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手套

姚東與姚紅兵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別, 那些大城市來的知青我看看就好了,真娶回來我可消受不起。”話雖然這麽說,但實際情況是人家大城市來的知青怎麽可能看得上他們。

他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也就是天賜這樣的狠人, 或許能把人制住。

再說他們就是想要娶知青, 家裏爸媽也不會同意。

知青幹活掙工分不行。

他們本來就懶了, 再娶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婆娘那還不得餓死。

所以還是勤快的農村姑娘适合他們。

“瞧你們那點出息。得了,人進知青點了的, 我等會兒還有事兒, 就先走了。”

今天見到年輕水靈的知青, 姚天賜覺得自己火氣有點大。

等會兒去陳寡婦那裏幹點活,晚上好“名正言順”地留下。

村頭陳寡婦就是姚天賜的相好的, 陳寡婦跟姚天賜同一個被窩睡了幾年,倒是想嫁給姚天賜。

可是姚天賜看不上她,覺得來過了睡覺過夜可以,但娶回家就免了。

他一個頭婚的, 配一個二婚死了男人還帶着孩子的, 晦氣不說,以後連帶着他會被家裏的哥嫂嫌棄。

是以姚天賜從來沒想過要娶人家陳寡婦。

只可惜了陳寡婦還傻傻地等着,等着姚天賜上門提親。

知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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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桃與方曉雲還有盧友芬兩個在收拾行李。

知青點房子是以前逃難的外來戶落戶到姚家灣蓋的, 因此并不大。

在得知有新的知青要過來後, 老知青們便騰了一件房間出來。

此時林桃她們就在這間房子裏收拾。

“林桃, 你的行李怎麽這麽少?你晚上睡覺的被褥這麽薄, 能成嗎?”

林桃來的時候手上就跨了個報複, 裏頭除了寫洗漱用品水杯啥的, 也就一身換洗衣服還有一床單薄的被褥。

聞言, 林桃頭也不回直接說道, “我嫌路上拿着麻煩,就郵寄了,過幾天就到。”

方曉雲驚愕,林桃穿得這麽破,她還以為家裏就給了怎麽點東西呢,竟然是怕重都郵寄了?

可看林桃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家裏有錢的啊。

而且她自己也說了,家裏條件不好。

沒道理還有很多東西在路上吧?

方曉雲覺得很奇怪,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于是暫時想把疑惑壓在心底,到時候林桃的包裹到了,估計她就能知曉答案。

另外一邊的盧友芬接話,“是啊,我爸媽也說路上拿着太重太累,還容易丢東西。他們提前給我寄過來了,估計也就兩三天的樣子就能到了。”

盧友芬有個行李箱,手上還拎了個包袱,雖然不少,但也不多。

原來也是郵寄了。

這讓大包小包的方曉雲覺得自己好傻。

“哇,你們真是想得太周到啦,不像我,半路上都快累死了。”

盧友芬見方曉雲懊惱,難得安慰道,“其實自己随身攜帶也有好處的,你看你這不是東西比我們全麽。我們的還得等好幾天呢。”

方曉雲高興了,“友芬,你要是有什麽需要的,盡管找我借。”

這個借字,盧友芬笑笑不說話。

盧友芬不習慣跟人共用東西,她寧可多忍兩天,也不想向別人借東西用。

這個大通鋪,就已經是她的極限。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花錢在大隊裏租房子住。

不過來之前她爸媽叮囑她,要住在知青點,知青點好歹都是一路的,抱團。

而大隊裏?

