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口供(三合一)

方曉雲直接被林桃的話氣得兩眼一翻, 暈倒在地。

仿佛只要看不見就能躲過去似的。

林桃懶得去檢驗方曉雲是真暈還是假暈,直接對公安同志說道,“人好像暈過去了,咱們架着她去派出所吧。”

假裝暈倒的方曉雲聽見這話, 眼皮子抖動了兩下, 而後終歸于平靜。

林桃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方曉雲的臉呢, 見對方眼皮子适合抖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人不過是想逃避懲罰, 裝暈而已。

然而, 林桃可不會如她的意。

該拉去派出所還是得拉去派出所。

“行, 咱倆把人架過去,反正也沒多少路。”大不了他多出點力。

跟公安商定了好了之後, 林桃又轉頭看向李麗紅跟盧友芬。

“公安同志,那邊有兩個證人,也要一起去吧?”

傅春安一聽還有證人,立馬轉頭看向林桃指的方向。

“哪兩個, 你指給我看, 我把人叫上。”

人證在現場,那事兒更加簡單。

聽到這話的李麗紅跟盧友芬,兩人面面相觑。

李麗紅剛想的是林桃走了, 那她怎麽回去, 要不要等林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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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盧友芬想的是, 自己趕緊坐牛車回大隊。

至于方曉雲的事情, 她不清楚, 跟她沒關系。

可現在兩人都在公安面前挂了號, 不跟着走都不成。

尤其是李麗紅, 當時在郵局發生的一切她都在場, 切實參與。

不去不行。

盧友芬就覺得自己很冤了。

“公安同志,那個,我只是跟方曉雲一起來的,并不知道她犯了什麽事情,我能不能先回去?我們來縣城并沒有開介紹信,晚了可回不去。”

盧友芬想争取一下。

但林桃都說了盧友芬是證人之一,傅春安怎麽可能把人放走。

于是不容拒絕道,“這位同志,每個都公民都有配合公安辦案的義務,配合作證,不得作僞證。”

盧友芬只能閉嘴,老實跟在公安同志身後。

李麗紅見狀,也只能跟上,盧友芬都老實了,她再反駁也讨不了好。

否則本來只是做個證的事兒,發展成不配合公安辦案,直接拘留幾天。

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自作自受。到時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還是老實去吧,李麗紅對自己如是說道。

就這樣,一大群人目送了五人離開。

這會兒正是大中午,好多人吃完飯還要上班去,見沒有好戲再看,三三兩兩很快散了個幹淨。

派出所。

辦公室。

林桃順着流程報案。

把先前在郵局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邊,包括自己的信件被方曉雲冒領偷走。

她的心中很大幾率有親朋送來的彙款單或者包裹單等等。

總之,意思是她的信件很重要雲雲。

當傅春安得知只是信件被偷了之後,其實是很訝異的。

他以為林桃鬧這麽大,親自上手打人是因為案子很大來着。

沒想到僅僅是偷信件而已。

不過違法犯罪無小事。

哪怕是偷一根針都不對。偷信當然也不能姑息。

“林同志,先前縣裏破獲的拐賣案,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是你,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拐賣。縣裏還說要給你頒發見義勇為的獎狀跟獎金。”

要說方才在國營飯店門口,傅春安為什麽突然站出來幫助林桃。

那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傅春安就是當初負責抓捕姚天賜中的一人。

而林桃是報案者,這件事情傅春安一清二楚。

林桃聽了傅春安的話很詫異,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我?見義勇為?”

“可是我也沒見義勇為啊?我只是報了個案而已。”林桃真心不覺得有什麽。

當初她只是為了收拾姚天賜,拯救那個可憐的孩子而已。

再說了,人又不是她抓的,都是公安同志抓的,跟她其實也沒多大的關系。

但公安這邊顯然不是這麽認為的,“林同志,你那可不僅僅只是報案而已,因為你的勇敢,多少被拐賣的婦女兒童成功回到了自己家中。你救的不僅僅是姚福,是很多人呢,很多很多人!”

