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不配
身後無處可逃, 顧正卿下意識想站起身來。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身前就附上了堅實火熱的胸膛。
兩人之間的距離猛地拉近。
顧正卿低垂着眼,不敢擡頭看沈珩, 手下意識抵上了沈珩的胸膛。
剛碰觸到那帶着沈珩體溫的薄薄布料時,他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虛虛地抵在自己身前。
大腦變成了一片漿糊, 因為太過驚慌, 他的聲音都變得顫抖起來:“阿,阿珩, 你,你要做什麽?”
沈珩輕笑了一聲,嗓音低沉喑啞, 如低音炮一般回蕩在顧正卿的耳邊:“哥哥別怕,我只是別怕,我只是模拟一下。”
聽到“哥哥”兩個字,顧正卿瞳孔緊縮。
這時候叫他哥哥, 真是太太太太太太犯規了!
他的半邊身子都因為這兩個字軟了下來, 幾乎徹底失去了抵抗能力,宛如被猛獸叼着脆弱脖頸的獵物,剩下的掙紮細微得可以忽略。
察覺到顧正卿的變化,沈珩嘴角的弧度更大:“哥哥為什麽低着頭,不敢看我?”
顧正卿喉結又滾動了一下, 勉強維持着最後一絲清明:“你,你別叫我哥哥。”
話說出口, 他才發現自己聲音有多麽顫抖,多麽綿軟, 像是一顆蜂蜜夾心的糖果一般。
顧正卿惱恨地咬了下嘴唇。
沈珩聽到顧正卿如撒嬌一般的話後,眸色更濃重了。
他又往前逼近了一些,試圖把顧正卿牢牢嵌在他身體裏,永遠別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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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軟綿綿的手抵在了他胸膛,阻止了他的逼近。
沈珩垂眸看向胸口的那只手——纖細修長,骨節分明,皮膚冷白,在光下幾乎透明,關節處透着可愛的粉色。
宛如一件藝術品。
顧正卿像是被他的體溫燙到一般,輕輕擡起手指,但似乎又怕他繼續靠近,手指再次落下,來回了好幾次。
沈珩被這個小舉動可愛到,雖然顧正卿抵抗的力道很輕,但他不再繼續靠近了。
“哥哥,你的手在抖嗎?”沈珩說着,一只手握住了顧正卿兩只手腕。
那只大手像烙鐵一般禁锢着他的手腕,掌心的溫度是那樣火熱,顧正卿感覺自己像是雪做的,幾乎要融化在沈珩掌心裏。
全身的血液往上湧,顧正卿感覺他的臉快要冒煙了,灼灼的熱度幾乎燒光了他的理智,大腦徹底變成了漿糊。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幾乎要碰觸到了。
空氣都變得粘稠凝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慢慢發酵。
沈珩的目光貪戀地描繪着顧正卿的五官,一寸一寸向下,最後落在了唇上。
顧正卿的唇非常好看,唇峰明顯挺翹,上唇稍薄,下唇偏厚,向唇角過度的線條十分流暢,唇色偏淺,有種果凍般的質感,十分适合親吻。
顧正卿被沈珩存在感極為強烈,幾乎要凝成實體的目光刺激地身體微微顫抖,下意識擡起了眼。
他對上沈珩的目光,瞬間陷了進去。
他的靈魂像是被困在了沈珩眼底,一點也移不開,他看着沈珩微微低頭,慢慢靠近。
溫熱的呼吸落在他唇角,那絲絲癢意傳入他心底,靈魂都為之震顫起來。
這樣的沈珩性感得要命,眼神中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十分勾人,讓人控制不住地想要獻祭出自己。
顧正卿從不知道他以為的那個幹淨清冷的沈珩,竟然還有這樣一面。
兩人的唇越來越近,幾乎要貼在一起,顧正卿明明察覺到了,但在最後一刻,他卻突然放棄抵抗,閉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柔軟觸感并沒有發生,顧正卿閉着眼,隐約聽到了衣料摩擦發出的簌簌聲。
過了好幾秒,他才睜開了眼睛。
他自己斜靠在沙發上,沈珩則端坐在另一邊。
顧正卿這才發現自己剛一直在屏息,他微張着口喘氣,新鮮的空氣争先恐後地湧入肺部,因缺氧而變得混沌的大腦也變得清明起來。
過了三四秒,顧正卿才緩了過來,他坐直了身體,擡眼看向沈珩。
沈珩衣衫整齊,坐姿優雅,氣質淡然幹淨,此時含笑看着他,仿佛剛才步步緊逼的人不是他一般。
沈珩見顧正卿耳後的頭發翹了,擡手想幫顧正卿整理一下,卻被顧正卿下意識躲開了。
顧正卿一邊整理着頭發,一邊讪讪地笑道:“頭發怎麽突然亂了呢。”
沈珩見狀頓了一下,笑着說道:“可能是剛才被壓的吧。”
顧正卿想起剛才的那一幕,眼神閃爍,不敢看沈珩:“剛才……我們……”
沈珩看顧正卿吞吞吐吐的樣子,打斷道:“顧先生覺得我演技如何?”