是人是鬼都不知道,還是小心為妙。

即便是想要出去單獨住,也得先把大隊熟悉了再說。

林桃也不習慣跟別人同一個屋子。

哪怕是在林家,她也有自己單獨的屋子。

只是現在沒辦法,也沒那個條件,只能先這麽住着。

具體怎麽着兒,還得先等顧宴他們來了再說。

當然,在把事情真相查清楚之前,她是不會搬出去的。

“林桃,你要是有什麽東西缺的,也可以跟我借。”方曉雲轉頭又跟林桃提了句。

“那我就先謝謝你啦。”林桃笑着回答。

夕陽下,很快下工的銅鑼聲響起。

不多時,知青點那些上工的老知青們踩着夕陽回來。

倒不是他們不想提早回來迎接新來的知青,而是這個時候的火車幾乎都會晚點根本做不得準。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姚家灣生産大隊管理嚴格,提前或者早退,都會被扣工分。

他們這些知青能得到的工分本來就不多,再扣的話,說不準一天都白幹。

因此,沒人願意扣工分回來。

不過這時候大家見到新來的三位知青,不管心裏怎麽想,面上還是很熱情的。

大隊長辦事還算利索,使人送了一個月的口糧。

林桃幾人便拿了屬于自己的口糧,跟知青點的人一起吃了頓晚飯。

順帶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村裏買家具要找誰,誰家婦人碎嘴不好惹雲雲。

方曉雲跟盧友芬兩人聽得仔細。

林桃就算了,姚家灣生産大隊的人她哪一個不認得。

飯後,老知青們給新來的三位做了一個簡單的歡迎儀式,等天一黑,大家便紛紛散去,各自回屋睡覺。

回到屋中,方曉雲總結了下。

他們知青點,原先有八個知青,五男三女,現在加上他們三個,總共是十一個人,五男六女。

本來五個男的分了兩組,有兩個房間,現在她們來了之後,便騰了一個房間出來,就是現在她們住的地方。

五個男知青分別叫石海洋、耿援朝、周躍進、馮國慶、向衛國,三個女知青分別是向秀英、梅玉蘭、李麗紅。

林桃洗漱完畢,爬上床倒頭就睡。

而邊上的盧友芬與方曉雲還在說着知青點的事兒。

“林桃?林桃,你說呢?”

方曉雲本來還想問問林桃的意見,結果轉頭發現林桃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着了,這會兒呼吸平穩,俨然睡熟。

“她心好大,到了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竟然這麽快就睡着了。”方曉雲忍不住吐槽道。

“在車上兩三天,誰不累?你也別說話了,趕緊睡吧,明天說是還要上工呢。”盧友芬想起上工,苦着臉道。

“嗐,大隊長真不近人情,咱們剛來,第二天就讓咱們上工,也不知道讓我們緩兩天适應适應環境。”

方曉雲抱怨。

從老知青們的話中,她已經得知大隊長是個不近人情的,不僅管理大隊嚴格,還特別不好說話。

她有點擔心自己的小日子不會很痛快,但想這有盧友芬這個富婆在,想必能從她這兒掏不少東西出來的貼補自己。

至于林桃?