傅春安強調。

他是真的很欣賞林桃這個女同志。

若不是對方是下鄉的知青,他都想把人招到自己手下辦事。

傅春安當兵多年,退伍回來後當了派出所的副隊長,手上還真有一點權利。

有也僅有一點而已,招人這事兒,他是有推薦的權利,但主要還是看上頭局長那邊。

傅春安的誇獎讓林桃有些不好意思,好人好事兒這種她這輩子還真是第一次幹。

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吶。

沒想到這第一次,就幹了大事。

“這個,獎狀就不用了,獎金給我就行。”對林桃來說,錢還是很重要的。

就是不知道獎金是多少來着。她近來荷包确實有點緊。

傅春安被林桃的話搞得無語了片刻,“獎狀要,獎金也要拿。這都是配套一起的。”

“唔,原來是這樣,那我都要好了。”林桃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

傅春安抽了抽嘴角。

“等下我會去跟所裏申請,把屬于你的獎狀跟獎金發給你。”錢還在財物那邊收着,得專門過去一趟才行。

林桃點點頭,轉移了話題,“公安同志,那方曉雲的案子大概會如何處理?”

傅春安想都不用想,直接說道。“頂多拘留一段時間。”

畢竟只是偷信,沒有造成巨大的財産傷害。

雖說這處罰很輕,但林桃聽了并不意外。

要是方曉雲偷的是手表自行車之類的,那确實可以送方曉雲吃好長一段時間的牢飯。

但僅僅是信件,事兒小了點兒。

“公安同志,我能要求多拘留幾天嗎?當然,這個範圍是在你們規定的範圍內。那個叫方曉雲的女同志跟我很不對付,我怕這次輕拿輕放對她沒有威懾力,以後還來找我的麻煩。”

“我這一次兩次的,運氣好躲過去了,但是誰都有錯眼的時候,我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讓她害了。”林桃這話可不是誇大其詞。

哪怕她知道方曉雲這個人一直對她抱有惡意,她是會多關注一些,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關注着。

若對方趁着她沒關注的時候搞事情,她就很有可能中招!

比如今天這事兒。

如果她沒有來縣城,那今天被方曉雲拿走信,她壓根不會知道。

而方曉雲既然有膽子拿走她的信,那就一定已經想好要怎麽利用她的信了。

光明正大真刀真槍她當然是不怕的,怕就怕這種在背後搞小動作,讓人防不勝防的。

尤其這個時代還特別嚴,一個不小心就能讓人毀掉一生。

傅春安點點頭,“我會嚴格按照規章制度辦事。”

得了這話,林桃總算是有了笑容。

“那可真是謝謝你了,公安同志。”

“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同志。”

“好的,傅同志,麻煩你了。”

“這都是我們人民公仆應該做的。”

問詢室。

派出所的兩個女公安在搜方曉雲的身。

很快在方曉雲身上搜出了三封信。

其中一份是方曉雲自己的,而另外一份則是屬于林桃。

也就說,如果林桃沒有說假話,那麽方曉雲的的确确冒領了人家的信件。

至于方曉雲身上其他帶着的東西,倒是沒什麽問題。

隔壁問詢室。

李麗紅在交代自己所見所聞。

“當時我跟林桃去郵局問有沒有信件跟包裹,結果郵局的人說沒有。但林桃說應該有她的信才對,于是她又讓郵局的人再找找,後來郵局的人才發現有人提前把信領走了。那人領走林桃信的人,據郵局的員工說,是方曉雲。後來我們得知方曉雲去了國營飯店吃飯,就一起找過去了……”

李麗紅把當時發生的事情,詳詳細細都說了一遍。生怕把自己也繞了進去。

因此全程都十分配合。

李麗紅錄完口供之後,就是盧友芬。

盧友芬比較冤,她雖然是方曉雲在一起,但确實什麽都不知道。

“當時方曉雲說水壺落在郵局了說要回去取,于是我站在路邊等她。我站的地方跟郵局還是有點距離,因此并不能聽見方曉雲跟郵局的工作人員說什麽。”

