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你有資格麽?

第三十章你有資格麽?

衛遠征剛從體能訓練場上下來,三十圈的耐力訓練跑得整個隊伍生不如死,他剛跑完最後一圈,體能教練揮舞着小棍子在他身後趕着,“走起來走起來,停下來幹什麽?腿不抽筋了是吧?”

“……沒勁兒了。”他懶洋洋的挨一棍子走一步,小棍兒落不到身上就不擡腳。

“哼,懶死你得了,這才幾圈?”體能教練壓根兒不信他的鬼話,一邊叨着一邊抽着,“讓你走起來,一會兒抽筋了老子就把你個兔崽子吊到單杠上去抻着。”

“您來,您吊……”他上氣接不上,下氣趕不勻,說起話來有氣無聲的。

“老子當年沒吊過嗎?哪像你們這些兔崽子這麽嬌氣?”訓人的功夫也不耽誤教練抽人,剛把前面的衛遠征趕走,後面跑結束的又摞上了,“後面的動起來,幹什麽呢?等着挨收拾呢?”

“親爹!我要累死了,您來拽拽我……”姑娘撇着嘴哀嚎。

“誰是你爹?老子生不出你這麽大個閨女,快點動!”

“魔鬼!你是人吶?啊?你是不是人?”

“呵!求我我就是爹,不求我我就是魔鬼,魔鬼棍子來了你信不?”

“您打!你來——”

“不信邪是不是?真抽你信不信?當老子想伺候你們這些小祖宗麽?一會兒腿抽筋了鬼哭狼嚎的……”

嘴仗一場接一場,這個體能訓練的場館天天都這麽熱鬧。

“征兒,有人找!”場館裏頭正熱鬧,門口剛進來的張亞揚聲吼了一聲。

衛遠征正有氣無力的活動着腿,聽到張亞喊他,他微微皺眉,“誰找我?”

“不認識,一男的。”張亞走進來喝水,看衛遠征朝她走來,順手把衛遠征的水壺遞給他,“快去,說等你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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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遠征接過水壺,跟教練打了招唿,就往場館外走,外面日頭正大,衛遠征剛剛跑完渾身就跟水裏撈出來的差不多,一出來被外頭的高溫蒸着,渾身的汗流得跟沒關緊的水龍頭一樣,他瞬間就想把自己埋到冰箱裏去。看到外面等着的人,他瞬間就沒有想要冰箱的想法了。

看到人,他直接轉身就往回走。

“衛遠征。”

衛遠征充耳不聞,腳下也不停。

霍遠揚追上來将人攔住,“請等一下。”

看着攔在身前的人,衛遠征止步,目無表情的看着他,“讓開!”

霍遠揚沒有衛遠征高,兩人此刻面對面對持,無論身高還是氣勢,找上門來的霍遠揚都矮了一截。這要是以往,霍遠揚向來是氣勢淩人的,可今天這驕傲的大少爺似乎逼着自己放低了姿态。

“我只問兩句話,問完我就走。”

衛遠征冷冷的看着他,“無可奉告。”

霍遠揚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見到他了?”

兩人發生沖突之後沒再見過,前兩天他在網上無意見看到衛遠征獨自出現在機場的照片,他向來不關注這些,只是衛遠征現在是唯一跟那個人有關聯的人,看到有關的消息,他只是下意識的點開了那組機場的照片,照片是兩個月前的,可翻到最後兩張照片,他才在網頁照片配的文字中了解到,衛遠征這一趟行程竟然是飛約翰內斯堡。

他不知道衛遠征飛去約翰內斯堡是有了那個人的消息,還是徒勞無功的跑去看看,那個城市光是名字,就足以觸動他緊張又敏感的神經。

他想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辦法,也求了小叔,可仍然沒有找到人。

理智告訴他,以衛遠征的能力,能找到人的可能性太低了,可他還是抱着那點微薄的希望前來,奢望能得到一星半點的消息。

衛遠征看着他,“無可奉告。”

看着再也沒有之前的暴怒的衛遠征,霍遠揚猜不透他這麽冷靜的背後是什麽意思,如果可以,他希望是他奢望的那個結果。

“你……”是不是見到他了?他……還好麽?

看着他一副期期艾艾的嘴臉,衛遠征只覺得惡心,冷哼一聲,繞過他就走。

“如果你見到他了,請你……”

衛遠征豁然轉身,看着他,一字一句的問,“請我什麽?”

霍遠揚張了張嘴,“……”

“如果我見到他了,你想請我做什麽?說對不起麽?”衛遠征嗤笑道,“霍少爺,你想請我替你跟他說對不起麽?”

衛遠征朝着霍遠揚逼近了兩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你覺得你有資格對他說這句話麽?”

他有資格麽?

