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美色誤鬼
孤魂野鬼的唇大抵就是如此,沒有溫度
她登時渾身一僵,全身的感官都在無限放大,這只鬼此刻竟然正在舔她的手指!
一股酥麻感從手指竄到了全身,她的手不停地哆嗦着,自己現在似乎被一只鬼給……非禮了?
“我不是你的鬼新娘,你快放開!”她大吼道。
對方聞言後,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竟然對着她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
姜夢槐的尖叫聲沖出棺材,直震雲霄。
那只鬼似乎并沒有睡醒,有些不清醒地呢喃:“怎麽沒血了呢?”
???
血?
她回想起來,自己的右手指上似乎确實有血。
她疼得差點暈厥過去,原來他剛才不是在非禮她,而是在舔她手指上的鮮血。舔盡了後還想要吸取更多的血,所以便咬了她一口,想咬出更美味的鮮血來,可是卻什麽都沒有。
她現如今只是一只鬼魂了,不可能還有鮮血了,剛才手上沾的血應該是她從自己的屍體上沾到的。
“快松開!我手要斷了!”她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來。
那只鬼正在漸漸回神,慢慢将面前這件事捋清楚,他倏地睜開眼皮來,眸光遽冷,一掌破開了頭頂的棺材蓋,飛身飄了出去。
随着棺材蓋破開,姜夢槐從裏面坐起身,看到外面竟是漫天螢火飛舞,綠光溢彩,她不由得驚嘆,沒想到在這全是惡鬼的萬骨窟,竟然也會有這麽多的螢火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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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人死後的亡靈一樣。
發着璀璨的光,卻不知道該飄往哪兒去。
姜夢槐看着這樣的美景甚至忘記了自己已經死了這個事實。
而在不遠處的草地上,螢火蟲環舞的中間,有一只紅衣鬼飄落于地面上,他手中正拿着一張狐貍面具往臉上一蓋,如此便把他的容顏遮住了。
他一身潋滟紅衣,身長八尺,孤影料峭,長發如潑墨般飄灑,纖細的腰間還別着一朵嫩白的槐花。
看不到他的臉,但觀這氣質,應該也是個美男吧?
現在鬼界都這麽卷了嗎?随便一只鬼,都這麽氣宇不凡的嗎?
紅豔衣,白槐花,狐貍面,是何鬼?
在人間,有一種傳言,世上有一種鬼,慣愛戴狐貍面具,俗稱狐貍鬼,實際的意思就是豔鬼。
豔鬼,顧名思義,就是專門勾女子魂魄來歡好的風流鬼。
所以前面這只鬼,是豔鬼吧。
難怪剛才那三只鬼要說把她獻給他當鬼新娘呢。
既然他是豔鬼,那這就好辦了,随便勾引一下不就可以拿到令牌了嗎?
于是,她從棺材裏利索地爬出來,向他揚起一個清甜的笑:“嗨,鬼王殿下,我可以跟你走嗎?”
那只鬼朝她打量過來,不帶感情地道:“這世上的鬼,都得跟我走。”
是個很冷冽的聲音。
姜夢槐不在意他的冷漠,繼續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走,我說的是……跟你回家。”
這下,他愣住了。
後面躲在暗處裏的三只鬼也愣住了,他們在心裏驚嘆:魔女不愧是魔女,夠猛!
那只紅衣鬼輕笑了一下,笑聲宛如夏夜的風吹散了夜來香,香氣侵入心扉。
像是在笑她的蠢。
本以為他會拒絕,或是生氣,可是卻聽到他用很邪的語氣說:“歡迎來到……鬼的世界。”
***
【宿主,請務必在六個時辰內重生回去。】
六個時辰,僅僅一夜的時間,這也太考驗她了吧。
姜夢槐跟着那只鬼跨上了一座橋,那是一座通身暗紅的長橋,兩側的欄杆上每隔三尺就擺着一盞琉璃蓮心燈,閃着朦胧的微光。
而在那河下,還有許多黑漆漆的惡鬼在向橋上攀爬,似乎是想來咬她的魂魄。
她擡頭望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到底要帶她去哪兒呢?
