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怕打雷

到了晚上,王铮把林飛白哄睡之後才離開,屋外天氣濕悶,潮`濕的風打在人身上,分外地不爽利,也許夜間會下雨吧,王铮這麽想着也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安歇。他睡得較淺,迷迷糊糊中被雷聲驚醒。

打雷了嗎?王铮睜開惺忪的睡眼,朝外望去。黑漆漆的房內突然映入一道雪白的亮光,剎那間照亮了整間屋子。閃電的光亮剛從房間裏消失不久,緊接着便是“噼啪”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帶着隆隆的回音回蕩在整個天際。

一場大雨轉瞬即至,豆大的雨點擊打在屋檐窗棂上,發出“哔剝”爆豆般的聲響,間或夾雜隆隆的雷聲。王铮想起有扇窗戶還打開着,趕緊下床去關窗。就在此時,突然屋外響起急促的拍門聲,伴随着驚慌的嗚咽聲,他仔細聽去好像是在喊他的名字。

飛白!王铮猛然間想起了他,急忙跑去将門打開,頓時疾風驟雨挾着濃重的土腥味撲面而來,而那條驚慌失措的人影也随之飛蹿進了房`中,猛地一頭紮進了他的懷裏,兩條結實的胳膊将他緊緊地箍`住,再也不肯松一下手。

林飛白的發絲與衣衫上都濕漉漉地,帶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王铮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從他瑟瑟發抖的身軀上傳來的驚恐與害怕。伴随着一道電閃雷鳴,躲在懷裏的人立刻發出一聲驚叫,将他抱得更加緊了,一面發出含混的聲音道:“我怕、怕……”

原來心智一旦倒退,一些只在小時候害怕的事物就會再度引發恐懼,比如說打雷。林飛白驚恐無措的模樣使得王铮顧不得去關上敞開的房門,而是站在原地,一面摟着他,一面輕輕地拍着他的背,耐心地安慰道:“不用怕,只是打雷而已,沒關系的,不會傷害到你。”

許是王铮的動作與語言安撫了他恐慌的心境,那具緊貼着他的身軀不再大力地顫抖了,響在他耳畔的急促呼吸聲也變得緩和下來,而那緊緊攥着他衣裳的手指也有了一絲松動。他們在門口站不多久,卷進屋內的冰涼雨點便打濕了他們的衣衫,王铮剛要松開林飛白去關門,卻被林飛白誤以為他要離開自己而再度牢牢抱緊,将整顆腦袋埋在他的胸前,嘴裏發出不滿的哼聲。

王铮無奈一笑,只得向他解釋他只是去關下房門而已,不然雨水就要全淌進房間裏了。林飛白雖然不再反對,但仍沒有完全松開他,仍還是緊緊地拽着他,王铮走到哪兒,他也跟到哪兒,即使只分開一分一秒也不願意。黏人的程度似乎又有所加深。

王铮點起蠟燭照亮房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看到他跟林飛白兩人都濕漉漉地,特別是林飛白,身上濕了好幾塊地方,濕漉漉的發絲黏在他白`皙的面頰上,更顯得蒼白剔透,好似沒有生氣的瓷娃娃。

王铮怕他着涼,趕緊給他脫下了濕衣服,又拿來手巾給他擦幹淨臉上的雨水,擦幹潮`濕的頭發。林飛白坐在桌邊,安靜柔順地任由他擺`弄着自己,只睜着一雙烏黑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頭頂上的王铮,神态卻比以前的他要可愛爛漫許多。

這讓王铮不禁有那麽一瞬間的錯覺,好像他們突然間都回到了小時候,身處的竹屋變成了曾經居住的磚瓦房,四周的家具變成了記憶中熟悉的擺設,而眼前的林飛白漸漸地在他面前轉變成了那個瘦弱的小不點。

就算是王铮以前的舊衣服穿在他身上仍顯得肥大,面頰一側的傷痕損壞了他原本清秀的相貌,他坐在一把老舊的椅子上,将兩條細瘦的腿擱在椅子的橫檔上,安安靜靜地坐着,任由同樣年幼的王铮用一塊幹布擦拭着他剛洗好頭而濕漉漉的長發,就算是動作笨拙地扯痛了他,他也只是微微地皺一下眉,臉上依舊保持着平和的神态。

曾經在一起生活的點滴斷斷續續湧上心頭,讓王铮沉浸在了這份短暫卻美好的祥和氣氛中,直到響徹在耳邊的驚雷喚回了他久遠的記憶。也許是因為有王铮在他身邊,林飛白對于這回的雷聲卻已不怎麽怕了,只不過仍是出于本能地攥`住了王铮的手。

王铮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下要林飛白一個人回屋裏睡覺是不可能的,等把林飛白的頭發擦幹,就把他領到了自己的床邊。王铮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像小時候一樣睡相不好,不想他半夜裏掉下床,将他安置在了床裏面,自己則睡在了外面。轟隆隆,雷聲又再度從天際邊傳來,與此同時,睡在裏側的林飛白頓時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了他,将他摟得緊緊地,腦袋埋在他胸口上,嘴裏小聲地念叨着:“我怕、怕!”

