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事

一番話,不卑不亢,叫人絲毫挑不出錯處,卻也把柳老爺給噎的說不出話來。

他該說什麽?責備對方不孝,豈不就是間接說明柳空蟬不應選擇對皇上盡忠?這樣的話就算柳光彥腦子有問題也是不敢說出來的,可是不說,那就代表了柳空蟬言之有理,柳光彥之前那一巴掌毫無道理可言。

被這幾句話給說的啞口無言,柳老爺只得看着空蟬帶着丫鬟們不緊不慢的走開了,一轉臉看見手捂着臉還有些呆呆的三女兒空鸾,不禁怒從心頭起,一腳踹上去:“沒腦子的東西,什麽時候還不忘那點子謀算,你們是想叫整個柳家陪葬是不是?”

遷怒到別人身上,好歹出了一口悶在胸中的惡氣,柳老爺拿着聖旨怒氣沖沖的走向內院,這樣糟心的旨意還得好勝的供起來,真是堵得人心裏不舒服。

柳空鸾先前就被空蟬拉過去擋災,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雪玉般的臉上此刻已經是腫了起來,本以為父親一定會狠狠責罰空蟬的,卻沒想到那個一貫知會委曲求全的二姐姐居然言辭鋒利的幾句話就叫父親無計可施了,不但沒受什麽責罰,還連累自己受到遷怒,被踢了一腳。

這一腳踢得可不輕,胸口一陣沉悶的痛,好像要吐血一樣。

何氏嘴角控制不住的翹了翹,裝模作樣的拿着帕子按了按嘴角,關心道:“你們一個個愣着做什麽?還不把三姑娘扶起來送回去?趕緊拿了老爺的帖子去請大夫回來!”随即走到空鸾跟前,語重心長道:“姑娘家家的若是壞了身子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叫大夫好生瞧瞧,別落下什麽事兒才好,你也是,你父親本就心情不好,你還不學着空鹂一樣躲遠點兒,這不是白白受累?”

柳空鹂抱着臂在一旁冷眼旁觀,聞言不屑道:“三姐姐向來得到父親喜歡看重,自然是沒女兒這被欺淩慣了的動作機警,說不定還以為父親會幫着出氣呢,也不想想看,女兒父親不缺,官位名聲什麽的,可是稀罕的很呢!”

柳空鸾心裏恨得要死,她倒黴了這些人一個個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一個假惺惺的關懷,另一個就冷嘲熱諷。

最可恨的還是柳空蟬,若不是她,今日自己怎麽會這樣狼狽?

空蟬帶着人回到了自己院子裏,晴空終究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哎呦,奴婢可是忍不住了,姑娘您看見老爺和三姑娘四姑娘的臉色了沒?真真是大快人心!小侯爺果然是個有情有意的,知道姑娘在家裏受了委屈,馬上就幫着出氣來了!”

有情有義?出氣?空蟬不置可否,不管連勝卿究竟是為了什麽求來了賜婚的旨意,眼下來看,倒也不是全然的壞事。

晚照到底穩重一些,雖然心中也是大感快意,卻沒有輕易的表現在臉上:“姑娘今天跟老爺翻了臉,日後在出閣以前卻還要在柳家住好些日子呢,您就不怕老爺報複回來?”

柳光彥看着溫文儒雅好像個君子,只有真正熟悉的人才知道,那就是個僞君子,什麽溫文儒雅全是表面上裝出來的,說到落了面子報複女兒這種事情,別人不說,他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這事兒你倒是不需擔心。”空蟬撿了一粒葡萄放進嘴裏,吐出葡萄皮兒和籽兒:“你也不看看連勝卿今兒臨走前撂下的話,這位小侯爺心高氣傲的,又是個桀骜不馴的性子,若是老爺膽敢做出什麽事兒來,給他知道了絕對不會輕輕揭過的,老爺的官位得來不易,還想着更上一步呢,不會做出那樣莽撞的事情來。”

晚照也不過是随口一提,自家老爺是多麽謹慎小心的性子,尤其事關自己最為看重的官位,是絕對不會一時腦熱做出什麽傻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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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倒真是虧了小侯爺了,姑娘,奴婢瞧着您似乎也是想明白了,況且這樁婚事已經得到聖上賜婚了,那是絕對不能再出一點纰漏了。”晚照心裏還惦記着自家姑娘那點小心思,不無擔憂的提醒:“那莊公子雖好,到底是與姑娘無緣的,何況,那人自始至終都沒個準信兒,奴婢瞧着可不是個能托付終身的。”

空蟬起初聽着晚照擔心自己還存着抗婚的念頭,不覺失笑,她一開始是不适應這個時空,不願忙婚啞嫁才會處處不願,恰好前任做出了拒婚的事情,她正好借題發揮罷了,只是聽到後頭卻覺得有點不對勁起來,什麽莊公子?

