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年後的初會
“征十郎,浴室在直走第二個門,你先進去毛巾在抽屜裏我去找衣服。”秋本直沖沖的對比他後面進門的赤司說,手裏的袋子随手放在桌上,往放衣間的方向跑去。
赤司先是打量這個公寓。比秋本以前住的那個二棟民宅更加沒有人氣,雖然收拾得很幹淨不過應該是清潔工的功勞,這是個一室一廳的寬敞單身公寓,應該是将原來的兩廳打通了,才會有現在那麽寬敞的客廳,廚房是開放式的,布置風格是趨向西歐化,用的是暖色調,但是因為東西太少了給人一種像是布景房的感覺。
地板是瓷磚的,所以不用擔心會被身上的雨水弄濕而發黴,脫下濕漉漉的鞋襪之後,赤司過了玄關踏上了地磚。
秋本已經找好了衣服,衣服上面還挂着銘牌顯然是新的,裏面還有沒打開包裝的內衣。見赤司沒有進浴室,秋本跑過來拉着他的手就往浴室裏走,一邊走一邊念:“不是讓你先進浴室嗎?不讓身體暖和起來的話要是感冒了怎麽辦!”
外面風雨大作雷鳴閃電,這是一個臺風夜。而秋本其實也不比赤司好哪裏去,雖然以時間來看的話,在屋檐下躲了一個多小時的雨還被淋濕了大半的赤司,看上去更加的需要照顧。
将時間跨度調到一個半小時前。
雖然已經聽說了會有連續三天的臺風,秋本在超市買了足夠過一個星期的食物後,沒出門就狂風大作,豆大的雨點打得雨傘都在叫屈,抱着裝在塑料袋裏的食物,秋本舉着雨傘走在這樣一個傍晚。
因為雨太大了,計程車也叫不來,他只好步行回自己在東京置購的公寓。原來那套房子已經賣出去了,他買了一間更适合單身的自己居住的高級公寓。賣房子得到的錢剛好就足夠付款,所以沒有什麽壓力。
在這樣的氣候裏步行是很危險的,眼見風越來越大,雨傘都快要被吹走的時候,他又找了一家還在營業的咖啡屋待了一個多小時。出來時風已經小了很多,可是視野還是不怎麽清晰。
所幸gps還能用,不然他就真的要随便找一家酒店住進去了。
秋本是個大路癡,別問為什麽一個記憶力好到看過一眼的文章就能夠倒背如流的人為什麽會是個無藥可救的大路癡,反正他就是個沒有gps鐵定會迷失在人生道路的人。
看到前面一個公交車站,涼棚下的椅子坐着一個孤單的身影,看上去是凍壞了身體都在發抖。這種時候只要感嘆一聲糟糕的天氣還有鐵定是晚班的公交車,或者說公交車已經罷工就夠了,可是秋本好死不死的,就看清了那個躲雨的人是誰。
那是赤司。洛山高校籃球部的部長,在籃球wc上和他共享了冠軍榮耀隊伍的隊長。
赤司懷裏還抱着一個書包,書包的一角濕了,不過其他地方都是幹的。但是赤司的大半個身體都被濺進來的雨水給打濕,他沒有躲,雖然在開放式的涼棚裏也沒有可以躲的地方,不過他的身體在瑟瑟發抖。
“征十郎?”秋本看到那個人的時候,腳比大腦更快行動。他跑了過去,驚訝的叫出了這個名字。
赤司顯然也沒有想過會遇到熟人,他皺着眉頭擡頭,看到是秋本的時候也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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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本?”他遲疑的開口。
離那天不歡而散的飯局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星期,元旦也已經過了正式邁向新的一年。各大高校已經放假,不過假期也快結束了,所以赤司本來是想要今天回去京都的。在明知道東京會有臺風的時候回京都并不是明智的決定,不過更大的問題其實是臺風比天氣預報的時間來早了五個多小時。
不想要麻煩家裏的司機,或者可能是因為今天在書店買的書看完了讓他感慨良多,就那樣呆坐在公交車站裏,等着大概不會來的車。
本來赤司是預定了今天中午回京都的新幹線,因為還有時間就去了書店看看有沒有什麽新書可以買,拿了兩本感興趣的将棋類的書籍,剛要付賬的時候,卻在結賬的地方眼尖的看到旁邊那個熱銷書的書架上放着一排排的暢銷書。
那是輕小說,如果是社團裏的黛的話鐵定會忍不住買兩本的。不過赤司對這種書沒有多大興趣,之所以會盯着不動,是因為看到了書側面的作者的名字。
永世愛禮。
這個名字很耳熟。他也見過,和秋本很要好的樣子,雖然說性格有些跳脫,但是據說才情很不錯,不然也不會才高三就已經橫霸小說界好幾年還成為知名的半職業作家。
櫃員看他盯着那些書不放,笑着說:“客人,請問您也看永世老師的書嗎?”
