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噩夢◎
今天的工作并不太順利,因而回到家裏的時候,都已經是晚上了,江禹楓也是身心俱疲。
“都怪那個許繼,一直沒有狀态,還連累你一直跟他拍到現在,以後這種帶新人的工作,我們再也不接了!”王泉憤憤不平的道。
別人不心疼,可是他心疼自家藝人啊,就一個廣告,反複拍來拍去的,簡直就是折騰人。
江禹楓面色疲倦,道:“算了,好歹工作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王泉站在門口,沒有進屋去,道:“我就不進去了,你今天也累到了,今晚好好休息。最近這幾天也沒什麽工作,你剛好趁此機會好好休息一下。”
江禹楓應了,目送着王泉轉身離開,這才關門進屋去。
玄幻裏的燈一直開着的,他走進去,将客廳的燈打開,先去樓上看了一眼客卧的情況,發現阿姨放在門口的食物還是沒有被人動過的痕跡。
“……到現在都沒出門來嗎?”
他忍不住嘀咕,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不吃飯真的能行嗎?還是說,她們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吃飯的?”
江禹楓不解,他順手将食物端着送到了樓下廚房,明天早上阿姨過來做早飯,會處理的。
“啊,累死了!”
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他忍不住往後仰倒,微微閉上眼,想到今天的廣告拍攝,他也忍不住自言自語的抱怨道:“既然是工作,那就要拿出工作的态度啊,就因為你一個人,導致所有人跟着你加班,也太過分了。”
他聽說許繼後邊是有人的,這次的廣告便是對方給許繼争取的資源,不過雖然是這樣,江禹楓對許繼卻并沒有什麽惡感。
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選擇,他也無權去置喙什麽。
只是,他讨厭不認真工作的人,并且因為自己還影響了其他人,他更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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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今天許繼所做的,全部都在他的雷點上蹦迪,雖然當時沒有翻臉,但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吐露出幾分氣憤抱怨來。
仰頭看着頭頂的燈光,江禹楓只覺得疲倦得很,眼皮也慢慢的耷拉了下來。
就一會兒,他就睡一會兒……
***
半夢半醒的時候,江禹楓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伫立在自己身邊,漆黑的身影模糊不清,就站在他頭那邊,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聲。
滴答,滴答——
水似乎在底下形成了一圈小窪,水聲越來越清晰了。
看見這道黑影,一瞬間江禹楓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竄了上來,他下意識的就想從床上蹦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感覺到黑影在朝着自己靠近,而後,一張泡得浮腫而腐爛發白的臉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眶之中。
江禹楓頓時被吓了一跳,心髒仿佛在這一瞬間都驟停了。
滴答!
冰冷的液體從上方墜落下來,從那張腫脹的臉上滑落,滴落在他的臉上,液體冰冷,不知道是什麽,也許是水,也許是……其他的東西。
但是很快的,江禹楓就來不及細想了,因為滴落在他臉上的液體越來越多,直到他整張臉被冰冷的水給吞沒。
咕嚕嚕……
江禹楓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像是一雙翻白的死魚眼,他感覺自己仿佛墜落在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池塘中,一張口便有水瘋狂的湧進他的口鼻,吞噬着他的呼吸。
唔——
救命!救命——
江禹楓無聲的吶喊,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扭曲漆黑,他的意識正逐漸被吞沒,眼前的一切變得光怪陸離。
此時,二樓的一間客卧中,這五天一直沉睡着的江靈魚突然睜開了眼,扭頭看向床外。
她從床上起身,翻身下來,朝外走去。
她擡起右腳來,往前走出一步,右腳擡空的時候,她的身影原地閃動了一下,而後從屋裏消失,再次出現,卻是在樓下客廳,右腳自然的落在客廳的地面上。
縮地成寸!
如果有道靈界的靈者看到這一幕,必定瞳孔緊縮,甚至為之瘋狂。
縮地成寸,是将空間進行折疊,然後進行的一種瞬移移動的方式。
這樣的術法,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在道靈界出現了,那是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的術法。
而現在,這樣傳奇的術法卻出現在了這間安靜的客廳裏,可惜,這一幕沒有任何人看見,唯一在場的活人,還陷入噩夢中,不能自拔。
江靈魚看向沙發的地方,那裏,江禹楓躺在上邊,眉頭緊緊皺着,正瘋狂的掙紮着,表情一片扭曲。
在他身下,一圈深色的痕跡逐漸朝着四周擴散蔓延開去。
江靈魚的眉頭忍不住一皺,擡腳走到江禹楓身邊,兩指并攏,指尖一點靈光落在江禹楓的眉心處。
“江禹楓,你醒醒……”她喊道。
***
“江禹楓……”
“江禹楓!”
深陷噩夢中的江禹楓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音,好像……有誰在叫他?
