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姚大妮(三合一) (1)

“嗚嗚嗚, 嗚嗚。”陳采花氣得直翻白眼,一連串罵人的話在嘴邊翻湧,可最後出來的聲音只有嗚嗚嗚。

連她自己都聽不懂,更何況別人。

“奶, 你就老實說吧, 要不然我要是退不了親, 就只能另外想辦法了。比如說家裏有人去世……”

陳采花瞬間瞳孔一縮,不可置信般地刺向以前任她揉搓的大孫女。

“呵呵, 奶, 你可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從您這兒學到了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為了小叔可以把我賣了, 那我為什麽不能為了自己,讓你沒了。”

“咱做人呢,就要公平點兒,只許你做初一, 不許我做十五這種事情可不能幹。”

“你瞧你現在成了癱子, 又老又醜還不能說話,大家夥都不喜歡你,我看你還是早點把錢拿出來還給我, 畢竟我的彩禮錢本來就該給我。”

“小叔都去農場勞改了, 你現在癱了留着那些錢也沒用, 還不如給我呢, 好歹我在家的時候還能照顧點你。不過你要是不願意, 那就不能怪我心狠手辣了。”

床上的陳采花瞪大了渾濁的老眼,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養大的孫女兒竟然會有這麽大的膽子。

想要她的錢不說, 竟然還想要她的命!

“呸!”陳采花費勁呸了一口, 但更多的話卻是說不出來,只能烏拉烏拉叽裏呱啦亂叫。

至于陳采花是怎麽意思,當然在破口大罵姚大妮沒心沒肺,喪心病狂竟然想害死她!

她這都養出了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

姚大妮見她奶這情緒激動,眼珠子通紅,口水到處亂流的模樣,哪能不知道對方在罵自己。

想必要是她奶還沒有癱瘓,現在肯定是拿着大棒子揍的自己哭爹喊娘。

可現在此一時彼一時,她奶癱了,下地都不能,猶如拔了牙瘸了腿斷了四肢的老虎,連咬人都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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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在心底罵罵她罷了。

如此一來,姚大妮的膽子更大。

現在家裏人都不愛往她奶的屋子裏來,因為她奶大小便都在床上,實在太難聞。

她奶平日子裏最愛的幾個大孫子,連屋裏都不願意踏進,可想而知,現在她奶已經完全沒有了威勢。

就連她爺都搬出去住了呢。

現在她欺負她奶,都不用害怕被人發現的。

因為這邊根本沒有人會過來。

她連說話都不用壓低聲音。

“啊啊啊啊!”

該死的姚大妮,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我就應該把你扔進尿桶裏溺死!

再不濟也得把你遠遠的送走,或者扔到山裏喂狼!

陳采花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她一旦落難,家裏這些人是人是鬼全部顯現,連一直以來被她捏在手心裏的大妮都開始反了天!

陳采花悔得腸子都青了。

但她這人是不可能反思自己成了這樣是自己作孽太多,反而是把鍋全推到別人的身上。

比如那個舉報姚天賜的陰險小人,比如那個騙了她的錢縣長小舅子,還有現在威脅她的姚大妮。

總而言之一句話就是錯都是別人的犯的,我真他媽的可憐那種。

姚大妮看她奶叽裏呱啦啥也說不明白,逐漸沒了耐心。

她等會兒還要回家吃飯呢,可沒有太多功夫跟她奶耗着。

“奶,你給我指一指你把錢藏在哪兒了?你讓我高興了,我也好好伺候你幾天,讓你舒坦舒坦。”

陳采花無動于衷。

大孫女已經露出了獠牙,她就是給了錢,大孫女也絕對不會對她好。

而且,她的錢給了大孫女這事兒讓兒子媳婦們知道了,他們怕是更加不會踏進她的屋子。

現在還有一點棺材本在前面吊着,好歹一日三餐還沒落下。

一點她沒了錢,後頭究竟會過什麽樣的日子,可想而知。

所以,這個錢陳采花是不會給的,死也不能給。

姚大妮見她奶呼哧呼哧喘着大氣,想也知道現在心裏肯定在罵着她。

她沒有功夫跟她奶耗着。

她環顧一周,上了鎖頭的樟木箱子,老舊的座椅,帶着蚊帳的床,角落裏的尿桶,牆上挂着的偉人畫像。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奶,那箱子的鑰匙你是不是挂脖子上了?我記得你以前是挂脖子上來着。”姚大妮一邊說着,你便伸手扒拉她奶的脖子。

陳采花癱瘓,手腳都不太好使。

但總歸是還有點力氣,先前姚大妮離得遠,她是根本夠不着。

可現在姚大妮為了拿她脖子裏挂着的鑰匙,湊得極近,陳采花費盡了全身力氣,一巴掌扇在了姚大妮的臉上。

頓時,姚大妮被養得白嫩些的臉蛋上印出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姚大妮愣了一下,随後勃然大怒!

