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到底是在養情人還是養崽 (1)
葉文哲覺得這個問題不能再深入探讨下去了, 換了個話題,“正卿他們到哪了,怎麽還不來?”
程子默被轉移走了思緒:“我發個短信問問他。”
他剛拿出手機, 包廂的門就開了。
顧正卿和沈珩出現在門口。
程子默看到沈珩的第一眼,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顧正卿描述沈珩的話,有些理解顧正卿為何一直護着他了。
沈珩氣質有種不染俗塵的幹淨, 清冷又疏離, 身上沒有一點煙火味, 好似是炎炎夏日的一抔雪,這樣的人很容易和“幹淨”“單純”等詞聯系起來就, 也不怪顧正卿會把他寶貝一樣護着。
只是明明是很透徹一人,卻像深淵一般,讓他一點也看不透。
他不敢小瞧了沈珩, 笑着打招呼:“你好,我是顧正卿的朋友,程子默。”
葉文哲也說道:“我是葉文哲,也是正卿的好友。”
沈珩禮道周全, 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程哥葉哥好, 我叫沈珩。”
顧正卿見程子默裝得人模狗樣,把他那些壞毛病都收了起來,這才松了口氣,招呼大家道:“都別站着了,坐呀。”
四人在包廂裏坐好。
程子默和葉文哲對視一眼, 擔當起了顧正卿老父親的角色,查起了戶口。
程子默:“你家是哪裏?”
沈珩:“也是本地人。”
程子默:“你以後都想演戲嗎, 我聽正卿說你挺有天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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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珩:“以後還不确定,現在主要是想腳踏實地做好這一行。”
程子默:“嗯, 不錯,你家裏還有什麽人嗎?”
沈珩:“母親已經去世了,父親好多年沒見,上面有一個哥哥。”
“……”
顧正卿一開始還有些擔心程子默會戳到沈珩的傷心事,但見沈珩回答的游刃有餘,這才放心下來。
他轉過頭,看到葉文哲若有所思地看着沈珩,問道:“怎麽了?”
葉文哲收回目光,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沈珩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是嗎?”顧正卿問道,“是不是因為你看過他演的戲。”
“應該不是。”葉文哲頓了下,問道:“你不覺得他眼熟嗎?”
顧正卿很堅定地搖了搖頭,“一點也不。”
葉文哲實在想不出來在哪裏見過沈珩,索性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和顧正卿閑聊起來。
程子默對沈珩的考察也告了一段落,加入了顧正卿和葉文哲的話題。。
一瓶紅酒喝完,程子默對顧正卿使了個眼色。
顧正卿完全沒反應過來。
程子默在心裏嘆了口氣,決定他親自來,他轉頭看着沈珩:“你會打臺球嗎?”
沈珩點點頭:“會一點,但是打得不好。”
“沒關系。”程子默接着說道,“會館一樓有臺球桌,他們兩個都不太會,要不你陪我玩幾局?”
沈珩清楚程子默是要單獨考察他,點點頭說道:“好。”
他站起身來,先一步走出了包廂。
顧正卿有些不放心,一把拉住了程子默,說道:“你可別太為難他了。”
程子默見顧正卿滿臉擔心,啧啧了兩聲,打趣道:“行,我知道了,才認識多久啊,你就這麽護着了?”
說完他沒再給顧正卿說話的機會,擡步走了出去。
*****
程子默和沈珩到了會館一樓。
程子默有意試探沈珩的水平,示意他先來。
結果臺球桌上的球都快沒了,還沒輪到他。
程子默在桌邊站了十幾分鐘,忍不住說道:“你也太謙虛了,你這水平不能只用還好來形容吧?”
