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要亂摸

你一向都是如此,撩完就跑嗎?

他拿過她手裏的圓瓷盤,轉身走到了一邊的山崖處坐下。

這裏是樽月山練武場的一個偏僻角落,懸崖邊開了成片的鮮花,全是白色的七裏香。這樽月山盛長七裏香,幾乎是随處都能夠看見青綠的刺藤與成團的白花。

而他的白衣孤影就坐在那花團之中,遙望着下面的群山峻嶺。

“師弟,你身上沒別的傷吧?”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也遙望着下方的碧綠山崖。

這裏不算陡峭,山崖下全是松柏與混亂生長的七裏香,這個位置大概經常被人坐,所以還特地擺了兩個谷草編織的小蒲團。

現在他們兩個就一人坐一個,像兩只望天的雀鳥。

謝零離吃了一口盤子裏的早點,答:“沒事,小傷而已。”

“你以前經常受他們欺負嗎?”

他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你沒有告訴過師娘嗎?”

“這點小事,還是別去告訴她了吧。”

“那就這樣任由他們欺負?”

“他們鬧不出什麽花樣來。”

在姜夢槐的世界裏,倘若有人這樣欺負她,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她看着他臉上的那道淤青,剛好在顴骨的位置,而那下面還有一道紅色的小口子,是被那天汨盛門刺傷的,還沒有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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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鼻子在空中嗅了一下,道了一句,“師弟,你身上的氣運好香啊。”

“???”

他訝異的問:“氣運?氣運也能聞到嗎?”

“是的,好香。”她忍不住往他身上深深吸了一鼻尖。

而他卻紅了一下臉頰,咳了一聲,道:“你聞到的,應該是我身上的澡豆香。”

“哈???”

姜夢槐一怔,問道:“為什麽你用的澡豆跟我的味道不一樣?”

這不是山上統一配發的嗎?

謝零離以為她在懷疑自己,正欲解釋,就又聽見她說:“給我一點,我也用用。”

他松了一口氣,答道:“好,回去給你。”

“你哪來的不一樣的澡豆啊?從哪兒領的?”她随手勾了一下他的臉,“該不會是……哪個師姐給你這張臉開後門了吧?”

可是他卻将頭偏開,說道:“師姐……你可不可以不要亂摸我呀?”

緊接着還加了句:“我還小……”

他的眼神真摯,眸子裏波光潋滟,這樣一說,仿佛感覺她是在調戲他一樣。

他這話說得好笑,什麽叫他還小,難道年齡大點就可以随便摸了嗎?

她的手頓時尬住,飛快收了回來:“好好好,師姐知道了。”

他年齡尚小,心思也如此單純,看着這雙真摯的眸子,讓人很想要心疼他,又很想邪惡地欺負他。

只不過,他這話說得她無地自容。

可是不摸他的話,怎麽能夠掠奪到他的氣運呢?

“師弟,我保證不碰你了。”她舉手發誓道,“我剛剛就只是想玩鬧一下,不是故意要摸你的臉的,再說,你這臉也沒啥好摸的,全是傷。”

“……”

他在心裏罵道:你摸過的地方可多了!可不止臉!

他眨了一下水眸道:“師姐,那你可要忍住哦。”

呃,這話說得……

把她說成什麽了?

她是洪水猛獸嗎?

要吃人的嗎?

還忍住?

她點點頭,道:“我下次注意。”

***

今天是原玉迢小師妹十六歲的生辰,作為樽月宮的掌上明珠,掌門夫人和醉月師伯捧在手心裏的人,今晚這生辰宴會自然是辦得相當隆重。

在這樽月宮,原玉迢年紀最小,再次之的就是謝零離了。

原玉迢一天都在屋子裏打扮,定要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天上下凡的仙女才出門。

生辰宴特地在晚上舉行,因為醉月師伯想要把那只鹿妖擡下來給大家欣賞,只有在夜晚才能夠看到它那發光的鹿角。

姜夢槐也在宴會開始前終于見到了那個抓住夏靈的醉月師伯,他個子不高,須發花白,一身白色的道袍,垂着微白的長胡須,看起來就是一個小老頭,但是卻威嚴極盛,山上的弟子沒有人敢頂撞他。

前世夏靈的死,就是他造成的嗎?