“奶,你可真是給臉不要臉!既然你不要臉,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擡手揮舞,房子裏立馬想起“啪啪啪啪”的清脆響聲。

陳采花被打蒙了!

她沒想到的姚大妮竟然還敢扇自己的耳光!

是了,這個該死的姚大妮剛才都想這要她的命了,這會兒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來。

“給臉不要臉的老東西,竟然還想打我!”

“我讓你也嘗嘗被人扇耳光的滋味兒!”

“讓你偏心!讓你重男輕女!讓你賣我!你這種人怎麽沒直接死了!”

“當初你就該直接死了,現在成了癱子還要連累我們一家人!”

姚大妮一邊罵,一邊打,狀若瘋癫。

“讓你打我!讓你打我!”

陳采花想多,但她癱了只能略略歪了歪身子轉動脖子,可這一點反抗,姚大妮眼中根本屁都不是,一個個巴掌就這麽落到了陳采花的臉上。

陳采花整個人如遭雷擊。

自從她那惡婆婆去世,她仗着有四個兒子,就再也沒挨過打。

沒想到臨了還挨了大孫女的打,陳采花再次悔不當初,恨自己當初為什麽沒弄死姚大妮這小畜生!

當年她若是狠心,現在也不會落到這地步!

姚大妮見她奶這猙獰的面色,就知道對方沒想好事兒。

“奶,你是不是心裏罵我呢。既然你心裏罵我,那我更要打你了,從小到大我們幾個孫女兒挨了你多少打,多少罵。我現在只不過是回敬一二而已。”

姚大妮冷笑,“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以後我可是會天天來看你的,想必到時候你會很開心能天天見到我這個賠錢貨孫女兒。”

見着老太婆癱在床上任她打罵,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姚大妮的心裏湧起一股子無法言說的快感!

長年累月的憋屈一掃而空,姚大妮感嘆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姚大妮笑嘻嘻地拽住她奶揮舞作亂的手,然後輕而易舉地扯下了她奶脖子上挂着的鑰匙。

“奶,謝謝你把鑰匙給我,你可真是我親奶。對我真好!”

陳采花眼睜睜着鑰匙被搶走,幾欲嘔血。

她恨不得雄起當場把這不孝的東西打死,然而她連動彈都費勁。

人一激動,嘴越發歪,眼睛也更斜了。

姚大妮餘光瞥見,笑得燦爛,吐出的話卻如刀子。

“哎呀,奶,你的嘴巴跟眼睛歪得更厲害了怎麽辦?真是好醜好難看哦。我要是成了你這樣,我就拿跟繩子自己吊死了,根本不會拖累別人。”

說完,姚大妮捂了下嘴巴,“噗,我差點忘了奶你連下地都是做夢,就是想吊死也不能呀。”

陳采花被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竅,險些當場歸西。

姚大妮才不管那些呢,小嘴叭叭叭一邊說着,一邊拿鑰匙去開樟木箱子。

“嘎達”一聲脆響,鎖頭成功被打開。

姚大妮臉上的全是驚喜,彷佛看見裏面都是財寶似的,盛滿了笑容。

但她看不見的地方,陳采花露出一抹冷笑。

哼,這個天殺的不孝子,想要她的錢,沒門兒!就是連窗戶縫兒都沒有!