沈珩笑了笑,“之前打過一段時間,已經好久沒玩了,今天發揮好,純屬是手氣不錯。”
沈珩雖然嘴上說着凡爾賽的話,但表情淡然,一點沒給人炫耀的感覺。
程子默對沈珩的觀感不錯,開玩笑道::“你放個水,好歹讓我上場打一個。”
沈珩對程子默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到:“那下個球就交給程哥了。”
程子默建沈珩如此有眼色,也沒廢話,上場過了把手瘾。
兩人棋逢對手,一連PK了五局,雖然沒太多聊天,但比剛開始的氣氛融洽了不少。
沈珩在打球時,程子默一直打量着他。
說實話,他還是挺滿意沈珩的。
沈珩年紀雖小,為人處事卻很成熟老道,氣質樣貌也不錯,最重要的是顧正卿喜歡他。
只是有一點他不是很滿意,沈珩在床上過于兇猛了些,他怕長此以往,顧正卿的身體會吃不消
程子默咳了一聲,委婉道,“顧正卿其實性格挺軟的,也特別重感情,對身邊的人總是予給予求,但你也別太過了,他年紀也不小了,每晚都要來一次,每次還……他身體也受不住啊。”
沈珩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程子默見狀,把話說的更明白了一些,“就是每次的時間稍微短一些,一個小時也太長了。”
沈珩仔細思考了下這句話,這才明白過來,他說道:“每次夜跑一小時确實有些長了,下次我會縮減時間的。”
程子默徹底傻了眼:“……夜跑?”
沈珩點點頭,不明所以道:“你說的不是這個意思嗎?”
程子默嘴角抽搐,他又不好意思說他搞了烏龍,便硬着頭皮說道:“啊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沈珩總感覺他話裏有話,但他并沒有多問,而是很有情商的轉移了話題:“程哥,要不我們再開一局?”
沈珩得救般的松了口氣,連忙說道:“好,我們再開一局。”
*****
與此同時,顧正卿和葉文哲坐在包廂裏聊天。
葉文哲見顧正卿憂心重重,還時不時的看眼門口,笑着說道:“你放心吧,程子默很有分寸,不會下到沈珩。”
顧正卿點點頭,“我知道,可是總是忍不住會擔心。”
葉文哲想起顧正卿之前看沈珩的眼神,知道好友這是走了心,便笑着說道:“別想了,喝酒吧。”
顧正卿也笑了起來,向葉文哲舉起了紅酒杯。
兩人相視一笑,一起飲盡了紅酒。
葉文哲比顧正卿大五歲,性格沉穩溫潤,是大哥哥一般的存在,小時候顧正卿十分依賴他,被同齡人欺負後,便哭唧唧的去找葉文哲,總能得到葉文哲溫柔的抱抱。
現在兩人都長大了,顧正卿還是十分享受和葉文哲相處的時間,只是他們兩個都太忙了,聚少離多,仔細算來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閑下來聊天了。
葉文哲看到顧正卿心情不錯,頓了一下,忍不住說道:“怎麽處理顧南他們。”
顧正卿愣了一下,擡眼看向葉文哲。
葉文哲接着說道:“顧南和顧志雄都是貪得無厭的人,只要沒有得到顧氏,他們就會一直不停的折騰,給你找麻煩。”
顧正卿何嘗不知這些,他之所以沒有徹底狠下心來斷絕關系,都是為了……
葉文哲見顧正卿滿目悲戚,表情中還有一絲不舍,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也不想逼顧正卿,只是總要有人做那個惡人。
葉文哲十分心疼顧正卿,不想讓他在這趟渾水裏面了,“我知道你對顧志雄沒有感情,恨不得跟他斷絕關系,顧家的其他人都是牛馬蛇神,你也根本不留戀,你舍不下的,只有顧老夫人。”
顧正卿被戳中了心事,擡頭看向葉文哲,表情有些無助,“葉哥,你覺得我該怎麽做?”
“其實你什麽都清楚,只是太重感情,割舍不掉曾經的那段回憶。”
聽到葉文哲的話,顧正卿眼前浮現出一雙布滿皺紋,但十分溫暖的手,這雙手輕拍他的背,哄他睡覺,也會在他迷路時,牽着他回家。
只是,印象裏的這雙手早就不溫暖了。
葉文哲看出了顧正卿的猙獰,替他說出了心裏話:“顧老夫人早就不是你印象中的奶奶了,她又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心中只有家族門面的活牌坊,其實你早就清楚這一點,你已經好久沒有稱呼他為奶奶了吧?”