盧友芬想了想,然後又繼續說道。“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當時我回去找方曉雲的時候,方曉雲的神情很不對勁。像是在發呆,又像是很高興,撿到了大便宜一樣。後來她就跟我一起去國營飯店了,還說要慶祝什麽的。”

老實交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因此盧友芬沒有幫偏任何一個人,只是把自己見到的轉述一遍。

公安同志點頭,“還有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盧友芬搖頭,“公安同志,我現在能走了嗎?我要趕着回姚家灣,要不然我今天沒地方住。”

沒有介紹信,連招待所都住不了。

這都馬上要到一點半了,盧友芬怕自己趕不上牛車。

“是差不多了,不過你最近不要亂走,最好待在姚家灣,要是有事情的話,我們會去找你。”

公安同志按照慣例說道。

“好的公安同志,我知道了,我會待在姚家灣的。”

而後簽字畫押,走完流程,盧友芬才徹底走出派出所。

“呼”,盧友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心說外面雖然熱了點兒,但還是外面的空氣來的舒服。

“友芬,你出來了,你那邊怎麽說?”李麗紅好奇想打聽一下。

盧友芬你卻搖頭,“只是讓待在大隊裏不要亂走。”

李麗紅附和,“公安同志也是這麽告訴我的。”

“咱們現在怎麽辦?是不是要等林桃,還是咱們自己回去?”

“咱們自己回去吧,林桃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呢。我跟牛叔約定好一點半集合,現在還有幾分鐘,咱們跑過去的話,興許還能趕上。”

“好,那咱們現在就去。”本來準備要等林桃一起走的李麗紅立馬改變了主意。

結果等她們緊趕慢趕,一路小跑過去到了目的地,什麽牛車人影都沒見着。

地上倒是有牛糞的印子跟臭味,顯然是對方見她們沒來,直接走了。

“牛叔他們也真是的,我們不就是遲到了十幾分鐘,怎麽也不等等我們。”李麗紅喘着粗氣,抱怨道。

就差那麽十幾分鐘的時間,可這怎麽辦。

盧友芬是個有決斷的。

“咱們繼續跑,他們才走了十多分鐘,只要我們動作快點,應該能趕上牛車。”

牛車其實走得并不快,她們跑過去的話,趕上的幾率還是很大很大的。

李麗紅有些不願意,“啊,還跑啊?剛才跑的太塊,我嘴巴裏都有血腥味了。”

盧友芬看都沒看李麗紅,“要是你不跑的話,就留在縣城過夜吧,我要出發了。”

言畢,盧友芬邊邁開腳步跑起來。

此時的她十分慶幸自己買的東西少,一個背包就裝下了所有的東西。

輕裝上陣,跑起來也快。

李麗紅見狀,也只能咬牙跟上。

她有沒有介紹信,招待所根本住不了,流落街頭那是不可能流落街頭的,所以只能跟着盧友芬一起前進。

跑的同時,腦子裏閃現很多想法。

其中就有抱怨林桃的。

為什麽都是同一個知青點的知青,林桃卻非要把事情鬧到派出所去。

一旦進了派出所,方曉雲人是能出來,可也留下了案底。

以後但凡是好點兒的工作崗位,都不可能要她。

可是說這次進派出所的記錄,會跟随方曉雲一輩子。

狠,着實是太狠了!

先前李麗紅還以為林桃拿回自己的信,然後打一頓方曉雲,這件事情也就過去了。

卻沒想到,林桃是個做事根本不顧後果,也不管他們想法的,直接把人弄到派出所,把事情給做絕了。

到時候他們知青點有一個進過監獄的,那可真是……

李麗紅都不知道用什麽詞兒來形容的好。

當然,李麗紅最煩的還是始作俑者方曉雲。

冒領別人的信件,那就是腦子有坑的人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越想,李麗紅心裏越氣悶。