姚大妮推開樟木箱子的蓋子。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包餅幹,一包桃酥,一包紅糖。

“啧,這不是我那未來的夫家給的麽,鎖在這裏可真是浪費了。”姚大妮一邊說着,一邊打開桃酥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這個時間放得有點久了,味兒都不對了。奶你真是太摳門了,東西都要放壞了也舍不得給我們這些孫女兒吃。你說你留着幹啥,小叔都去農場改造去了,你的大孫子連你屋子都不願意進來……”

要不是那幾個她奶的心頭寶都不願意進來,這些好東西哪裏會便宜了她。

姚大妮嘴上說這不好吃,但其實她從小到大哪兒輪得到吃這些好東西。

她奶重男輕女,大孫子都是寶是家裏的金貴少爺,孫女兒都是草是幹活的仆人下人。臨了到大了,還能賣出去換一筆彩禮錢,給家裏的男娃蓋房子娶媳婦。

他們大隊裏大多數人家都是這樣的,但也有不一樣的,比如大隊長的閨女,小日子就過得很不錯。

大隊長很疼愛閨女,穿的戴的都是大隊裏的獨一份。

有時候姚大妮會想,為什麽自己沒有托生在大隊長家。

要是她是大隊長家的孩子,那麽那些好日子都是她的,全大隊的姑娘家都會羨慕她。

然而,現實殘酷,她不是。

每當意識到這個的時候,姚大妮就會很洩氣。

恨自己運氣不好,投胎都沒投到好人家。

姚大妮心裏想着亂七八糟的雜事,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聽。

倒是沒有繼續吃桃酥,那東西幹巴巴的,香是香,好吃也好吃。

她但是她這次最重要的不是這些吃的,而是她奶的私房錢。

她奶這麽精明,這麽摳門。

哪怕平日裏最疼愛小叔,但要掏空家裏所有的積蓄去救小叔,或許她有這樣破例,但她爺絕對不會同意!

所以,她奶只敢拿着賣她的錢去給小叔疏通!

她爺只管自己的吃喝,從來都不管家裏的事情。

錢,一定還在奶手裏!

姚大妮翻呀翻,卻只翻到了幾塊布料,并一份分家文書。

錢的影子,她根本沒看見。

姚大妮神色一變,轉頭陰森森地看着她奶,“奶,你怎麽這麽不乖呢。你到底把錢藏哪兒去了?”

“你快告訴我,你要是告訴我,我還能給你買點好吃的,以後也多帶你出去曬太陽。”

最又可能的地方沒找到錢,姚大妮的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

她要是找不着錢,就不能去退婚。

她不願意嫁給一個殘疾人!

這婚必須退。

于是姚大妮繼續逼問,“奶,你是不是把錢藏到哪個犄角旮旯了?我想想啊,是不是在老鼠洞裏?”

想到這個可能性,姚大妮立馬去找老鼠洞。

床上嘴歪眼邪的陳采花眼神中露出譏笑。

呵,狗東西。就你這不孝女還想搶老娘的私房錢?做你春秋大夢。

顯然,姚大妮并沒有找到對方。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之後,姚大妮找遍了屋子裏的耗子洞都沒有任何發現。

于是她又開始尋找藏東西的地方,偉人畫像的後面,房梁上,樟木箱子的後面,桌子地下,松動的轉頭下面,全都找了。

卻沒有任何發現。

大熱天的姚大妮這一通活動,渾身都濕透了,臭汗黏在背後的衣服上,暈出了一大片的水跡。

姚大妮給自己倒了一大碗水,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才搬了凳子坐在陳采花的床頭。

“奶,你看你的嘴巴都起皮了,是不是想喝水?你求求我呀,你求我我就給你倒晚水。”

姚大妮蠱惑道。

陳采花也就早上喝道了一碗稀粥,這會兒都快中午了自然是又累又餓又渴。

但她也知道姚大妮這個小畜生沒安好心。

不争饅頭争口氣的,陳采花不屑地轉頭。

她就不信了,姚大妮這麽作踐自己,會沒人發現。

她平日裏對幾個兒媳婦跟孫女兒是不好,可她對兒子們還有孫子們還是很好的。

兒子孫子老頭子不可能不要她,遲早會來看她。

說不定等下午飯就來,因此陳采花這會兒很硬氣。

說轉頭就轉頭,一點兒都不帶猶豫的。

見狀,姚大妮反而樂了。

“奶,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呢。我跟我爺還有叔伯嬸子們說,我下個月就要出門子了,在家裏也待不了多久,想要在剩下的日子裏多孝順孝順奶你。”

姚大妮話音一頓,然後才繼續說道,“你是不知道他們聽說接下來的時間都由我來照顧,可開心了呢。立馬把照顧奶的活計都丢給了我。”

“奶,你說,你接下來會過什麽樣的日子?”

