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沈容是去洗手間的路上湊巧看到他們的。
所以是一個人。
舒荔第一覺得見到容姨會這麽緊張, 就像是偷拐她兒子被抓包了一樣。
林朝禾倒是很淡定,“媽。”
舒荔緊張的直接跟着他喊了聲“媽”。
舌頭剎車後她趕緊找補一句,“不是……容姨。”
沈容輕輕的笑了一聲。
林朝禾也抿了抿嘴角。
她的荔枝殼“騰”的一下都紅透了, 少女的隐秘心思仿佛公之于衆。
沈容的問題林朝禾肯定不會主動答疑,只能靠舒荔。
她言語混亂的解釋了一下, 他們兩個單獨吃飯的原因。
“容姨……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就是出來看場電影,然後一起吃個飯。”
原本沈容只抓包了他們吃飯, 她還交待了看電影!
“至于為什麽只有我倆, 是因為其他人……他們放了鴿子。”
都放鴿子的概率真的很小, 但确實發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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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自爆結束,她決定向林朝禾學習沉默。
果然多說多錯。
沈容始終微笑的看着她,那微笑就像是慈祥的佛光普照。
太不真實了。
舒荔被看得心慌。
但她卻覺得慌亂解釋的樣子真的太可愛了,沒忍住的想逗逗, “我想的那樣……是哪樣?”
“您想……想的是哪樣呢?”她哪知道沈容怎麽想。
她剛才脫口而出,不過是按照家長擔心孩子早戀的角度想的。
是她猜想的最壞打算。
“好啦,不逗你了, 你們吃吧。”
沈容沒再多說什麽,只是拍了拍林朝禾的肩膀。
臨走還悄悄替他們買了單。
林朝禾看着她手足無措的樣子真的很可愛,“看到我媽你就這麽緊張?”
剛才的口誤後,她最聽不得這個“媽”字。
她差點蹦起來,嘴硬道:“才不是,從小到大我經常見到容姨, 我怎麽會緊張。”
“我剛才是幫我們兩個解釋的,你不幫忙不說, 還在一旁看我笑話!”
“要不是怕容姨多想, 我才懶得解釋!”雙手環胸氣鼓鼓的靠在椅背上, 剛才冒着香味的火鍋都索然無味了。
林朝禾卻勾起了食欲,夾着肉菜開始涮着吃。
“小荔枝你別擔心,我媽不會多想的。”
“再說,就算她多想,一年在家都待不上兩個月,你們見面的次數有限。”
說起來林朝禾安慰人的水平真的很差。
舒荔聽到這話心情沒有好轉。
“現在見面次數有限,那以後呢?”
“以後?”他擡眸看過來,烏黑的眸子好像能看透她,“以後什麽?”
以後他們要是在一起了,這事會不會被當成黑歷史每年翻一遍的那種!
“沒什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舒荔搖了搖腦袋,重新拿起筷子吃火鍋。
想那麽久遠幹什麽,都是她一廂情願,林朝禾又不一定會跟她在一起。
除夕前一天,舒峥帶到大包的行李回了家。
舒荔聽到父親回來,放下寒假作業走出房間。
距離上次見面快有大半年的時間了,見面都有些生疏。
這些年一直是這樣。
父女相見的時光還沒有她和林朝禾見面的時間長。
每次見面都要花費幾天時間緩解生疏,好不容易熟了後,舒峥的假期到了,該回部隊了。
舒峥放下行李,先擁抱了鄭璇,“辛苦了。”
然後揉了揉舒荔的發頂,笑意溫柔,“我的小荔枝長得更好看了,聽你媽說,期末考試進步不少?”
“那可不!”鄭璇特別為她驕傲,“小荔枝可厲害了!”
一上來就問成績,頗有一種七大姑八大姨圍着的感覺。
鄭璇開心的跟他分享了一下,最後總結了一句——
還是多虧林朝禾的輔導。
舒荔總結了一下,誇林朝禾的話比誇她的多。
說到林朝禾,舒峥開始蹲下翻箱子。
“小荔枝,我給你和朝禾帶了禮物,一會兒你幫我送過去吧。”
米白色的盒子上龍飛鳳舞的寫着幾個草書燙金字,舒荔看不懂,好奇的接過了她的那份。
打開盒子,明黃色的綢緞上躺着一塊墨條,上面镂空雕着亭臺樓閣的圖樣,色澤黑潤,觸感細膩。
她湊近聞了聞,墨香濃郁,聞之馨香。
烏黑的眼眸刷的就亮了,她興沖沖的說:“這是徽墨!”
學過幾年國畫的她聽老師提過徽墨。
舒峥點點頭,很欣慰的笑了笑,“小荔枝多識貨,我買的時候戰友還覺得我虧了。”
按照常理,舒峥給她和林朝禾買的禮物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的那盒肯定也是徽墨。
她抱着盒子敲了對門 ,見開門的是林朝禾,她松了一口氣。
林朝禾知道她前幾天的事她還沒忘,“善意”的提醒道:“我媽出門了,不在家。”
“你還提!”她伸出粉拳想錘他,但雙手捧着徽墨倒不出來,便只能嬌喝道:“你不許再提了!”