倒不是她看不上她,實在是因為林桃穿得太過破爛了。壓根讓人對她提不起希望。

她扶貧林桃還差不多。

林桃可不知方曉雲心中所想,她這會兒坐着美夢呢。

夢見自己拳打渣男,腳踢老妖婆,一腳一個,那叫一個痛快淋漓。

再後來夢見了顧宴……

******

村頭陳寡婦家。

兩人做完運動,累出一身汗。

陳寡婦拿着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然後窩進男人的懷裏。

“天賜,你什麽時候上我家來提親?”陳寡婦守寡的時候将近三十,現在好幾年過去,已經三十出頭。

女人最好的年紀只有這幾年,再過去她就奔四十了,到時候她哪怕再漂亮,男人也不會娶她。

因此她想趁着這兩年還算年輕的時候,趕緊找個男人嫁了。

沒有男人的日子是在是太苦了。

她一個寡婦帶着七八歲的孩子下地幹活,賺的工分根本不夠兩口人吃的。

要不是她跟村裏的一些男人偷摸有染,靠着這個賺點外快,她根本養不活自己跟孩子。

大隊裏跟她有關系的,不是有家室,就是年紀一大把。

比較來比較去,覺得還是姚天賜最合适。

姚天賜雖然人滑頭了些的,但勝在年輕力壯。

又頭昏,沒有孩子家累。加之她在村裏的名聲并不太好,因此目前為止,姚天賜是最适合她的。

她這個主意打了有一段時間了,明裏暗裏有問過姚天賜好幾次,可是都被他敷衍了過去。

這次陳寡婦決定要個準信。

姚天賜一聽這話,立馬不耐煩地推開了陳寡婦。

今兒個見了新來的知青,姚天賜心裏已經活泛開了。既然已經絕對娶個城裏來的知青,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你覺得咱們合适嗎?我才二十出頭,你三十多,你大我十來歲,咱們不合适。再說了,你是我堂哥的媳婦,我得管你叫堂嫂……”

陳寡婦聽了怒急,一個巴掌甩在姚天賜的臉上!緊接着擡腿一腳把人踹到了地上!

“你給我滾!黑了心肝,爛了心腸的狗男人!以後老娘不伺候你了!咱們從今往後一刀兩斷!”

早上跟狗一樣扒上她床的時候怎麽沒記起來自己是他的堂嫂!這個不要臉的狗男人!

說白了不過是想白歲,不想負責!

“呸。還以為老娘真稀罕你啊,要不是圖你年輕力壯,你以為你有什麽可以讓我瞧上?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麽?”

姚天賜冷不丁讓陳寡婦踢下床,都摔懵了。

直到陳寡婦越罵越難聽,姚天賜這才回過神來。

回過神來的姚天賜立馬怒了!

“你個老娼婦,竟敢打我,我長這麽大,我老娘都沒敢動我一 根手指頭,你竟然敢打我,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當下也顧不上什麽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兩□□打腳踢打作一團。

剛開始身嬌體弱的陳寡婦出其不意,處于上風,但很快被反應過來的姚天賜按在地上摩擦。

最後,兩人誰都沒讨着好,兩敗俱傷。

只是陳寡婦做為弱勢的一方,更為嚴重。

原本還算漂亮的臉蛋這會兒一片烏青,腫的老高。

身上也有許多磨破的地方,腳踝更是疼痛難忍。

但姚天賜也沒讨得了好。

陳寡婦跟村子裏的潑婦打架打慣了,招招陰狠,不是往命根子上踹,就是往姚天賜還算可以的那張臉上招呼。

直接把姚天賜的鼻梁打斷鼻血橫流不說,傷到要害的姚天賜根本顧不上捂住鼻子。

反而整個身子弓成了蝦米狀,可見受傷害之大。

“姚天賜,老娘真是看錯你了,原來你是個打女人的人,老娘最看不起打女人的人,你給我滾,麻溜的滾!”

當初陳寡婦的男人就喜歡打老婆,要不是那死鬼有一年冬天夜裏喝醉了酒睡在外頭直接給凍死了,她現在還過着泡在黃連裏的日子。

以往對她還算不錯的姚天賜,現在竟然也對她拳腳相加,這讓陳寡婦徹底死了心,冷若冰霜。

哪怕她再想嫁人,也不能找這麽一個打女人的男人過活。

實在不行,她找媒婆說個遠點的大隊,哪怕在山溝裏也不在乎。

而且遠了才更好,遠了也沒人知道她以前幹過什麽。

姚天賜龇牙咧嘴,“你個賤人,老子遲早弄死你。你給我等着。”

罵罵咧咧地穿上衣服,姚天賜一瘸一拐地離開陳寡婦家。

屋裏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陳寡婦卻不敢哭出聲,而是捂着嘴巴無聲哭泣。

她決定了,她要改嫁。

姚家灣她已經待不下去,她必須離開這個鬼地方。

要不然什麽時候被姚天賜弄死都不知道。

姚天賜那個混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她必須早做打算。

姚天賜趁着月色往自家走,一路走,一路嘴上還不幹淨。

若不是姚天賜知道殺人償命,這會兒早就把陳寡婦弄死了。哪裏由得人在她面上叫嚣。

哼,老子一定搞死你,連帶你生的小畜生也一并收拾掉!

