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害怕什麽?

怕沈輕笑他癡心妄想, 怕沈輕從此疏遠他,但是對着沈輕清澈的眼神,顧清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知道, 這個謊言太劣質太脆弱了, 根本說服不了沈輕, 也說服不了他自己。

沈輕能一眼看出他拙劣的僞裝, 他又何嘗看不出沈輕對他的縱容呢?

不敢承認,只是想要為自己的膽怯和惶惶不安找一個借口罷了。

“你就是個瘋子, 和你媽一樣是個瘋子, 你天生就帶着瘋子的基因, 誰被你們看上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你媽有病,你也有病, 你再怎麽裝的像個正常人, 也不能掩飾你就是個瘋子的事實!”

“你們這樣的人根本不配, 見不得光的人本來就應該躲在陰暗的地方發爛、發臭!”

顧清羽想起那個支配了他很多很多年的噩夢,想起夢中的那些充滿惡意的謾罵和嘶吼, 那些早已痊愈的傷口開始隐隐作痛,痛到他幾乎要站不住。

但是他還是牢牢地抱着沈輕, 将人穩穩地放回了沙發上。

“怎麽了?”沈輕見他情緒不對,面色一變:“顧小羽, 你回答我!”

看吧, 顧清羽心裏偷偷說,就連這個時候, 沈輕都還在為他擔心,怎麽可能會疏遠他呢?所以他到底在怕什麽?

顧清羽跪坐在沈輕身邊,将頭枕在了沈輕的膝蓋上, 想,他到底怕什麽呢?

他怕那人說的是真的,怕沈輕發現他瘋子的基因,更怕自己會傷害到沈輕,沈輕那麽美好,不應該跟他這樣的人在一起。

他應該要離沈輕遠一點,他曾經努力過的。

十六歲的顧清羽嘗試過,努力過不讓自己靠近太陽,他掙紮了三個月,被沈輕輕意摧毀,然後他就再也離不開了。

不僅離不開,他還越來越貪心,想讓沈輕心疼他,讓沈輕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想讓沈輕永遠舍不得抛下他,甚至妄想讓沈輕眼裏只盛得下他一個人。

察覺到沈輕的縱容之後,他就越發興奮,變本加厲,甚至想過,說不定沈輕會願意呢?反正沈輕總會對他心軟的不是嗎?甚至他都預想到沈輕會願意和他一起承擔風險。

可是他不忍心,沈輕越縱容他,越知道沈輕有多好,他就越不忍心。

那是沈輕啊,是那個刷個碗、熬個夜都會讓他覺得心疼的沈輕,他怎麽能忍心讓他受這麽大的委屈,顧清羽不能忍受,更受不了這個委屈是自己帶給沈輕的。

所以越想要占有就越不敢,小心地試探,笨拙地奪取,可是在一次次證明了沈輕對自己的在意後,卻又因為憐惜隐忍克制。

溫柔的手落在他頭上,顧清羽聽到了沈輕的無奈的嘆息聲。

他說:“好了,我不逼你好不好?我們慢慢來?”

“哥哥,對不起。”

顧清羽想,再給他一點時間,讓他說服自己,至少要公平一點,讓沈輕看到完整的他,然後他是生是死,由沈輕操控。

有清晰的濕意從膝蓋處傳來,無奈地喟嘆了聲,沈輕忽然開始懷疑自己,他是不是太着急了?

其實他大概能猜出顧清羽在顧忌什麽,他在顧清羽眼裏好像自動被加上了什麽不得了的濾鏡,沈輕大概能猜得出來,他無論做什麽大概在顧清羽眼裏都是對的。

所以顧清羽雖然霸道又小氣,卻又處處帶着小心翼翼。

算了,沈輕想,反正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反正顧小羽也離不開他。

***

“廢物!”岑保國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了下去,看着前面站着的岑朝陽語氣憤怒:“我讓我把風尚交給你,結果你就是這麽做給我看的?”

“我教了你那麽久,就是讓你為了逞一時之快,為了那點私人恩怨,利用風尚來做小動作?你把風尚當作什麽,你徇私報複的跳板嗎?你知不知道,公司的風評一旦毀了,會帶來什麽後果?”