林朝禾笑着應下來,“好好好,不提了。”
向前一遞,她擡眸道:“我爸帶回來禮物,讓我送過來。”
舒峥和林父林崇山自小是好友,後來是戰友,同在空軍部隊。
他們的關系一向很好,買房子都挑的是對門。
初二那年,舒荔和母親到部隊探親。
剛巧遇見舒峥和林崇山一同加訓,卻不想林崇山在飛行訓練中發生事故,墜機山區,跳傘失敗,當場犧牲。
突然間逢生大變,林朝禾性格就變得內斂疏離,總是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高冷。
舒荔至此後很少在她面前談及父親,生怕戳到他的痛處。
遞過去禮物的一瞬,她緊張兮兮的觀察着少年的神色。
林朝禾倒是面色如常,接過盒子打開看了一眼,“替我謝謝叔叔。”
舒峥保持着每年給他帶禮物的習慣,但從來不親自送,盡量不在他面前露面。
少年五官利落分明,三庭五眼好比例,眉目俊朗,下颚線流暢,渾身透着少年意氣。
舒荔點點頭,認認真真看了他,“東西送到了,我回去了。”
“等等。”林朝禾喚住她,交待道:“明天我就和母親出門,今年春節到一處不知名大山裏過,可能信號不太好。”
沈容父母過世後,老家親戚大多不熟,沈容不願帶着林朝禾去尴尬,所以每年春節的安排都是出去旅游,旅游的地點很盲盒。
沈容今年選的地方是西南一出偏僻的深山,她當年出來采風的時候就是在這裏遇到了林崇山。
所以她想帶林朝禾來看看。
“明白了。”舒荔點點頭。
“明白什麽了?”林朝禾好奇的問道。
“你說的話我明白了呀。”她的尾音上揚,帶着點俏皮的味道。
“不就是讓我有不會的題先攢着嗎?你又沒辦法及時回我微信。”
“嗯……其實你就放心去過春節吧,我的學習不用你擔心,實在不會我也可以去找別人問。”
她謹慎的措了措辭,不想讓遠在深山還斷網的林朝禾擔心她的學習問題。
“別人?”林朝禾的語調起伏,追問道:“你打算問誰?”
“就……杜詩韻周清宜她們。”舒荔一時間沒想到要問誰,“還有遲程文,他期末考了年級第十,也很厲害。”
還要問遲程文?
一想到她會給遲程文發語音,打視頻問題,他就覺得很不舒服。
再這樣下去,這早戀的苗頭可就要萌生了!
“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林朝禾向前一步,微微彎腰,“我的意思是,深山老林信號不好,你要是有問題就多發幾條微信,說不定哪一下就能看到了呢!”
“還有,一直以來我都用我的思路來輔導你,如果期間換了別人,思路要是不一樣,你之前理解的思路就會被帶偏。”
“所以,有問題就問我。”
“只能找我。”
“好。”舒荔沖他沒心沒肺的笑了笑。
走廊的聲控燈在她回家的前一秒暗了下來,又被她關門的聲音震響。
燈光亮起的一瞬,他好像看到地上有一小塊金屬色的東西在亮光。
他蹲下低頭一看。
荔枝小皮筋安安靜靜孤零零的躺在走廊裏。
林朝禾跟着沈容倒了兩趟大巴車,搭了一程順風車,然後再徒步五公裏,最終到了目的地。
因為未經旅游開發人煙罕至,這地方景色很好,青山綠水,盡是原生态。
民宿的老板給他們安排了房間,偌大的房子只有他們兩位旅客。
好在他也不是為了賺錢,只是來感受生活順便經營。
坐在房間裏,林朝禾先掏出了手機。
5G也變成了2G,左上角微微弱弱的顯示兩格網絡,閃了閃,就只有一格了,孤單單一個黑點,看着可憐。
點進微信,上邊一個紅色的感嘆號,旁邊寫着——
網絡連接不可用。
刷新了好幾次,他舉着手機四處找網,終于走到窗邊的時候,網絡恢複不少。
【荔枝純甜:到了嗎?】
時間顯示是上午十點,但現在已經下午兩點了。
【林朝禾:到了。】
信息發出去後旁邊也帶着一個紅色感嘆號,他重發了幾次,終于發了出去。
除夕當晚,鄭璇做了一大桌的菜。
電視裏放着春晚的歌舞,手機裏不停的都是群發的新年祝福。
滑到和林朝禾的對話框,上面還停留在幾小時前。
那邊的網絡真的很差,他每次回話少說都得滞後好三個小時。
撥了撥腕上的小皮筋,這已經是她買來的第三根了。
托腮耗費着腦細胞,她明明去給林朝禾送禮物前,小皮筋還帶在手上,回到家裏腕上就空空了。
她猜想許是因為遞禮物掉在走廊了,但去走廊尋找的時候也沒找到。
這小皮筋不在她手腕上就像是着了二哈一樣,撒手沒。
雖然這小皮筋丢失價值不高,但這寓意總歸是不好。
十二點鐘聲響起。
電視裏春晚的主持人敲響零點的終生,演員大合唱,好不熱鬧。
舒荔掐着零點給林朝禾發了新年祝福。
山裏信號很不好,電視的信號也是。
春晚看不成的林朝禾和沈容,跟民宿老板一起吃着年夜飯,民宿老板熱情好客,帶他們體驗本地的過年風俗,氛圍到別有一番年味。
零點整,信號眷顧了他。
同步收到了舒荔和好多人的新年零點祝福。
一條條點開,他看到橫幅顯示舒荔又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夾雜衆多信息裏一閃而過。
上面的話是——
什麽……有點想他?
剛上揚的嘴角還沒達到最佳觀賞弧度。
緊接着。
系統提示“荔枝純甜”撤回了一條消息。
盯着撤回的消息看了半天,舒荔發來一個表情包萌混過關。
他強烈建議微信開發一個可以看到撤回消息的功能!
他願意付費!
作者有話說:
林朝禾:小荔枝撤回了什麽?不是打算發給我的嗎?不是給他發的又是給誰發的?
明天就要高考了,祝高考的小可愛們通通高分,考上理想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