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他們在期待什麽?

我的滿腹疑問的望着底下,人魚們紛紛探出上半身,我驚訝的發現這全是一群雄性人魚,他們高挺着結實的胸膛,仰着臉,望着上方。

而身旁的阿伽雷斯則向洞外探出了半邊身體,并忽然伸出胳膊,将我一把攬進了懷裏,居高臨下的低下頭,薄唇微啓,神态頗有些倨傲的發出了一聲沉重雄渾的低鳴,簡直宛如海戰中用來傳遞信號的號角一般令人震耳欲聾!

我被震撼得一下子呆住,眼見底下的人魚仿佛得到了神明的號召,忽然間神态亢奮起來。他們紛朝月輪一躍而起,沖向夜空,化作無數道交織的閃電般的弧光,發出了或粗犷或高亢的、長長短短的、節奏急促的鳴叫,與海風海浪聲揉在一處,仿佛組成了震撼人心的命運交響曲。我的耳膜在鼓動,神經在突突直跳:這就是傳說中人魚的歌唱?

不得不說,跟我想像中的聲音一點也不一樣,沒有魅惑,沒有妖嬈,而是像狂風暴雨般激蕩澎湃,充滿了原始狂野的力量感。

這歌聲讓我仿佛看見這些兇猛美麗的生物穿梭在深邃廣闊的海洋中,在暴風雨中與天敵追逐厮殺,在海浪中捕獵,甚至圍攻人類的船只的情景。

只是此時他們在歌唱什麽?

難不成是因為阿伽雷斯帶回了我嗎?

這是所謂的人魚的“典禮”,他們在為他們的首領“娶”到了配偶而慶賀?

太荒唐了吧!

我的眉頭擰做一團,正在這麽想之時,便望見那些人魚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跳躍,他們中的一部分來到了洞穴底部,大睜着幽亮如鬼火的眼睛向上望着我們;而另一部分則靠在了海面上那些或大或小的礁石上。我正奇怪他們要做什麽,下一刻就看見礁石上的人魚一對一對的相擁,然後尾巴交纏在一起,一只将另一只用身體釘在底下,頻率快速的聳動颠簸起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頃刻間尾鳍重重拍打在石頭表面響聲,粗重淩亂的喘息與叫喊聲已經燴作一鍋沸湯,響徹了整片海域。

放眼望去皆是糾纏的強壯肉體,我驟然間錯覺自己身處一個遠古的生殖崇拜祭典上,又仿佛置身在某個靡亂的地下gay俱樂部,觀看一場集體交合的香豔表演。

這使我忽然意識到這群正在交合的人魚是有配偶的,而底下這些家夥們,很顯然是一群饑渴的光棍。

人魚也許跟海豚一樣高度依賴性行為構建他們的社會關系,這是他們的一種社交“儀式”。

只是誰告訴我,為什麽這裏的參與者全是雄性,即使是“儀式”也應該有雌性參與才對!難道人魚真的是同性繁殖的種族,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我感到十分尴尬,又禁不住強烈的好奇,将頭稍稍探出去了幾分。那一瞬間,我瞠目結舌,因為我看見下面多達百條的雄性人魚都探高了身體,蠢蠢欲動的望着我,卻又畏畏縮縮的不敢向上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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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竟然一眼看到了那條紅發人魚。他就在離得最近的那塊礁石上,帶着傷口的魚尾壓着另一條比他體型小一些的家夥,卻側翻着身體朝着我的方向,刻意将自己挺送的下體暴露出來,細長的妖目死死的盯着我,不難想象他在意淫什麽。

我不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些單身漢顯然懼怕着作為首領的阿伽雷斯的強大,但那些目光簡直是噬人的,好像恨不得撕碎我的身軀,将我片片肢解,再一寸一寸的吞下腹去。

那不是食欲,而是另一種欲望。

我的老天!

我的幹咽了一口唾沫,試着想像掉下去會是什麽情形,一股寒意便從腳湧上,使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那些眼神,就跟阿伽雷斯在深海實驗室裏時一模一樣……

我攥了攥拳頭,掌心滿滿是汗,剛瞥向身旁,便猝不及防的撞上幽光灼人的眼神。我被他的神色吓了一大跳,他的額頭鼻梁上都布滿了細汗,青筋都從頸側爆了起來,眼睑下一片充血的深色,活像一個處在極度興奮狀态的瘾君子,他媽的,這種神态我一點也不陌生!

