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舒荔想過老王看到林朝禾的志願表肯定會找他, 但卻沒想到來得早和麽快。
阮靜來通傳老王意思的時候，她都跟着心肝顫。
林朝禾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會有外界因素幹擾，所以他只是覺得再需要跟老王解釋一遍耽誤時間還很累。
并沒有他的小同桌那樣緊張。
看着同桌離開的背影, 舒荔心仿佛提到嗓子眼，眼睛雖然一直留在卷子上, 心思恨不得跟在林朝禾的身後。
上課鈴響，語文老師抱着課本走進來，他還是沒有回來。
大概老王覺得跟他聊的事情遠比一節語文課重要。
大概過了她人生中最漫長的一節課, 同桌踩着下課鈴走回了教室, 面上神情淡淡。
她緊張兮兮的湊上去問, “老王說你了？”
“沒有。”
他回到座位上，前桌的兩雙眼睛同步轉過來看他，很明顯他們兩個上節課也沒什麽心思聽。
向霖問道：“老王跟你說什麽了？他是不是想讓你選理科？”
“嗯。”他收拾了一下桌面，換了下一節課的課本, “他跟我探讨分析了一下數學競賽的獎項。”
還問了他選文科是不是有外界的因素。
分析數學獎項很明顯就是在利誘，用拿到數學獎項的利來誘惑他學理科。
雖然沒有明确規定文科生不能參加數學競賽，但一般參加多數數學競賽都是為了拿名次降分保送的, 大部分都是理科專業才會看重數學成績來進行優惠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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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的機會少之又少，參加數學競賽拿獎又沒有合适的專業，就相當于浪費時間，所以很少有文科生主動參加數學競賽。
問他選文科是不是有外界因素影響的時候，桌面上擺放的是他和舒荔兩個人的志願表。
明顯的在猜測這個外界因素就是舒荔。
老王身為一個合格的班主任，這些年見過的太多的學生, 知道林朝禾這樣一個優秀的苗子有多麽難得。
他原本是不想過多幹涉學生的生活，但他不想讓這麽優秀的學生走上歧路。
他跟雄獅的風格很不一樣, 雄獅冷厲風行抓到早戀就會強制分手。
老王喜歡懷柔政策, 他列舉了好多之前教過的學生, 因為情感問題折了未來的例子，明裏暗裏表達的意思就是讓他不要因為情感問題而放棄夢想。
林朝禾自然很快就明白了老王的意思。
這時的他從來沒覺得沈容對他的放養何嘗不是一種關懷，不然問的太詳細，他還得多費口舌。
“我知道，像是你們這個年紀的高中生，都處于青春懵懂的階段，對情感最是好奇，但現在還是要以學習為重，不能……”
林朝禾難得主動打斷了老王的話，沒有迂回，直截了當的說：
“老師，我沒有也不會早戀。”
分班志願表交上去就說明這學期要步入尾聲。
開始進入緊張的期末考試備考環節，據老王說，這次考試與文理分班挂鈎。
早就打聽好的舒荔知道，一二班的理科班因為爆滿，所以班級名額不夠的時候會擠幾個學生到平行班，向霖身為一班的尾車，非常危險。
選文科的學生少，所以她的地位還是穩穩的。
雖然地位是穩得，但換了一個賽道就換了競争者和比賽的規則。
高考想來都是按照比例錄取，人數少自然需要考的更高一點才能站穩位置。
林朝禾出于對小同桌的關心，每天都在督促舒荔學習。
雖然兩家只隔着短短的走廊，但這段間隔之外，是他想牽絆的人。
而做到他們之前牽絆緊密的最優選擇，就是讓小同桌學習成績提高，這樣他們就可以一起考華京大學。
