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人歡喜有人憂
一夜大雪過後,小城街巷盡染素白。白芷早上醒來,看見窗外晨光裏一片雪亮,歡喜得仿佛心底也被照亮。
小區裏的已經被清掃出了一條可供行走的小路,路邊長青的雪松上挂着積雪的樣子很漂亮,葉子掉光的梧桐樹下幾個包裹着冬衣的小孩抖落着枝條笑鬧。白芷看着孩子們單純的笑臉,也不禁笑起來,像許多開始感嘆人生滄桑的大人們一樣,在心底道一聲羨慕。
白芷從來怕冷,小的時候別的孩子玩雪的時候,他都是在一旁看着,現在拿起雪來攥個雪球,只覺得手心涼透,手指肚針刺一般地細微疼痛。融化了的雪水從指縫間流淌出來,滴落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最後白芷和孩子們一起合作堆了個雪人,照了照給陸沉發了過去。
陸沉:好有童心。。。
白芷:手都凍腫了QAQ
陸沉:QAQ什麽意思
白芷……哭的意思
陸沉:看不懂,別老整這麽萌的東西,我受不了
白芷:什麽算萌?
陸沉:一切能勾起我童心的東西
白芷:造了。
陸沉:哎,你沒帶手套吧
陸沉:不禁凍還不帶手套,真服了你了
白芷:QAQ
陸沉:……乖,下次記得帶手套
白芷:嗯,記得了。
白芷內心:乖你大爺!
兩個人剛認識那會聊起天來就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不過陸沉脾氣是真好,而且作為理科生有時候又說不過白芷,這一點讓白芷內心尤其爽。形容起來,就是棋逢對手,對手配得上你又剛好落你一籌,這酸爽哎。
學校在二月底就開學了,白芷在開課的前一天回到了學校。校園裏的生活總是一成不變、按部就班,和談戀愛差不多,最初的新鮮感過了剩下的就是平淡,閉着眼睛走也能找到教學樓和食堂。不過對于每節課的上課教室白芷仍是記不得。
和陸沉,兩個人還是從前的樣子。只是相處久了,陸沉也會表現出體貼的一面,白芷由一開始的不适應變成了習慣。.所以,拌嘴的時候少了,兩個人的相處的氛圍和諧多了。但是這樣一來,每次和白芷安靜地呆在一起的時候,陸沉總覺得氣氛怪怪的。
陸沉的女友并不在本校,不過好在還是同一個城市。只是學校一個在郊區一個在市區,醬醬釀釀的約個會什麽的只能周六日或者某天課少的時候。
白芷見到陸沉的時候比以前少了,也順其自然了,一些感情需要時間去理順。而陸沉想的遠沒有那麽多,雖然不自知地回避着白芷,但是很郁悶的是和女友在一起的時候,相處的小細節總能讓他想起白芷。他想,一定是平時和白芷一起混的時候太多了。
也是分開了才發現,原來偌大的校園裏,課表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不刻意相見就真的很難見到。一周裏只能偶爾在上課的路上碰見一兩次,遠遠地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陸沉的女友一時心血來潮翹了課來找陸沉,舍友老白看見樓下等着的漂亮姑娘感嘆:二子長這麽帥,居然不科學地單身了那麽久。
宿舍區是學校裏貓咪們頻繁出沒的地方,女友看見兩只白底黑花的小肥貓躲遠了繞開走。陸沉問她是不是怕貓,女友說這些流浪貓太髒,還帶着病菌。.陸沉沉默,他想起白芷明明矯情地潔癖,卻還是一臉傻笑地喂貓逗貓的樣子。
四月的某一天,白芷接到了柴宇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柴宇說話吞吞吐吐的,完全不似平日的爽朗。.白芷聽柴宇吱唔了半天,電話那頭換成了管恒。管恒告訴白芷,他和柴宇在一起了。
三個高中時代是好哥們的男生,其中兩個在一起了。說給別人聽恐怕會被當成一個充滿戲劇性的笑話,可是這偏偏就是事實。
白芷的錯愕只有一瞬間,可錯愕之後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說句祝福的話?還是開個無關痛癢的玩笑?都做不到。
“白芷,你在聽嗎?”是柴宇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怯怯的,白芷還從沒有見過柴宇害羞的樣子。
“知道了,”白芷回答的時候晃了下神,說,“我們還是朋友。”
白芷平時也偶爾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像今天這樣神不守舍的模樣陸沉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怎麽了,”陸沉納悶地問,“靈魂出竅了?”
白芷近來在學校裏新開的學生酒吧當夜班,系裏把這個算作學生實踐活動的一部分,陸沉是過來湊熱鬧的。
“回魂了,回魂了。”陸沉看白芷沒有反應,拿手在白芷眼前晃了晃說。
白芷回神就要往陸沉才喝過一口的杯子裏倒酒,被陸沉攔住了。
“哎,別,我這還滿着呢。”陸沉哭笑不得地說,“你想些什麽呢,魂都丢了?”
