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青遠嘆了口氣,他用的法子其實不比現有的造紙法高明多少,如今市面上紙價高昂,不過是因為這門技術都掌控在極少一部分人手中。他們仗着自己對這一行業的壟斷,賺取着豐厚的收益。而那些工匠卻只能維持基本的生計。

「遍身羅绮者,不是養蠶人」,高昂的紙價,也沒有改善那些工匠的生活。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的風險,但若是同樣将紙價定的極高,家境貧寒的讀書人仍是買不起紙,讀書的權利也始終被壟斷在貴族階層。

“資本來到世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滴着血和肮髒的東西。”宋青遠在上學的時候看《資本論》,裏面的這句話是最令他印象深刻的。

後來繼承了集團,他可以拍着胸脯保證,他公司名下,沒有一分不義之財。

前世他不會妥協,現在,他也不願為了明哲保身成為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宋青遠也知道,江铎說這些話,都是一心為了他好。江铎跟在他身邊這麽久,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态度鮮明地表達自己的觀點。

有時候他都覺得江铎有些太過順着他了。

剛來會京時因為不适應這裏的氣候病倒了,藥又實在太過難喝,宋青遠耍性子不肯吃藥。江铎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着他任性。把藥倒掉後,再做了藥丸給他。

“我會考慮。”他不願意拂了江铎的心意,但這件事他又是一定要做的,宋青遠只好先拖着。

“那就讓劉思把造好的紙先屯着,不必拿去市集上售賣。等我有了兩全之計再說。”

“是,小的這就去吩咐劉管事。”江铎聽了這話,趕忙高高興興地應下。

不過還不到半分鐘,江铎就又推開了門。

“怎麽突然回來了?”宋青遠有些意外。

江铎沒說話,側開身子,露出了身後的秦子箴。

秦子箴神态有些焦急,明顯是急匆匆趕過來的樣子,連佩劍都歪到了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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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燕雲傳來消息,說王上屬意将王位傳給大王子殿下。”秦子箴三步并作兩步,快步走進來,有些焦急地說道。

“消息可屬實?”宋青遠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心。

最近燕雲也沒發生什麽大事,燕王正值壯年,怎麽會突然傳了這種消息回來。

秦子箴答道:“大概率可信。傳來消息的是在樘華軒的一個小太監,當時燕王正和左樞密使在安善堂講話,讓他進去奉茶。他便聽到王上有意讓大殿下擔任監軍,為大殿下積攢在軍中的威信”

監軍啊……那這事多半是八九不離十了。

燕王自己是軍中起家,不會不明白軍隊對于一個統治者的重要性。即使燕王短時間內不打算讓位,但定然是已經起了立儲的心思了。

江铎也顧不得規矩,有些焦急的開口:“殿下您要盡早做打算啊。若是大殿下繼承王位,那燕雲定不會有您的容身之處,以大殿下的性格,肯定……”

“我知道了。”宋青遠嘆了口氣,打斷了江铎的喋喋不休。

他只想安安穩穩做個世子,發展一下科學技術,怎麽就這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他啊。

宋青遠與他大哥宋祁鎮,是自打他穿越前就不死不休的關系,也不知道原主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讓他大哥不搞死他就不肯罷休。

但顯而易見的是,若是讓他大哥登上了王位,是定然沒宋青遠好果子吃的。

他一時間也沒什麽對策,只能有些惆悵地趴在了桌子上,暢享着自己前途黯淡的人生。

但日子還是要接着過的,因為随着燕王有意立儲的消息一起來的,是來送國書和土儀的燕雲禁衛軍。

宋青遠尋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進宮,将禁衛軍帶來的一應文書都遞交給了宏德帝。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麽,宏德帝看完後,臉黑得仿佛能滴下墨來。

他也沒理會一臉不悅的宏德帝,遞了文書後就自顧自地告辭離開了。

他出宮時,正遇到一群人站在宮門口。宋青遠走進了一看,竟然是漠北王連提。只間他騎着匹高頭大馬在門口停着。馬後邊,太監們齊刷刷地跪了一片,為首的一個站在連提旁邊,躬着身解釋什麽。

“怎麽了?”宋青遠路過,有些好奇地問。

旁邊的官員見他來了,沖他行了個禮。宋青遠下了馬,點點頭算作回應。

旁邊的官員沒有開口,倒是連提見宋青遠來了,也跨下馬,對他解釋道:“有一封文書,要把呼耶語譯成漢語後,再遞交給赫連戟那狗皇帝。但是他們什麽書院的人來回話,說驿官病重不能當值。本王倒不信,這麽大個南周,再找不到一個能翻譯呼耶語的譯官!”

連提自顧自地講着,完全不管旁邊站着的官員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宋青遠懂了。剛被他爹氣了一頓的宏德帝,恰好遇到另一個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漠北王,怒氣無處發洩,就找了這麽個借口為難人家。

“需要……”宋青遠頓了頓,“我幫忙嗎?”

也是他連提倒黴,恰趕上這個時候,觸了宏德帝的黴頭。不過此事也有他燕雲一半責任,因此他難得發了發善心,向漠北王伸出了援手。

“你會呼耶語嗎?”連提有些意外地問。

“不太會,不過我之前聽過漠北商人講呼耶語。”宋青遠有些漫不在意地回答。

作者有話說:

宋青遠:平平無奇的語言小天才罷了。

連提:他好自信,我好喜歡。

繼續滑跪道歉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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