陳采花瞳孔微縮,只覺得平日裏畏畏縮縮的孫女兒跟鬼上身似的,渾身都沾滿了戾氣。

頓時陳采花懷疑姚大妮被什麽髒東西給上身了,要不然一向老實巴交怎麽可能性情這麽狠毒。

姚大妮看出她年眼中的害怕,不由得一樂,“奶,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又沒做什麽惡毒的事情,我只是單純的想要孝順你呀。這不你看,我這才來照顧你半天呢,你的臉就胖了些。想必爺他們看到了還會誇我照顧好呢。”

陳采花年紀一把,又常年累月下地幹活,臉上的皮膚就跟老樹皮似的又幹又皺還黑漆漆的。

即便是被姚大妮扇了那麽多巴掌,卻一點兒都看不出紅的地方。

只是略微腫了些,看着不像是被打,反而有種胖了的感覺。

“哎呀,雖然奶你不想喝,但我這個人還是很孝順的。怕你渴了,所以奶我去給你倒碗水。”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姚大妮捧着碗,壓根就沒往陳采花嘴裏喂,反而一口氣全倒進了陳采花的脖子裏。

冰涼的冷意入骨,陳采花打了個哆嗦。

“奶,你怎麽這麽沒用啊,喝口水都能把水打翻了,我看今天就算了,我還是明天在給你端水吧。”

一句話就定了陳采花今天再沒有第二口水喝。

陳采花被氣得眼前陣陣發黑。

結果姚大妮那個小畜生還不放過她,“奶,你說小叔在邊疆的農場是不是日子很苦啊,不知道有沒有衣服穿,有沒有飯吃。哦,對了,他是犯人,怎麽可能吃飽穿暖呢。”

“穿的估計想是咱們家裏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吃飯的話,也不知道每頓有沒有一個黑面窩窩頭呢。小叔他從來沒有下地幹活過,肯定哭爹喊娘的,等着奶你去救他呢。”

姚大妮越說越起勁,“小叔整整要在農場裏改造二十年呢,就是不知道小叔能不能撐到二十年,可惜啊就是能活到二十年後,奶你是肯定見不到了,我就沒聽說誰家癱瘓的人能活二十年的,放心吧奶,到時候你肯定瞅不着……”

陳采花被迫聽了這些誅心之言,她知道自己不能生氣,但是想到小兒子未來的凄慘生活,還是忍不住眼前陣陣發黑,腦袋昏眩。

“奶,你放心,咱們家裏除了你,每一個喜歡小叔呢,也沒有一個盼着他回來的,都恨不得他死在農場。”

姚大妮的這句話,可算是戳中了陳采花的肺管子。

陳采花只覺得眼冒金星,然後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姚大妮見人沒了反應,眼睛也緊緊閉上。

還以為她奶被她給氣死了,心說她奶可真不中用,她現在說的幾句難聽的話,跟以前她罵她們的時候比起來,那真是輕飄飄的沒有什麽勁兒。

結果她奶就這麽昏了過去,敢情只能讓奶罵人出去,不能別人罵她呀。

這怎麽行呢,做人可不帶這樣的。

姚大妮伸手探了探鼻息,發現她奶還有氣兒,瞬間拉下了小臉。

“這個老不死的,竟然還沒被氣死。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趁着她奶昏倒的時候,姚大妮又翻了好幾遍屋子,結果一無所獲。

姚大妮都快要被氣死了!

下個月初就是她出門子的時間,要是不提早找到錢,她就是拿錢去退婚對方也不可能答應。

“這個老不死的,難不成是老鼠精投胎不成,不然怎麽這麽會藏東西。這屋子裏的東西,我都翻遍了,怎麽還是找不到?”

姚大妮都快郁悶死了。

環顧四周,房梁上,牆洞裏這些犄角旮旯的地方,她全都找過了。壓根就沒看見錢的影子。

姚大妮看着她奶,仿佛要把她奶盯出一個洞來。

忽然她一拍腦袋!

“哎呀!我怎麽把床給忘了!”

她奶躺着這麽大一張床呢,先前她嫌棄她奶味兒大,這張床就沒注意。

現在才想起了,她奶很有可能是把錢藏在了床上。

有了希望,姚大妮立馬捂着鼻子爬到床底下查看。

結果還是什麽都沒有。

沒辦法,姚大妮只好從床底下爬出來,又上了床翻找。

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這個老不死的,可真能藏東西!究竟藏哪兒了呢?”