“抄襲綜藝、挖人牆角這種下作事你也能做的出來,後面是不是直接上天了?”岑保國怒其不争:“平時你捧個小明星就算了,現在還要用整個風尚給你做筏子,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爺爺,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岑朝陽面帶急色:“當初是導演來找我,我覺得這個項目确實不錯,就點頭了。”

“您知道的,我一向就喜歡投資新的項目,當時也是覺得這個項目很有發展潛力才提交給各位叔叔伯伯審核的,”岑朝陽委屈道:“我再怎麽胡鬧也不可能那風尚這麽多年的名譽開玩笑啊!”

“我是真的沒想到一個小導演敢做出這種事,後面選手導師什麽的也都不是我經手的,至于網上那些事,真的只是節目組想借風尚的名義來壓人罷了,”岑朝陽語氣越來越堅定:“爺爺,您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相信你什麽?相信你不是為了一個男人腦子不清醒,不自量力跟沈家那小子作對,還是相信你不是為了那個男人殘害自己親叔叔,為了去除異己不擇手段,狼子野心?”

岑保國冷冷地看了岑朝陽一眼,語氣失望:“這些年我一直把你當作接班人來培養,就是覺得你冷靜自持,雖然私生活上我一直看不慣,但好歹工作上頭腦清醒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結果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麽樣子?”

“為了自己的那點可笑的勝負心,竟然敢拿風尚來開路,結果你還鬥不過人家,我這張老臉都讓你給丢盡了!”

岑保國揮了揮手,總結道:“這件事不處理你我也不能跟高層交代,你這段時間先冷靜一下,去分公司那邊待一段時間吧,後面的事我自有決斷。”

岑朝陽不可思議地擡起頭:“爺爺!”

岑保國語氣強硬:“就這麽定了,什麽時候你想清楚了,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再回來。”

岑朝陽還想說什麽,被岑保國打斷:“行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雖然不甘心,卻還是不敢反抗岑保國,岑朝陽只能咬咬牙,轉身出了書房。

岑保國看着他的背影,失望地嘆了口氣,然後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電話很快被接通,那邊的人依舊是混不吝的語氣。

“你到底要鬧到什麽時候?”岑保國語氣冰冷:“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查不出來這個坑是你給他挖的吧?”

“這麽寶貝你的親孫子啊?”岑擎語氣譏諷:“當初他給我下絆子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生氣啊。”

“我親愛的父親。”

“馬上收拾東西給我滾回來,別說什麽回不來,明天我見不到你你就永遠別回來了!”

岑保國撂下這句話,直接挂了電話,靠在太師椅上喘着粗氣。

書房門外,聽了全程的岑朝陽表情陰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璀璨官博發的兩條消息持續發酵,風尚那邊不得不出來回應。

因為确實拿不出更早的證據,所以風尚只能躺平道歉,說自己也是剛剛知道節目竟然還有這個糾紛,将會保留追究節目策劃和導演責任的權利,并宣布節目不再暫停,不再繼續。

網友自然不會買賬,先不說風尚匆忙官宣的動作,但從節目播出過程中,一通又一通的拉踩、暗諷通稿,還有最後那次黑熱搜,一個小小的節目組,單憑導演策劃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怎麽可能做到這種地步。

而選手粉絲更是炸開了,本來決賽都快到了,大家雞血滿滿的準備送偶像出道,結果萬裏長征艱難走了這麽久,決賽沒了,于是選手粉絲們開始瘋狂攻擊風尚,更有開始呼籲聯名舉報的。

【這麽明顯的甩鍋行為,風尚這是把人當傻子嗎?不會真的認為會有人信吧?而且節目到這裏暫停,一點基本的尊重都不給選手和粉絲,太過分了吧?】

【風尚公關是被對家收買了?不會道歉可以不道,通篇綠茶發言是想幹嘛?請大家喝茶嗎?】

【笑死,風尚騷操作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陸宣的那個道歉聲明我可還沒忘,不過陸宣自從簽了風尚之後好像也沒聲音了?都淪落到拍網劇男二了,還不如跟着沈輕呢吧?】

【該說不說的沈輕自從擺脫戀愛腦之後真的跟打通任督二脈似的,先是簽了喬煙和顧清羽兩尊大佛,又投資了《無明》和《璀璨》,喬煙現在還在劇組無法評價,但是沉寂五年,沈輕給他的商務是直接跟風尚一姐對等的,甚至業內含金量還高一些,女神業務能力更不用說,一向不需要我們擔心,所以等電影出來必爆無疑。