既為豔鬼,那麽肯定是帶她回他的宮殿吧。
她想象中十分美好,可是等到了的時候才知道她完全是想多了。
他們到達了一個朱紅色的大門,門內有一個長着牛頭的鬼在那裏候着,向紅衣鬼尊敬地行禮:“鬼王殿下。”
身邊的紅衣鬼将她拎到那只鬼面前,吩咐那鬼道:“衣服扒了,礙眼。舌頭割了,礙耳。”他的目光又落向她那被他咬過的右手食指,蹙眉道:“手指也剁了,礙神。”
“剁完了之後呢?”那只鬼問。
紅衣鬼看向姜夢槐,忽而笑了,道:“剁完之後,就可以跟我回家了。怎麽樣?是不是很開心呀?”
姜夢槐頓時心驚膽戰,如果說跟他回家的代價要這麽大,那她打死都不說這句話了。
她睜着一雙水亮大眼,很想反問一句:你覺得我開心嗎?
但是還沒說出口她就慫了,立刻求饒道:“鬼王殿下,舌頭可以割,手指也可以剁,但是……這衣服能不能不要扒呀?”
雖說她現在只是一縷鬼魂,可是她也是要臉的呀。
他很不喜歡她身上穿的這件紅嫁衣,尤為地晃眼睛,他冷冷出聲:“我怎麽好像記得……剛才在棺材裏你是想扒我的衣裳?”
“誤會啊!我剛剛只是……只是……”她腦袋一靈光地指着他腰間的那朵白色槐花道,“我只是想摘你腰上的那朵花而已。”
“這麽說,我冤枉你了?”他的目光始終幽幽盯着她,語氣不溫不怒。
她忙點頭,嬌小的個子穿着厚重寬大的嫁衣,就像一朵黃泉河畔盛開的彼岸花在向他點首。
她的手上有新鮮的血液,說明她是一只新鬼,看她那副乖乖求饒的模樣,料她也不敢自己爬進他的棺材裏來,這很明顯,肯定是南宮緋幹的好事。
他對那只牛頭鬼道:“登記入冊,送孟婆處。”
随後他就轉身走了。
姜夢槐一聽舌頭保住了,手指也保住了,還有衣服也保住了,她的腿一軟,朝着地上滑倒了下去。沒想到這只鬼竟然放過她了,她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道他要是走了,那她怎麽拿得到重生令牌呢?
她忙不疊準備爬起來去追他,可是那只牛頭鬼卻将她按住,用一面鏡子在她的臉上照了照,随後驚道:“江淮花?”
姜夢槐無語,自己這是又被認成江淮花了?
看來,這鬼界的識別系統不行啊,有待改進啊。
她還未答話,前面的那只紅衣鬼就錯愕地轉過了頭來,驚訝道:“江淮花?”
姜夢槐聽他那驚訝的語氣,一時苦悶,不會吧?這也是一個江淮花的愛慕者?
江淮花的愛慕者真是遍布天下吶,呵!
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辦了。
她答:“嗯,我的名字叫江淮花。”
她看見那只鬼慢慢朝她走了回來,目中全是震驚,“你真的是江淮花?”
她點了點頭。
他一雙眼睛深深盯着她,似乎有千言萬語要述說,可是最終卻只說了一句,“原來,你也死了啊。”
這一句話,就包含了所有。
死後,在鬼界相見,是不是也是一種緣?
她溫柔地笑了笑,“鬼王殿下,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們終于相見了。”
既然他喜歡江淮花,那她就去模仿她吧,模仿江淮花對她來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
他在她的面前停下,“起來吧,我帶你回家。”
她擡起眸子去看他,果然還是江淮花這個名字好用一些,連萬惡的鬼都變得溫柔了呢。
“我的腿剛剛被你吓軟了,起不來了。”她故作矯情地說道,裝柔弱應該可以激起他的保護欲吧。
不管怎麽說,她這魔女長得也算是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要迷倒一只豔鬼應該不在話下吧。
更何況還是一只喜歡江淮花的鬼。
他美麗的唇似乎勾了一下,好心地問了一句:“那需要我抱你嗎?”