顧正卿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好久了。”
從改變稱呼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那個溫暖的老人已經徹底消失了,這麽多年,他都是在汲取回憶裏的那絲溫暖。
但即使他知道,他也沒有辦法主動割裂和顧老夫人的祖孫情。
葉文哲見顧正卿把話聽了進去,語氣緩和了一些,“我沒有逼你和顧老夫人斷絕關系,我只是想讓你提前做好準備,萬一真的有那一天,你也不至于束手無措。”
顧正卿點點頭,感激地看向葉文哲,他知道葉文哲是全心全意的為他着想,
葉文哲艦顧正卿重新振作起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會抱着我哭的小男孩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一切。”
顧正卿笑了笑,接着說道:“當初媽媽創辦公司時,感念舊恩,将公司法人的位置給了顧老夫人,但媽媽又重新注冊了一個公司,之後承辦的所有業務都在這個公司下,如果徹底和顧家斷絕關系,只有那個小的陶瓷廠會歸顧老夫人,但是那是媽媽創辦的第一個公司,我實在不忍心。”
葉文哲安撫道:“顧阿姨其實早就想到了這天,否則她也不會重新注冊一個公司的,我想顧阿姨如果還在世,也一定會支持你的決定。”
顧正卿想到媽媽去世之前對他說的那一番話,緩緩地點了點頭。
葉文哲又問道:“顧家有幾個人知道,顧阿姨把所有業務放在新注冊的公司下?”
顧正卿想了想,語氣肯定地說道:“應該沒人知道。”
葉文哲若有所思道:“如果顧志雄他們想強占公司,必定會從這方面下手。”
顧正卿點點頭,說道,“葉哥你放心,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葉文哲文也愣了一下,看着顧正卿平靜的目光,失笑一聲。
他只記得顧正卿是那個重感情,會在他懷裏哭的小男孩兒,卻忘記了顧正卿,現在已經蛻變成了能夠有條不紊管理公司的顧總。
顧正卿的城府之深,可能跟他不相上下,只是他們關系太好了,所以才沒有把各自冷酷無情的一面展現出來。
兩人剛商談完,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程子默出現在門口。
顧正卿見他只有一個人,好奇道:“沈珩呢?”
程子默說到,“沈珩去衛生間了,我快步趕回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顧正卿看着程子默凝重的表情,也不禁有些緊張,“你想問什麽?”
程子默湊到顧正卿身邊,壓低聲音問他,“你到底和沈珩睡過沒有?”
顧正卿:“……”
“當然沒有了!”顧正卿接着說道:“你思想能不能純潔一點?
程子默文言,整個人都震驚傻了:“你跟他已經相識了一個多月,為他精心挑選經紀人,讓他搬進家裏,還每天陪他出去夜跑,你費盡心思做了這麽多,竟然不是為了睡他?!”
顧正卿表情認真地說道:“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讓沈珩開心,過得好一點。”
程子默:“……”
程子默難以置信的看着他,發出了靈魂的質問,“你到底是在養情人,還是養崽子?”
顧正卿:Σ( ° △°|||)︴
顧正卿這才發現他陷入了誤區,可當着程子默的面,他梗着脖子嘴硬道:“阿珩那麽乖,我把他當崽子養也沒什麽問題吧。”
“怎麽可能沒問題!”程子默語氣認真地說道:“這關系到我們做金主的尊嚴,你做了如此惡劣的示範,萬一有人效仿怎麽辦?”
顧正卿還覺得這是小事,反駁道:“效仿就效仿呗,養崽也是很快樂的。”
見顧正卿如此執迷不悟,程子默嗤笑了一聲:“快樂?我看你是腦子鏽了,26歲的年紀,費那大勁,就是為了包養一個只比你小七歲的兒子,你是老父親情懷無處發洩了是嗎?”
顧正卿:“……”
這麽一想,好像是有點不對勁。
“至今為止我見過最離譜的包養,就是花錢雇人來上自己,如今你又給我開了眼界,搞一出金屋藏嬌,就是為了把小美人當兒子養!哪怕你是那個在下面的,我都可以接受,可以竟然……”程子默繼續毫不留情地說道道:“你怎麽還沒開過葷,就沒有了那種世俗的欲望呢?顧正卿,我真懷疑你是不是不行?”