白芷哼唧着推開陸沉的手,把陸沉杯子裏剩下的酒喝光了,然後又倒滿了塞回陸沉手裏。
陸沉發覺白芷素白的手襯着燈光酒色有種說不出的性感,順着裸露的一截小臂看上去,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色短發,秀氣的臉神色冷淡卻格外耐看。
“客官,您的酒。”白芷拿指甲敲了敲杯沿,嬉笑着對陸沉說。
“一杯就夠了,我明早還有課。”陸沉看着白芷假不正經的樣子,其實心情莫名地愉悅。
“你不喝我喝,”白芷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貓,舔了舔上唇說,“你買單就好。為了提升銷售額我也是蠻拼的。”“你看哪家的服務生喝的比客人還歡?”陸沉頓了頓,才問,“心情不好?”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心情不好嗎?”白芷仍是笑着,眼角微微泛紅的樣子有幾分勾人。
“好奇心害死貓啊,”白芷和陸沉并肩走着,自說自話,“這可是你要聽的啊,不是我非要告訴你的。”
“對,我求着你說的。”陸沉被白芷複讀機一樣折磨許久,無奈附和。
“語氣好敷衍。”白芷哭喪着臉控訴。
“……”陸沉無語。
“我的兩個哥們在一起了。”白芷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陸沉默默扶額,真的不是他語死早,而是這個領域他不擅長啊。但是拯救三觀被颠覆了的小學弟,是每個貼心學長的義務和責任。
“……額,”陸沉臉色僵了一下,試圖開導白芷,“這種的咱們學校也有,思想不用那麽古板。其實啊,我能理解你突然發現身邊潛伏着兩個基佬這種啊這種……驚悚。”
“不驚悚,你覺得驚悚嗎?”白芷站在陸沉的對面,臉色在月光的映襯下帶着幾分清冷,“如果我說我對其中一個人有好感呢?”
“如果告訴你我是彎的,”白芷一笑,冰涼的指尖落在陸沉頸側,說,“你告訴我,你覺得驚悚嗎?”
陸沉真心覺得白芷現在的笑容格外驚悚,但是迫于形勢只好回答“一點也不好。”
白芷滿意地笑了笑,說“那就好”,然後手臂挂上陸沉的脖子蕩秋千,嘟囔着問:“那我失戀了你怎麽安慰我啊?”
“喂,別鬧了啊。”陸沉試圖把挂在自己身上的白芷摘下來,反而被勒得更緊。
白芷看着陸沉無可奈何任由自己胡鬧,哈哈哈笑過之後狗似的咬了陸沉一口。
這條路是主幹路的旁支,很少有人晚上走這裏,但是好巧不巧地有個女孩子路過,被白芷瘋狗一樣狂放不羁的笑聲吓到了。
陸沉聽到女孩子的叫聲,下意識地回頭看——并不是一個女孩子,而是三個結伴而行。
“學……學長好。”女孩子借着路燈昏黃的光茫,清楚地看見陸沉鼻梁上印着排牙印。
陸沉整個人都僵住了,扭着脖子說:“學妹好,這麽晚了快回宿舍吧。”白芷摟着陸沉的脖子,兩只眼睛越過陸沉的肩膀看過去,對着幾個女孩子笑了笑。
本來由于身高原因,白芷被陸沉擋住大半,直到露了半張臉,幾個女生才發現和學長在一起的是個“可愛的男孩子”,心中同時OMG刷屏。
告別了三只可愛的小學妹,陸沉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仿佛聽到了節操碎掉的聲音。
“學~長~學長~~”白芷學長女孩子尖細的嗓音,然後笑得樂不可支,獨留陸沉一臉黑線。
陸沉最近很郁悶,郁悶到了內傷的程度。
陸沉這一個女朋友還沒捂熱乎就分手了,還是他自己主動提的分手。寝室哥們心裏偷笑,表面卻一本正經地問他分手的原因,陸沉長嘆一口氣,說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真是一個廣泛适用的分手理由,也是讓一個男人顯得格外渣的分手理由。陸沉內心暴走,如果真的是這個理由分手就好了。說起來一臉血,分手的根源在于白芷那個小混蛋。
和白芷摟摟抱抱那晚……不對,應該是,他單方面被白芷輕薄的那晚,被同系的幾個學妹撞見了,結果這幾個丫頭回去以後就腦補出了一篇晉江文,認定了他和白芷“有一腿”。再然後學妹偶然看見教室外面等他的女友,陸沉就被當成了左擁右抱,腳踏兩條船,還男女不忌的絕世大渣男。陸沉雖然不知道被安在頭上的這一串形容詞,也深感自己躺着中了無數槍。
陸沉和學妹們的教室是斜對面,一周五天見面的幾率實在不小,每天遭遇學妹們目光淩遲這種無聲譴責的陸沉感覺自己的玻璃心已經打成了篩子。于是在壓力下陸沉被迫和女朋友分手了,難為女朋友那個一米六的個子還要踮起腳才能抽他一個巴掌。
這個女朋友雖然性格嬌氣了一點,但是長得漂亮啊,身材也不錯,喜歡粘着他又很聽話。陸沉現在的心情已經不僅僅是惋惜了,而是深深地擔憂被誤會了的自己可能在大學畢業以前都別想找女朋友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