫些東西。錦袍拖長的衣擺上面繡着金色精美的花紋，腰側挂着白色圓珠竄成的細鏈，一頭墨發被束在綠色發冠裏，露出白皙如玉的後頸。
玉案前的香爐散發着淡淡的白煙，地面上鋪着柔軟的地毯。
外面匆匆敲門而入得侍女打破了這寂靜，那道身影擡首，露出一張絕美的臉，輕蹙的眉尖在看到來人後，神色轉而變為了急促。他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來，急忙問道：“快說，有什麽事？”
侍女微微屈身，擡手擋住了泛紅的臉頰，“妖王殿下，天帝，他剛剛要找人侍寝。您說過，天帝的命令要……”侍女悄悄擡眸看了一眼，卻發現妖王不知何時已經不在了。
她跺了一下腳，轉身朝着外面邊走邊輕聲嘟囔道，“這新上任的妖王和那仙界的天帝各個都是容貌頂好，以後這顆小心髒還是別要了。”
匆匆來到羽仙樓面前，淡綠色的衣擺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度後，很快落到原來的位置。顏淵站在樓前，淡淡的仙氣結界擋在他面前。這裏本來就是為了天帝特地建的，裏面的花草以及擺設，都是顏淵特地到仙界學來的，為的就是天帝能夠在這裏住的習慣。他知道，自己這次是耍了手段，才将天帝邀請到了妖界。天帝不想見他，也是應該的。他如今已經入了魔障，自從九天神君讓他看過那些豔麗的畫面，他就入了魔障，日日夜夜，眼前都是那些畫面。明知道，是不能觸碰的誘惑，但還是抵不過。
這結界對于如今的顏淵來講，根本就是毫無存在感。踏進去後，顏淵就看到了，正椅着樓欄而坐的天帝懷裏抱着一個侍女，他放在那侍女臉上的指尖白的近乎透明，臉上雖帶着笑意，眼眸裏卻是冰冷毫無任何感情。
自從顏淵踏進着羽仙樓附近，天帝就知道他來了，一把推開坐在身上的貌美侍女，他腳尖還沒落地。
顏淵就出現在他面前，雙手握住他的腳，“地上涼，還是穿上鞋吧！”
那貌美侍女看到顏淵後，泛紅的臉龐立刻褪去一層血色，她屈身馬上離開這裏，很快便拿來一雙長靴，片刻不敢停留再次離開這裏。
顏淵拿起其中一只，正準備替他手中這晃得人心癢的腳穿上時，另一只白皙如玉的腳踩在他手上，阻攔他的動作。
顏淵擡首，就看到天帝那看似毫無感情的眼眸，以及夜夜出現在他夢裏的容顏。
“你是受虐狂嗎？如今，你是妖王，論地位可不我低不了多少。而且，這次還是你拿出妖界的歷代傳承的寶物替我療傷，幫我逃離了九天神君的囚禁。你怎麽，我對你态度如此不好，還是一如既往？”
顏淵低首繼續替天帝穿鞋，輕聲道：“如果說喜歡一個人，想對他好，就是受虐狂，那我無話可說。”
“我不喜歡男人。”
天帝又重新靠着欄杆，看着顏淵修長漂亮的手指，鳳眸慵懶微眯着，“我早就告訴過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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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但是親耳聽到，顏淵還是心驀地一沉，說不清的疼痛開始冒出來。顏淵苦澀道：“我也不喜歡男人，可我喜歡你啊。”
“……”
天帝沒有回答，而是側眸看着這羽仙樓的風景，片刻後，才說了一句，“這次還要多謝你，将我從九天神君那裏救了出來，……”
“不必向我道謝，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保護你的，我發誓。”
顏淵看着天帝，信誓旦旦許諾道。他此時也沒想到，日後，發生的一系列變故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或許是顏淵的神色過于認真，天帝嘴角微挑，滑下欄杆，就朝着室內走去。
顏淵緊跟在天帝背後，可是又不敢靠的太近，他擔心天帝會厭惡他。顏淵又想起，他當初救出天帝時，九天神君的目光，陰冷中透着凄涼，并且手縫間不斷地有鮮血滴落。他不知道，天帝是如何傷到九天神君，只知道當時他收到天帝求救的消息時，興奮的心情。
也多虧，這妖族歷代傳承之寶雲璃，是由每屆妖王保管，他才能用來接近天帝。
天帝其實身上的傷早就治好了，不過被九天神君下的毒，卻難以根除。此毒是魔界至聖的淫果的汁水提純制成的，中毒者毒發時不僅會浴火焚身，而且體內的魂元會發生裂縫，最後魂元破裂，淪為普通人，故名渡生者，已經失傳已久的淫毒之藥，顏淵沒想到會在天帝身上看到這種毒。
今夜，又是毒發之時。
顏淵自然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他在等天帝喚他。裏面的長明燈随着夜深越發明亮，也将顏淵的身影不斷拉長。從門縫中露出的光線落在地上，顏淵垂首，濃密的睫毛微垂，打在如玉的面容上些許陰影。
一名侍女小心地上樓，将剛摘得養心果放在顏淵手裏，這養心果是妖界最為珍稀的果子，據說吃一枚，修為便會增進五百年。她由于老實忠厚，是新被喚到此地來，她忍不住偷偷擡了一眼，便看到妖王陛下正看着她。