姚天賜心念一轉,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

陳寡婦不是舍不得兒子,不肯回娘家改嫁嗎?

那她就對她的命根子下手。

十三歲大的孩子,賣到礦裏正合适。

要不然怎麽陳寡婦說姚天賜黑心呢?

好的時候心肝寶貝的哄着,不好的時候竟然算計人家兒子,還想把人家兒子賣進黑礦當苦力賺上一筆。

不可謂不毒。

林桃這一覺,睡了差不多十來個小時。

經過一夜的恢複,林桃渾身都是勁兒。

起床發現梅玉蘭在做早飯,于是她便過去幫忙。

有人幫忙,梅玉蘭自然是高興的。

兩人随之聊起在大隊裏的生活。

“咱們生産大隊管得嚴,知青負責的那塊地方跟大隊裏隊員負責的地方不在一塊兒。大隊裏很排外的,我們沒啥事兒都不太會去找別人說話。”

可以說造成這種狀況,完全就是大隊長的功勞。

“還有,村裏有幾個二流子,你要小心點。千萬不可以落單,要是出去有什麽事兒,最好是找人陪着一起。”

林桃點頭,上輩子原主得知自己是熊家的女兒這消息,還是梅玉蘭帶給她的。

否則原主估計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并不是林家親生的女兒。

“謝謝你,玉蘭姐,我記住了。”落單好啊,不落單那些壞人怎麽會冒出來。

其他的,林桃也沒有問。

因為那些事情,林桃都知道。

梅玉蘭見林桃話雖然不多,但是挺勤快的,還挺喜歡。

很快知青點的知青們陸陸續續起床。

大家吃過早飯之後,一起上工。

新知青剛來,被分到了輕聲一點的活計,拔草。

林桃做為二刷狗,早有準備,戴了手套,倒是一點都不割手。

老知青們手上都起了老繭,也不怕把被草割。唯獨方曉雲跟盧友芬兩個人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原本白皙的手掌就已經紅腫。

“林桃,你能把你的手套借給我用一下嗎?我很快就會還給你的,求你啦求你啦。”方曉雲看見林桃戴着手套,一臉豔羨,跑到林桃身邊借手套。

林桃心說自己帶了一雙手套,拔草的話一只也差不多能行。就把另外一只手套借給了方曉雲。

方曉雲得了手套,立馬喜滋滋的回去了。

盧友芬見狀,也想要手套。

不過她不好意思朝人家林桃借,再說林桃只剩下一只,不可能再借給她。

于是她便問方曉雲,她能不能話五毛錢借用她借的手套。

起初方曉雲心疼自己白嫩的手,但實在是舍不得那五毛錢,便同意了。

可沒有手套她拔了好一會兒,手就給一種特殊的雜草割破皮,疼得她想流眼淚。

最後實在沒辦法,就跑到離她們挺遠的林桃那邊,支支吾吾地說,方才看盧友芬的手割破了,所以把自己的手套給了盧友芬。

又問林桃是不是還有手套,可不可以借給她。

林桃被白曉雲這一通操作搞得目瞪口呆。

她雖然離得遠,但誰叫她聽力好呢,自然是聽見了方才盧友芬跟方曉雲的交易。

方曉雲這人,真是可以啊。

拿着她的東西借花獻佛不說,還拿着她的東西小賺了一筆。

她像是冤大頭麽?

“抱歉小雲,我只剩一只手套了,我本來就是擔心幹農活手會疼,所以才帶手套過來的。你要是也想要手套的話,下次去鎮上的時候可以上供銷社買一些備上。”

給是不可能給的,給了她自己可就沒了。

她可不是舍己為人的人。

方曉雲只能失望而回,換了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拔草。

這種結果,最後導致中午下工的時候,記分員翻着白眼給方曉雲記了一個工分,

如果可以,記分員連一個工分都不願意給方曉雲記。他們大隊裏的孩子都比方曉雲幹得好,方曉雲簡直……

記分員都不知道怎麽形容方曉雲好。

倒是盧友芬因為有了手套,幹活沒了顧忌,勞動成果也多了許多,記分員滿意地給記了兩個工分。

最後才看的林桃這邊。

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林桃竟然幹得又快又好,跟他們大隊裏的能手差不多。

要說林桃沒下地幹活過,他都不相信。

“林知青,你以前是不是下地幹活過?”要不然怎麽能幹得又快又好。

林桃一邊收拾褲腳,一邊對記分員說道,“是啊,以前确實沒少幹活。”