一個男人絕對受不了被說不行,顧正卿也被挑起了怒火,話不過腦子道:“我當然行,我今晚上就回去睡他!一定睡!”
他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就開了。
沈珩出現在門上,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襯衣,清冷得像是山巅上未被塵俗污染過的白雪。
他只聽見了最後一個字,笑着問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麽,我好像聽到了睡……”
顧正卿見沈珩突然來了,沒了剛才的神氣勁,十分心虛,說話都說不利索了:“我們在說,睡……睡袋熊,對就是睡袋熊,睡袋熊你知道吧?”
沈珩:“???”
他好像只聽過樹袋熊。
程子默看着驚慌失措,慫得不敢看沈珩的顧正卿,無奈地以手掩面。
他的兄弟好像真的不行。
對上程子默失望的目光,顧正卿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他一邊用手則臉邊扇風,一邊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道:“屋裏怎麽會這麽熱啊,我臉都燙了。”
沈珩說道:“那我去把溫度調低一點。”
顧正卿見沈珩只穿着單薄的襯衣,連忙說道:“不用了,再調低你會着涼的。”
程子默:“……”
顧正卿從程子默眼睛裏看出了“把你老父親慈祥的光環收一收”,瞬間了閉上嘴,試圖把頭埋在茶杯裏。
還好來送菜的服務員,緩解了顧正卿的尴尬。
氣氛再次變得融洽起來,飯吃到一半,三人的手機突然同時響了起來。
顧正卿愣了一下,低頭看着手機,說道:“這周末好像是高中母校的校慶,邀請我們回校參觀。”
葉文哲和程子默也看到了消息,程子默問道:“你們去不去?”
葉文哲說道:“我這周末有事,去不了。”
顧正卿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有空,但我不想去演講。”
“巧了,我也是。”程子默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痛苦。
校慶都要邀請優秀畢業生回校參觀,他們三個作為其中的佼佼者,校長每次都請他們做演講。
校長當年挺關照他們的,他們也不好拒絕,只能硬着頭皮上,想起之前的痛苦回憶,兩人都有心理陰影了。
顧正卿頓了下說道:“要不我們偷偷去吧,別讓校長發現了。”
程子默點點頭:“行,不過我要晚一點到。”
兩人定下之後,不自覺聊起了高中的舊事。
沈珩一直沒有插話。
等開車回家時,顧正卿才察覺到吃飯時冷落了沈珩。
他剛想關懷一句,突然想起程子默說他像老父親的話,便又默默地閉上了嘴。
不過顧正卿沒有注意到,繼續問道:“對了,阿珩你周末有沒有時間,要跟我去高中轉轉嗎?”
沈珩點點頭:“好,我周末沒有別的事情。”
顧正卿随口問道:“阿珩,你高中是哪個學校的?”
沈珩頓了一下,說道:“我高中是在國外上的。”
顧正卿有些吃驚,但并沒有再開口,只是笑了笑。
有些事情,沈珩主動開口之前,他是不會多問的。
每個人都有秘密,他在等沈珩向他敞開心扉。
沒有聽到顧正卿的聲音,沈珩轉頭看向他。
顧正卿只問了高中,如果他問初中的話,自己該怎麽回答?
顧正卿會記得那個髒兮兮的小孩嗎?
沈珩既期待卻又害怕聽到答案。
沈珩凝視了顧正卿幾秒後,緩緩收回了目光。
時機還沒成熟,他要繼續等下去。
******
顧南和江月華母子為了得到顧氏絞盡腦汁,不斷綢缪,看顧正卿做事太滴水不漏了,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
自從被趕出公司後,顧南又想了好幾個辦法,可到最後,他都近不了顧正卿的身。
時間一久,顧南就有些焦躁了。
“遇到這麽一點挫折你就受不了了?我是怎麽教你的,要想做成大事,一定要沉得住氣。”江月華察覺到了顧南的狀态不對,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為了能得到顧氏,跟着你爸吃了那麽多年的苦,從沒想過放棄,你這才堅持了幾天?”
顧南挨了教訓,愁眉苦臉地說道:“我一直把您的教導記在心裏,可不管我想什麽方法,顧正卿都不接招,壽宴那天我們籌備了那麽久,結果顧正卿就直接沒來,這,這以後可怎麽辦啊?!”