???
好家夥,這麽直接?
不愧為豔鬼。
看來裝柔弱是有效的。
她擡起雙眸來,裏面泛着楚楚可憐的光,嬌滴滴地道:“那就多謝鬼王殿下了。”
他在她的面前蹲下,輕輕将她抱了起來,那是一雙很有力的手,卻輕柔地抱着她。
姜夢槐上仰着頭,暗自打量他,他的臉上戴着一張紅白色勾勒的狐貍面具,狐貍耳朵和眼尾都是亮眼的紅,面具遮住了他上半部分的臉,剩下露出來的半張下巴雪白透骨,紅唇鮮豔如血,确實像鬼。
長橋後面的三只鬼慢慢現出身來,盯着這一幕都大感震驚。
“亓官在抱她???”
“是的,好像還挺享受。”
“不是吧……魔女的美人計奏效了?”
“我不信。像他那種老骨頭,怎麽可能會受魔女的誘惑?你何時見他有過女人?我都懷疑他不喜歡女的。”
“或許……就喜歡魔女這個款?”
“天哪,沒救了。口味獨特啊。”
姜夢槐縮在那只鬼的懷裏,嘴上悄悄勾起一抹笑,她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不敢肆意動彈,剛才她已經摸過他的腰了,那裏似乎沒有令牌,如此看來的話,那就在他的衣襟內咯。
這……要怎麽偷?
他剛剛說要帶她回家,被豔鬼帶回家能有什麽好事?還不就是那點事嘛。
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頂紅色的轎子,與之前她坐的那頂不一樣,這是一頂稍正常一些的紅轎子,與人間的花轎無異。
有鬼侍為他掀開轎簾,他抱着她走了上去,解釋道:“前面很吵,坐轎吧。”
她心念:怕不是嫌吵吧,而是怕街上的鬼看見他抱了一個女子回家吧。
一進入到轎子中,視野就暗了下來,而外面似乎也熱鬧了起來。
他們像是入了鬼城的街道。
兩人此刻端正地坐于轎中,中間只隔了一寸的距離,姜夢槐在心裏打鼓,到底該怎麽拿到令牌呢?
一拳給他打暈?
不行,他是鬼王,她打不過的,萬一一不小心魂飛魄散那就慘了。
最好的方法,只能是誘取。
可是這裏面烏七八黑的,怎麽勾引呢?
她用手假意對着自己扇了扇風,随後開始脫身上的外裳,誇張道:“好熱啊這裏面。”
她暗自在心裏偷笑:我都脫衣裳了,你該上道了吧。
誰知在她說完後,兩邊的窗子就朝裏吹來了一股陰風,冷得她不禁打了個抖。
她立即抛棄了要脫衣裳的想法,這股陰恻恻的冷風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他搞的鬼。
“還熱嗎?”他終于出聲了。
“不熱了不熱了。”
話落,那股風就停了下來。
她借着窗簾外闖進來的微光轉頭看他,決定不管了,直接生撲吧。
“鬼王殿下,你都認識我,可我還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呢。”
她朝着他那邊傾倒,擡手去摘他的狐貍面具,奈何,腳尖踩到長長的裙子絆了一下,然後就摔到了他的身上去,這一摔用力過猛,轎身猛晃了一下,她整個人都撲到了他的懷裏,這真的是“生撲”了!
外面的鬼侍們全都關心地問道:“鬼王殿下,您沒事吧?”
那些人的聲音凜冽,似乎是想要沖上來救他們的鬼王殿下。
姜夢槐見狀,大叫一聲,“啊!!鬼王殿下,您輕點兒!”
衆鬼:“???”
她這聲音叫得極是銷魂,那只鬼面具後的眼睛忽閃了一下。
外面的鬼侍們都停住了腳步,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又退遠了些,不敢打擾鬼王大人辦事。
長橋後面的三只鬼還想跟上來,卻被鬼侍們勸住了,“鬼王殿下正在轎裏辦事,各位大人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了吧。”
“辦事???”