“你家以前哪兒的?”城裏姑娘一般情況下,幹活都沒這麽利索。

“我家有親戚在農村,以前沒少幫忙幹活。”哦,至于親戚,就是姚家灣這裏的親戚。農村指的就是姚家灣。

“瞧你這速度質量,就知道你一定幹過活。我給你記四個工分,下午你要是還幹這麽多,我還給你寄四個工分。”

一般來說壯勞力是個工分,女人一般八個工分頂天。

林桃能拿半天能拿四個工分,可見幹活确實很不錯。

這才第一天上工,林桃半天就拿了四個工分,她很高興,滿工分指日可待。

這幾年糧食還是不好買的,盡量能多從大隊裏分點就多分點。

如果不出意外,過陣子顧宴他們就要來了。

被下放的人,幹活多工分少。

她多賺點工分,也可以多貼補他們一些。

不得不說,林桃在心裏已經把自己當成了顧家人。

鶴城,革委會。

烏雲密布的天空中,放下一束微弱的陽光。

顧家家終于得了準信,明天就會出發,下放到姚家灣生産大隊。

确定了具體地點,顧宴終于松了一口氣。

先前聽郭衛紅提起過,林桃已經下鄉去了,現在自己也确定了地點,再次見到林桃就是在姚家灣了。

“爸,咱們總算是要出去了。”在小黑屋裏過了這麽多天不見天日的日子,顧宴只覺得自己的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迫不及待想要飛出去。

顧時榮老淚縱橫,多待在這裏一日,他就多擔心一日。

他自己一把老骨頭了,折在這裏不要緊。

可他兒子還年輕着呢,才十八歲,人生一片光明。

要真是折在這裏,他怎麽向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他們顧家可是三代單傳,本來結婚二十來年都沒孩子,他還以為顧家就要交待在他手上。

哪知上天眷顧人到中年,還得了個老來子。

可算是沒讓顧家斷了根。

這好不容易養大,馬上就要娶妻生子,萬不能折在這個地方。

現在馬上就能出去,甭管是在哪兒落地生根,顧時榮都非常高興。

“兒子,是家裏耽擱你了,要不是這一出,我就已經給你張羅定親的事情了。”

顧時榮這話讓顧宴大驚,“爸,你說什麽?什麽定親不定親的?我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嗐,你方伯伯家的孫女跟你年紀正合适,我本來想着你們小時候玩得挺好,現在瞧着也還不錯,所以想着先給你定下來,等翻過年就結婚。可是現在,一切都泡湯了。”

老方家裏也散了,被下放不知道去了哪兒。

而他們家馬上就步入後塵,天南海北的,事世變化多端,再要結親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是對方願意,他也不可能讓人家孫女等着,耽擱人家花期。

顧宴:“……”

“爸,您可千萬別亂點鴛鴦譜,我跟方伯伯家的孫女壓根就沒什麽。我小時候也沒愛跟人家玩,而且人家跟我不是一個輩分的。”

小他一輩兒呢,真不知道他爸怎麽想的,竟然冒出了這麽不靠譜的主意。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麽,這事兒都黃得不能再黃了。”

其實這親事哪裏是顧時榮主動張羅的,是人家方家打探了他的口風,他覺得可以說說看,所以沒有拒絕。

這其實也是沒多久之前的事情,不過還沒等事情說定,方家就遭殃了,緊接着就是他們家。

因此先前并沒有跟兒子提起過。

這不心中一直壓着的大事兒松了,這才有閑心想起這些事情。

“爸,現在都興自由戀愛,你別瞎張羅。”顧宴生怕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個未婚妻,因此立馬表明自己的态度。