但是顧清羽商務确實肉眼可見上了一個檔次,而且這次綜藝首秀,雖然又加深了他嚴厲毒舌的印象,但是我敢說只要看了節目,沒有人會不喜歡他,認真負責也就算了,專業能力簡直強到爆炸,更別提一次比一次帥的造型,如果說上次沈輕直播澄清是給顧清羽撕掉了那些黑料,那麽這次綜藝可以說是直接反轉了他的路人緣。

還有寧遙,本來就是一個小糊糊,拍了顧清羽的MV之後直接飛升,現在又在合作喬煙,《無明》的班底我反正是直接壓爆的,之後直接走實力派路線絕對沒問題,而且長相也很優越,前途無限。

剩下的幾個更別說了,本來查無此人的三十八線,現在各大綜藝刷臉,還專門給女團開了打歌節目,反正我妹妹最近一直在追,說他們班一般都變粉絲了,白日夢這才重整四個月不到吧?已經可以讓風尚吃這麽大虧了……

不說了姐妹們,我直接入坑沈輕了,跟着沈總走,絕對沒錯!】

小王一直盯着網上輿論,看到這裏也笑了,雖然有點誇張,但确實是這樣,跟着沈總走,絕對沒錯。

想一想他四個月前還在擔心着失業和母親的病,但是現在母親身體健康,而他也已經從無人問津的小透明,變成了同學們争相讨好的對象,這個變化不可謂不大,也都歸功于沈輕。

小王想,他這輩子一定對沈輕忠心耿耿!

“準備好了?”沈輕冷淡的聲音打斷了小王的胡思亂想。

他胡亂地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法務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律師函昨天也已經寄到,就等您這邊發話了。”

沈輕沉吟片刻,看了眼對面兩眼晶亮的姜辯居:“你呢,準備好了嗎?”

“我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姜辯居握緊了拳頭,堅定地說:“不管要面對什麽,我都能接受。”

沈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璀璨》的事情鬧得不小,這段時間關于姜辯居被偷稿的證據他也已經搜集的差不多,反正這會兒水已經混了,就幹脆準備一起解決了。

著作權這件事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因為姜辯居雖然有底稿,也能完全說出故事的創作靈感,甚至有和風尚那邊認的聊天記錄,可是如果風尚反應及時,這些證據完全可以被打成僞造。

他當初之所以跟姜辯居約定的是一年的期限,也是顧忌着風尚的影響力,想着槍打出頭鳥,自己沒必要主動跟風尚硬碰硬,可是現在反正都已經躲不過去了,那何必還要瞻前顧後呢?

據他了解風尚高層對于岑朝陽給公司帶來了這麽壞的影響很不滿意,正在聯合起來逼岑保國給他們一個說法,所以風尚正自顧不暇。

而且抄襲的事情還沒有結束,這個時候站出來,輿論一定會天然地偏向他們這邊,那些觊觎風尚大權已久的人,說不定巴不得和他們合作呢?

于是正當網友們吃瓜吃的津津有味的時候,白日夢官博又有動靜了。

【艹,我一個大震驚,風尚的《風起》和《親愛的自己》竟然也不是自己家編劇寫的嗎?強行把人家辛辛苦苦寫出來的作品占為己有也太惡心了吧?】

【沈輕上輩子是掘了風尚高層的祖墳嗎?怎麽一次一次被風尚找麻煩罷了,還被人盯着抄啊!】

【我去我去竟然是姜辯居!我之前還看過他的微電影!好像叫《家》當時我就覺得這個風格和《親愛的自己》很像,結果竟然是同一個人的作品?】

【心疼沈輕了,短短四個月,不是在打官司就是在維權的路上,太難了吧!】

……

果然,如沈輕所料,輿論幾乎完全站在了他們這邊,搞定了輿論,後面的事就能更簡單一點,姜辯居待會兒要直播講故事,沈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出了會議室。