江月華面色如常,意味深長地說道:“打蛇要打七寸,你沒找到顧正卿的軟肋,自然拿他沒有辦法。”
聽到這話,顧南眼前一亮,立刻湊到江月華身邊,焦急地問道:“媽,你是想到了什麽好方法嗎?!”
江月華笑了一聲,笑容陰險狡詐,十分滲人:“你知道顧氏的法人是誰嗎?”
顧南愣了一下,不解道:“不是顧正卿嗎?”
“不是他。”江月華幸災樂禍地說道,“是顧老夫人!”
這話像重磅炸彈一般,将顧南的理智燒成了虛無,他呆愣了足足半分鐘才說道:“所以……公司其實不是顧正卿的?”
江月華點點頭,壓低聲音說道:“這事沒幾人知道,這也是你爸醉酒後跟我說的。”
顧南十分不解,蹙眉問道:“顧正卿怎麽會愚蠢到把公司法人讓給顧老夫人呢?”
“不是他讓的。”江月華輕嗤一聲,“是他媽這個愚蠢天真的女人,在一開始就把法人的位置給了顧老夫人。”
提起這個,江月華心裏痛快極了。
她是個很有野心,心氣很高的女人,但事實上,不管是容貌、學歷、能力都比不上顧媽媽,這讓她十分郁悶。
雖心中不服,但她不得不承認,以她的能力絕對沒法懷清債務,白手起家創辦顧氏,這一直以來是她的一樁心病。
自從聽說顧媽媽愚蠢到把公司記在顧老夫人名下時,她心裏憋屈的那口氣終于消失了。
顧南想了想,難以置信道:“那如果顧老夫人把顧正卿趕出公司,顧正卿除了乖乖離開,什麽都做不了是嗎?”
“當然了,他又沒有公司的所有權,自然什麽都做不了。”江月華說道。
顧南沒想到這種好事會砸到他頭上,一時之間有些發暈:“那這麽說,我們直接把顧正卿趕出公司不就好了。”
“事情沒這麽簡單,若真這麽做了,就等于和顧老夫人撕破了臉皮,這對我們無益。”江月華接着說道,“我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這麽狠,但顧正卿既然如此絕情,那我們也不用手下留情了!”
聽到江月華的話,顧南身體裏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好似已經看到了他坐在總裁辦公室,徹底掌控顧氏的那一天。
他激動地說道:“那我們還等什麽,趕緊把顧正卿趕出去啊!”
江月華斜睨了顧南一眼,語氣有些嚴厲:“你怎麽還這麽沉不住氣,我剛才教育你的話都白說了嗎?!”
見母親生氣了,顧南趕緊道歉:“對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江月華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顧老夫人其實很在乎顧正卿這個孫子,所以要逼她趕走顧正卿,我們必須從長計議。”
顧南臉色凝重,思忖了幾秒才說道:“那我們應該如何下手呢?”
江月華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顧南,不得不承認,她比不上顧媽媽,她的兒子更是比顧正卿差了一大截。
她狠狠戳了一下顧南的額頭,“你想想顧老夫人最在意什麽?”
顧南想了想說道:“是家族,是門面。”
江月華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嘴上說着無比惡毒的話:“我去挑撥你的父親,讓他去顧氏大鬧,要和顧正卿斷絕父子關系,這麽大的事情,媒體必定會報道,這就等于讓顧老夫人顏面掃地。”
江月華眯了眯眼,獰笑了一聲,“你去拉攏顧家的其他人,不管用什麽方法,一定要讓他們站在我們這一邊,如此,天平就會像我們這邊傾斜,就算顧老夫人再重視顧正卿,為了家族為了門面,她也會和顧正卿斷絕關系!”
顧南心中豁然開朗,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可顧正卿是她親孫,是她看着長大的,顧老夫人真的會為了家族、門面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和顧正卿決裂嗎?”
江月華勾了勾唇,笑得十分滲人:“豪門裏最不該有的便是感情,顧正卿和他媽媽就是太心軟,太重感情,才注定會滿盤皆輸!”