“自由戀愛?我那時候可不興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主流。

“你那是老一套了。”顧宴無語道。

這他爸要是真給他定下了,那他豈不是成了腳踏兩條船的人。

幸好幸好,顧宴萬分慶幸。

“行行行,我聽你的,只要你在我或者的時候結婚生子就成。那樣我死也能瞑目了。”

“爸,您可不能這種話,您呀,一定長命百歲的,兒孫滿堂。”

這話成功取悅了顧時榮。

“你這話爸可放在心裏了,我可等着你實現。”

而顧宴此時尋思,林桃的事兒要不要告訴他爸。

再三思索之後,決定暫時不告訴他爸。

他跟林桃的事兒畢竟太随意了些,等到了姚家灣生産大隊再決定告訴不告訴他爸。

有人因為下放開心,就有人因為工作辛苦煩躁。

熊鳳仙就是這樣一個為工作煩躁的人。

紡織廠車間女工實在是太辛苦了,不僅環境嘈雜,工作量繁重,關鍵是錢還少。

這跟熊鳳仙心目中坐辦公室喝茶看報,摸魚劃水的理想生活差得實在太遠。

她想換一份工作,可是壓根沒有門路。

跟爸媽說工作太辛苦,她爸媽卻不理解,反而覺得她事情多人矯情。

家裏的飯菜不是粗糧,就是沒葷腥的蔬菜鹹菜疙瘩,在現代哪怕她是農村人,也是每天大米白面雞鴨魚肉換着吃。

哪能受得了熊家這夥食。

跟熊強跟顧芳華抱怨,說嘴饞想要吃點好吃的,結果兩人罵顧芳華是個饞鬼懶蛋。

總之,想要好吃好喝沒門。

這也就罷了,工資還得上交大半。

熊鳳仙不依,結果工資讓她媽給提前領走。

熊鳳仙徹底炸了!

說好的熊家人疼愛女兒呢,這叫疼愛女兒?

周扒皮也不過如此。

幾次三番下來,熊家兩口子都沒能達到熊鳳仙的要求。

讓熊鳳仙那為數不多的親情,也徹底變了味兒。

她覺得,她必須為自己考慮。

靠熊家人是靠不住的,她得為自己謀一份出路。

熊鳳仙翻遍了自己的筆記本,這才找到一個突破口。

把有錢有勢,以後會發達的男主搶過來不就好了。

男主可是未來的首富,她成了首富夫人,那日子可不是美得冒泡。

說幹就幹,熊鳳仙一旦下了工,就開始出現在書裏男主會出現的地方。

結果接連好幾天,連男主的影子都沒出現。

她回去又翻了一遍筆記本,這才發現自己鬧了一個大烏龍!

男主也是下鄉知青的,他一直沒有出現,很有可能就是下鄉去了!

這讓熊鳳仙很窩火。

說好的男主摸不着看不見,刷不了好感度,想要折騰女主女主卻遠在天邊。

最後熊鳳仙只能把希望放在投機倒把搞錢上。

整天除了上工,就是早出晚歸,惹得熊家人以為她處對象了,逮着熊鳳仙一頓查問。

熊鳳仙都快煩死這兩口子了,但她沒有其餘住的地方,只能耐着性子忍下。

熊鳳仙這邊日子不好過,倒是林家風生水起。

張桂花豁出老臉,天天在紡織廠鬧,紡織廠的人實在沒辦法,就給了林耀祖一個臨時工的機會。

本來張桂花是看不上臨時工的,但對方說臨時工幹好了可以轉正。跟她以前那種臨時工不一樣,張桂花這才勉強答應。

讓兒子去了廠子裏,好好幹活,争取盡快當上正式工。

“主任,咱們真的就這麽把林耀祖招進來嗎?這開了這麽一個先例,萬一那些家屬有樣學樣,也讓廠裏給安排工作怎麽辦?”