回去還不知道怎麽跟知青點的人說呢,想想就覺得頭大。

方曉雲這事兒一處,知青點定然要炸鍋。

就在李麗紅愣神東想西想的功夫,盧友芬竟然一直往前跑,多跑出了一百多米。

吓得李麗紅一個激靈,要是她不抓緊點,等下連盧友芬的身影都看不見。

沒辦法,李麗紅只能邁開腳步,咬牙跟上。

******

縣城派出所。

林桃成功拿到了屬于自己的信。

“兩封?”一直以來,林桃都以為只有一封信,沒想到竟然有兩封。

這可是先前從來沒遇到過的情況。

林桃低頭檢查信封,發現信封還是完好無所的,根本沒有被人拆開。

極有可能是方曉雲沒來及打開她的信。

林桃沒有第一時間打開信封讀信,反而拿起另外一份。

寄信人竟然是曾濤。

林桃轉念一想,是了曾濤應該是工作了一段時間後發了工資。

現在可能是還錢的。

這樣一想,林桃趕緊撕開了信封。

果然,裏頭有一張是十塊錢的彙款單。曾濤在心上說他發了半個多月的工資,一共十二塊錢,他留了兩塊做零花錢,剩下的十塊錢全寄了過來。

還說他工作一個月是十八塊錢的工資,從下個月開始,他會每個月寄十五塊過來,留三塊錢日常花用。

希望可以早日還上欠的錢雲雲。

林桃心說,就曾濤這種的做朋友還差不多。

都不要她催的,自己就主動地把錢彙了過來。

不過讓林桃更為驚訝的是信的後半段所提到的事情。

林耀祖竟然也進了紡織廠,而且跟他是同一個工作崗位。

只是兩人的性質不一樣。

曾濤幹滿三個月就可以轉正,但林耀祖只是臨時工,随時都可以開除的臨時工。

當林耀祖進場子發現曾濤也在廠子裏,還跟他同一個地方工作的時候,林耀祖都高興壞了,立馬跟他稱兄道弟。

得虧是曾濤定力好繃住了,這才沒讓林耀祖發現端倪。

畢竟當初曾濤這工作,其實就是從林耀祖手上搶過來的。

可現在林耀祖卻把他當親兄弟,曾濤被整得渾身難受,但也無可奈何。

甚至只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狠狠地埋在地底,永不見天日。

否則他跟林耀祖一同在倉庫守着,還不得鬧出大事兒來。

曾濤好不容易才拿到這麽一份工作,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失去。

于是便先和林桃打個招呼,讓林桃保守秘密,不要告訴家裏人雲雲。

這點林桃倒是能理解。

然而哪怕是林桃這個深處千裏之遙的也知道,因工作引發的矛盾不可能這麽順順利利解決。

爆發,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但對曾濤來說,自然是瞞住多久就瞞住。

總結一下,曾濤的這封信,算是幹貨滿滿。

倒是季明月那邊,說了好多廢話。瞎聊天。

一會兒說自己工作漸入佳境,一夥兒又說自己跟辦公室的人吵架了,結果明明是對方的錯,領導卻要自己跟那人道歉。

攢了一肚子氣的季明月想險些直接辭職不幹。

後來想想這工作實在得來不易,要是不工作她就極有可能要下鄉之後,便只好咬牙忍了下來。

同時信上還提到了她的新朋友曾濤,那個初遇十分尴尬的男同志。

看到這裏,林桃忍不住眉頭一揚。

這兩個人都給自己寫信,同時有還有交集,她總覺得這兩人之間可能會發生點什麽。

不過這些應該都是以後發生的事情。

信上季明月還說了拐賣案的事情,說她看到了報紙,稱贊林桃及時舉報不僅解救了同大隊的孩子,還間接解救了許多人脫離苦海。

是她的榜樣雲雲。

林桃合上信的時候想,若是季明月的這封信落到方曉雲手上,還真能給她帶來不少麻煩。

至少把當初是她舉報的事情跟的姚家一說,那姚家一家子都能恨她入骨。

尤其是那姚老太陳采花,要她命的可能都有。

不過好在最後這封信還是被她追了回來,而陳采花也已經癱瘓在床,即便知道了消息想爬起來作妖也無法動彈。

“傅同志,我的信裏有十塊錢的彙款單,不知道方曉雲同志是不是因為這十塊錢才想着偷拿我的信件。曾經我跟她說過,我未婚夫每個月都會給我寄錢來着。”