姚大妮冥思苦想。

姚家發生的事情,除了姚大妮這個當事人,陳采花這個不能說話的,竟也沒有任何人發現端倪。

直到幾天過後,陳采花的大兒子姚金聽見正房的屋子裏嗬嗬叫喚,才邁着步子走進去。

然後就發現他媽的病情似乎更加嚴重了。

先前手腳還能略微轉動一下,結果現在只剩下眼珠子還能轉動。

“媽,你怎麽這樣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陳采花是個兒子,最喜歡的是小兒子沒錯,但在小兒子沒有出身的時候,最疼的就是大兒子。

因此姚金還是享受了很多母愛的,看見他媽現在成了這樣子,心裏也挺不好受。

“嗬嗬嗬。嗬嗬。哇啊啊。”陳采花嘴裏叽裏呱啦一大堆,姚金卻一個字都沒聽懂。

他一臉茫然地問,“媽,你究竟想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嗬嗬呵呵呵呵。” 姚大妮那個小畜生虐待我,你快把老二叫來,讓老二打死那個小畜生!

老娘餓了,老娘要吃飯!

老娘的背上好癢,快帶我去看大夫!

然而癱瘓失去了言語功能的陳采花,發出的只有呵呵啊啊的聲音。

旁人根本聽不懂其意思。

姚金一臉的懵逼,“媽,我是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媽你是不是餓了?”

姚金只好在吃喝拉撒上想。

陳采花拼命眨眼。

姚金接收到了他媽傳遞給他的訊息。

“媽,你要是餓了,想吃東西,你就眨眼睛,眨三下。”

陳采花眨巴眨巴眨巴。

前後眨了三下。

姚金總算是明白他媽這是餓了。

“媽,你等下我叫孩子媽給您卧兩個甜水雞蛋。”

陳采花瘋狂眨眼。

這邊姚金出去讓媳婦弄拿雞蛋弄吃的。

姚金媳婦不樂意,“幹嘛非要卧雞蛋?咱們家孩子都不夠吃呢。”

這話姚金不愛聽,“你這是什麽話,那是我媽,也是你媽!吃連個雞蛋怎麽了?你要是不樂意,以後你也別吃了!”

早年小弟沒出生的時候,姚金也是被陳采花寵着的,後來孩子多了日漸分薄了關愛,但比起三弟三弟來說,他可好太多了,因此對陳采花還有幾分感情。

平日裏看不見也就罷了,今兒個讓他看見了,怎麽着也得弄碗好點的孝敬給他媽。

要不然實在說不過去。

姚金媳婦被男人的話怼得不敢吭聲,只拿了雞蛋燒火做吃的。

見狀,姚金這才滿意了,他開口安慰妻子,“你也不想想,咱媽現在都這樣了,往後還能活多少年。咱們給點孝敬,外頭還得說咱們孝順。咱家名聲這樣差,做點讓人值得稱道的事多少能挽回一點。”

姚金媳婦在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心說名聲算個求。

是能當吃還是能當喝。

家裏分家總共就分到一只老母雞。

夏天天氣熱,雞也不愛生蛋。

這兩個雞蛋三五天都不一定能得到。

她寶貝兒子一個星期才吃上一個,現在一口氣給死老太婆兩個,她怎麽可能不心疼。

但心疼歸心疼,該做還是要做。

否則男人那裏沒法交待。

不過她也耍了個小心眼,家裏本就只有一點紅糖,她舀三分之一勺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姚金沒看出其中貓膩,那碗雞蛋是她媳婦端過去的。

姚金媳婦氣不順,又見男人沒來,自然不會對陳采花這個惡婆婆好臉色。

“媽,你也真是的,家裏就這麽兩個雞蛋,怎麽還跟你孫子搶吃的。”

天氣太熱,姚金媳婦還有活兒要幹,沒耐心等雞蛋完全晾涼。

于是直接用勺子舀了喂給婆婆吃。

陳采花被燙了個激靈,但雞蛋紅糖都是好東西,她自從癱瘓了之後就沒吃着過,現在哪裏舍得吐,只好忍着燙咽下去。

姚金媳婦自然也看出了婆婆的臉色不對,但她只當沒看見。

反正婆婆又說不了話,就是想跟她兒子告狀也不能。

因此一勺一勺又一勺這麽喂了下去。

等到陳采花吃完,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

姚金媳婦随意拿了塊桌上的抹布替婆婆擦了擦汗,“媽,我那邊還有許多活計,我先走了。”

