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一晚好難眠。

衛清滿腦子都是我怎麽可以這樣呢?假裝看不清楚就行了。

第二天,在夢中流鼻血的衛清說什麽也不肯上值,賴着英羅幫他請了一天假。

一晚沒睡好,賴到了中午才慢悠悠地起床,衛清想起昨晚的事尴尬癌都要犯了,使勁揉了揉小鼻子,安慰自己道,幸好自己不是斷袖,女色只是惑人,男色這玩意要命哦。

瞅了瞅家徒四壁的小木屋,他心疼起自己饑腸辘辘的肚子。

英羅在桌上留了小紙條:“小衛乖了,今天我下山執行任務,不能給你做飯了。廚房裏有靈米,夠你一頓午飯。”

衛清無奈地跳下床,背着小手到廚房裏去轉了一圈,又空着手轉出來。

靈米是生的,讓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生火做飯,這太難了,可不做他吃什麽呢?

有保姆阿姨伺候的日子是一去不返了。

他蹲在廚房門口唉聲嘆氣。

雪地上兩行輕淺的腳印吸引了他的注意,那腳印一直延伸到屋裏。

是英羅回來了?衛清興沖沖跑去掀開門簾。

“師父!”

墨玄方正站在屋子裏,聽見衛清的聲音,他緩緩回過頭來,白衣勝雪,把黑木的屋子都映亮了。

衛清的小臉通紅,下一秒,他用小手扶着額,一步一踉跄地挨到床邊,爬了上去。

“哎喲,我頭好疼,鼻子也疼,我渾身都不舒服,師父,你還是先回去吧,別把你給傳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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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方走到床邊,垂眸看他:“病了?那就是不能吃東西了。”

“有東西吃?”衛清從被子裏探出頭,差點撞上墨玄方俯下的胸口,臉刷一下又紅了,忙縮了回去,“不能吃了,師父請回。”

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撫上了衛清的額頭,只聽墨玄方道:“是燙,會不會是發燒了?”

“嗯……也許吧……”衛清含糊着翻了個身,背對着墨玄方。

墨玄方索性坐到床邊,柔聲道,“你修煉是比常人苦一點,昨晚又在幽腐洞裏着了涼,為師準你歇息兩天,不用去當值。”

“謝謝師父。”

“你年紀尚小,練功不必急于一時。夜裏也要注意休息。”

師父是看見我的黑眼圈了嗎?衛清用被子把頭蒙上。

良久,只聽墨玄方淡淡地道:“為師就回去了。”

衛清把被子掀開,看見房間裏空空蕩蕩,只留一點餘香,心裏卻不知道為什麽也跟着空落落的。

發了一陣呆,他活動活動筋骨,還是準備下去做飯,人是鐵飯是鋼,總不能餓着肚子。

剛要下炕,就聽見門外又傳來響動,以為是墨玄方回來了,衛清一個猛子又紮進被窩裏。

掀簾進門的卻是應蓮子和陸凡。

師徒倆都穿着法通殿的道服,陸凡依舊綁着馬尾,頭上插一根碧玉簪,雙眼神采奕奕,比之前更俊俏了許多。

衛清吓得一屁股坐了起來,陸凡的眼睛都好了,這師徒倆還要搞什麽花樣?

應蓮子卻是少有的挂着笑臉,對衛清笑道:“不必多禮,躺下歇息就是。聽說你受了風寒,我帶陸凡前來探望。師叔祖也沒什麽好東西,小衛,這裏有聚靈丹十丸,你先收着,吃完了,我這裏還有。”

衛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聚靈丹,物如其名,是用數種天材地寶凝聚普天下最精華的靈氣,在老君爐中煉制得來,煉制的程序繁雜不說,且時間至少要一甲子往上,煉制出來的聚靈丹方有功效。