顧正卿愣住:“演技?”
沈珩點點頭,反問道:“對,不是顧先生說模拟嗎?”
顧正卿這才反應過來。
他想起剛才仿佛變了個人的沈珩,默默地豎起大拇指:“阿珩你演技真的很好。”
沈珩勾了勾嘴角,“難不成顧先生被我帶入戲了。”
顧正卿:“……”
還真是。
他不好意思說出來,只是幹巴巴地笑了笑。
沈珩将顧正卿的反應攬入眼底。
他雖然想早點擁有顧正卿,但把人逼得太急了只會适得其反,顧正卿現在已經有點開竅的意思了,只要他循序漸進,早晚能等到這一天。
沈珩見杯裏沒水了,以此為借口給顧正卿單獨呆着的借口:“我去給顧先生接杯水。”
等沈珩站起身,顧正卿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氣。
雖然剛才只是模拟演習,他面對沈珩還是有些不自在,心裏那根弦時時刻刻繃着,此時沈珩離開了,他終于能緩一緩了。
他忍不住在心裏感嘆:沈珩的演技太好了,他不僅以為沈珩真的想吻他,還被帶的入了戲。
顧正卿回想起沈珩剛看他的眼神,捂着自己的胸口。。芋沿的
他過快的心跳還沒降下來。
****
顧正卿本以為和顧家斷絕關系後,就能徹底擺脫這個泥潭,沒想到他放手了,顧南他們卻還死死的盯着他。
顧南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扳倒顧正卿,成為顧氏的主人。
既然跟顧志雄他們承諾了,顧南為了裝裝樣子,便打車去了顧正卿給的陶瓷廠。
陶瓷廠位于市郊的偏遠角落,顧南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中間迷路了兩次,才七拐八拐地到了陶瓷廠外。
他看着眼前的小小工廠,想起顧氏的那座摩天大樓,忌恨的磨了磨牙。
憑什麽顧正卿就能坐擁那麽大的一個企業,他就只配得到如此小的一個工廠!
他比顧正卿差在哪裏,只不過是投胎的運氣不好罷了。
他從記事起,就知道有顧正卿這麽一個哥哥。
江月華每次提起顧正卿母子時,沒有一點小三的自覺,語氣總是充滿了嫉妒和厭煩,經常用“鸠占鵲巢,惡毒,不配”等詞彙形容他們。
顧南從小便覺得他和媽媽是受了委屈的一方,顧正卿母子欠了他許多,顧氏有一半該是他的,所以他之前讨要顧氏的言行,自然理直氣壯。
顧南越想越生氣,戴上墨鏡,陰沉着臉往廠房裏走。
剛走到門口,從門衛亭裏跑出來一個身材矮小,背佝偻着但精神矍铄的老頭。
老頭擋在顧南前面,面色不善的說道:“你誰啊?這是私人廠房,你怎麽一聲招呼不打就往裏闖!”
顧南本就心情不好,現在一個老頭都敢擋他的道,語氣十分惡劣的說道:“你他媽給老子滾遠點,我是這的新任廠長,別說是往裏闖,我他媽能現在辭退你!”
老頭可不信這話,他吊着眉梢,跟黑臉的關公一樣,“你這小屁娃娃給我把嘴放幹淨點,我的歲數都能當你爺爺了,你在家就是這麽跟你爺爺講話的?”
顧南歪了歪嘴角,“我爺爺都死了30多年了,我見都沒見過他,再說了,你算個什麽東西,敢跟我爺爺比?”
說完,他不再搭理老頭,往廠房裏走。
他剛往前走了一步,耳邊突然聽到呼嘯而過的風聲,下一秒,一個重物打在了他後背和脖頸上。
顧南愣了一下,捂着頭轉了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老頭手裏那個髒兮兮的掃把,“你,你剛才用它打了我?”
