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換完座位後, 舒荔能跟林朝禾說話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加之林朝禾的母親沈容最近一直沒有出差，也就不需要他到對門蹭飯，能說上話的機會少之又少。
她買了一個倒計時的本子, 翻到第二十六頁。
與林朝禾之間有二十五個人的距離，每一次努力學習, 都是能和他拉近距離。
想着想着，她翻開了林朝禾送給她的沒有答案的五三，因為沒有答案, 所以寫完她都是去對門對答案的。
她本以為頻繁的去問題會讓他心煩, 每次見到她看她錯題皺眉的時候, 她都眼皮一跳。
就在她以為林朝禾會因為她錯的太離譜生氣的時候，就聽見他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拿紅色的筆開始批改。
這樣的場面，從小到大她看過無數次。
在她眼裏, 林朝禾就是一個常勝的少年将軍，意氣風發戰無不勝，沒有他攻克不下的難題, 沒有他解決不了的疑問。
只要她問，他就一定會講。
少年手裏的筆尖點到一道題，清隽的嗓音伴着臺燈的柔光。
“這是一道關于太陽直射點的問題，題中問七月三十日，太陽直射大概的緯度？不會算？”
尾音的“不會算”三個字音咬的很輕，就像是在表達對這麽簡單題都不會不可置信。
“夏至是一年中晝最長夜最短的日子, 太陽直射北緯23°26′，冬至正好相反, 春分秋分太陽直射赤道, 也就是0°。”
“這我知道。”她算這道題的時候還特意拿出來地球儀, 轉了幾圈還是沒算明白。
“地球在圍繞太陽公轉的時候還自傳，我用量角器量了，剛轉一圈我就轉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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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朝禾單手撐着書桌，在在她右側微微壓低身體，就像是從背後虛抱住她，雖然沒有實際肢體接觸，但她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在升溫。
一瞬被她的解題思路震驚到了，林朝禾筆尖用力的點了點題，“那有沒有一種可能？解這道題根本用不上自轉公轉，甚至也用不上地球儀？”
剛想害羞泛紅的臉頰就收了顏色，熱血被一盆名為學習的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我覺得很有可能。”她用力的點點頭。
他在草稿紙上簡單的化了一個區間，“夏至的一般是在6月22日，秋分一般是在9月23日，這三個月太陽直射點的變動就是23°26′，我們先約等于24°，這三個月每月角度變化就大約是8°，所以七月二十幾日的時候，太陽高度角約在北緯16°。
“還有剩下的幾天，為了方便計算整除，一個月除以8°，大概就是四天是角度變化1°，所以三十日的時候大概在北緯14°左右。”
“……”
他的思路很清晰，讓她聽的也很明白。
她一直都很佩服他的學習能力和講解能力，能讓自己學好同時能教會她。
上次關于不凍港的知識，舒荔記不住，但聽過他在網上看到的不凍港情話，就記的牢牢的，想必這是一個适合她學習的方式。
林朝禾循循善誘，“太陽每年只在夏至日的時候是直射23°26′，一年中只有一天，像不像牛郎織女一年一次的鵲橋相會？”
“！”帶着愛□□彩的地理知識就變的有趣很多，她甚至腦補出來23°26′和太陽的曠世虐戀，“嗚嗚嗚，一年只見一次，那也太難了吧！”
期中考試成績出來，舒荔拿着成績單回家，鄭璇對于她最近的努力一直持着積極鼓勵的态度。
安慰道：“你們現在已經是高二了，所以大家都會比高一更加努力學習，你努力，別人也在努力，所以看起來你像是在原地踏步，但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要是沒有進步，就會在成績上倒退了。”
與此同時，老王逐漸接受了他帶文科班的事情，專心致志的力求教出一個文科狀元。
雖然說文科對于數學的要求和習題的難度會相對理科小一點，但林朝禾在數學上的天分在年級都是有目共睹。
所以老王找來林朝禾，問他想不想參加數學競賽，表面詢問的名義，實際上他已經給他報名了。
在這個競賽拿到名次，未來在保送或者高考降分名額上，都是很有說服力的競争依據。
參加競賽前勢必有個集訓，集訓地點在省會寧市，所以期中考試剛一結束，林朝禾就拖着行李箱跟她說了再見。
這次的集訓跟上次的夏令營要求差不多，都是封閉化管理，她就得到林朝禾一句到了之後，便失去了聯系。
望着她目标處空空的座位，一瞬間覺得，林朝禾的步子好像邁的很大，她用力倒騰自己的小短腿，就像是柯基追趕金毛，不是一樣的腿，總歸是追不上的。
洩了氣一周後，她收到了他的微信。
集訓每周給他們聯系家裏的時間，所以他才得了機會回她的微信。
【荔枝純甜：今天體育課跑八百米累死我了，我甚至有一瞬間覺得我好想看不見你回來了……】
【荔枝純甜：食堂阿姨今天做了你喜歡的小青菜，阿姨給我盛了一勺，手非常的穩，相比之下，下一盤的宮保雞丁就有點帕金森。】