難不成這個柳空蟬之前還是個有私情的不成?

空蟬頓時感覺心驚肉跳,這個時候女子若是與人有了私情,一旦被人發覺那就再無翻身之地了,原主是怎麽回事?她不是一直養在深閨?被兩位庶妹掩飾住了光芒,就連出門的機會都很少,她哪裏來的機會認識別的公子?

晚照說出那句話之後,就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家姑娘的臉色,瞧着姑娘一下子變了臉色,心中頓時惴惴不安:“姑娘,那些事情也該放下了。”

空蟬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若有所思的眼神:“我自然是明白的,之前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好了,你去瞧瞧夫人那裏可有閑暇?咱們惹怒了老爺,卻要加倍與夫人來往才是。”

晚照會意,心裏也為自家姑娘終于開了竅歡喜不已:“奴婢這就去,夫人心裏也是高興着的,雖說老爺也倒了黴,奴婢瞧着夫人心情卻不錯呢。”

那是自然,空蟬早就看出來了,這對夫妻根本就是貌合神離,嫁給一個寵妾滅妻的男人,對于何氏來說也是極為難熬的事情吧!

心思細膩的晚照立即動身去了何氏那邊,空蟬掃了一眼嘴角翹着壓都壓不下來的晴空,略一思忖:“晴空,你說,莊公子最近在做些什麽呢?說起來可是好些日子不曾聽說他的事情了。”

晴空心裏因為那些往日裏欺壓她們的倒了黴,心裏正高興着,加上自家姑娘以前也是經常叫她打聽莊公子的事情,聞言也不覺得意外:“奴婢最近可忙着呢,哪有時間去打聽消息?再說了,姑娘您可是名花有主了,就別惦記那不上臺面的狗尾巴草了。”

狗尾巴草……空蟬嘴角微微抽搐兩下,無語扶額:“我就是問問而已,你想想看,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來了,那兩個已經沒了法子破壞了,若是她們發現了莊公子的事情,一次大做文章壞我名節,就算礙于聖旨賜婚無法退婚,也足夠保證我進門之後沒有好日子過了。”

晴空頓時一驚,警惕起來,姑娘說的沒錯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是被有心人挖掘出了莊公子的事情,小侯爺心裏對姑娘産生了排斥就不好了,仔細想想,自己以前打聽莊公子的事情都是做的很隐秘的,應該沒人發現才對:“姑娘,您別着急,那莊公子雖然有着第一才子的美名,在文人墨客裏面很是有名,可是莊家卻不是什麽名門顯貴,自然是不敢得罪侯府的,再說了,之前那些事情莊公子未必就知情了。”

說着未免有些心虛的看了空蟬一眼,面上有點讪讪的,說起來都是她之前辦事不利,也不知道姑娘會不會生氣。

空蟬瞧着晴空那副躲躲閃閃的樣子,哪裏還有不明白的:“罷了,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就把事情仔仔細細地說說看,我看看咱們是不是有什麽疏漏的地方容易被人發現。”

晴空不疑有他,姑娘願意不追究以前的事情她心裏本就高興着,聞言就更是竹筒倒豆子的交待了個幹淨:“那莊公子雖然很有名氣,被人稱為什麽文壇俊傑之類的,為人卻是個風流多情毫不自律的,姑娘您不過是仰慕他的詩才,這說起來也不算什麽,依奴婢看,那莊公子壓根就不知道姑娘您是誰,就算有心人想要借此算計姑娘,怕是也難成事。”說着頓時眉飛色舞起來,那莊公子長得好,又會寫幾首歪詩讨女孩子歡心,在京城名聲響亮得很呢,她之前就不贊成姑娘僅憑上香時候的一面之緣和拜讀過的幾首詩就對那人動心,大着膽子送過的幾次小詩請對方幫着點評,也不見回音:“不是奴婢妄加揣測,那位莊公子身邊伺候的丫鬟據說個個都對他有意的,您寫的詩就算送了進去也是落不到莊公子手裏的,多半是被那些丫鬟們直接毀掉了。”

還有這回事?空蟬心中有些不安起來,萬一之前那位原主的手跡沒有被完全毀掉,露出個只言片語的,就足夠讓她萬劫不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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