後面就看誰先忍不住來聯系他了。

搞定了這件事,沈輕就将全部心思又放到了《璀璨》的決賽。

為了保證節目的精彩程度,《璀璨》的決賽沒有同往期節目一樣周播,而是隔了整整兩周。

選歌、練舞、排隊形,選手們也需要喘息的時間,于是沈輕專門給他們放了一天假,2月28號,也是農歷臘月二十六晚上,《璀璨》決賽按時開始預熱。

決賽和第一期一樣有導師秀,顧清羽選歌的時候,沈輕突然提起了三年前的決賽曲,顧清羽聞言沉默了好久,點頭同意。

但是後面顧清羽去練舞的時候一直拒絕沈輕跟着,所以今天的節目也将是沈輕第一次看到這個舞臺,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還有點緊張。

“你猜你偶像會選擇什麽風格的舞臺?”沈輕第一次坐在觀衆席,饒有興致地看着旁邊緊張的屏住呼吸的小王:“我記得他三年前最喜歡的舞臺是那種炫酷一點的舞蹈。”

自從從沈輕口中得知顧清羽今天要表演的是三年前決賽沒能面世的舞臺,小王就一直緊張的不行,這會兒聽到沈輕的問題腦袋裏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啊。”

畢竟他是真的不懂這些,他之所以喜歡顧清羽,只是單純覺得對方很帥而已……

沈輕撇了撇嘴,整個人都無聊了,早知道就不該這麽貼心,反正他真的要跟着去休息室看妝發過程的話,顧清羽也不會不同意的。

“是沈輕,真的是沈輕!”

正想着,身後突然響起小女生驚喜的聲音,沈輕回過頭去,對上幾雙亮晶晶的眼。

“嗨,”沈輕揮了揮手跟他們打招呼,看到她們手上的應援物才驚覺自己好像忘了買,于是指了指小姑娘手裏多餘的熒光棒問:“這個可以賣給我一個嗎?”

“真的是沈——”

“噓!”沈輕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小聲點動作,笑着開口:“我是偷偷來的,擺脫大家幫幫忙?”

“嗯嗯嗯,”第一個人出他的小姑娘猛地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你也是來看顧神舞臺的嗎?”

沈輕彎着眼睛點了點頭:“是啊,但是我第一次來忘了還要買應援物,所以你們可以賣給我一份嗎?”

“不用不用,”小姑娘連忙搖頭,然後拿了熒光棒、發箍手環和手幅一套給他:“這個送給你。”

沈輕剛想拒絕,小姑娘不容反抗地把東西塞到了他手裏:“看在大家都是羽毛的份上,這個本來就是免費發給粉絲的。”

沈輕了然,他雖然沒追過星,但好歹帶過那麽多藝人,自然知道有很多粉絲會免費做應援物發給同伴。

沒再推辭,沈輕笑了笑:“那你們離開的時候等我一下,我也送你們一個禮物。”

“不用不用,”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我們也有要求的。”

沈輕疑惑:“什麽?”

“就是,你以後對顧神好一點就行,”小姑娘臉都紅了,卻還在勇敢為偶像争取:“顧神真的很好的,還能給你掙錢,所以你一定要保護好他呀。”

沈輕就笑了,忽然想起顧清羽說過的,那些小孩都很可愛的話,沈輕想,這些粉絲确實很可愛,能被她們喜歡,是一種幸運。

“好,我知道了,”沈輕笑着保證:“我一定好好對你們顧神。”

正說着,全場忽然暗了下來,沈輕轉過頭去,目不轉睛地看向舞臺。

第一個就是顧清羽。

和沈輕想象的動感舞臺不同,音樂響起的時候,身後傳來驚喜的聲音。

“不是吧,顧神這次竟然又選了抒情曲?”

舞臺上猛地亮起一束追光,顧清羽一身簡單的白色舞服站在上面,頭發又重新染回了乖巧的黑色,追光燈下,整個人顯得很是單薄。

輕柔的鼓點想起,顧清羽也開始動作。

即使不懂舞蹈,沈輕也能從顧清羽的動作和表情中感受到巨大的悲傷,掙紮和痛苦,像是陷入了無盡的絕望,漆黑無明的空間裏,只有他一個人在無望地尋找着什麽。

沈輕直直地看着舞臺上的顧清羽,心髒一陣抽痛,莫名覺得顧清羽不是在跳舞,而是在講故事。

一次一次的努力換來的卻只有新鮮的傷疤,少年在黑暗裏抱緊了自己,又慢慢舒張開翻身躺在地上,雙手攤開,像是終于放棄了掙紮,音樂也停了下來。

身後傳來啜泣的聲音,然後在短暫地安靜之後,音樂重新響起,一反之前的悲傷。

整個舞臺都明亮起來,躺在地上的少年瞳孔慢慢放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追光燈換成了夢幻溫柔的顏色,傷痕累累的少年被治愈,在輕快的音樂中旋轉,舞蹈。