全宗上下只法通殿有一鼎老君爐,由應蓮子管轄,陸凡就是吃了這聚靈丹才得以跳着升級。

如今靈氣凋敝,這丹藥太珍貴了。

“師叔祖你來就來了,不用這麽客氣。”衛清邊說邊搶過應蓮子手中的丹藥瓶,揣進懷裏。

管他們師徒倆什麽意思,白給的不要不是他衛清的作風。

陸凡在旁邊眼裏要冒出火來,忍耐地閉了下眼,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小衛,你既病了,就好好歇着,要是有什麽用得着阿哥的地方,盡管吩咐。”

應蓮子背着手,咳嗽一聲,清了清喉嚨道:“小衛,你就聽陸凡的,呵呵,也讓他補償補償你。”

衛清揉了揉鼻子,看看應蓮子,又看看陸凡,這師徒倆是中了什麽邪了,怎麽會對自己這麽好?

難道是昨晚上墨玄方幫忙恢複陸凡的眼睛,真的能給自己逆天改命?

不然這兩人的态度沒法解釋。

等師徒倆都走了,衛清躺在床上嚼着聚靈丹,想來想去得到一個結論,這聚靈丹口味不錯,明天他們要是來了再要點,可以當糖豆吃,管飽。

應蓮子帶着陸凡正走在半路上,莫名其妙打了噴嚏,苦着臉對陸凡道:“可憐我的聚靈丹哪……陸凡,要不明天我就不去了,你一個人去,這聚靈丹還能省着點。”

陸凡:……好像我去就不用給聚靈丹似的。

三天後衛清才知道,是墨玄方提點了應蓮子,叫他想辦法消磨掉陸凡的煞氣,以免将來修行路上走了岔道。

應蓮子喜歡這個徒弟,自然事事為他設想,知他與衛清不睦,特意撮合兩人的兄弟感情,化解怨氣。

衛清想要的不過是保命而已,能與天命之子交好當然願意,也就順着他們。

陸凡的眼睛好了以後性格溫和了許多,過了幾個月,兩人見面能正常說上幾句話,彼此的怨氣随着時間的推移,仿佛慢慢消散了。

墨玄方對衛清依舊是日日捆綁教授。

沒辦法,衛司瀛體內龍血為保自己穩固的地位,總要與靈力對抗一番,造成他修煉時痛苦無比。

好在墨玄方也是日日陪伴,師徒共勉,一心要度過最困難的時光。

這天,被折騰半死的衛清又耍賴不去紫雲宮,在家裏躲清閑。

英羅前腳幫他請了假,後腳墨玄方就進門了。

衛清撅着嘴嘟哝:“這世間就是有些人,徒弟不練功,就跟刨了師父他們家祖墳似的。”

墨玄方也不生氣,甩了甩袖子坐在椅上,慢條斯理地道:“如今升仙前境界由淬體到渡劫共分為十二個等級,如若渡劫失敗,需從淬體重修,算做一個輪回。

以此類推,第一個輪回為初階,第二個輪回為二階,最高的我聽說有十三階的。

由于靈氣凋敝,升仙萬難,所幸一個輪回也能增長修為若幹。司瀛,為師不強求你升仙,何時能修得一個輪回,亦算得圓滿。”

衛清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自己修了這麽久,吃了這麽多好東西。除了身體強壯點以外,修行永遠都是在淬體打轉轉,想修得一個輪回?身為炮灰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墨玄方見他不說話,也不勉強,起身道:“為師不理俗世有上千年了,早忘了小孩子要吃糖。也罷,就帶你到山下轉轉,慰勞你的工傷。”

衛清瞪大了眼睛:“師父,你還知道工傷?”

墨玄方微揚起嘴角,點了點頭。

衛清索性放飛自我,趁勢抱住大腿,“師父,我想吃大餐,可以吃大餐嗎?”

墨玄方垂眸看那小腦瓜在自己大腿上磨來蹭去,遂又微微一笑,手掌擡了擡,衛清已坐到他背上。

玉昆山雪頂晶瑩,仙尊駕起紫氣祥雲,飛向晴空。

“師父,山下有什麽好吃的?”衛清在他後背晃蕩着腳。腳下是千裏江山,萬裏浮雲。

墨玄方道:“你想吃什麽就有什麽。”

“師父,你為什麽這麽好?”

