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代之殇
我本來還一直在擔心今夜的住宿問題,可如今看來,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我承認,千年後妖族再聚首,确實是值得歡騰的事,但是,一定要選在這樣的時候嗎?小爺我真的很困啊啊啊!
該死的,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幻聽,雞都已經開始打鳴了,這群憤妖竟然還在為千年前的封印之事忿忿不平。難道你們看不到,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了嗎?難道你們看不出來,你們最最最最最敬愛的妖王大人,已經快焉了嗎?
一整夜啊!想我堂堂妖王,居然聽他們發了一整夜的牢騷,吐了一整夜的苦水,最關鍵的是,如此龐大的妖群,竟然沒有一個站出來說明當時的情況,合着小爺我根本就是做了一整夜的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而且還是個變相的撒氣包……
“夠——了——!”
這一吼,使足了我憋了一千年的勁道,威力當然不是蓋的,地動山搖是肯定的,同時顫抖的,還有那猥瑣的漠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這厮已經從那遙遠的地方,回到了我的身旁。
于是,接下來,我的後腦勺,狠狠地挨了他一擊重拳。
“瘋了吧你!我這身板可經不起你這麽折騰,妖王一聲吼,九霄雲層抖一抖,難不成你想震死我?”
所以我才說,我讨厭他這半人半妖的血統!
罷了罷了,好在那煩人的唠叨聲終于停止了,我的瞌睡勁兒也被自己完全震走了。
“随便出來個人,給我說明下當時你們被封印的情況,要是再敢有半句廢話,小爺我可就真暴走了!”
哼,妖王的威懾力當然非同凡響,此言一出,還有誰敢放肆?
經過了老半天的推推搡搡,這群混小子們總算是推選出一個代表來跟我溝通。
“回、回禀主、主上,當、當、當時的情況、況、是、是這樣、的……”
我、我、我真的、有、有這麽、麽恐怖嗎?居然、居然把他、他吓成、這樣?
稍稍穩定了下情緒,我強耐着性子擠出一個自認為極度祥和的微笑:“不用怕,別緊張,好好說話,我又不會吃人,況且還是自己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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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回主上,小、小的、是結、結巴……”
我靠!這到底是哪個混蛋把他給推出來的?最可惡的還是死漠塵,明明我就是已經氣到七竅生煙了,他居然已經笑得倒地不起。
“漠!塵!”
我發誓,若不是這厮及時從地上一個打挺起身,并同時保持一副嚴肅的面容,我一定會再度使出“狐吼功”!
“好了,不鬧了,還是我來吧。”
切,這是當然的,面對這支極品妖族大隊,我已經徹底崩潰了,還是交給漠塵去處理吧。反正啊,他辦事,我放心。
漠塵随手抓來一個唯唯諾諾的小妖:“我問你,你可有看清當時封印你之人?”
“看到了、看到了,是個女子。”
……
這不是廢話麽?
我毫不留情地沖漠塵做了個鄙視的手勢,外帶送給那答話的小妖一個大白眼,愣是把他吓得差點尿褲子。
“那我再問你,當時你們的主上在哪兒?”
!!!
漠塵啊漠塵,小爺我在心底咒罵你千百遍啊千百遍,靠,問這麽直接做什麽?這和直接告訴他們我忘了自己的死因有什麽區別?你丫的,小爺我的臉面都給丢盡了啊混蛋!
不過,說到底,我還是很不争氣地繃直了身子,預備洗耳恭聽。
“這……這……我不知道啊。”
我與漠塵相視一眼,繼而又同時看向這個瑟瑟發抖的小妖。顯然的,他是被我們嚴肅的神情吓到了,居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喂喂喂,幹什麽呢這是?爺是怎麽跟你們說的,妖兒膝下有黃金,不準随便下跪!”
不用懷疑,小爺我就是如此通情達理,雖然我是妖王,但我從來不認為我的妖民們在人格,啊不對,在妖格上低我一等,我接受他們對我的尊崇和敬仰,但我絕不會接受他們的跪拜!
許是看不得自己的同伴太過為難,妖群中不知從哪兒傳出一個聲音來:“主上,您就別為難他了,他說的是實話,不光是他,就連我,甚至包括這裏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您當時去了哪兒。”
這怎麽可能?若我是一個在同族有難之際,臨陣脫逃的敗類,他們又豈會在千年之後還臣服于我?
“是啊,是啊。”
應和聲越來越多,看來,這是事實無疑了。
“主上,您……還好嗎?那名人類女子沒把您怎麽樣吧?”
這……他們難道都不知道我曾經死過嗎?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在擔心我的安危,所以,他們才會在千年後還對我盡忠嗎?
這一刻,我并沒有因此而感到慶幸,反而從心底湧出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雖說死因于我來說并非特別重要,但聽到他們這樣的回答之後,我依舊會有些許的不甘。
“放心吧,我沒事。”
“主上,有些話,小的不知當講不當講?”
“好事就說,壞事就免了。”
“這……小的也說不準此事是好是壞。是那名人類女子有話要我們傳達給您……”
他的話還沒全部說完,我就清楚地看到他身側的一個家夥用手肘輕推了他一下,雖然動作很小,但還是引起了我的注意,更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斜眼瞥了一眼漠塵,發現他也正以同樣的目光盯着我,相視一笑之後:“哦?她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嗎?”
因着之前的話被人打斷,這次在開口前,那家夥似乎也在心裏掙紮了好久,最後,總算是下定了決心說出口:“她說,她從來沒有騙過您,只是忿恨于彼此間的不坦誠。若世代的詛咒可以化解您心中的怨念,她無悔。”
我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麽,更不明白那位淨林仙子的話是什麽意思。但我很清晰地捕捉到了五個字:世代的詛咒。
“她,是否一襲白衣?”
不用回答了,從他訝異的神情中,我已得出了最準确的答案。
“小月月,你不是說,你不認識她嗎?”
是,我确實不記得我認識她,但是,我知道自己此生的目的,原來,她便是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