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立聯系,去靠近﹑感知﹑觸摸﹑接受曾經只是遠遠旁觀着的一切,當他的心髒開始真正跳動的時候,他感受到了身為一個“人”活着的那種快樂,他甚至會由衷地去贊美生活,所以在執行任務七百多天之後,他終于躺在南朝鮮的天空下,不再覺得度日如年,而是發自內心地說,
“媽媽,我過得很好。”
愛之所以稱得上偉大,正是因為,你總是可以通過愛上一個人,而開始愛這整個世界。
有人說他對李海真沒有表明心跡,其實電影裏這三個人的人生原則分別用三個字來概括的話,黃毛的是:玩夠本,李海真的是:元柳煥,而組長同志的是:不能死。
在部隊裏的時候不能死,這樣母親才有飯吃,在韓國的時候不能死,這樣母親才能受到好的照顧,而當上級命令下來讓他們自殺的時候,元柳煥想的也是:不能死,一定要活着,找總教導員打聽一下情況,一定要得到母親安好的确切消息。
可是這時候面對追殺過來的李海真,元柳煥說的是什麽?
“開槍吧。”
以活下去當人生信條的人,心甘情願死在你的手上——你還需要什麽更加明确的告白嗎?
所以也不用覺得奇怪,為什麽電影的結尾,明明已經打定主意想要活下去的元柳煥,依然會選擇為了救李海真去擋子彈,甚至從高樓跳下。因為他能夠給予的最後的情書,就是自己的生命。
元柳煥早就把“不能死”的人生原則丢掉了,它變成了另外三個字:李海真。
因此,我始終都覺得電影的結局對于他們來說,就是HE了。
有時候,活下來反而是一種不幸。不要因為徐隊長的存在就對韓國政府和其背後的美方勢力抱有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了啊,徐隊長只有一個,而且是權力沒大到左右政局的一個。還是那句話——在任何地方,比起你有沒有能力,更重要的,都是你是否聽話。而“不聽話”的政治污點,是影響最大,也最無法洗清的,看看韓國從50年代到現在處置朝鮮間諜的案例……扭頭。
我想比起被韓國這邊搶救起來,留下一身傷病,因間諜的身份成為政治犯,被無限期關押在不同的監牢裏,終生再不能相見——這樣從現實層面來說可能性最大的後續,這樣的所謂“活着”,他們也寧可在那時死在一起吧。
最後用一段《聖路易斯雷大橋》裏的話致以這一對:
很快我們都會死去,記憶也會随風而去。我們被短暫地愛着,然後再被遺忘,但是有這份愛就已足夠。所有愛的沖動,都會回到産生這些沖動的愛裏。甚至對于愛來說,記憶也并非不可或缺。
在生者和死者的國度之間,有一座橋,而那橋就是愛。
它是唯一的幸存之物。
它是唯一的意義。
Touch
1,
夏季漫長得令人費解,村子裏的綠意活潑鮮亮,明晃晃的太陽也灼熱依舊,風吹落了花盆裏幾瓣紫藤,李海浪坐在小賣部頂樓的陽臺上,拿着一罐肥皂水,吹起了泡泡。
一個個晶瑩的肥皂泡,混合着香煙的霧氣,在空中飄蕩着。
頭發沾到肥皂泡的李海真皺了皺眉,從腳盆裏撈起濕淋淋的床單,向李海浪走去,
“也別光顧着玩了,幫把手吧,組長同志。”
“噢,讓你們組長休息,讓我這個組長幹活?”李海浪噴了口煙,斜了李海真一眼,“媽的,這都什麽跟什麽。”
原本在一旁澆花的元柳煥立馬放下水壺,走過來從李海真手中拿過床單的一角,
“我說你們,洗床單是不是太勤快了一點?”李海浪思索着,好像自從小不點搬過來跟元少佐一起住以後,就總是看到他們在洗床單,再怎麽愛幹淨,也不至于到這份上。連件新的運動服都不舍得買,一年四季都穿着同一雙拖鞋,摳門到令人發指的元少佐,倒也不怕床單給洗破……
李海浪托着腮,發現那兩人聽了這個問題,很默契地一起低下頭,耳朵好像都紅了。
怎麽,我是問了什麽不得了的問題?
已婚人士的世界真是難以理解。李海浪無奈地搖搖頭。
“海浪組長,你今天不用去訓練嗎?”李海真晾開了床單,探出頭問,
“你什麽時候也會關心我了,難不成……你這小子又是在嫌我打擾你跟你們家組長了是嗎?”