雖然這個計劃他還沒有明确跟小同桌說，但考上華京大學都是學生時代最大的夢想，能考上的人一定拒絕不了這頂尖學府的誘惑。
期末考試定在了七月十日開始。
而向前隔一天的八號是舒荔的生日。
林朝禾沒忘記答應她生日當天的博物館之約，提前一天搜了搜最近的博物館，然後截了地鐵行程圖。
因為距離期末考試時間太近了，最近的博物館可以縮短路上的時間，這樣逛完博物館回家，小荔枝還可以繼續學習。
鑒于上次小荔枝生日他對于百鬼知識準備的太充分，導致她害怕，所以這次他打算不準備。
生日當天是星期六，舒荔穿了一身紅棕色的長裙，腕上還帶着那根送不出去的荔枝小皮筋。
對着穿衣鏡照了照，明亮的眼睛眨了眨，微微上揚的嘴角映襯出淺淺的酒窩。
跟着林朝禾一路走進市區，她覺得這個地方有點不對，要是距離這麽近的博物館，她早就應該去過了。
不過既然他答應陪她去博物館，就肯定不會食言，興沖沖的跟在他身邊。
地鐵三號線一如既往的擁擠，沒有座位已經是常規操作，站着有足夠空間都很奢求。
舒荔站在座椅和立杆的中間，座椅旁扶不到，立杆碰不到，頭頂的拉手都被人占滿，上面的橫杆她也夠不到。
正處于四處無依靠的時候，林朝禾身材高挑，單手扶着頭頂的橫杆，另一只手伸向她。
“你扶住我吧。”
少年的大掌骨節分明，掌心的三根線清晰，其中那條姻緣線橫向一條，按照手相解析應該是專一的意思。
雖然是小事，但遞過來時讓她感受到了一絲雪中送炭的溫暖。
剛要擡手，她就有些緊張，如果扶住的是他的手，那他們是不是就算變相拉手了？
伸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拉手什麽的看起來太像談戀愛了，上次擁抱已經在占便宜了，沒确定關系前她總不好總占便宜。
林朝禾偏頭看了眼扶在手臂，将手插進褲兜，微微揚了揚下巴。
随着地鐵進站減速，她被這舉動拉着向他一步趔趄，頭頂剛好抵在少年的下颚線。
要不是他剛才揚了揚下巴，現在想必不偏不倚應該磕在他的下巴上。
她揉了揉發頂，雖然不是很痛，但總覺得這是他的預謀。
美目含嗔的看了眼林朝禾，“這要是磕傻了，期末考試怎麽辦？！”
“放心，你這麽聰明肯定不會的。”少年看了眼她的發頂，什麽傷都沒有，她純屬幹嚎。
“小荔枝，你不會現在就開始為期末考試渲染氛圍了吧？”
她是有先例的，期末考試考不好就找各種外界因素，不過以前渲染這種氛圍都是在期末考試成績下來之後，這次怎麽沒考就開始呢？
舒荔撇了撇嘴角，嘆了口氣，“演戲痕跡這麽重嗎？”
他認同的點點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磕我你疼我也疼。”
他基本沒感覺到疼，所以推斷出她也不疼。
下去了一批的乘客，又進來新的一批，擠着往裏面走。
擠着擠着，他們中間原本就不大的空隙就被填了個七七八八。
仰頭看向他，在地鐵明亮的燈光下，她看重的少年就像是發着光。
如同月亮借着日光閃耀，成為一輪白色月光。
好在地鐵坐三站就到了。
她反複看了好幾遍牌匾上的字，艱難的念着，“失戀博物館？”
林朝禾看了眼手表，精确的計算着時間，“不是說逛完博物館就回去做五三嗎？最近的博物館就是這裏了，我們抓緊時間。”
舒荔瞪大眼睛看着她，仔細回憶了一下，“我明明說的是逛完回去拆你送的禮物……”
禮物在早上的時候已經送到她的手裏，她看着包裝是一如既往的熟悉，不用猜也知道這是學霸送禮的标配——
五三、小題狂練等。
不過她還是對林朝禾抱有幻想的，畢竟年齡漲了一歲後，說不定他在送女生禮物方面會有一點點的進步。
起碼別從石頭變成金剛石！
林朝禾開口擊碎她的幻想，“禮物是全套沒答案的五三，拆了就要寫。”
舒荔：“……”
全套五三，還沒答案！
她就不應該對林朝禾又過多的期待。