直到音樂暫停,一身白衣的顧清羽從口袋裏拿出一支淺紫色的茉莉花,緊緊貼在了胸口。

現場安靜了一瞬,然後掌聲和尖叫聲一同響起。

主持人應聲走上臺來,笑着攔住準備走下臺的顧清羽:“顧神留步,我們還有個小小的采訪。”

顧清羽聞言停下了腳步。

“顧神這支舞名字叫《遇見光》,”主持人很快走到了舞臺中央,站在顧清羽旁邊:“請問有什麽寓意嗎?”

顧清羽言簡意赅:“就是遇見光。”

剛剛結束一個接近七分鐘的表演,他聲音裏還帶着性感的輕喘,撩的臺下粉絲又一陣尖叫。

主持人已經習慣了他的表達方式,于是完全沒有尬場,笑了笑接着問下一個問題:“導演組交代我,一定要問一下顧神,為什麽會選擇這首歌呢?”

“因為初舞臺的時候顧神就選擇了《一半情詩》,為什麽決賽又選擇了抒情風的舞臺呢?”

“因為是決賽,”顧清羽難得在鏡頭下笑了笑說:“我經紀人跟我說,決賽就要選決賽的歌,我剛剛惹他生氣,所以選歌的時候就沒敢反抗。”

顧清羽說完看向舞臺下的觀衆:“我看到臺下有很多白色的燈光,遲到三年的舞臺,我還給你們了。”

舞臺下聽出他弦外之音的粉絲已經開始尖叫,顧清羽卻突然直直看向坐在VIP席位的沈輕。

沈輕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神,準确讀出他的弦外之音,隔着遙遠的距離,沈輕聽到了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

于是他提前離開了觀衆席,從旁邊繞道去了顧清羽休息室。

決賽和公演不同,顧清羽不必一直在舞臺上點評,只需要開場和最後宣布結果的時候幫着撐一下場子就行,在舞臺上看着沈輕離開的時候他就心頭一跳,回到休息室門口看到裏面沒有燈光的時候有低落下來。

瞥了撇嘴打開了門,誰知還沒摸到燈,就被人壓到了門上。

“這個舞是為我編的?”

沈輕溫熱的呼吸打在他耳側,讓他的心随之一顫。

顧清羽喉結滾動了下,手不可抑制地扶上沈輕的腰,聲音喑啞:“嗯。”

沈輕輕笑了下,伸手戳了戳他的喉結:“那怎麽沒單獨給我跳?顧神,你就是這麽道歉的?”

“我以為你想看……”顧清羽握住了他作亂的手指,低聲道:“你之前說過,想看舞臺上的我。”

沈輕聲音輕柔,輕笑出聲:“嗯,确實想看。”

“不過舞臺上看過了,還能單獨跳給我嗎?”

顧清羽乖乖點頭:“當然可以,你想看的話什麽時候都行。”

“真的?”沈輕墊腳重新湊到他耳邊,輕聲道:“那換個衣服可以嗎?或者……不穿也可唔……”

沈輕話還沒說完,下一秒,顧清羽扶在他腰上的手突然用力,兩個人的位置瞬間變換,沈輕的頭枕在顧清羽的手心,口袋裏的貓耳發箍不知道撞到了哪裏,突然開始閃光。

“不是說好了要慢慢來的嗎?”顧清羽語氣裏帶着氣惱:“你不要逼我。”

借着微弱的光源,沈輕擡頭對上了顧清羽深邃的眼神。

像是黑暗中盯着獵物的頭狼,混身散發着危險的氣息,但是沈輕卻一點也不害怕。

閃光結束,休息室重新恢複黑暗,沈輕輕笑了下,語氣輕飄飄的:“這麽兇?那我逼你的話,你會怎麽樣?”