顧南深思了幾秒,點了點頭。
沒錯,感情這種東西在利益面前一無是處,是拖累,是多餘。
為了得到最後的勝利,必須要犧牲掉一些東西,顧正卿連這種道理都不懂,活該他最後會滿盤皆輸。
*******
萬惡的資本家也十分悲慘,周一清晨,顧正卿為了躲避堵車,早早開車來了公司。
等待他的是滿滿一桌子的文件和兩場會議。
換做其他人,看到這麽大的工作量早瘋了,但顧正卿早已習以為常,喝了口咖啡後有條不紊地開始工作。
老板都如此敬業,各主管和項目負責人也不敢開小車,一個個都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祈禱着今天可以按時下班。
十點,會議準時開始。
顧正卿認真聽着項目負責人彙報工作,時不時看幾眼文件,标注出關鍵詞。
項目負責人彙報完後,緊張地看着顧正卿:“顧總,這就是項目的進度和情況。”
顧正卿點點頭,剛要說話,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
宋秘書出現在門口,神色凝重地看向顧正卿。
顧正卿清楚宋秘書很有分寸,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找他。
顧正卿思忖了幾秒,轉頭對在場的各位說道:“會議就先到這,你們先回去。”
在場的人都是人精,一句廢話也沒說,迅速從會議室撤了出去。
人都走後,宋秘書才走進了會議室。
顧正卿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宋秘書壓低聲音說道:“顧總,您父親在一樓大廳鬧了起來。”
那一瞬間,顧正卿以為自己的聽力問題:“誰?顧志雄?”
顧志雄這人愚蠢又窩囊,但畢竟是在顧老夫人身邊長大的,學了幾分心高氣傲,在一樓大廳公開潑皮耍賴的行為實在不像他能做出來的。
不過,現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時候,顧正卿問道:“保安把他控制住了嗎?”
宋秘書頓了一下,說道:“已經讓保安就位了,不過顧先生畢竟是您的父親,沒您發話,誰也不敢動他。”
顧正卿蹙眉說道:“趕緊讓保安把他拖下去。”
宋秘書點點頭,低頭發了個消息。
顧正卿看着大廳的監控視頻,深深地蹙起眉頭。
不僅有來往的員工,還有來公司商談的合作夥伴,顧志雄這一鬧,必定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因為距離較遠,監控畫面并不是十分清晰,顧正卿看着對着前臺咆哮的顧志雄,問道:“他剛在一樓說了什麽?”
宋秘書頓了一下,看着顧正卿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顧先生說要和您斷絕父子關系。”
……斷絕父子關系?
他求之不得啊!!
顧正卿嗤笑了一聲,幾乎不用動腦,就猜到了一定是顧南和江月華,撺掇顧志雄這麽做的。
他們兩個在他這裏吃了癟,一定十分不甘心,但又沒有能力跟他叫板,便從顧志雄這裏下手。
宋秘書收到了保安隊長的消息,低聲問道:“已經将顧先生控制在了保安室,請問你要下去見他嗎?”
顧正卿擺擺手,去見顧志雄只是浪費時間,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沉思了幾秒後,吩咐宋秘書,“去聯系公關公司,如果有人拍下了視頻,發到網上,一定要把熱度壓下去,同時打點好各家媒體,不要讓他們報道此事。”
之前不管顧志雄怎麽在顧家作妖,都算是私事,就算傳出去了,也只會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但顧志雄在公司當着衆人的面這麽一鬧,他們顧家的醜事算是徹底傳了出去,他倒是不怕丢人,但會損害公司的形象。
顧志雄的這番行為徹底踩在他的雷點上了。
顧正卿面色漆黑,語氣冷硬的對宋秘書說道:“把顧志雄今天的所作所為如實告訴顧老夫人。”
顧志雄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便仗着他為人子,不敢對他下狠手,既然如此,他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顧老夫人來治他。
宋秘書好久沒見顧正卿動怒,心頭一陣畏懼,聲音也因此低了幾分,“好的,顧總。”