說罷,頭也不回離開。

陳采花看着桌上扔着的那塊抹布,是給她查過屎尿席子的,心中一陣作嘔。

但她不能吐,也舍不得吐。

且不說姚家這些破事兒。

林桃這邊跟這勘探隊進山,一連住在山裏好幾天。

“陳隊,咱們帶進山的物資不多了。”給彙報的是沈之文,他一向管這些雜事兒。

陳老點點頭,“夏季炎熱,瓜果蔬菜經不住放,我看明天的食物還有,明天整理整理後天一起下山休整兩天。”

山裏做什麽都不方便,他這把老骨頭可這是有些遭不住咯,不像以前,一口氣在山裏待上十天半個月都不想外頭的。

不遠處的林桃聽了個明明白白,心中欣喜不已。

“陳隊,後天咱們下山休整?”林桃雖然聽到了,但還是上前問了一句。

“是啊,後天下山,在你家休整兩日,然後再回來。”他們這些老家夥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倒是哭了這幾個年輕的。

天天在山裏吃穿住行都不方便,辛苦得緊。

林桃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立馬笑開了花,“那實在是太好了!下山我就要去縣城一趟,買好多好多東西。”

至于具體買什麽就不用告訴別人了。

谷緋緋聽見林桃的話,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就你這個窮酸樣,還買好多好多東西?

怕不是買好多好多便宜貨吧。

這縣城的百貨商店能有什麽好東西。

“林知青,你們百貨商店都賣些什麽?有沒有巧克力,大列巴這些東西賣?”

林桃回頭瞅了一眼谷緋緋,勾了勾嘴角。

“這怕是要讓谷同志失望了,咱們小縣城,沒那麽多精貴的東西的。不過谷同志可以去市裏買,又或者去省城?想必谷同志想吃這些東西,也是想家了。”

這幾日在山裏,谷緋緋沒少找林桃的麻煩,雖說每次林桃都沒有吃虧。

但對方這樣時不時找茬陰陽怪氣的,着實令人讨厭。

跟方曉雲有的一拼的那種。

尤其勘探隊裏只有她跟谷緋緋唯二兩個女的,章楓橋寧願跟她說話,也不願意搭理谷緋緋,更是惹得谷緋緋嫉妒。

時常給她找麻煩不說,還總是話裏話外鄙視她。

把林桃惡心得夠嗆。

可因為兩人都是女同志的原因,還被分到了同一個帳篷。

這幾日對林桃來說,比當初在知青點還難捱,可見谷緋緋這人有多讨厭。

谷緋緋承認自己想家,可也不會順着林桃的話承認。

“哼,我倒是還好,只是想念家裏一些好吃的好玩兒的。就怕某些土包子連巧克力大列巴都沒吃到過,饞得很。”

林桃無語望天,“谷緋緋同志,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陰陽怪氣地說話?你不知道你這個模樣非常不讨喜嗎?連我這個跟你相處沒幾天的人都不喜歡你,章同志又怎麽會喜歡你。”

林桃這話可算是戳在了谷緋緋的肺管子上。“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算哪根蔥!”

林桃看谷緋緋急眼了,擺了擺手,“這不是谷同志你吃飽了沒事幹先找的茬麽。我這不過是回敬一二而已。怎麽,就許你諷刺別人,別人就不能說你了?”

林桃冷笑,“大姐,你是公主還是格格啊,牌面這麽大!”

谷緋緋上前就要來拉扯林桃。

林桃餘光中瞥見某人的身影。不由得勾起一抹邪笑,“我要是你,我現在不會動手。因為你的心上人就在你身後。嘻嘻,你這天天不讨喜的模樣,他能喜歡你才怪。”

做戲都不會做全套。

好歹表裏如一先把人騙到手再說呀。

男人在面前就一副溫柔善良楚楚可憐的模樣,男人一走開就趾高氣昂恨不得所有人都跪下來舔她。

啧,就這玩意兒。

人章楓橋又不眼瞎,能看她上才怪!