至于未婚夫是誰,那就不用告訴傅春安了。

傅春安摸了摸下巴表示知道情況了。

審訊室。

“方曉雲同志,我們确實在你的身上搜出了兩份屬于林桃同志的信件,也就是說證據确鑿,現在,你還有什麽要說的沒有。”

方曉雲瘋狂搖頭,“沒有,我不是。我只是想幫林桃帶而已,絕對沒有要偷的意思。不信你問郵局的工作人員,我跟他們說是幫林桃帶來着。”

負責審問的是兩個年輕的公安,此時聽了方曉雲的話都要被方曉雲氣笑了。

若不是他們先前已經派人詳細了解過情況,這會兒還真有可能被方曉雲牽着鼻子走。

“林桃說她跟你關系很差,在知青點的時候發生了好幾次沖突,她認為你們之間并沒有幫忙拿信的交情。”

聞言,方曉雲眼珠子滴溜溜亂轉,“沒有,公安同志,林桃說的是假話,她誣陷我。我們之前确實關系不好,但打從她搬出去之後,我們關系緩和了很多。”

“也是她讓我幫忙拿信的。”

方曉雲天真的以為,只要把是林桃讓她拿信這個事情作做死了,那麽她就不算偷拿林桃的信。

屆時也會安然無恙地離開派出所。

反正,她咬定了不改口,林桃就是否認,她也可以反殺說林桃為了陷害她,故意不承認來兩人之間的約定。

這種事情,兩人各執一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般來說,最後也是各打三十大板,不了了之。

這便是方曉雲想好的脫困之策。

“那你倒是說說,林桃為什麽要跟你和好,你們之間又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和好,時間地點在場的人物,都交代一遍。”

方曉雲差點懵逼。幸好她有兩份機智,立馬回答,“是三天前還是五天前來着,那天我找她道歉,她就原諒我了。至于拿信的事情,那是那天林桃拜托我的。”

“具體時間,三天還是五天,中午上午還是晚上,究竟是幾點。都給我交代清楚,還有當時你們說的話,站在哪裏說的,都仔細跟我說一遍。”

方曉雲臉色微變,心說這她哪兒知道,她剛才那麽說,都是她現編的。

無法回避,方曉宇只好繼續編下去。

“是四天前,我們下工回來的路上,快傍晚的時候,當時四周沒人,沒人可以幫我作證……時間就是下工的時間,沒差多少……”

在座的兩個公安哪怕年輕,但也受過訓練,方曉雲這話一聽就知道是編的。

他們也不戳穿她。

“你确定?如果确定的話,就過來簽字按手印。”

方曉雲點頭,“确定,十分确定。”

“我可警告你,要是你說謊話讓我們查出來,那你可是罪加一等,處罰加重。”

方曉雲有一瞬間的遲疑,這點子遲疑也全部落入兩位公安的眼中。

“怎麽?要改口?”

方曉雲還能怎麽辦,只能咬牙硬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公安拿着方曉雲的口供,心說人這麽蠢,怎麽還敢做違反亂紀的事情。

要是方曉雲沒有瞎編,或者剛才直接翻供的話,方曉雲其實也就是在派出所拘留個把星期而已,現在一看就是作假的證詞卻簽字按手印了,罪加一等。

怎麽也得拘留半個月。

然而這兩個公安內心中的想法,方曉雲無從而知。

她此時還想着自己應該等下就能出去了,到時候林桃的嘴臉肯定很難看。

然而她左等右等,卻沒等到來釋放她的公安。

林桃這邊,她已經收到了傅春安頒發給她的見義勇為獎狀,還有獎金。

獎金有五十塊,出乎林桃的意料。

她還以為只有十塊八塊的,意思意思呢。沒想到足有五十塊之巨,是外頭工人兩個月的工資還多。

收到錢的林桃很開心,對傅春安接下來的問話都多了兩分耐心。

至于傅春安的問題,則是有關方曉雲剛才的供詞。

“方曉雲同志說,你們四天前下工時在回去的路上見過面,當時方曉雲還跟你道歉了,她說你原諒了她,也是哪天你委托方曉雲讓她幫你取信。”