赤司微愣,說:“不,我只是聽說過。”
“那不如買一本回去看看吧。今天有到永世老師半年前發表的暢銷書《致我此生最愛的他》哦,是非常有名的催淚本呢。這已經是出版社第三次加印了,剛好還剩下一本。”
櫃員明顯是永世的粉絲,說這話的時候臉色都是通紅的,寫滿了對那位永世愛禮的崇拜。
如果你親眼見到永世是什麽樣的人,會不會還是這樣喜歡她呢?
赤司這樣想着。
永世确實是個很讓她的讀者幻滅的人,雖然長得像洋娃娃一樣可愛,但明顯性格就表裏不一,說話也不着調,就算她寫作是用本名發表的,如果本人不說的話也不會有人将她和那位暢銷書作家挂鈎。
這本書赤司有聽過,是在車上出自黛的口中。裏面描寫的應該就是永世對秋本的愛戀寫照。他不喜歡永世,或者現在應該稱呼那個作家為情敵。去看情敵寫給自己喜歡的人的書,那叫做作死。
赤司顯然沒有被虐傾向,不過他還是很在意一點。
裏面有描寫到自己和秋本的情節。
鬼使神差的,他買下了那本書。不過當時并沒有準備看的意思,反正買書的錢不過是閑錢,買來當擺設的也沒差。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很是在意。明明就要到了上車的時間了,突然又不想走了。心裏想着反正現在回學校,學校裏也沒有多少人,飲食起居也不甚方便,到時候去分宅裏住的話,也是很冷清,還不如多留一會。
東京是他的老家,總是懷着不一樣感情的。
找了間随處可見的咖啡屋進去,他看完了兩本将棋書後,就打開了那本書。
書的封面和一般花裏花俏的輕小說封面不一樣,而是運用暈黃的色彩,封面上有一棵盛放的櫻花樹,櫻葉飄揚得給人很夢幻的感覺,不過經過處理之後,淡淡的灰色基調中透露出那無結果的愛戀在作家心中蕩起的晦澀真情。
第一頁是永世愛禮的題字。
「三月似禮,我遇見了那個他。絢爛綻放的櫻火飄揚如下,迷迷蒙蒙如身處織夢之中,地上那粉色的花地毯有些已經枯萎,暗暗淡淡粉粉白白,零落的櫻色在凄美的舞步中回轉,回轉。也許正就是在這樣殘酷又決絕的執着下,她們的執着感動了神明。站在樹下那俊美無雙的少年,他形影單調,肩膀上躺着一枚青葉,他抿着唇,似乎有太多的心事,我似乎看到了他和櫻靈們産生共鳴,嘆息着仰望着,憂郁的少年他有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心事,他有着屬于自己無法掙脫的命運。這若有似無的悸動觸使我就那樣站在原地,看着那孤單的側影,卻再也移不開眼。」
整篇文很詳盡的描述了作家在遇到那名少年時,和主動接近并逐漸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友人後,心中真實的心情寫照。永世愛禮的文風很簡潔,簡潔而幹淨,這種文風在女性作家中并不多見,但是她的感情很真。字裏行間并不需要太多華麗的藻詞,突出的是一個正常的少女對一名優秀得如同夢幻般不真實的男生的最直接最感官的情感。
「我無法控制自己那日益焚燒內心的真情,很失禮的在課間叫他出來,課餘時間很短,短時間的傾訴的話,會讓對方沒有更多餘力去思考,這種屬于女生的小小心眼……我希望他能夠接受。
他比我早到,坐在庭院的涼椅上,手裏拿着兩瓶散着寒氣的水,他知道我的口味,遞給我常喝的麥茶飲料,我喜歡的這個少年,是個細心而體貼的人。他笑着問我:‘怎麽了?突然把我叫出來?是有什麽急事嗎?’