老頭冷哼了一聲,“你再敢往前走,就不是一下這麽簡單了!”
顧南心中怒氣翻湧,聲音都喊劈了叉,你知道:“我身上這件風衣是什麽牌子的嗎?值多少錢嗎!我告訴你,你半年的工資都抵不上我這一件風衣,你,你竟然敢用掃把打……”
老頭絲毫不畏懼,叉着腰說道:“就是一塊破布,你騙不到我。”
顧南看着這個不講理的老頭,氣得手指都在顫抖。
跟一個農村沒見識的老頭計較,真是掉他身價,顧南拿出手機,冷飕飕的看着老頭,“你等着,我現在就給你們廠長打電話。”
顧南把電話打過去,響到最後一聲才接了起來。
他氣得連招呼都沒打,留下一句“你現在給我到廠門口來”,便挂斷了電話。
顧南站在太陽下,和老頭足足對視了五分鐘,才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叔,穿着滿身是土的工作服,喘着粗氣,一颠一颠的從工廠裏出來。
大叔停在顧南面前,氣喘不勻的說道:“廠長你好,我,我是這的臨時負責人,我叫……”
顧南不耐煩的打斷他,“行了,你趕緊告訴這老頭,我到底是誰?”
大叔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轉過了頭。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擠成了一條縫,看着特別的和善,“吳伯,這是我們新任的廠長。”
老頭聽到這話,臉上絲毫沒有得罪廠長的害怕,而是眯着眼睛從上到下的掃視了幾圈顧南,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轉頭走進了門房。
顧南差點被氣的六竅生煙,他哆哆嗦嗦的指着老頭,“你,你,你怎麽敢這樣對我!你信不信……”
他還沒說完,就被大叔拉着胳膊往廠房裏走。
大叔一身白白胖胖的肉,看着挺虛的,沒想到力氣特別大,顧南掙紮了幾次都沒擺脫。
“你,你給我松手!”顧南被拉得踉踉跄跄,差點平地摔跟頭。
一直到廠房裏,大叔才松開了手。
顧南看着胳膊上兩個白色的手印,嘴角抽搐。
大叔這才發現了,連忙在身上擦了擦手,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啊,不小心蹭到你身上了。”
顧南氣的要死,張嘴就想罵,可看到大叔臉上的笑容時,嘴裏的話卡住了。
大叔長得并不好看,只是笑起來的時候有種特殊的魔力,讓人生不起氣來。
大叔見顧南不說話,便主動介紹起工廠的設施來。
顧南轉了一圈,沉默了幾秒,說道:“工廠沒有實現機械自動化嗎?”
“沒有,我們這是手工陶瓷,裏面凝聚的都是我們的心血。”大叔語氣自豪的說道。
顧南嘴角抽搐了幾下。
就眼前這幾個工人,還沒能實現自動化,怪不得發展了十幾年,還是這麽小一個規模。
看來顧正卿也不怎麽樣嘛,手下的工廠竟然這麽垃圾。
大叔提起自己的陶瓷,滿心自豪和滿足,還想拉着顧南繼續介紹,卻被顧南不耐煩的打斷了。
顧南問道:“行了,我已經大致清楚情況了,你直接告訴我,你們每個月的淨利潤是多少?”
大叔聽到這話,表情空白了幾秒。
顧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可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大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廠長,我确實不太清楚,這些都是財務在管,但他昨晚喝醉了酒,現在還沒來上班,要不你稍微等一下,等他來了再給你彙報。”
顧南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
廠規模小,沒實現自動化就罷了,管事兒的還是個沒腦子的,手底下的員工一個喝醉了酒遲到,一個要用掃帚把廠長趕出去,就這個狀态,沒倒閉真是奇跡。
顧南硬生生被氣笑了。
也罷,他本來就沒想認真經營陶瓷廠,而且這陶瓷廠也沒有拯救的必要,不如拿着這筆錢去市中心租個寫字樓,開展他自己的事業。
顧南拿定主意後,一秒也不願在這多呆,拒絕了大叔留下吃飯的邀約,轉身走了。
顧南開車回到市中心後,已經折騰掉了一天的時間。
若是就這麽回去了,他這一天可就什麽都沒幹成,想了想在顧氏忙碌的顧正卿,顧南咬了咬牙,開車到了一座寫字樓。
這寫字樓位于市中心,離顧氏只有兩條街,是個理想的地點。
顧南停下車後,直接走進了寫字樓。
售樓處的工作人員見顧南一身名牌,氣宇軒昂,一看就是大客戶,立刻殷勤地走了過來,“先生,請問您是來看樓的嗎?”