宴會開始前,醉月師伯捋着他那白花花像打了雪的長胡須,道:“反正天還沒黑,我們就先來一場比試吧,誰贏得了比試就可以獲得一次摸鹿角的機會。”

大家一聽到可以摸鹿妖的角,全都激動地說:“好。”

姜夢槐也躍躍欲試,她想得到與夏靈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師伯,比什麽啊?”原玉迢站出來問道,她今日是主角,穿了一件粉嫩色的軟煙羅裙,臉上打了漂亮的腮紅,長發也用精美的玉簪花輕挽,活脫脫是一個墜入人間的小天仙。

醉月師伯捋着胡須慢吞吞說:“比武就太沒意思了,咱們今天比運氣吧。”

啥?

姜夢槐一聽,下意識地就轉頭看向了一邊的謝零離,這山上好像只有她可以看見他的氣運吧。氣運之子就在身側,要比氣運誰比得過他呀?

謝零離詫異地回看她,不明就裏,這魔女幹嘛用這樣一副要吃了他的眼神看着他?

姜夢槐往他身邊挪了挪,然後在心裏默念:給我氣運!給我氣運!給我氣運!

那邊的醉月師伯繼續說:“有誰要參加?”

姜夢槐立刻就舉起了雙手,高聲道:“我!”

對面的原玉迢也跳出來說:“我也要參加。”

随後就有了一堆的人都在舉手,醉月師伯為了減少人員,又提高了比試難度,“比試在獨木樁上進行。”

“啊?”這樣一來,就有好多人都打了退堂鼓,那水上的獨木樁是他們平日裏練功最難的一關,平時他們都練不好,更別說要上去站那麽久比試了。

後面有兩個弟子壞笑的對視了一眼,然後将謝零離一把推了出去,大聲說:“謝師弟他要參加!”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這是在欺負謝零離,就他那個蹩腳的功夫,上去了肯定是要出醜的。

“謝零離,你要參加嗎?”上面的醉月師伯問。

“他那麽膽小,肯定不敢參加。”旁邊有人在嘲笑。

姜夢槐連忙給他擠眉弄眼:快回去!別來參加啊!你來了,我怎麽贏?

誰知謝零離卻以為她是在瞧不起自己,于是,他擡起頭來聲音堅定地說:“師伯,我參加。”

姜夢槐:“……?!”

衆弟子臉上都露出驚異的表情:“今天這比試有看頭了。”

另外一邊的段京遙在這時也走了出來,道:“師父,我也要參加。”

“好好好,那就你們八個,去準備吧。”

除了她、謝零離、原玉迢和段京遙外,還有另外四個弟子,有兩個很是眼熟,似乎就是那晚在山林裏出現來抓鬼的那兩位。

瘦的那個叫沈星眠,胖的那個叫賀非常。

比試地點在山上的練武池,那練武池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現在大家各自朝着那邊走去。

姜夢槐将謝零離拉至一排屋子後,将他帶到一處假山旁,以一副霸道者的姿态,道:“師弟,對不住了。我們做個交易吧。”

她必須要吸點氣運走才行。

否則就以她這個黴運附身的體質,今天這比賽她不可能有機會贏。

謝零離面色大驚:“做什麽交易?”

姜夢槐在腦子裏問系統:“怎樣可以快速掠奪氣運啊?”

【或許,抱一下?】

“?!”

她在身上的淺杏色荷包裏摸出了幾個銅板來,攤開在他的面前,說:“師弟,我把這些給你,你給我抱一下。”

她說得一本正經,真把這當成一樁交易了。

謝零離:“???”

這真是他聽過最奇葩的一樁交易了,但是一想這話是從這個魔女嘴裏說出來的,也沒有那麽不可思議了。

他道:“就這幾個破銅板?”

就想讓他賣身??

姜夢槐又從荷包裏掏出兩錠銀子來,問:“夠了嗎?”