面對這樣的質問,這個驕傲恣意的天之驕子半個字都反駁不了。

因為他沒有資格。

他知道他做出的事,讓他根本就沒有資格說這一聲對不起。

可是……除了這聲對不起,他還能對他說什麽嗎?他還可以對他說什麽嗎?請他原諒麽?

所有人做的惡加起來都沒有他多,任何人都可以去奢求他的原諒,似乎就只有他不能……可是他已經知道錯了,難道就再也沒有機會了麽?

“你們霍家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心毒手黑啊,他們母子欠你們什麽了?你們祖孫三代能做的惡事都做盡了,他媽媽已經被你們一家子磋磨至死了,現在你們還想弄死他麽?你們就這麽見不得他茍延殘喘麽?他身上沒有流着你們姓霍的血,也礙不着你們任何事,他跟你們霍家沒有一丁點的關系,他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孩兒,你們為什麽就一定要他死才甘心?你們霍家在他們母子身上續寫了兩代悲劇,連劇情都一模一樣,霍少爺,說王法我們這些小人物說不過你們,那你說這世界到底還有沒有天理?”

霍遠揚,“……”

這些話不是第一次聽,可是為什麽以前卻從來都聽不進去呢?怒斥也好,哀求也罷,無論他的處境有多艱難,這些事實他都視而不見,只顧着發洩自己滿腔的憤恨和怒意,總覺得自己是受害者,那個真正的無辜者卻承受着所有。

“收起你這假惺惺的嘴臉吧!這樣既難看又可笑,別說什麽對不起,他承受不起。”

“滾吧!別在這裏礙眼!”

衛遠征丢下這句話,轉身就走,再跟這個畜生說下去,他怕自己又要忍不住動手了。

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麽這些人,什麽惡事都做了,轉頭卻可以這麽輕易的擺出這麽一副嘴臉來惺惺作态,美其名曰求原諒!

這個世上,都這樣惡事做盡轉頭來無關痛癢的說對不起,然後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心安理得,那麽報應這個詞到底是誰發明出來的?

霍守成那個老畜生已經得到他應得的,這世間歲月漫長,他等着看他們的下場!

霍遠揚頹然的站在原地目送衛遠征的身影離開視線,意料之中的結果,無非是不死心……

衣兜裏的電話鈴聲響起第二遍的時候,他才回過神,看着來電,他面無表情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電話裏就響起霍大夫人咄咄逼人的詢問,“你在哪裏?王助理說你不在公司。”

“有事麽?”霍遠揚漠然道。

“你去哪裏了?”霍大夫人沒有聽到回答,立刻緊張道。

霍遠揚道,“我是成年人了,母親。”

“你覺得你這段時間的行為像一個成年人該有的麽?”從約翰內斯堡回來開始,母子倆的關系就一直很緊張。

對此,霍遠揚沉默以對。霍遠揚的沉默讓霍大夫人頓了頓,語氣稍微軟了一些,“晚上林家的生日宴你記得準時參加,禮物我已經讓人準備好送去公司了。”

一聽到林家,霍遠揚平淡的語氣豁然強硬,“我沒有時間。”

“我以為的态度已經足夠明确了。”霍大夫人冷斥。

“我也以為我的答案夠清楚了。”

“霍遠揚!這個婚約是你父親訂下的!”霍大夫人尖聲道,“這是你父親的遺言,你想違背他的意願麽?!”

“那您讓父親自己去履行吧!”

母子為此的争端不是一次兩次,又一次争鋒相對,霍大夫人的怒意已經歇斯底裏,“霍遠揚,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母親,那您又知不知道您自己在說什麽?”相較于母親的歇斯底裏,霍遠揚只是淡淡的反問。

“我自然知道——”

“不,母親,您不知道,您知道現在霍家誰當家麽?您知道小叔有多厭惡跟卓家一切有關的人和事麽?您真的認清過現在是什麽情況麽?您知道真正惹怒小叔的後果麽?”霍遠揚有些感慨,“母親,別活在真空裏,現實點吧。”

這話真正觸及到了霍大夫人的痛處,“——他當家又怎麽樣?該我們大房的産業你爺爺去世之前早就已經分配好了,惹怒他又如何?如果不是他發瘋,霍家本就該我們大房當家掌權!我為什麽要小心翼翼仰他的鼻息?!”

霍遠揚忍不住苦笑,以前他是不是就是這樣,明明事實擺在眼前,可如論如何也認不清,掩耳盜鈴一樣把自己活在那樣虛妄的真空裏,覺得一切都無懼無畏?

“如果您這麽認為,那就随您吧,我無話可說。”裝睡的人叫不醒,盲目自大的人也叫不醒。

“你的意思是你準備站在你小叔那一邊來對付我麽?”霍大夫人怒極。

“我誰那邊也不站,我誰也不對付,林家的事還請您盡早對外澄清,就這樣吧,母親。”說完他沒有理會母親在電話裏的怒吼,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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