粉衣鬼很驚訝:“怎麽可能?我之前給他送過那麽多女鬼,都被轟了出來,怎麽可能會和這個魔女?我不信,我得親眼去看看。”
“別去!你想被碎成千面屍鬼嗎?”一只白衣鬼拉住了他。
“失策了,我以為這魔女會被他折磨得很慘的,畢竟他最讨厭別人勾引他了,可是卻沒想到……”
而此刻的轎內,卻是另外一幅畫面。
轎內的男子嘴角暗自上揚,期待地等着她接下來還要演什麽。先是演腿軟,又是演發熱,現在又演摔倒,看她接下來還能演出什麽花來。
他好笑地問:“輕點什麽?”
“你剛剛推我那一下推得太重了。”姜夢槐繼續裝嬌弱,埋怨他剛才在自己要摘他面具時推了她一把的事情。
她狀若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說道:“我這裏,剛剛才被一把利劍刺穿了呢。”
她的心口是真的很疼,那些疼都是段京遙帶給她的。
她一定要回去報仇!
他冷不丁問道:“鬼魂也會有痛覺嗎?”
“……”
好吧,裝柔弱失敗。
她如今已經死了,就只是一縷孤魂,确實不應該喊疼的。
男子見她這模樣,竟是失笑了一下。
随後,他的手竟然撫上了她的臉頰,含情脈脈地喚了一聲“淮花”。
她幾乎要沉溺在他的這聲呼喚中。
男子動了動唇:“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整整十年了。
可是姜夢槐卻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她的蔥指挑起他的如玉下巴,對着他的唇吻了下去。
她才不想聽這些他對江淮花的如何情思,她只想快點重生回去。
她的心中藏着無盡的恨,為什麽這世上的男子全都喜歡江淮花,那個她等了整整十年的男人,心裏愛慕的對象也是江淮花,她這輩子最讨厭聽到的就是這些對江淮花的情話。
她不想聽,她只想回去報仇。
她的時間不多了,為了能回去,她不在乎這個吻,也不在乎這個男人是誰,更不在乎他喜歡誰,既然現在他把她認成了江淮花,那她就利用這一點,以美人計來迷惑他。
唇瓣相接,兩人的唇都十分的冷。孤魂野鬼的唇大抵就是如此,沒有溫度。
男子驚訝了好一會兒,冰冷的眸子幽幽跳動,全身都被她的氣息所包圍,他擡手去推她,可是她卻壓制得緊,整個人撲在他的身上,強制性将他壓住。
最終,他覆上了眼皮,停止了掙紮。
這個在他夢裏出現了十年的女子,終于來到了自己身邊,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去推開她?
姜夢槐的手慢慢滑上他的胸膛,開始摸索令牌所在,她的手順着衣襟一直探索,往腰上滑走,對方卻被她這撩撥得身體一僵,喘息也更重了。
就在她摸到了一個疑似令牌的玉塊時,卻突然被他捉住了手。
“別亂摸……”他提醒道,微喘的氣息令人着迷。
“為何?”姜夢槐用同樣勾人的聲音問道。
她的另一只手繼續不安分起來,手滑入了他的衣襟內,慢慢下移,朝着那塊令牌的位置滑去。
隔着一層薄薄的裏衣,時不時還能感受到他不均勻的心跳。
其實她現在很慌,但是她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手不要顫抖。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拿到令牌了。
她的手指這樣在他的胸膛上滑動,有意無意撩動着他的心弦,他吻得更加激烈了,手不自覺地捧住了她的腰,道:“因為這樣,你會很危險。”
姜夢槐因為他的觸碰身體一顫,在心裏诽謗:喲,終于藏不住狐貍尾巴了吧,明明是一只豔鬼,還非得裝什麽純情。
下一秒,她就被反撲倒了。
本來剛剛是她将他按倒在轎壁的,可是現在卻被他壓倒在轎椅上了。
不行,現在這個情況很不妙。
作者有話說:
解釋:男主前世不喜歡江淮花啦,他喜歡的是女主,他只喜歡女主,夢裏出現的也是女主。因為喝過孟婆湯,所以忘記了很多事。至于為什麽會記得這個名字,是因為女主曾經假扮過江淮花和男主相遇,具體的以後會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