“……”

她見他不答應,又道:“我真沒了,不信你看。”她将荷包解開給他看,裏面就只剩幾瓣七裏香的花瓣了,那是她摘下來當熏香用的。

“實在不行,我把荷包也給你吧。這樣你也省了買香囊的錢了。”她将荷包遞給他。

他沒接:“我不需要。”

“那就先欠着吧,等我回洛陽了,給你一千兩都成。”

反正江淮花有錢。

“現在你就先給我抱一下吧。”

她說完後就張開了雙臂,将他撲倒在了假山上,雙手鉗住他的腰身,然後閉上眼睛在心裏許願:給我氣運!給我氣運!給我氣運!

靠近了他的身體,才知道他身上的澡豆香味兒比先前聞到的還要香。

原來竟有男子會比姑娘家還要香呀。

那種香,透着一絲淡雅,又有一股神秘,令人忍不住想要一直吸。

他的腰肢很細,典型的寬肩細腰,當她抱住他的時候,明顯感到他身體一僵,全身都緊繃了起來。

【氣運值+5,+10……】

蹭蹭蹭一下,她就收獲了這麽多的氣運。

“你幹什麽?”謝零離的聲音裏染了愠色,伸手來推她,可是她卻把他锢得死死的,看着那麽瘦小的身子,蠻力倒還挺大。

就像當時在轎子裏時一樣。

她這個人,一向都是這個樣子嗎?

力氣像個男人一樣大。

姜夢槐在心裏默念了三秒後,就放開了他,然後轉身就逃跑了。

這搶氣運真不是人幹的事兒,還好她是個沒皮沒臉的魔女,不然這任務要換成別人還真完成不了。

而後面的謝零離卻很快就追了上來,拉住她的胳膊問:“師姐,你不該給我個解釋嗎?還是你一向都是如此,撩完就跑嗎?”

像剛才那樣的行為,真的令他無比生氣。

姜夢槐尴尬地撓撓頭:“……如果我告訴你,我剛剛抱你一下,只是為了給你加油打氣,給你一點比試的信心,你信嗎?”

信?

鬼才信呢。

“師姐,你加油的方式可真特殊,差點把我腰都折斷了呢。”他咬牙切齒地道。

她那哪裏是在抱人,分明是在抱一棵樹。

不帶感情地死死抱住,雙手還緊緊地鉗住他的腰,絕不讓他有任何可以逃跑的機會。

要是敢逃,她就敢折斷他的腰。

姜夢槐聞言咯咯地笑:“師弟,瞧你說的,你的腰又不是柳樹枝,怎麽可能折得斷?”

謝零離的眼球隐在幽深中,肅聲道:“師姐,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上午才答應得好好的事,晚上就食言了,魔女的信用就是這麽的低。

信她,還不如信那樹上的母豬。

他說完後就冷臉離開了,獨留給姜夢槐一個生氣的背影。

她在後面抓耳撓發,怎麽辦?自己又把他給惹生氣了。

比試馬上就要開始了,大家都在練武池外圍觀,池子裏立着很多木樁,呈現出類似八卦圖一樣的布局,而在那最中央的位置,架着一個圓形木托,上面放着一個大木箱,裏面裝着的就是那只鹿妖。

此刻他們八個人各自站在八卦的八個方位上,比試的規則就是每個人向天空中擲骰子,當骰子落在托盤上時,擲出來的是多少點就走多少個木樁,誰先到達中點誰就贏了。

“來,上我的寶物。”醉月師伯派人拿了一個骰子上來,那是他珍藏許久的寶貝,一個精雕細琢的六面玲珑玉骰。

那骰子跟普通的不一樣,上面還刻着乾坤坎離震巽艮兌,每一次扔出來的方位都是随機的,所以十分的公平,現在就是拼運氣的時候了。

他們八個現在面對着中心而站,姜夢槐聽完了規則後已經摩拳擦掌了起來,“開始吧。”

剛剛她吸到了那麽多的氣運,這次一定要好好發揮。

而此刻站在她對角線上的謝零離正拉着個臉,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看來是真生氣了,連站都站去了最遠的一個位置。

她嘴角彎起,對他笑了一下。

誰知他竟把臉轉去了別方,看都不看她了。

姜夢槐心中郁悶:小孩子真的好難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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