“是的。”
為了壓抑住狠狠揍小不點一頓的沖動,李海浪深呼吸了好幾下。
“說起來,你最近休息嗎?”元柳煥也有些好奇。
通過了好幾輪的面試,李海浪在這年春季已經正式被SB公司簽下做訓練生,為了出道做準備,公司每周都給他安排了大量的視唱和舞蹈培訓,李海浪對于這類工作向來很熱心,常常一大早就跑去公司練到深夜才回來。已經很久沒有見他像這樣賴在小賣部的陽臺上了。
“唉……”對着天空吐了個煙圈,李海浪表情異常惆悵。
這件事還得從春季說起。
剛得知被公司正式簽下的李海浪,因為太過于興奮整晚睡不着覺,第二天正式上班的時候遲到了近一個小時,而當他頭發亂糟糟抱着吉他沖鋒一般地紮進電梯的時候,還要死不死地碰到了公司的經理。
SB公司的經理,從各方面來看都像是南朝鮮晚間電視劇裏的男主角,出身顯赫,海外留學歸來,年紀輕輕卻事業有成,而且……
電梯裏李海浪偷偷地打量了一下站在身邊的李泰益,即便是用觀衆看演員的挑剔眼光,也很難從這位經理的外貌上找到什麽能拿出來批評的地方,他低垂着眼站在電梯裏,整個人如同陽光下的肥皂泡一般,光彩奪目,閃閃發亮。
“新來的嗎?”
李泰益的聲音輕柔地響起,聽起來像是豎琴一類的樂器聲,
“啊……嗯。”
“你知道自己遲到了多久嗎?”
“我……”
“58分鐘零19秒,”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面無表情,用悅耳的聲音繼續彈奏着冷冰冰的話,“你明天不用來了,我們不需要不尊重紀律的員工。”
李海浪瞪大了眼睛,雖然有所耳聞,關于這位經理,比他的外貌更著名的是他扭曲的性格和嚴苛的作風,但也沒想到會到這個地步,這小子知道自己是費了多大力氣才通過那一輪輪的面試的嗎!
正當李海浪想要揪着李泰益的領子,沖那蠟像一般的臉上揍幾拳教訓一下他的時候,電梯幫了忙,頭頂的燈啪地一聲滅了,一陣地震般劇烈的搖晃之後,這個狹小的金屬盒子停在了半空中。
這是什麽情況?電梯故障?電視劇裏好像有演過這種事情,一般這時候,主角都會焦慮,緊張,或者昏倒——正當自己開始在腦子裏重播那些無聊劇情,一旁的李泰益似乎有些重心不穩,他靠着牆壁站了一會兒,最終撐不住地滑到在地上。
喂喂喂!你不是在演電視劇,不要這麽配合啊!
李海浪吓了一跳,把吉他盒放到一邊,蹲下來扣開了打火機。昏暗搖晃的火光裏,李泰益躺在地板上,臉上血色全無,嘴唇蒼白,呼吸微弱而艱難。
“喂!你怎麽了?”
李海浪拍了拍他的臉,但他似乎沒有力氣回答,虛弱地喘着氣,胸膛起伏,如同擱淺在岸邊的魚的腮。
腦中風?高血壓?癫痫?都不大像。那麽是心髒病?李海浪跨坐在他身上,按壓着他的前胸,好像心髒也沒有問題……觀察起來倒像是焦慮引發的過度呼吸,緊急處理需要是紙袋的,而手頭什麽輔助工具都沒有,李海浪無奈地嘆口氣,大義凜然地托起李泰益的臉,低下頭将嘴唇覆上。
和冰冷的外表不同,李泰益的嘴唇驚人地溫暖,像是全身血液的溫度都集中在了那裏,形狀完美地貼合,觸感柔軟得像是還未舒展開的玫瑰花瓣,過了一會兒,他有些痙攣的四肢放松下來,閉着的眼睛睫毛微微顫動,李海浪漸漸忘記自己是在做搶救措施,忍不住用舌尖往他的嘴唇舔了舔,好像真的嘗得到甜味,李海浪托着李泰益的後腦,閉着眼把舌頭探進,在口腔裏更加肆意地游蕩。
不知道到底持續了多久,視覺的黑暗和感官的陶醉都讓人忘記時間。
突然之間,頭頂傳來嗡嗡的響聲,像是舞臺的幕布被拉開一樣,燈光瞬間亮起,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一大群員工和維修人員站在門外,目瞪口呆地盯着面前上演的這一場景:一頭橘發的年輕人正把他們的經理弄得衣冠不整,壓倒在地上熱吻。
李海浪發覺到周圍的視線,松開手……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