秉持着國人良好的傳統，來都來了，他們便買票進去看一看。
說起來這兩年失戀博物館很火，總在朋友圈看到班上女生去失戀博物館打卡。
但她作為一個母胎solo，從來沒談過戀愛，更別提失戀了，所以對中地方沒有很強的好奇欲。
失戀博物館跟普通的博物館感覺很是不一樣。
一般的博物館燈光都較為昏暗，只有展櫃旁邊的鹵素燈比較亮，重點吐出展品。
失戀博物館大有不同，一進去都是很亮的燈光，門口處失戀博物館幾個文藝的字旁邊充斥着“我好想你！”“前任”“愛而不得”等字眼，看起來就是朋友圈裏經常打卡的拍照地。
見她盯着這幾個字再看，林朝禾難得情商高了一次。
“你要拍照嗎？我幫你拍。”
舒荔本來覺得和林朝禾一起來這個地方已經很不吉利了，現在還要合影留念，那豈不是要将這個不吉利保存到手機裏帶回家？
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展品很多都是直接擺放的，旁邊有一份關于展品名稱和介紹。
一路走來都是傷心人讓人傷心的故事，就像是一連看了很多發生在現實生活裏的be文。
好像把這輩子沒看過的be文都補了一遍。
她雖然沒談過，但覺得暗戀也算戀，起碼是比林朝禾有經驗。
林朝禾跟在她身後看着一個個簡短的故事，從第一視角分享圍繞這樣物品最深的遺憾。
走到一個展櫃前，展品是關于暗戀的故事——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字裏行間能看出來，以第一人稱闡述故事的是故事裏的女主角，但她并不是故事裏男主角人生裏的女主角了。
兩人相識相識多年，或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就不由自主的被男主角吸引，或許是生活裏的小事，或許是無意間的一次出頭，又或者是這長久的陪伴。
少女心思敏感且脆弱，她不想冒着風險去堵男主角會不會喜歡她，所以一直不敢開口，只在身邊默默陪伴。
暗戀兵荒馬亂，對方卻像是以靜制動。
她在時間記錄APP上寫着暗戀對方的日子已經到了四位數，可依舊看不透對方到底喜不喜歡她。
一直不敢開口。
直到有一天，她終于鼓起勇氣準備了一封情書，打算送給男主角，無論接過如何都應該去試一試。
但卻在去的路上看到他拉着一個女生的手，在操場上走着。
自嘲一下，她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了。
暗戀他的第1314天，我的青春結束了。
這個故事看完，舒荔眼眶微紅，怔怔的楞在原處。
這封情書的故事與她最壞的猜想一模一樣，對方摸淩兩可的态度讓她以為自己有機會，但沒有明确的表現她又在擔心是自己會錯意，所以遲遲不敢說，以至于錯過了最佳時間。
這樣的錯過，或許就是一輩子了。
嘆了一口氣走向下一個展櫃，林朝禾跟在她身後也很沉悶。
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他似乎也因為這個故事有些動容。
難得他會在感情方面提有觀點，“錯過确實是很讓人遺憾。”
他輕輕的說了一句，“希望我們都不會有錯過的遺憾。”
展館內最後一件展品是一條微微開線的小皮筋，介紹的故事的板子上只有短短兩行字——
在一起時，你送給我的第一個禮物。
分開時，你退還給我的第一樣東西。
雖然沒有再多的敘述，但她讀懂了這個簡短的故事。
垂眸看了眼手腕，她想起她總是離奇失蹤的小皮筋，當初買的已經消失了一小半。
小皮筋還有那個暗戀的故事，如此湊巧。
難道這就是上天在暗示他們沒緣分？
作者有話說：
林朝禾：胡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