谷緋緋嗖的一下回頭,發現章楓橋正冷漠得看着她,心中一驚。

“章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跟林同志說事兒呢。”

章楓橋沒說話只是拿眼睛看了看谷緋緋一直抓着林桃胳膊的手。

谷緋緋剛才用的力氣似乎很大,已經把林桃的手腕抓紅。

谷緋緋接手到章楓橋的視線,下意識地松開了林桃的手腕。

“啧啧,瞧我這手腕紅的。谷同志,你可得賠我醫藥費才行。要不是章同志出現得及時,我還不知道要受什麽傷害呢。章同志,剛才可真是多謝你了。”

章楓橋抖了抖眉毛的。沒說話,轉身就走。

他剛才還擔心林桃會被谷緋緋欺負,看來是白擔心了。

林桃這個人外表看着弱,但實際上一點兒都不弱。

這些天谷緋緋時不時找林桃麻煩,他也看到了。

只不過谷緋緋似乎一直是憋屈的那個,沒在林桃哪兒沾到丁點便宜。

确實是白當心。

谷緋緋看着章楓橋離開的身影,想要追上去,可見章楓橋那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一時之間躊躇了。

林桃倒是跟了上去。

路上還挑釁地回頭看了谷緋緋一眼。

這一眼差點把谷緋緋氣死。

林桃見谷緋緋那跺腳氣憤的小模樣,樂得翹起了嘴角。

章楓橋見狀,十分無語地道。“你招惹她幹嘛,她這人瘋得很。”

林桃走到他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這不是閑着沒事兒,逗逗她麽。”

“我說大兄弟,你被她看上,可真夠慘的。”

章楓橋從褲兜裏掏出一盒煙,抽了一只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然緩緩吐出。

“誰說不是呢。我都懷疑這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磨難。”

煙霧順着風吹到林桃這邊,林桃扭頭。

“得,你就當她是你九九八十一難之一。”

章楓橋見林桃一副要跑的模樣,立時掐滅了煙頭,扔到地上碾了碾。

“怎麽,不喜歡煙味兒?”

林桃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味道臭很很。真想不通,為什麽會有人喜歡這麽難聞的味道。”

章楓橋笑了笑,“我倒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我其實也不怎麽抽,這不是煩的麽。”

“你愁也是應該的,我要是被這麽一個人纏上,我也愁。”林桃随口接了句。

“哎呀,我想起我新做的陷阱還沒有看,我先去看陷阱了。你自己玩兒。”說罷,直接起身離開。

再不離開,她的身子都快被谷緋緋盯出一個洞了。

她還是章楓橋遠一點來得好。

免得谷緋緋發瘋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章楓橋目送林桃離開,重新點燃了一根煙,對谷緋緋望眼欲穿的視線視而不見。

谷緋緋其實站得不近,只能看到林桃跟章楓橋有說有笑的,章楓橋似乎還顧忌林桃掐滅了手中剛點燃的煙。

又目深情目送林桃離開。

一切的一切,讓谷緋緋嫉妒得發狂。

不行,她得提早動手了,要不然章大哥肯定會被林桃那個賤人勾搭走。

谷緋緋緊緊捏住了拳頭,心中發了狠。

既然溫和的手段,你不要。

那麽,就別怪我算計你了。

站在遠處的章楓橋一連點了三根煙,才把心中的那股子煩躁剔除。

他告訴自己,等這次工作結束回去,立馬處理谷緋緋父親的事情。

據他所知,谷緋緋的父親有貪污受賄的嫌疑。

到時候他托家裏好好查查。

查到證據,那當然是讓谷緋緋的父親接受法律的制裁,要是對方沒問題的話,那他就叫家裏施壓,實在不行他就換個地方工作。

他就不信了谷緋緋還能追到天涯海角不成。

心中有了決斷,章楓橋的心情好了許多。

而那邊谷緋緋也不見了人影,章楓橋的心情更加愉快。

半個小時後,林桃拎這一直野雞一只野兔回來。

“小林,今天我們又有口福了。”陳老笑着說道的。

“小章,小章你出來,快來幫小林收拾野物。”章家軍政兩界皆有涉獵。

小時候章楓橋也沒少被家裏的長輩操練,拿刀那是又快又穩,收拾獵物最為合适。

章楓橋原本在帳篷裏測算數據,提供的陳隊喊他,立馬放下筆出來幫忙。

林桃樂得有人幫忙收拾,畢竟她是個女孩子,血糊糊的也不喜歡。

傍晚,大家圍着篝火,一邊烤着兔子,一邊小雞炖蘑菇。

氣氛還挺不錯。

“我那兒還有一瓶酒,我拿過來給大家喝。”突然出聲的是谷緋緋。

陳老本來想說不用,但谷緋緋似乎怕被拒絕,沒等衆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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