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期末考試如約而至。
在教室排考場的時候, 她将自己的座椅向外側拉開，與林朝禾的座椅隔出标準過道的考試間隙。
她忽的有些難過，對于她來說, 這不僅是一次排考場座椅的分別，有可能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同桌。
踩了踩桌子的橫杆, 那是她上課最喜歡踏着的位置，指尖攥在桌子的邊緣，她有些不舍。
可能, 還不止有些。
從口袋翻出來一包紙巾, 她細細的擦拭了一遍, 就像是跟這個座位進行了無聲的告別。
分科之後，他們或許就不會是同桌了。
學校安排這次考試作為分科考試，所以他們都是按照選課來考的。
舒荔的複習範圍一下子就少了三科，時間充裕, 她覺得學的胸有成竹。
期末開始也是安排了兩天，為了讓學生早日進入高考的狀态，本次期末考試的制度和時間安排是參照高考來的。
度過第一天的語文數學, 放學背着的書包都感覺輕快不少。
雖然最後拉分題她還是沒有做出來，但是她極近可以的将前面的題都完整的寫出來。
晚上還信心滿滿的去找林朝禾對數學答案。
少年看着面前被喜悅之色溢滿的舒荔，眼角也染上笑意，“考的不錯？”
“我覺得很不錯。”她覺得一定是林朝禾送給她的五三小題狂練帶着神奇的魔力，讓她一寫就打通了任督二脈。
“繼續努力，明天還有英語和文綜。”他的意思是讓她趕緊回去複習剩下的學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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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扯住他衣服的下擺, 眨眨眼睛，烏黑的眼眸在燈下像是帶着光, “但我想找你對一對數學答案。”
“？”這事少有, 舒荔一向是考完數學就逃避的像只鴕鳥, 主動提出來對答案還是頭一回。
“12題你選什麽了？”一上來他就選了王炸題。
舒荔非常自信的說：“B，m=1/2。”
林朝禾看着她自信的表情懷疑了自己一下，“可是根據cos函數的圖像，m是負數。”
“完了，忘了負號！”上揚的嘴角弧度僵了僵，第一次算出來十二題的那種自信蕩然無存，她氣憤的直跺腳。
文綜卷子一交，小燒雞們壓抑了一整個學期的自由之魂驟然釋放，眼巴巴的望着監考老師清點完卷子，就撒歡一樣跑出教室。
舒荔背上書包慢悠悠的走着，五考場在教學樓的四樓，林朝禾在的一考場在五樓。
扯着書包兩側的帶子，時不時看向身後的樓梯，她眼巴巴的存着僥幸，想要偶遇林朝禾。
以勻速緩慢蝸牛的速度走到一樓的時候，教學樓裏面基本沒什麽人了。
她撇了撇嘴角，雖然沒有說讓他等她，但是沒有被等的感覺很是失落。
走出教學樓，長臺階盡頭站着一個瘦削的身影，夕陽的餘晖好像給他描出一道剪影，輪廓清晰的讓人心動。
日光明滅暗昧，她的目光卻刷的亮了起來。
腳步輕快的向前跑了幾步，她拍了少年的左肩，然後向右躲閃。
對上林朝禾驚訝的眼神，她勾起最近輕快的笑着，“發什麽呆呢？”
他伸手幫她理了理撤亂的書包帶，“我在想地理主觀題，摩爾曼斯克成為不凍港的原因和意義。”
“這道題很簡單。”舒荔揚着下巴很是驕傲，但也不覺得這個問題會困惑住林朝禾。
“原因不就是北大西洋暖流嗎？意義就按老師教的先思考積極和消極意義，積極再分成政治、經濟、文化、科技等方面寫就好啦！”
“你說的很對。”并肩走着回家的路，他垂眸接上剛才的思緒——
不知道摩爾曼斯克不凍港創造的情話，能不能算是積極意義？
舒荔得到了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林朝禾入選了華京大學的暑期夏令營，壞消息是夏令營從八月初開始，歷時兩周，等林朝禾結束回來，基本也就開學了。
她很舍不得這個可以跟林朝禾一起度過的暑假，只能懊惱她不夠優秀，所以沒辦法和他一起去。
八一建軍節當天，她起的很早。
因為父親舒峥和林朝禾父親林崇山都是空軍的緣故，她每年都很重視建軍節。
一大早鄭璇就跟舒峥通了電話，她聽了一耳朵，知道今年部隊裏也照常有活動。
剛想梳個頭理一理剩下的作業，就聽道走廊裏傳出來繁雜的腳步聲。
幾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在走廊裏打轉，“你們記得老林是住左邊還是右邊嗎？”
“不記得了。”
“我記得好像是右邊。”
“那是上來的右邊面向樓梯的右邊？”
“要不給老舒打個電話？”