我本來想要說出的話,消失在他那溫柔的笑顏中,清晰的感覺到自身的卑劣,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問:‘是感情上的問題。禮咲君,你能夠聽我說一些無聊的心事嗎?’
‘當然可以。’他不加思索的回答。眉眼中帶着點擔憂,好像在說我很擔心你。
真的很溫柔呢,內心裏澎湃的情感都像潮水一樣蜂擁着叫嚣着,忍下這份感情真的很難。我勉強的笑着說:‘只是我的任性而已。不過……’
‘嗯,那我會當我很好的聽衆的。’他這麽鼓勵的看着我說。
在猶豫了一下,禮咲君卻完全沒有不耐的面色,明明已經快要打鈴了,他是想要曠課陪着我麽?
‘那不如你來問我吧,如果說不出口的話。’他突然這樣說。
我愣了下,看着眼前這個透着幾絲焦躁的人。他并不是因為被耽誤了時間而焦躁,而是因為擔心我麽?
‘那麽,我可以問禮咲君一個問題嗎?’
‘嗯,你說。’
‘禮咲君你……有喜歡過的人嗎?’
我是想要通過這個問題來一步步的将我自己的心情表達出來的,這麽優秀的禮咲君,其實他有過喜歡的人是很正常的吧。不過我并不嫉妒,現在身邊沒有戀人的禮咲君,他喜歡過誰都沒有關系。我……想要告訴禮咲君……
我……
可是我卻看到了讓我沒有預料到的,禮咲君的另一面。禮咲君瞪大了雙眼看着我,那素來溫柔的面色已經消失,他很錯愕,似乎是沒有預料到我的這個問題。他似乎……有着……
我有很不詳的預感。
果然……
‘有過哦。’本來是不需要回答的,但是禮咲君為了讓我能夠放松下來,是為了我着想,他苦笑着似乎是在做着将自己的傷疤重新撕開那樣的事情。
‘不過,已經分手了。’
分手?
‘禮咲君,和她交往過嗎?’
‘是的,交往了一年零十個月又七天。’
我聽到禮咲君,不假思索的清楚的說出了這詳細的天數。
一年零十個月又七天……
我似乎明白了不想去承認的什麽……
禮咲君那樣溫柔的看着我,但是我一點都不開心,心開始漸漸的冰涼起來,我覺得很冷,就好像是路邊那被抛棄的貓咪一樣,縮在角落裏獨自因為冷風的席卷而縮成一團,卻如何都無法躲過那份陰寒。
我聽到禮咲君說:‘愛一個人并不是一定要束縛住對方,我想着這樣分開也是很好的。我依舊愛着,或許一輩子都會這樣懷着那份感情過下去,但是并不後悔放開了對方的手。’
‘……這樣,不是會很辛苦嗎?’禮咲君的意思是,他要用一輩子去懷念一個不在身邊的人嗎?但是如果是禮咲君的話,确實是能夠做到的。
‘是很辛苦呢。不過,在一起會更加的辛苦吧。因為我是個幼稚的小孩,除了霸占和追逐外,什麽都不會。這樣給對方造成了莫大的負擔,所以結束了對雙方反而是好事吧。不用看着自己漸漸的魔障,不用看到對方也跟着變得不像是自己。這樣的結局是好的,不是嗎?’
這樣的結局……真的是好的嗎?
可是禮咲君的表情,讓我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