顧南微微颔首,“我想在這包一層樓辦公。”
工作人員聽到這話,眼神發亮,立刻給顧南介紹起來:“這座寫字樓是我們今年剛剛建成的,配備了周全的基礎設施,周圍交通便利,開車不到十分鐘就是商業中心,隔着兩條街便是顧氏,我們這棟樓的層數還和顧氏相同。”
聽到這句話,顧南擡起眼來問道:“樓層一樣對嗎?”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随即說道:“是的,樓層數量一樣,而且我們這棟樓更新一些,若是好好裝修,肯定要比顧氏還好。”
顧南聞言,直直地看向眼前模拟的沙盤圖。
身體裏的血液像岩漿一樣沸騰着,他放在一旁的手緊緊的握着拳頭,因為過于用力,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這是上天注定讓他擁有一座比顧氏更強大的企業啊!
顧正卿你等着吧,我總有一天會超過你的!
顧南立刻動了把整棟樓買下來的心思,但他現在事業才剛剛起步,手頭沒有充足的資金,只能暫時将這個心思壓了回去。
他深吸了幾口氣,盡量讓語氣平靜一些,轉頭問道:“我決定了,我要在這兒租一層,你給我介紹一下。”
工作人員一聽這話,臉上露出了比陽光還燦爛的微笑,殷勤地給顧南介紹起來,“我們寫字樓剛開售,目前只有第三層和第十層被賣了出去,我可以每一層樓都給您介紹一下,你挑選最好的。”
想了想顧正卿的辦公室所在,顧南立刻說道:“不用挨個介紹,我要最高層。”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随即說道:“那好,我現在就帶您到最高層看一下。”
顧南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仔仔細細地參觀了一遍最高層,越看越滿意,迫不及待的想要租下這一層樓。
工作人員十分有經驗,看顧南的表情,幾乎可以肯定這樁買賣馬上就能成了。
想到他能從中獲得的獎金,嘴角差點裂到耳根去。
站在樓梯口時,顧南問道:“租這一層,每月需要多少錢?”
工作人員心中暗喜,但面上不顯,介紹道:“每層的月租是15萬,一次**一年的,也就是說簽合同時要一次性支付180萬。”
這個價格比顧南預料的要高一些,但他現在已經是陶瓷廠的廠長了,手頭上能動用的資金更寬裕,他就不信陶瓷廠一個月連15萬都賺不出來,就算不夠,還可以從他媽這些年積攢的小金庫裏拿一部分錢出來。
顧南思忖了幾秒,點點頭,“好,直接簽合同吧。”
“好,好的!”工作人員激動極了,對着顧南連連拍起馬屁來,“剛一見您,就覺得您氣宇軒昂,一看就是做大生意的……”
電梯門恰巧在此時開了,兩人走入電梯,這都沒有打斷工作人員的彩虹屁,一直到拿出合同之前,工作人員的嘴就沒停過。
顧南一向自視甚高,最近被顧正卿打擊到了,心中憋了很大的火,此時被工作人員吹捧的飄飄然,心中舒服極了。
看到合同時,他只是簡單的浏覽了幾眼,便在工作人員的谄媚中忘了自己是誰,拿起鋼筆就準備簽字。
就在此時,短信鈴聲突然響起。
顧南對工作人員笑了笑,放下鋼筆,拿起了手機。
這短信是陶瓷廠大叔發來的。
顧南挑了挑眉,心想這還真是湊巧。
他悠悠然點開了短信,等看到上面的數字時,表情呆滞了。
【財務剛剛來了,我們每個月的淨利潤是五萬,因剛購買了一臺100多萬的抛光機器,目前可動用的靈活資金大概在50萬】
開了十幾年的工廠,竟只有50萬的流動資金!
就算有了這50萬,他離租金還差130萬,這剩下的錢江月華絕對不會補給他的。
顧南看了看手邊的鋼筆,猶豫了。
工作人員見顧南遲遲沒有動作,便說道:“只要現在簽了合同,寫字樓的最頂層就屬于你了。”
顧南沉默了幾秒,将合同推遠了。
算了吧。
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