這說辭,林桃險些笑出聲。

“公安同志,那天我并沒有上工,這件事情大隊裏其他人尤其是大隊長跟記分員都可以為我作證,那天我請假上縣城來了,因此方曉雲說的話是假的。至于什麽跟我道歉的我原諒她之類的話,都是瞎話。”

“我自己隔三差五就會上縣城一趟,還有一輛自己的自行車,專門為往返縣城買的。怎麽可能需要方曉雲這個來縣城一兩趟還需要走路的人帶信。”

林桃的話,傅春安還是信的。

“而且我跟她不對付這件事情,不可能因為她跟我道歉我就會原諒她。她總是跟我作對,我也很讨厭她,所以我跟她沒有和解的可能。”

“至于她那麽說,只不過是不想承認自己偷信罷了。她說的那些辯解,公安同志都可以去查的。”

林桃都能知道的事情,傅春安如何不知。

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最後的最後,林桃拎着東西悠悠達達地離開了派出所,而方曉雲則是留在了裏頭。

得知結果,方曉雲人都傻了,拼命喊不公平。

可這公平不公平的,又不是方曉雲說了算,叫也是白叫。

反而遭了公安同志一頓思想教育。

離開派出所的林桃高高興興上百貨商店買買買慶祝一番,而後才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騎着東西回姚家灣。

至于李麗紅?

她聽公安同志說人已經跟盧友芬一起走了,便沒在關注。

不過半道上的确遇到了坐在牛車上的兩人。

李麗紅的臉色很難看,看家林桃的時候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林桃則是嗖的一下超車騎在了牛車的前面。

牛車上一群人七嘴八舌說閑話。

“哎,盧知青,方知青怎麽不見了?”

這時候有人忽然察覺到方曉雲不見了。

明明來的時候跟盧友芬一起的,可回去的時候人換成了李麗紅。

起先還有人以為方曉雲是坐林桃的自行車回去了。可這會兒見林桃獨自一人,自行車後座上根本沒有人,才驚覺奇怪。

李麗紅為了維護知青點的名聲,便打了個哈哈,“方知青有事情要辦,所以我們先回來了。”

關于方曉雲偷東西被抓去派出所這事兒,李麗紅實在是說不出口。

而李麗紅的說辭,成功讓盧友芬側目了一眼。

但還是什麽話都沒說,沒戳穿李麗紅。

其實盧友芬有點不明白李麗紅的想法,方曉雲進了派出所的事兒根本是瞞不住的。

即便是瞞過今天,那明天後天呢?

方曉雲人不見了,知青點的同志不可能不問,大隊裏的大隊長也不可能不問。

紙是根本包不住火的。

還不如直接跟大家夥敞開了說。

不過人李麗紅回答了,她也不就沒說話。

反正這話不是她說的。

果然,當天傍晚晚飯時間,知青點的人就發現了方曉雲人不見了的事情。

因為方曉雲還管着知青點的做飯,現在人不在,打下手的人是有,但廚子卻沒有。

于是便找盧友芬問人去哪兒了。

這回盧友芬沒有沉默,直接說了方曉雲跟林桃發生沖突,然後方曉雲直接被林桃拉進派出所的事情。

知青點的人聽了,直接吓傻。

“什麽,你說方曉雲抓派出所去了!還是林桃幹的!不是,方曉雲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把林桃惹得非要把她抓到派出所不可!”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林桃的性子,大家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對所有事情都淡淡的,只要不惹着她,那很好說話,但一旦惹到了她,她絕對不會受氣忍下,而是當場便出了那口氣。

現在盧友芬說方曉雲被林桃弄進派出所去了,那該是發生了多大的事情。

面對對方灼灼的目光,盧友芬不得不把今天在縣城發生的事情是說了一遍。

對方聽了更加詫異,高聲道:“林桃就為了方曉雲好心幫她拿信,結果就把人弄進了派出所?她是不是瘋了!”