我差點忘了,眼前這些情景的沖擊對我來說不可思議居多,可在阿伽雷斯看來,也許就跟觀看真人a片一樣……

我向後猛地一縮身體,差點掉出洞外,被背後的蹼爪一把按回岩壁上,迎面撲來洶湧的粗喘,阿伽雷斯深深的盯着我,喉嚨滾動,發出一聲響亮的吞咽聲,随即伸出舌頭,重重舔上我的頸項。身下卷着我的粗韌魚尾擠進我的雙腿間,腹下的東西已經硬得不行,好大一根頂在我的胯間,隔着一層薄薄的內褲摩擦彈動,急不可耐的要突破進來。

“媽的,別這樣!滾開!”

我慌張的連忙用肘子頂住他的胸膛,急得大吼出聲。

作為一個男人,我可沒法承受當衆被侵犯的恥辱,而且是被一只雄性野獸侵犯,還當着他族群的面!可是我的抗議在阿伽雷斯的蠻力面前根本無濟于事,輕而易舉的便被他擒住雙手,堅硬的胸膛将我壓在了身下。

我的頭被野蠻的力道按在地面上,使脖子暴露出來。

他的嘴唇貼在我的喉結上,激烈的厮磨啃咬,像吸血鬼一樣貪婪。他渾身的肌肉緊繃的像鐵皮,我甚至能感到他的血壓在迅速升高,血液在膚表下沸騰,那長長的銀灰色頭發鋪天蓋地的掩在我的面上,濃烈的荷爾蒙氣味直往我鼻子裏沖,我感到眩暈和恐慌,渾身敏感的顫栗。我承認我渴望着阿伽雷斯,但我打死也不願将最隐秘的行為暴露在這種境地下!

他的蹼爪伸向我的內褲時,我幾乎是厲聲嚎叫起來:“阿伽雷斯……阿伽雷斯,我求你!見鬼!我根本不是你們中間的一員,我不想承受這種奇怪的儀式!你要是在這對我幹這檔子事,我發誓我将恨透你!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話音剛落,阿伽雷斯的動勢竟然真的停了下來。他的頭卻依然埋在我的頸側,深深嗅了一口,粗啞斷續的吐出幾個字:“Desharow…I need … prove…”(我需要證明)

“Prove what!”

他的呼吸使我的脖子一陣發麻,我立刻撇開頭,叫起來,嘶啞的聲音像個即将被掐死的人。我竭力騰出雙手來拽住了他的兩片翼耳,試圖把他的臉從我頸子裏提起來。

阿伽雷斯也一下子擡起頭來,臉與我的臉近得幾乎無距。我屏住呼吸瞪着他,那雙深沉的眼睛裏燃燒着幽焰,眼底布滿了血絲,多的快要占據了眼白,這是他僅存的一丁點理智與欲望做抗争的證據。我不由的愣了愣,心底稍稍一松:雖然阿伽雷斯在發情,但至少他的狀态不像下面那些人魚和他當初那樣,他現在能控制自己。

“Or…”他掃了一眼底下那些人魚,蹼爪按着我的後頸,潮濕的嘴唇擦過我的鼻梁,呼出飽含情欲味道的暗流:“You will in danger…”(否則,你将陷入危險)

要證明什麽?

我遲疑了一秒便反應過來:阿伽雷斯的意思應該是,他要向這些人魚證明我是屬于他的,否則我将處于被競争者争奪的危險中。他要當衆用交合的方式标記我,才能徹底抹殺其他人魚的觊觎之心。

Fuck,這可太糟糕了,就不能用別的方式嗎!?

我雙手絲毫不敢放開阿伽雷斯的耳朵,急得語無倫次:“能不能等等…”我看向自己的胸口,幸運的是我發現那兒真的裂開了幾分,剛愈合的薄膜裏又沁出了血,顯然是他的動作過猛造成的。我卻感到一陣暗喜,恨不得血出的更多些,最好能讓他以為我快死了。我咳嗽着低聲打商量:“嘿…我這兒疼得厲害,看在我受傷的份上今天放過我吧,不然改天…”我打了個梗,“等我傷好了,你再向他們…證明。”

末尾的音節吐出嘴唇的瞬間,我的雙腿都有些發軟。阿伽雷斯沒有回應我,只是沉默着低下頭去舔我的傷口,但是我分明感到他的蹼爪克制的蜷縮起來,沒有再去撕扯我的內褲。

空氣中充斥的淫聲浪叫刺激着我的耳膜,令我的大腦嗡嗡作響,仿佛靡靡之音般催得我渾身燥熱,呼吸無法抑制的急促起來,阿伽雷斯精健的脊背更使我熱血沸騰。天知道這種情況跟自己性沖動的對象在一塊是種怎樣的精神考驗!我強迫自己挪開目光,也不敢去看底下的光景,只好望着頭頂的岩石,默默的心想我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陷入這種境地裏的,我才不願被他們觀賞着跟阿伽雷斯結合,老天保佑我能躲過這一次!