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他耳邊的聲音驟然清晰,同時他聽到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而後便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啊!”
短促的尖叫一聲,江禹楓猛的從沙發上坐起來。
醒來的一瞬間,他便忍不住劇烈的喘息,而後伸手按住胸口,控制不住生理性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那些湧入口鼻的水,仿佛還停留在身體裏。
即使醒過來了,那種真實的溺水的痛苦,卻并沒有消失,仿佛自己的口鼻以及胸腔中,都被水給灌滿了。
“你還真沒用……”
帶着幾分無可奈何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江禹楓擡起頭來,便看見家裏的“祖宗”站在自己面前,正環抱雙臂,以一種小孩臉上所不可能出現的表情皺眉看着他。
江禹楓環顧四周,視線又回到江靈魚身上,問:“祖宗,我剛剛怎麽了?”
“你覺得你剛剛怎麽了?”江靈魚反問他。
江禹楓努力回憶,喃喃道:“我就記得我工作回來有些累了,就想在沙發上躺一會兒……我剛剛,是做噩夢了嗎?”
只是,低頭的一瞬間,他卻突然看見了自己手上的東西,一根沾滿了泥污的水草。
江禹楓瞳孔猛的一縮。
“不是夢……”他喃喃,表情再次變得恐懼。
不僅僅是這根水草,還有他自己竟然渾身是水,這更是讓他肯定了剛剛所遇到的一切根本不是夢。
可是不是夢,那又是什麽?
江靈魚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樣子,問道:“你今天去了什麽地方?怎麽把不該帶回來的東西帶回家來了!”
她朝着江禹楓的左肩伸出手,像是從他肩膀上取下來了什麽東西。
“嗯?”
江禹楓疑惑的看着江靈魚手裏的東西,“這是什麽?水草?”
這東西,赫然就和他手裏抓着的那根水草差不多一樣,光溜溜也是濕漉漉的,摸上去手感并不太好。
江靈魚道:“你帶回來的東西,你還不知道?”
江禹楓搖頭,道:“我今天沒有去有水的地方啊。”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麽會出現在他身上的。
“是嗎……”江靈魚突然伸手,将這根水草握在了手中,狠狠一捏。
“啊……”
伴随着一聲凄厲痛苦的慘叫,像是有什麽無形的存在被她給捏碎了,一團陰冷不詳的霧氣飄出來,被江靈魚吸進體內。
江禹楓驚訝的看着,又覺得剛剛響起的那道慘叫聲很耳熟,剛剛他夢醒的那一瞬間,好像也聽到這個聲音了。
江靈魚将水草上的半點殘魂給吞噬掉——這點殘魂,聊勝于無吧。
失去了力量的水草,就只是一根普通的水草,水分失去,像是一根幹枯的野草,被江靈魚輕飄飄的扔在地上。
江禹楓喃喃:“這到底是什麽東西?”他無意識的偏頭往自己肩上看去。
——這東西是剛剛江靈魚是從他肩膀上取下來的,什麽時候貼在他身上的?他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
“這東西應該是某只厲鬼的标記,只要标記在,那只厲鬼就能聞着味道找上門來,就算你在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有人将這東西放你身上了,你非但沒察覺到,還把它帶回來了。”
“你真是我們江家人?”江靈魚不免有些疑惑。
向來都只有妖魔鬼怪躲着他們江家人的份,什麽時候有他們江家人躲着這些魑魅魍魉的?可是這種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江靈魚簡直忍不住懷疑她找錯人了,可是,血脈感應是不會出錯的啊。
江禹楓可不知道短短幾秒鐘,江靈魚腦海裏已經想了那麽多,他的注意力全在江靈魚剛剛所說的那些話上。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把這東西放在我身上的?可是為什麽?”
江靈魚看了他一眼,道:“你還不懂嗎?這根水草,是鬼的标記啊,标記在誰身上,鬼就能順着标記找到想要找的人。”
“而且,這上邊還被施加了一個小法術,可以誤導鬼的感知,讓鬼分不清氣息……也就是說,将這東西放你身上的人,是想禍水東引,讓你做他的替死鬼,替他被鬼殺死了!只要你死了,那只鬼就會以為死的人是他,就不會再糾纏着他。”
“你不如好好想想,是誰把這東西放你身上的。”
江禹楓聽完,只覺得渾身冰涼,而後,便開始迅速思考是誰把這東西放在他身上的。
“……許繼!”幾乎是瞬間,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這個人選。
今天碰見許繼的時候,他便一直覺得四周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爛的泥土,又像是水裏的腥氣,那味道就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還有,許繼那時候突然跟他說什麽對不起,他當時還有些摸不着頭腦,現在回想起來,原來他是因為讓自己做了他的替死鬼而道歉了。
這一刻,即使教養如江禹楓這樣好的人,都忍不住想罵娘了。
他怎麽就這麽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