即使光線昏暗，可妖族的視力是不受這光線的控制，都說妖王陛下長得好看，可都不及這親眼看到。千般萬般風景，不如眼前人相視一眼。
“ 妖王殿下，我只是想看一眼，并沒有什麽壞心思。”
侍女立刻垂首跪在地上，臉紅的幾乎要滴血。
“哦，我沒有說你要偷拿，我想問你個問題，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
“那他喜歡你嗎？”
侍女羞澀地點了點頭，“我們是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那你對感情的事一定很懂了。”
“還好。”
侍女有些好奇，妖王殿下為何會問她這些問題。
“那要是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你會怎麽做？”
“啊，那這個就麻煩了。畢竟，感情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它不是一個人的事。”
侍女說完，心裏就開始後悔了，妖王殿下一定是遇到自己喜歡的人，但那個人卻不喜歡妖王殿下。但是妖王殿下，妖界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性情雖有些冰冷，但內裏卻溫和如玉，就像姐妹說的那樣，能得妖王喜歡的人，必定是修了大福。
“殿下，”
侍女一張嘴，就覺得自己又沖動了，但是已經收不住了，她也只能把話說完，“如果你遇到真心喜歡的人，就去追求她，只有持之以恒，以妖王殿下的容貌和資質，沒有人會拒絕的。”
顏淵聞此，嘴角微微勾起，輕聲道：“你下去吧！”
侍女從地上站起來，松了口氣，拍了拍膝蓋，快速地離開這裏。
算着時辰差不多，顏淵便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門。
門內許久都沒有回應，顏淵實在等不及，便推門而入。屋內燈火通明，顏淵的瞳孔微縮了縮。
他沒有看到天帝的身影，随手将清心果放到桌上。顏淵便繞大床，來到這屋的後面，後面有專門洗澡的活水溫泉。
隔着那垂着絲簾，淅淅瀝瀝的水聲便傳來，但那漂來的氣息不像以往透着暖意，反而是徹骨寒意。顏淵急忙掀開絲簾，來到這溫泉面前。不過，此時這溫泉已經不再是溫泉，上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而天帝整個人更恐怖，即使被冷冰包圍，臉依舊是紅的滴血，露在外面的肌膚也都透着□□的粉紅。
顏淵擔心，這樣天帝會傷害自己，便脫下自己的外袍，融了這冰，并且将天帝從裏面抱出來。這外套就蓋在天帝身上，從天帝身上傳來的溫度燙的他手疼。
顏淵也不敢低頭，如今他腦海裏，滿都些不可告人的绮念。
将天帝放在床上，顏淵想去拿些傾心果喂給天帝。誰知，這時天帝竟然醒了，一手拽住顏淵的衣袖，泛紅的眼尾帶着濕意，顏淵回首看了一眼，便像被燙到一樣。
“熱，……熱，……”
邊說，天帝竟坐了起來，抱着顏淵的胳膊，側臉貼在他胳膊上，如瀑般的黑發遮住一大片雪白的後背。顏淵身為雪狼一族的人，體溫天生都低，他看着天帝由于舒服而眯起來的鳳眸，嘴角微彎。如果，天帝清醒時，也對他如此，顏淵真的是生來無憾了。
漸漸地，天帝身體越來越熱，也不再滿足只是簡單的抱着顏淵。天帝猛然睜開眼，雙目已經開始泛着水光，或許當真是難受的緊，他開始抓自己的手臂。
顏淵看到後，按住天帝亂動的手臂，微微嘆口氣，希望天帝明日清醒過來後，不會想要殺他。
手一揮，床外的簾幕落下，遮住一床春光。
第二天，天剛泛亮，羽化樓便傳出一聲巨響，整座樓的房頂被掀出了一個巨洞。
等到顏淵聞聲匆匆而來時，羽化樓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玉帝就站在廢墟的上面，雪白的腳尖露在外面，身上單薄外袍被風刮得烈烈作響，不過這風并不是外界的，而是天帝身上的。
顏淵只看了一眼，便急忙飛到天帝身邊，将手上的鬥篷披在他身上。這時，顏淵也看到天帝，白皙的後頸上紅斑點點，就像是落在雪地上的紅梅。
“你去哪了？”
天帝鳳眸微擡，昨夜似水含波的眼眸此刻又變得冷靜自持，顏淵神色微微發愣。
咔嚓一聲，顏淵耳邊的碎發掉了一縷，落在天帝的手心裏，“發什麽愣？昨晚還沒看夠？”
顏淵微微垂首，白皙的臉頰染上一層緋紅，“我是去處理些事務。”
天帝輕笑了一聲，“你再不出現，這羽化樓可就要被我給拆了。敢在我未清醒前就離開的人，你可是第一個。”
“對不起，我怕你會生氣。”顏淵他本不想離開的，但是他心裏害怕面對天帝嫌惡的眼神。
“的确，我很生氣。但是，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麽事？”
“這還要告訴你嗎？”
“不，不用。”
顏淵急忙揮手，他只是随便問問。如今，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夠待在天帝身邊，不管天帝在哪，他都會陪他，直到他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