被他抱住的一霎,王铮忍不住身體一僵,之後才放松下來,告訴自己,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只是單純地因為害怕打雷而抱住自己尋求安慰,自己不該有什麽心理負擔。其實他們小時候也不是沒有睡過一張床,而王铮也不是不習慣跟人同床。

可是被林飛白這麽緊緊地抱着,王铮的心頭總萦繞着一股揮之不去的異樣感,一種發自內心的緊張。抱住他身體的手腳,貼在他脊背上的胸膛,無一不是成年男子矯健而結實的身軀,即使裏面現在只藏着一個小小孩童的魂魄,可透過薄薄的衣衫從對方身上傳遞過來的熱度,去仿佛能夠燙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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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度順着兩具身體接觸的部位蔓延開來,熱熱麻麻地傳遍全身,帶着一種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情緒,就連面頰都發燙起來。他想動一動身體,好揮散這種燥熱,可是趴在他身上的人已經睡着了,他不願意驚醒他,只得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不動。

思緒亂轉之間,腦海中突然回想起林飛白以前對他說過的話:“阿铮我喜歡你,不光是想抱抱你,親`親你,還想……”這暧昧不明,模糊不清的話令王铮在此時此刻想起,更添一份暧昧旖旎的色彩,令他身體更加發燙起來,心髒似乎跳動得也越來越急躁。他趕緊剎住思緒,不讓自己再漫無邊際地亂想,摒除雜念,好快點入睡,免得一夜無眠。

不知不覺中,王铮伴随着轟鳴的雷聲逐漸沉入夢鄉,淩`亂的不知名的夢境片段先後在他眼前閃過,迷迷糊糊間,他的耳邊忽然飄蕩進令人遐想的暧昧喘息聲,而自己整個人像是被什麽禁锢住而難以動彈,身上沉沉地似乎被什麽東西壓着。

王铮吃力地睜開眼睛,朝外望去,眼簾中映入了一個模糊的黑影,那黑影擠在他的兩腿中間,抓着他的雙`腿在他身上不住地聳動着,沙啞而低沉的喘息聲正是從他嘴裏發出的。就在他錯愕之餘,一張熟悉的面孔猛然撞進他的視野當中,但是卻令他忍不住地渾身發抖,掙紮着想要逃開。

那壓在他身上侵犯他的正是于向榮。王铮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但是不管是哪一個,他都奮力地掙紮起來,突然間他摸`到床上放着一把匕`首,他毫不猶豫地抓起匕`首,猛地朝壓在他身上的于向榮刺去,匕`首瞬間便貫穿了他的喉嚨,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然而下一息,于向榮的臉突然間變成了林飛白,只見他捂着脖子的傷口,血從他手間汩`汩冒出來,臉上則露出萬分驚愕的神色,斷斷續續開口道:“阿铮你為什麽要殺我?”

“飛白!”王铮驚叫出聲,頓時從夢境當中解脫出來,身上似乎沉甸甸地壓着什麽,等他猛地坐起來之後,那東西便骨碌一聲從他胸口滾到了腿上。王铮定睛一看,那蜷縮成一團的東西不正是林飛白嗎?被重物壓在胸口上,會不做噩夢才怪呢。

即使已經脫離了那詭異的夢境,只是緊張後怕的情緒仍還沒有從他心頭褪去,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個詭異的夢。

是了,于向榮曾經告訴他新婚那夜他曾經對自己……不過即使他說得信誓旦旦,可王铮心裏卻有疑惑,因為隔天醒來他并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麽不妥,而且身上也沒有明顯的痕跡,這使得他內心深處是不願意相信對方的言辭的。可倘若是真的……王铮一想到這點就止不住地生出厭惡之情,礙于自己武功有限,不然那天他胡說八道的時候早就一掌劈死他了。

原本睡熟的林飛白在響動之下很快醒了過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茫然地朝王铮張望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即使被吵醒了,他既不抱怨也不鬧騰,只是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之後,就再度爬到了王铮身邊,張開手臂摟住了他,拿腦袋在他胸前蹭了幾下,怎麽看都像一只慵懶的大貓,在等待着王铮的順毛。

王铮被自己的想象弄得笑了起來,他伸手摸`摸對方的頭,柔聲道:“對不起,飛白,把你吵醒了吧?”

林飛白急忙朝他搖搖頭,随即又把頭擱在他的胸前,整個人都依靠在他身上,不願意起身。窗外的天空已微微有些發白,恐怕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然而現在起床卻尚早。王铮躺回了床上,林飛白依舊抱着他,眼睛眨巴了幾下,就再度合攏起來,不久之後就發出了淺淺的鼻息聲。王铮以為自己被噩夢驚醒之後就不能再入睡了,只是聽着耳畔響起的鼻息聲,不知不覺當中,也漸漸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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