招工辦的小助理愁的狠,這幾天張桂花天天上辦公室裏鬧,搞得他吃不好睡不好,頭發的變少了。

頭發大事就是生死大事,他絕對不會就這麽便宜了林耀祖。

招工辦主任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別擔心,咱們這份工作,可不是那麽好幹的。我聽說林耀祖那人好賭,咱們呢……”

主人如此這麽般,這麽般如此,把自己的計劃大致說了一遍,小助理猛拍大腿。

“主任!您這法子真是絕了!主任不愧是主任!太厲害了!”小助理連連拍馬屁,“這樣一來,那些想有樣學樣的人,肯定不敢跳出來。”

“這事兒可千萬別告訴別人,要不然讓林耀祖知道了,咱們可就功虧一篑。”他不能讓林耀祖這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把林耀祖這只髒亂臭的老鼠趕出去是必然。

想必以林耀祖目前的狀況,要不了幾天,林耀祖就會把自己往絕路上帶。

他們只要靜候佳音就是。

“說起來這事兒都怪那個林桃,要不是林桃瞞着家裏把工作賣了,也鬧不出這樣的事情。”

小助理對禍頭子林桃很是沒好感。

本來林桃也是要被招進他們招工辦的,相當于他多了一個競争對手。

人林桃的考試成績又是第一名,讓他倍感壓力。

因此從一開始,小助理就不喜歡林桃。

現在林桃給他們留了這麽一個爛攤子,更是敵視林桃。

主任聽到這話,有一瞬間的心虛。

因為林桃這工作還是他接手的,賣工作這事兒他也知曉,沒有他的認可,那頂替的人也辦不了入職。

也就是說,這事兒其實也有他的一筆。

但他那時候他只看見到手的好處了,哪能想起這個。

不過這事兒還是要怨林桃,要不是林桃腦幺蛾子,連工作都不給親弟弟,哪裏會鬧出這麽多的事兒來。

主任說不後悔那是假的,現在只能盡力描補,好完美地處理這個事情。

提起林桃,不得不所說林耀祖。

林耀祖那個貨,自從那天開葷嘗了到了賭博的樂趣之後,便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一連幾天都贏了不少錢。

當然這是那些人故意讓林耀祖多贏點錢的,等林耀祖神秘其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就是他們收網的時候。

“爸媽,你看我贏了這麽多錢,以後我還去廠子裏工作幹嘛,我随随便便一天,就能抵得上他們十天半個月的工資了,我不要去工作。”

林耀祖吃不了苦,現在有這樣能輕輕松松賺大錢的法子,他當然要放發揚光大。

“媽,要不這個臨時工的工作就你去吧,那主任不是說了做得好的話可以轉正。 ”紡織廠臨時工的工作林耀祖現在哪裏看得上,給他媽倒是正好。

這樣家裏還能多賺點錢。

張桂花很是心動,但她也知道賭博這種事情根本不靠譜。于是勸兒子,“耀祖,你去找那些朋友賭了,咱們好好工作上班,好歹有個鐵飯碗,以後還能傳給你兒子……賭博哪裏是正經事兒,你聽媽的話,往後都不去了。”

但林耀祖這時候哪裏能聽得進去良言,反倒是覺得他媽想斷了自己的財路。

他想當場反駁,但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着時間還不如出去賭一把,因此連連應下,說不去了雲雲。

喜得張桂花眉開眼笑。

倒是林大柱一點都不信,自己兒子是個什麽德行,林大柱還能不知道?

指定是哄着他們玩兒的。

想到這裏,林大柱眉頭緊皺,放下狠話。

“你要是以後再去賭,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家裏的東西你一點都不要想。”要是兒子真的沉迷賭博,這個家遲早要被他敗掉。還不如醜話說在前頭,讓兒子多少有些顧忌。

林耀祖聽了他爸的話,倒是心中一凜。

立時乖順了許多。

可林耀祖想老實兩天的,他的賭友可不會同意。

做局撒出去那麽多錢,是時候收網,連本帶利一起拿回來大賺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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