【荔枝純甜：清宜跟我說，張依婷轉學就是為了跟蔣清檐一個班，據線人報，當蔣清檐看到轉學生就是張依婷的時候，下巴都要驚掉了。】
【荔枝純甜：蔣清檐回家後，跟清宜說他想轉學。】
【荔枝純甜：今天在學校裏見到了江束學長，他真的好帥！】
【……】
【荔枝純甜：跟你一起去的遲程文給我回了消息，他能回消息，你為什麽一直不理我？】
小姑娘好像是把他的微信當做日記本，每天發來日常生活中瑣碎的小事，順便附加點碎碎念。
她看得嘴角微微上揚。
【小皮筋套牢林朝禾：多運動，多吃青菜，少八卦，多做題。】
【等我回去，五三和小題狂練至少要做完半本了。】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她覺得學霸真不愧是學霸，能将她的重點提煉的如此精确。
看到第二句的時候，她下意識摸了摸墊在手腕下的五三，但數學一本距離半本少說還有七八十頁！小題狂練一本也有三四十頁！
七科加在一起好幾百個呢！難道要她不舍晝夜！
【荔枝純甜：你還有幾天回來？】
【小皮筋套牢林朝禾：大概兩周左右吧。】
舒荔哀嚎一聲，将習題冊算了下大概每天需要寫的頁數，痛苦的趴在了桌子上。
粗略計算一遍，大概每天得寫五六十頁呢！
兩周左右這個時間節點有些尴尬，因為兩周剛好卡在雙十一當天，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
他要是能左一點回來，就能和她一起過生日，若是右一點回來，就只能錯過了。
【荔枝純甜：向霖說今年的光棍節想個我們幾個老光棍一起來個老光棍BBQ，你要是不回來，就得多打一年光棍！】
【荔枝純甜：惡狠狠/.jpg】
林朝禾當然看出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想給他過生日也”，對着手機屏幕忍不住的勾起嘴角。
【我盡量。】
遲程文端着水盆回來的時候，就見到對床的林朝禾正看着手機傻笑。
看樣子就像是墜入愛河。
聽到門響，林朝禾回頭看了眼門口，勾上去的嘴角還沒有放下來。
看清楚來人時，将頭轉了回去，笑意收斂。
這次集訓給了南江全市十個名額，七中占了四個，兩個男生兩個女生。
集訓的宿舍是二人間的，他和遲程文因為是同校唯二的兩個男生名額，就被分到了一間。
坐穩前兩把交椅的林朝禾和杜詩韻去了文科班，遲程文就在理科年紀的榜單上大放異彩。
二人在入分宿舍的時候就見到了對方，不過很有默契的表達着我們不熟的樣子。
雖然同一時間上課吃飯回宿舍，但他們總是會“有默契”的錯開走，在房間裏說過的話一只手都能數過來。
遲程文拿起手機翻了翻，給舒荔發的消息還停留在三天前的問早安。
集訓不允許用手機，他為了不和外界失聯，就拿了兩個手機過來，一個用于上交，一個藏起來和外界聊天。
所以這就是遲程文能回微信而林朝禾回不了的原因。
聽着對床手機提示音的密集頻繁，與他手機對話框的空空如也，他就像是吞了一大口生山藥，又癢又噎。
脫鞋側躺在床上，他将被子蒙在頭上，林朝禾見他想要睡覺，便将手機提示音關了。
聽不到提示音的遲程文感覺更加難受了。
他覺得在他看不見的手機屏幕裏，發的都是會讓他嫉妒的話。
于是便打開微信給舒荔發來一句。
【小遲同學：吃中飯了嗎？
舒荔回的很快，明顯就是在用手機。
【荔枝純甜：吃了。】
【小遲同學：學校的午飯怎麽樣？】
【荔枝純甜：老樣子。
【……】
聊了兩句他就沒有話題了，翻了個身，餘光不情願的看向了林朝禾，他還在抱着手機聊天。
初中的時候和林朝禾也當了三年同學，所以對他算是了解。
他與人相處的時候總是帶着距離感，很難接觸，唯一能夠和他走進的就是舒荔。
和他聊微信聊得這麽開心的一定就是舒荔。
手機開放時間結束，同學們都将手機交了回去，繼續進入學習的狀态。
晚自習回宿舍的路上，夾到兩旁是高直的白楊樹，風吹過發出沙沙的響聲。
林朝禾一如往常的背着書包走在柏油路上。
“林朝禾。”遲程文快走兩步追趕過來，許是因為趕得太着急，停下來說話的時候都喘着粗氣，“我有話跟你說。”
他站在原地等他喘勻了氣息，“什麽事？要不回去說？”
看着來往的同學三三兩兩，遲程文也覺得這裏不是一個适合說話的地方，“回去說。”
遲程文自從看到舒荔和林朝禾聊了很多，給他回的話卻像是簡單的問答。
加之她說不吃巧克力，但卻吃了林朝禾送的冰淇淋。
年級瘋傳的流言他一直不相信，但現在卻好像不得不相信了。
他是個很努力也很有天賦的理科生，能将習題細節裏的一條條線索摳出來，解出正确答案。
晚自習的時候，聽着安靜教室了刷刷的聲響，他腦中反顯出上高中以來和舒荔相處的場景。
線索拼圖逐漸完整，他揭出謎底，但謎底并不是他想要的。
回到宿舍，說有事找他的遲程文默默回到位置上沒有說話。
林朝禾也坐在位置上等了他一會，見他還是沒主動說，便打算去洗漱。
遲程文從回到宿舍起就在糾結，糾結他想說的話該不該說，糾結過後他覺得還是要說出來。
“林朝禾。”
林朝禾應聲回頭，靜靜的等着對方說話，但他眉頭微微蹙了蹙，等他說話等了好久，有些不耐煩。
遲程文深吸一口氣的開口，“那天體育課，我看到你……拿了她的小皮筋。”
“……”
作者有話說：
林朝禾：？
還有目擊證人？
講題的部分涉及地理題，标個引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