就在我心慌如麻的時候,阿伽雷斯忽然摟緊了我的腰,然後魚尾弓起,在我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挪到了洞穴裏那個被海水注滿的坑洞裏,縱身一躍!

剎那間海水浸透了我的全身,我随着阿伽雷斯迅速沉入坑洞的深處,往深不可測的黑暗中墜去。我滿以為自己會被溺死,因為我壓根沒來得及憋氣,可奇怪的是我并沒有感到窒息或者腔水的難受感。我的耳後在壓強下有些疼痛,那兒好像裂開了兩個小小的口子,水流從我的口鼻進入,自動過濾下空氣供我呼吸,又從那兩個小口子裏溜出去。

是腮。

可我怎麽會長出腮?不,這不可能!可怎麽解釋我能在水裏自由呼吸?

我在黑暗中睜大眼,迅速下沉中海水的壓強擠壓着我的大腦,令我的思維一片混亂,我甚至覺得我依舊處在睡夢中沒有醒來,可阿伽雷斯摟着我的臂膀卻那麽有力而真實。

我睜開眼睛,目光穿梭在深藍的海水中,不由睜大了眼。我發現島嶼的陸架上嵌着一艘巨大沉船的尾部,它靜靜的懸在那兒,埋葬着它的秘密沉睡在此,不知經過了幾白年的歲月,最終變為了這裏的一部分。這也許是探索人魚島的先人們留下的痕跡。

他們去哪了呢,也一同沉入了海底?

随着我們的下沉,沉船越來越近了,我逐漸看清這是一艘上個世紀的蒸汽驅動船,它的外部保留着殘破的大輪子,它的窗戶樣式是屬于東方的,船體表面上也殘留着一些東方的花紋,我猜測這艘船也許是來自中國或者日本的,會不會是真一先生的朋友,那個失去兒子的老婦年輕時遭遇海難的那艘船呢?

我這樣想着,不禁生出一種想一探究竟的念頭。

“阿伽雷斯!帶我去看看!”

我在水裏試圖發出聲音,可卻只吐出了一大串海水,他帶着我游動的方向折了個彎,從沉船邊錯了過去,海水的壓強随之減小,向海面上迅速升去。

隐隐約約的,我能望見頭頂搖晃散碎的月光。阿伽雷斯帶着我像一注沖向高空的噴泉那麽快,好像在徑直往遙不可及的月輪飛去,突然之間,伴随着一陣嘩啦的破水聲,我們真的躍向了高空,海面上的氣流好像宛如龍卷風般席卷而來,巨大的月輪向眼前迎面壓下來,我幾乎感覺我的鼻梁都貼近了它的表面,呼吸剎那間懸到了嗓子眼,令我不禁驚嘆的“啊”了一聲。

聲音随着身體落回海面而消散,可立刻我們又重新飛向高空,這一次比上一次躍得更高更遠,阿伽雷斯甚至在空中翻了幾個旋,翻騰起海浪與四濺的水珠環繞在我們周圍。我意識到他在帶我做着那樣驚人的騰躍。我緊張無比的抱着他,嘆為觀止的經歷這一切,而他忽然将嘴唇壓上來,牢牢的擁抱着我的腰,仿佛要将我與他焊為一體。

月光在被海水模糊的視線裏看上去好像虛幻迷離的酒瓶玻璃,我在這種飛翔般的騰躍中感到天旋地轉,卻又體會到靈魂從體殼中噴薄而出的極致自由。我就像個真正的酒鬼般不可抑制的回吻着阿伽雷斯,心底發酵似的升騰出一種甜蜜的芬芳,整個人迷醉不堪。

該死的,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此刻的感受,新奇,驚險還是…浪漫?

我都不知道,因為我不是一個對愛情懷有什麽憧憬的少女,但我确定此刻也許會成為我有生之年裏,最難忘的記憶。假如我将來離開這座人魚島,也會無法忘懷。

我好像有那麽一點兒(當然,用我僅存的理智判斷的話,極有可能是我上升的腎上腺素造成的錯覺)———迷戀上阿伽雷斯了。

但是這種感覺轉瞬即逝,在阿伽雷斯将我放到一塊礁石上時,我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的雙手,如遭雷劈。我的指縫間生出了一層薄薄的蹼膜,在月光下反射着潮濕的光暈,然而這一次并不是做夢或者幻覺,因為阿伽雷斯正與我十指交錯,那種力度是真實的。

“阿伽雷斯,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抽出雙手,盯着自己的指縫,無比震驚的喃喃道,眼前突然一黑。

“The first change …wille.”(第一次轉變即将來臨)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昏過去之前,我感到他的蹼爪撫到我臉頰上,那雙狹長的眼睛盯着我,咧開嘴,低低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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