“因為你還小,為師對你好一點,不應當嗎?”

“切,搞了半天,你是把我當祖國的花朵呀,那好吧,你要給我施肥,給我澆水,每天都要喂我吃大餐,這樣我才能快長快大。”

“呵……你這鬼精靈。”

“那你就是老妖精。”

衛清的笑聲飄蕩在雲層裏,在郎朗清風裏,在每一朵花,每一片葉,每一隊飛過的候鳥,每一束燦爛的陽光裏。

有師父如此,夫複何求啊。

好一個愉快的童年。

不過吃飽喝足後的童年又變成陰影了。

墨玄方所授法門逐漸刁鑽,仿佛為刻意壓制龍血,不出兩年,衛清竟入了道門,龍血也不再作亂。

自此後,他身體骨肉生長發育與常人無異。

衛清十歲的一天晚上,英羅散值回來,衛清丢給她一堆吃的,外加兩串糖葫蘆。

英羅酸溜溜地咬了一口糖葫蘆,嘆氣說道:“我在外面執行任務,風裏來雨裏去,從沒見宗主這麽對我,人與人的差別怎就這麽大呢?”

衛清在炕上手枕着頭,斜她一眼,翹着二郎腿不說話。

果然,英羅很快就「哎喲」一聲:“小衛,你給我吃的什麽?”

衛清這才笑着爬起來道:“師姐,是我把靈丹藏在糖葫蘆裏,我就問你,這靈丹好不好?”

“這是好東西呀。”英羅把吐出來的靈丹放在手裏,眼睛瞪得老大,“又是宗主給的?”

“不是……”衛清神神秘秘地湊過來,“以後還有好東西,我當你是阿姐才告訴你,不過你得幫我辦點事。用我們老家的話說,這叫先富帶動後富。”

原來衛清有了隐身鬥篷,并不安分,雖然再也不敢去浩渺峰了,但是總要憋不住瞎跑。

這兩年,他把紫雲宗上上下下翻了個遍。

即使隔着厚厚的結界,他照樣能穿進上四殿的幻山洞府。

上四殿諸殿與紫雲宮一樣,都建在這個世界的夾層空間,也就是說,循着正常的途徑無法找到。

衛清卻如入無人之境,也被他發現了一個秘密。

這秘密與采靈殿和啓丹殿有關。

兩殿荒廢了多年,還是時不時有一些好東西上貢。不過那些法寶和靈丹并不走正規的程序,而是直接入了上四殿四位殿主的手裏。

因此上四殿的弟子好處最多,中四殿也能撿漏,只有下四殿最苦,多年來要什麽沒什麽,還要給其他殿的人服務。

衛清身處下四殿,當然不能看着好東西落到別人手裏,披着小阿紫誰也看不見,今天去順兩個法寶,明天去拿一盒丹藥,別管藏在什麽地方,他都能找出來。

這些東西都是非法所得,所以丢了也沒人敢聲張,衛清自然也就越拿越順手。

他心裏明白,就算是英羅吃了好東西,修為也能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

可自己呢,修為上怎麽也突破不了,而且修煉時還痛苦無比,別說根骨絕佳、修煉天才,就連自己身上的金龍之血,壓根就不是給炮灰準備的。

所以他得另辟蹊徑,從別的地方找補。

比如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樣一來,他前世老爸那裏繼承的經商頭腦就派上了很大的用場。

衛清告訴英羅,他願意把手裏的法寶和丹藥分給師兄姐。但是剩下的,他要英羅幫他拿到天燕國裏去投資。

到了衛清十二歲的時候,除了玄水池,靈米地這些盛産靈氣的區域由官方把持,什麽窯子、賭場、當鋪、餐館,只要是賺錢的,衛清都有涉獵。

如今他小小的也算是一方豪富,覺得是時候向玄水池和靈米地下手了。

可就在他琢磨着要帶上十幾個師兄姐到山下占資源去,墨玄方卻突然對他說:“司瀛,為師想正式收你入門,入門後,你就搬到紫雲宮來與我同住,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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