太陽穴處的血管突突的跳着,顧正卿有些頭疼,向宋秘書擺了擺手。
宋秘書微微颔首,放輕腳步走了出去。
顧正卿合眼靠在辦公椅上,深深蹙眉,腦子裏像是有一只手在無情地攪動着。
過了幾分鐘,頭痛的感覺才稍微減弱了一些,顧正卿腦海裏突然響起了葉文哲的聲音。
“正卿,顧家對你來說就是泥潭,你若再不從中脫離出來,只會越陷越深,到最後你會被吞沒的。”
正如葉文哲所說,除了他,顧家沒有一個人真心關注公司的發展,顧志雄只想争權奪利,獲得公司的掌控權,至于他的所作所為,會對公司造成怎樣不可逆的傷害,他根本不在乎。顧家的其他人只想趴在顧氏上吸血,絲毫不想做出貢獻。
他一個人費力推着顧氏往前發展,其他人卻想盡辦法的拖後腿。
這麽多年了,他很累了。
顧正卿嘆了口氣,心中的念頭越來越強烈,但他始終下不去手。
媽媽去世之後,他真正的親人就只剩奶奶一個了,若是在徹底和顧家切斷關系,那他在這世上便沒有一個親人了。
顧正卿睜開眼,看着會議室的天花板,心中五味雜陳。
這是媽媽去世後,他第二次感到孤寂。
第一次是他處理完媽媽的後事,一個人坐在小時候經常去的廣場,坐了整整一下午,再醒來就在醫院了。
第二次便是現在。
明明身邊有很多人,他卻感到無比孤寂。
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顧正卿低頭看去,電話上顯示着沈珩的名字。
“顧先生,你今天忙嗎?”電話裏傳來沈珩幹淨溫潤的聲音。
這一聲好像把顧正卿從無邊冷寂的冰雪世界,拉回到了春暖花開的人間,心頭的孤寂消散了不少,顧正卿頓了一下,說道:“不忙。”
沈珩繼續說道:“我現在在顧先生公司樓下,顧先生有時間的話,不如我們去喝杯咖啡,休息一會兒。”
顧正卿不知為何,迫切地想見沈珩,“你直接上來,我這有咖啡。”
“我直接上去,會不會不太好?”沈珩猶豫着說道。
“沒關系。”顧正卿怕沈珩拒絕,語速極快的說道:“我這就去讓秘書準備咖啡。”
沈珩聞言,只好點點頭,“好,我這就上去。”
顧正卿出了會議室,大步走向電梯。
明明只差一層就到了,顧正卿卻急得一直不停地按按鈕。
他本性偏沉穩,幾乎沒有如此急躁的時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電梯終于來了。
顧正卿跨步走上電梯,到了公司頂層。
他先吩咐秘書去準備咖啡,這才走進了辦公室。
秘書動作非常快,顧正卿前腳剛到辦公室,咖啡後腳就送到了。
顧正卿看着擺在面前的兩杯咖啡,等沈珩來。
只是幾分鐘,對顧正卿來說,卻像幾年那般漫長。
辦公室門被推動,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顧正卿聽到聲音,立刻擡眼看了過去,眼神亮得像終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狗。
沈珩只看了顧正卿一眼,就察覺到了他情緒的不對勁。
他快步走到顧正卿身邊,蹲下身來,平視着他,語氣難掩關切:“顧先生,你怎麽了?”
顧正卿有滿腹的話想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委屈巴巴地憋出一句:“我頭疼。”
沈珩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聽顧正卿這麽說,立刻詢問道:“很疼嗎?”
“很疼。”顧正卿點點頭,聲音都低了幾分。
沈珩擡手撫上顧正卿的額頭,試了試溫度說道:“并不燙,應該沒有發燒。”
顧正卿看着關心着自己的沈珩,整顆心又重新暖了過來。
沈珩見顧正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顧先生,要不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顧正卿搖搖頭:“應該只是用腦過度了,我睡一覺就好了。”
沈珩環顧四周,指着最裏面的門說道:“那是休息室嗎?”
顧正卿說道:“是,裏面有床,我一般累了就在那休息。”
沈珩估算了一下距離,問道:“你還能站起來嗎?需要我扶你過去嗎?”
“不用。”顧正卿站起身來,“我可以自己走過去。”
沈珩走在顧正卿旁邊,生怕他摔倒了。
休息室的裝修風格跟公寓十分想象,布局更是跟家裏的卧室幾乎一樣,只是擺設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