舒荔聽着覺得這人應該是認識父親和崇山叔叔的，趴在貓眼上觀察了好久。
那幾人都穿着軍裝，看肩膀和胸前的标志，職位都不低，說打電話那個人很快就将電話打通了，然後跟對方确定好了位置。
林朝禾早就聽到走廊裏說話聲，但因為他在房間裏寫作業，所以沒有聽清楚。
沈容一大早就出去了，很明顯也不記得今天是什麽日子。
門鈴響起來的時候，他再也沒有辦法将他們忽視。
他透過貓眼看着外面站着的一群人，都穿着一身整齊的軍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請問找誰？”
得了回應幾人趕緊說了說來意，“請問這裏是林崇山的家嗎？我們是965部隊的，這不是建軍節嗎？來家裏看望一下。”
以前都沒有遇到過，所以林朝禾又謹慎的多問了幾句才看讓人進來。
見對面開了門，舒荔趕緊打電話給了舒峥，問問這些部隊的人是不是真的。
來的幾人都是四十歲左右，手裏帶了幾大箱的水果牛奶，放在了門口。
林朝禾給他們找了拖鞋，讓他們在沙發上坐一會。
來人介紹他們是林崇山的戰友，想趁着建軍節來看望一下。
他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所以當這些人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氣氛就變得無比的尴尬冷清。
幾人開始找話題跟他攀聊幾句，但最終都是被林朝禾幾個字給打發了。
“舒峥本來也想一起回來的，但今天又活動他得主持，所以沒脫開身。”
“我能理解。”
“我們聽說你現在在南江七中上學？”
“是的。”
“你現在高幾呢？”
“開學就高二了。”
“感覺學習難不難啊？”
“不難。”
“聽說你學習挺好的，是不是總能在年級名列前茅？”
“差不多。”他都是第一名的。
“……”
幾輪下來，原本也不會找話題的幾個人實在找不出來話題，便悻悻的走了。
關上房門，他垂眸看了眼門口擺放的水果牛奶，嘆了一口氣，坐回沙發上。
來人的名字他曾在父親那裏聽到過，知道都是父親的老戰友，也明白他們都是好意。
但因為林崇山意外去世，戰友們對他的關系沒有辦法如常純粹，這種帶着小心翼翼示好的好意總歸是讓他很不是舒服，不習慣也不喜歡。
一瞬，他好像明白沈容為什麽逢年過節都喜歡帶他出游，大概就是為了躲避這些人。
今年怎麽就忘了躲呢？
沈容臨近六點才到家，手裏拿着給他打包的飯食。
看着門口的水果牛奶先是愣了一下，趕緊掏出手機看了眼今天的日子。
将飯菜放在廚房，她就趕緊走到林朝禾的房間。
“朝禾，門口那些東西是……？”
林朝禾正埋頭書海，聽到她回來本想出門迎接，剛走了一半就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沈容。
“上午來了幾個父親部隊的戰友，他們送的。”
“我知道你不會想我收，我拒絕了，但沒成功。”
沈容本來下一句想跟着這個，他這麽一說沈容還沒辦法繼續說什麽了。
想想也是，一個半大孩子跟幾個中年軍人推拒，成功的幾率本就微乎其微。
“我明白，要是我也拒絕不了。”沈容一進來就謹慎的打量了一下他的表情，見他神色如常才放心，“你在寫會作業，我把飯熱熱，一會喊你吃飯。”
房門關上，沈容趕緊在微信裏翻了翻，前幾天部隊确實有人聯系她說要上門慰問，但因為最近太忙了，她就給忘了。
也不知道林朝禾是怎樣接待的。
林朝禾回到了座位上，看着正面擺放着的“新石器時期泥罐”，生日禮物加上上次考古活動剛好湊成一對。
手機振動兩聲，是舒荔發來問題的微信。
【荔枝純甜：圖片./jpg圖片./jpg圖片./jpg】
【有空給我講講題嗎？】
他晃了晃腦袋，講雜亂的思緒扔出腦袋。
【林朝禾：有。】
【不過，這道題我是不是給你講過？】
【荔枝純甜：……】
見林朝禾給她回話邏輯清晰，還記得給她講過的題，那多半是沒什麽事了。
因為過兩天就要去參加夏令營，給舒荔講完題之後他就開始準備行李。
收拾到一半的時候，他摸到枕頭底下藏着的小皮筋，忽然間有不太放心小皮筋的主人。
華京大學的夏令營足足有兩周，這兩周期間，沒有他監督小荔枝，遲程文要是趁虛而入該怎麽辦？
他趕緊從珍藏已久的微信收藏裏扒拉出來幾篇頗具有警示教育意義的文章，一口氣給小荔枝發了過去。
“驚！天才少女為情所困，竟然堕落至此！”
“早戀的一百五十三種危害都在這裏了！”
“青春懵懂到底是不是愛，成績會告訴你一切！”
“高中少女成績下滑一百分，坦言忘了所有數學公式，原因竟然是……”
聽着一連串手機振動的舒荔，看到林朝禾發來一串的文章，陷入了深思……
作者有話說：
舒荔：就離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