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過來。”張芸牽起大雪的手,引導他走向設施的起點。

“現在出場的是我們九號!大雪!”主持人掐着秒表喊口號:“準備好了嗎——五——四——三——二——一!開始!”

“芸姐出場了!”小楊在中心裏坐鎮,把手機直播畫面投影到幕布上,帶領保安和阿姨們一起看直播。

張芸抱起大雪就跑。

觀衆:“?”

小楊:“槽兒?”

阿姨們眼皮子都不跳一下,繼續保持嗑瓜子的頻率:“我就說沒問題吧?”

其餘人也了然于胸:“沒問題沒問題。”

小楊從位置上站起來:“可是這——你們一點都不奇怪嗎?”

羅姨“呸”地吐出瓜子皮,嫌棄道:“張芸是個怎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

小楊一股血直往腦門頂上沖,匪夷所思道:“我不清楚你們就清楚啦?”

“當然清楚了。”羅姨白了小楊一眼,用“你輩怎能揣摩我輩實力”的傲慢語氣回應,“要是讓我過去,我也能把大雪扛走——哎,可惜人年紀大了長得不好看了,上節目丢臉。”

肥肥胖胖的秋嬸雙眼迷離地托腮:“張芸真有我當年的風姿。”

“……”

小楊于是繼續看直播。

張芸抱着大雪沖過吊橋翻過障礙架,拉着大雪爬過鐵籠,扛起他跳上水池的泡沫浮塊,借着慣性往前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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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不聲不響不掙不紮,洋溢着超然物外的聖神光輝,就差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徹底躺平。

觀衆:“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張芸走上轉盤,背起大雪準備翻越橫杆。

觀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觀衆叫得越來越激烈,主持人突然用話筒發言:“回去!聽到沒有!”

張芸沒有理會呼喊,平靜地翻越橫杆後走上平臺,這才纡尊降貴般地回頭看了一眼。

體育館上空打着明亮的探照燈,黑夜中的場地依然如同白晝。她看見三個保安磕磕絆絆地沖入場地,匆忙地想要抓捕什麽東西。

一個黑影快速在障礙物各處跳躍穿梭,距離張芸越來越近。

主持人又用擴音發話:“那位異種人!沒輪到你不要過去!回來!不可以幹擾比賽!”

還行,不是判張芸違規。

張芸把大雪放地上,小聲詢問他:“你要不要休息?”

“啊。”大雪挽住張芸胳膊。

張芸領着大雪緩緩走過空中獨木橋,把他安置在一個三面有護欄的休息處:“等我一下,馬上回來。”

大雪握住最裏側的護欄:“嗯。”

張芸折返,重新沖過獨木橋。

黑黝黝的身影沿着下方腳手架爬上平臺。經過康複後,喪屍的血液循環系統會逐漸恢複正常,經過劇烈運動,喪屍臉上的血跡又已經滲出,在刺目的燈光下呈現醒目的鮮紅。

無人機頻頻靠近兩人拍攝對峙現場,山花的詭異面孔出現在電子屏幕上。

“啊——”

這是最常見不過的喪屍形象,金城的觀衆卻震驚得靈魂顫抖。

後臺的屏幕也在直播,等候的喪屍們再也無法矜持下去,紛紛失控地滿房間瘋跑。

山花撲向張芸,擡起右手抓向她的脖子。張芸連連閃避,找準機會握住山花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他腋下,突然向前邁出一步并轉身,用過肩摔把山花扔出平臺。

山花在半空調整平衡,雙腳落在防護網上,竟借助它的彈性重新跳起來,再次爬上平臺。

“哈!”大雪在遠處發出呼呵。

“大雪別動!”張芸怕他随意走動會掉下去,再次下令。

“哈……”大雪的堅硬指甲不安地抓撓防護欄,發出令人心悸的咯咯聲。

張芸跳出平臺攀住一根金屬支架,借力把自己晃出兩米遠,落在另一邊的吊橋腳手架上。山花跟着跳過去,兩人連續交手五回合,山花一拳錯手打在鋼筋上,竟讓鋼筋變了形。

張芸又往上跳了一級。

“下來——”山花的右手骨骼也碎裂,仰頭對着張芸咆哮,繼續向上追趕。

張芸已經縱身越下金屬架,一腳踢中山花面門,再次把山花掀入防護網後,她輕輕落在吊橋的木板上。

保安已經在防護網附近等候,手忙腳亂地沖上去把山花摁住。

觀衆繼續驚呼。主持人想到今晚的直播經過策劃一定能火爆全網,欣喜若狂地對着話筒咆哮:“成功了——”

張芸快速跳回平臺,跑過獨木橋抓住大雪手腕。

大雪撲上去抱住張芸。

“走。”張芸提起大雪,沿着滑梯向下滑行三米。

主持人播報:“大雪的挑戰還在繼續!雖然大雪一點都不努力,但他有着史上最強的飼養員做前鋒!”