“會這樣。”

顧清羽說着,扶在他腰間的那只手突然放在了他的唇上,然後微弱的按壓力襲來,沈輕眨了眨眼,睫毛掃到了顧清羽的。

然後他反應過來,小茉莉在強吻他,隔着一個手掌。

***

《璀璨》決賽在萬衆矚目中落下帷幕,#顧清羽遇見光# #顧清羽遲到了三年的決賽舞臺# #璀璨出道七人團 FTG# #璀璨決賽# #FTG第一次集體紅毯#輪流在熱搜上沖了一圈,到了除夕。

沈輕和顧清羽自然還是要回別墅的,路過一個路口,沈輕忽然想起。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回你自己的別墅了?”

自從顧清羽耍賴搬到公寓後,沈輕就沒見他自己回來過:“那麽大房子不住怪可惜的,要不借我用用?”

“你要把FTG的人安排進來?”顧清羽聞言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反正那個房子本來也是你的。”

別墅是三年前他剛參加選秀的時候,沈輕為了方便和張百盛吃飯買的,後來因為不想天天和那個人見面,顧清羽就搬到了這邊。

“所以當初你讓我來跟你住,”沈輕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合着顧神這是用我自己的房子來給哄我呢?”

顧清羽臉色一紅:“是你說這邊環境好的。”

“嗯,”沈輕點頭,恍然大悟:“所以顧神見色起意想騙我同居也怪我長得好看喽?”

顧清羽小聲反駁:“才不是見色起意。”

沈輕雙眼含笑湊到他面前:“那是什麽?”

“是……”

“來了怎麽不進門?”張百盛從公園遛彎回來,看到沈輕和顧清羽站在家門口,語氣嗔怪:“吹冷風挺好玩的?”

沈輕睨了顧清羽一眼,小聲說了句算你走運,轉身去接張百盛手裏的象棋盒:“贏了嗎?”

“當然,”張百盛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吹牛:“我在這一片大殺四方,壓根沒輸過好嗎?”

“又吹牛呢?”聽到外面的吵鬧聲,梁怡從屋裏走出來,剛到門口就聽到丈夫的大言不慚,笑着輕嘲道:“當誰不知道你是個臭棋簍子?”

張百盛也不生氣,笑呵呵地走到梁怡身邊拉住了她的手:“孩子們在呢,你好歹給我個面子。”

沈輕聞言用空着的那只手捂住了顧清羽的耳朵:“放心吧張叔,我倆什麽都沒聽見。”

“哼!”張百盛頭也沒回,拉着梁怡進了門:“快進來,在家門口吹風是什麽癖好!”

顧清羽順手接過沈輕手裏的東西,另一只握住了他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牽着人目不斜視地往前走。

沈輕笑了笑,沒有反抗,跟着他進了家門。

中午要吃餃子,于是進門口一家人坐在客廳裏開始包。

“這個不行,你看你捏的這個餃子,回頭煮的時候一下就爛了,”梁怡嫌棄地奪過丈夫手裏的餃子皮,沒好氣道:“你別包了,出去看你的報紙去。”

張百盛委屈:“小輕的還不是也這樣,怎麽光說我?”

梁怡聞言看向沈輕面前的盤子,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麽,只見顧清羽伸手飛快地把沈輕包的三個餃子挨個又捏了一遍,然後整整齊齊地擺好。

梁怡:……也行吧。

沈輕笑着擡眼看了眼張百盛,無奈地聳了聳肩。

張百盛氣,看向顧清羽:“你就幫他呗,反正到時候他包的餃子你自己吃!”

顧清羽動作不停,頭都沒擡:“我吃的完。”

沈輕笑着歪倒在顧清羽身上,一邊給張百盛說好話:“梁姨你就讓張叔包嘛,到時候把他的單獨下就行了。”

顧清羽連忙伸手扶他,怕面粉沾到他身上,所以只能用手腕托着他的腰。

張百盛:……合着一家人就逮着他欺負呗。

梁怡也只是說一下,倒沒有真的準備讓張百盛自己去玩,後面沈輕包的每一個餃子都得去顧清羽手裏轉一圈,整個過程下來倒也沒有那麽不能看。

不過顧清羽還是把沈輕包的那盤餃子單獨煮了,然後放在了自己面前。

吃完飯張百盛突然提起沈輕的父母,語氣淡淡:“過兩天我們一起去給他倆掃掃墓,你回來這麽久了,也去跟他們說說話。”

雖然沒有記憶,但是這段時間張百盛沒少跟他聊他父母年輕時候的事,沈輕腦海中也慢慢浮現出兩個人的樣子,聞言點了點頭:“好。”

“待會兒你和小羽回沈家老宅一趟,”張百盛繼續說:“雖然沒人住了但對聯還是要貼一下,順便看看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說不定有用呢?”