聲音之大,立馬吸引了知青點所有知青的注意。

“你們在說什麽?方曉雲被林桃弄進派出所了?”

“她們倆到底有什麽仇怨,搞成這個樣子。”

“林桃這人肯定是瘋了,方曉雲只是好心地幫她拿信而已。”

不得不說,盧友芬也是一手好話術。

方曉雲跟林桃相比,盧友芬更加不喜歡林桃。

這次直接把方曉雲打得那般慘,最後還送進了派出所,盧友芬覺得林桃實在是太小題大做!

方曉雲不過是“好心”地幫她拿信而已,就被林桃這般對待。

着實心狠了些。

當然,更讓盧友芬生氣的是她因着林桃這事兒進了派出所。雖說只是作為人證,但也着實不是什麽好的體驗。

盧友芬記下了。

方曉雲這事情一出,他們知青點的知青們在大隊裏都要擡不起頭來。

盧友芬心裏自然不痛快。

而且她也覺得方曉雲僅僅是幫忙拿信而已,一封信,方曉雲那這又能做什麽壞事?

林桃只要上縣城一問,就能知道少了信。

方曉雲或許有什麽小心思,這不是林桃發現得快嗎?

方曉雲根本來不及做事情。

說實在的,她不是理解林桃的狠辣做派。

很快知青點的人想到了方曉雲這事兒将會給他們帶來的麻煩,立馬出門去找了林桃。

當知青點的人圍在林桃家門口叫門的時候,林桃正在家裏做晚飯。

主菜是紅燒野豬肉,配菜是蒜蓉茄子,清炒豆角。

林桃先做的野豬肉,因此當知青點的知青過來時,立馬聞到了濃郁的肉香味兒。

心裏的那點火氣與不平衡,立馬變大。

都是一樣的知青,他們也沒少下地幹活,憑什麽林桃可以買房子自己搬出來單獨住,可以一個人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美滋滋。

而他們卻只能在知青點過着苦哈哈的日子。

這人就是不能對比,一對比,能氣死人。

現在知青點的知青們就是現在這個狀态。

“林桃,你出來一下,我們有事情找你!”

“林桃,你快開門!”

廚房的林桃:“……”

她是真的不想開門跟這些人打交道。

就這些人說話的語氣,絕對來者不善,更不想開門了。

至于這些人為什麽找上門來,林桃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肯定是為了方曉雲的事情。

她就不明白了,明明是方曉雲幹了壞事兒,這些人怎麽還有立場來找她的麻煩。

林桃本不想搭理他們,專心燒火炖肉。

可外頭的叫喊聲,一聲賽過一聲。

就像是林桃不開門,那些人能把門喊破似的。

“林桃明明在家,為什麽不出來?她是不是看不起我們?”

“肯定是看不起我們,要不然為什麽不出來開門?”

“我看是她心虛了,所以不敢開門。”

林桃心說,你們愛咋想咋想,只要不耽誤我炖肉吃飯就行。

結果那邊卻不依不饒。

“要不咱們上縣城給方曉雲作證吧,方曉雲怎麽說也是咱們知青點的一員,咱們不能眼睜睜看着方曉雲陷進派出所出不來。而且方曉雲進派出所的事兒要是被大隊裏的人知道了,以後咱們知青點的人連頭都擡不起來。我們本來就融不進去,現在來這麽一出,在隊裏的日子只會更難。”

林桃:“???”

啥玩意兒?竟然還真有腦子有坑的人,想幫助方曉雲那個蠢貨。

不行,不能讓這些人犯蠢,絕對不能。

看來今天她得“日行一善”行善積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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