直播屏幕前,羅姨繼續嗑瓜子:“小場面,我就說沒問題吧?”

“……”小楊點頭,“沒問題沒問題。”

一分半後,張芸帶大雪沖到終點,敲響了象征勝利的銅鐘。

主持人宣布:“任務完成!用時四分二十一秒!大雪将獲得SW公司提供的異種人康複大禮包!”

剩下的參賽喪屍不用玩了。

“我要回家——回家——”在後臺等候的喪屍又瘋了一只。

飼養員搖她肩膀:“清醒點!你是B級啊!做點榜樣出來!”

B級喪屍嚎啕大哭:“我不管我要回家——”

在她的影響下,C級喪屍們更加放飛地策馬奔騰:“啊啊啊啊啊——”

B級飼養員沉默一會兒,突然一臉愧疚地嘆息:“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強。”

“哦。”B級喪屍忽然收斂了假哭,看着自己飼養員的囧樣,聳起肩膀“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你踏馬!”飼養員一掌糊她後腦勺上,“別給我鬧着玩!”

張芸回到演出臺,主持人興奮地采訪她:“請問你平時是怎麽鍛煉身體的?”

“普通地練練。”張芸目光往後挪。

“那麽大雪也會跟着你訓練嗎?”

“會的,物理康複很重要。”張芸匆忙地拉着大雪往後臺走,“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啊。”大雪試着小步奔跑。

山花突然撲上演出臺。主持人驚得後退一步,連忙對還在追趕的保安呼呵:“怎麽還沒抓住?”

“按不住啊!”保安們沖過來。

“他的飼養員呢?飼養員在哪裏?”

此刻的觀衆适應了這個節奏,薄弱的危機感稍瞬即逝,竟然哄堂笑了起來。

後臺的門先前已經被山花撞破,此刻門邊堵了兩個保安,拿着休眠噴霧嚴陣以待。山花瞬間一躍而起突破防衛,把兩個保安踏在腳下,捂住口鼻避免吸入過多霧氣,到達走廊繼續狂奔,循着氣味沖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

劇烈的撞門聲響起,門板鎖逐漸松動。

“沒辦法了。”張芸抄起掃帚,“你們支持我嗎?”

房內的其他人都舉着手機攝像,一邊圍觀一邊勸她:“你和他有話好好說,為什麽非要動手呢?山花這麽讨厭你,肯定是有理由的——”

“那你來說。”張芸揪住她手腕把她往門邊拖。

聽着山花在門外和保安鬥毆的聲音,女子尖叫起來:“支持!支持!”

張芸呵斥:“那就把你們手機都關上。”

大雪:“哈!”

其餘人手忙腳亂地放下手機。

就在門板碎裂的瞬間,張芸揚起掃帚掄過去,把山花重重擊出房門。山花撞在對面牆上,保安們連忙撲上去按住他,工作人員拿着噴霧對他的臉一頓猛噴。

山花終于又安靜下去。張芸扔下掃帚出門:“他的飼養員呢?”

有工作人員回應:“他好像身體不舒服。”

“在哪?我去看看。”

張芸沖入另一個休息區,看見山花的飼養員坐在椅子上,意識清醒卻難以動彈,額頭上冒出一層細汗。

“你沒事吧?”

男子看似平靜地輕聲回應:“沒事。山花醒了……”

“山花也沒事。”張芸再問,“能不能起來走兩步?”

“我沒事。山花……”

“已經抓住了,你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我付不起醫療費。我沒事,過會兒就好。”

張芸走到男子身邊,突然把他推到地上。

男子摔倒,顫抖着用雙手撐起上半身,用力呼喊:“你幹什麽!”

“能站起來嗎?”

“不要煩我。”男子踉跄地爬起來,身體不可抑制地産生微弱顫抖,直到坐回椅子才看上去像個常人。

張芸走去衛生間,立刻小聲給王海笠打電話:“我在星海時代體育館3區,比賽現場可能有一個人被喪屍傳染,馬上過來把人和喪屍帶走。”

保安把山花拖回他飼養員所在的房間,張芸返回來詢問他們:“你們有誰被山花咬過?”

“沒有,有兩個被撓了幾爪子。”保安完全不把這當一回事,在金城人眼中,被喪屍抓抓撓撓都是家常便飯,覺得張芸問這問題很古怪。

“沒有就好。”

比賽繼續,工作人員和保安散去,只留下一個人勸說男子趕緊帶山花回家。然而男子已經四肢麻痹得不方便走路,只能敷衍地答應兩聲,準備等熬過這一陣不适再把山花背走。

工作人員也離開了,張芸關上門,單獨詢問男子:“你最近在給山花吃什麽康複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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