沈輕知道他說的是恢複記憶的事,于是又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對了,”梁怡忽然想起來:“小輕之前不是說好了要去見見小風但一直沒機會嗎?剛好他家就在你家對面,說不定還能碰到呢。”

顧清羽吃飯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

沈輕一笑說:“好。”

吃完飯,沈輕和顧清羽一起往沈家老宅趕。

之前顧清羽也跟着沈輕來貼過對聯,所以很熟悉路,沈輕就做起了甩手掌櫃,坐在副駕駛玩手機,兩家離得不算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下車前,沈輕卻發現副駕駛的車門被鎖住了打不開。

輕嗤一聲,沈輕轉身看向駕駛座上的顧清羽:“顧神,什麽意思?”

顧清羽面不改色:“有人,我怕被認出來,我們等等再下車。”

沈輕這才發現沈家對面的別墅大門口,一個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那裏,探着頭不知道是不是在往他們這邊看,不知道裏面的人喊了什麽,他戀戀不舍地又往這邊看了眼,轉身進了門。

沈輕聽到了解鎖的聲音。

“查過人家長什麽什麽樣子了?”沈輕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挺周全的。”

顧清羽沒說話,徑直下了車然後走過來給他開了車門。

沈輕:……

家裏已經快四年沒有住人了,但因為張百盛時不時會找人來打掃,所以看起來還是很整潔。

沈輕拿鑰匙打開了門,一進門就是一片月季花叢,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走過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沈輕輸入密碼,打開了房門。

很溫馨的布局,客廳的牆上挂着幾張三人合照,這不是沈輕第一次見到父母的照片,但是看到自己和他們站在一起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走到二樓,沈輕心裏熟悉的感覺越來越深刻。

他能确定自己一定在這裏生活過。

打開挂着“輕輕寶貝”小木牌的房間,迎面就是一個深色的木制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獎杯和獎牌,書架頂上還專門寫了一行字“輕輕寶貝,不許把書櫃遮起來!”

沈輕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一個場景:穿着淺色連衣裙的女人坐在沙發上,面帶委屈地跟身邊的男人訴苦:“你說,那個書櫃有什麽不好的?輕輕寶貝的朋友回來了一眼就能看到他的榮譽,這多好!我都讓步不擺在客廳了,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嘛!”

男人連忙将人摟在了懷裏,輕聲哄着:“老婆別哭,不是你的錯啊,我這就說他!”

然後擡起頭時變了臉色:“說吧,你有什麽不滿意的?”

高大的少年倔強的低着頭:“我沒說不滿意啊!”

“你明明就有!”女人委委屈屈地擡起頭,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輕輕寶貝,你不愛媽媽了,你嫌媽媽眼光不好。”

“可是那樣擺确實很醜啊,”少年小聲嘟囔了聲,對上女人猛地睜大了的眼立刻妥協:“好吧,很好看。”

男人在一旁憋着笑,少年不滿地遞過去一個眼神,男人連忙比了個OK的手勢,再說話時語氣又恢複了溫柔。

“好了好了,不難受了,兒子這不是接受了嘛,”男人輕哄着妻子:“你可是江城最有名的設計師,他就是眼光随了我,不懂這些,你別跟他生氣啊。”

少年嘴角微抽,卻在女人擡頭看過來的時候連連點頭:“嗯,都怪我爸!”

女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笑吟吟地走過來攬住了少年的胳膊:“輕輕寶貝真乖,等你獎杯再多些,媽媽就再給你做一個更大的書櫃。”

少年無奈:“不用了吧?”

畫面到這裏結束,沈輕捏了捏眉心,靠在了顧清羽懷裏:“顧小羽,我好像想起了點東西。”

“真的嗎?”顧清羽驚喜地攬住他的肩膀:“想到了什麽?”

沈輕有些痛苦地搖了搖頭:“好多,但是都是零碎的片段,還有很多看不清的畫面……”

“想不起來不要逼自己,”見他表情不對,顧清羽連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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