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幽靈五雅

你今天為什麽一直躲着我?

謝零離回去後, 向賀員外打探關于那座石頭房子的事時,他的表情很驚訝,起初還支支吾吾的, 最後還是全交代了。

原來那座石頭房子的原主人是一對年輕夫婦, 丈夫曾是鎮上的教書先生, 育有兩個男孩,可是他們夫婦兩人都雙雙早逝了, 而那兩個男孩都去了京中, 曾經有一位後來還成為了軍中副将,可是後來他們兄弟倆都去世了,這房子也再也沒有人回來住了。

所以, 那件铠甲應該就是他說的那位副将的。

謝零離覺得奇怪, 為何人死了,衣服還回到這裏了?

賀員外也不清楚, 他也沒再問出什麽來。

經過昨晚的事,程蝶衣已經不會再留在這牧童鎮了。段京遙向賀員外詢問:“我見九夫人身上怨氣極重,昨晚我已經告訴了她害她身死的那只鬼,已經被我們除掉了, 可是她的怨氣卻沒有消減, 說明她的怨氣并不是來源于此, 而是別的什麽事。”

“賀伯伯, 你可知道她有什麽未完成的心願,亦或是想要報複的人嗎?”

“沒有,蝶衣她不可能和人有仇的, 除了……宮裏。她在宮裏的事, 我都不太清楚, 難道她會去洛陽嗎?”

“她大半輩子都待在皇宮裏, 若真是有什麽仇怨,那肯定就是那裏了。”

于是,他們一行人決定去找她,這是賀非常的家事,他們作為同門理應幫忙。而紫竹道長會暫時留在這裏,以免她回來再傷害府裏的人。

第二日,他們一行人與賀員外告別後就啓程出發了。

***

這一整日,姜夢槐都心不在焉的,因為昨晚發生的那件事,她現在都不敢跟謝零離并排走。

這接下來的攻略任務可怎麽完成啊?

她好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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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路過一個小溪,她跑到溪邊去洗臉,昨晚一直因為那件事沒有睡好,今早起來的時候黑眼圈盤了一圈,就像個小熊貓一樣。她鞠了一汪水撲向自己的面門,好讓自己清醒一點。

“師姐,你今天為什麽一直躲着我?”謝零離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吓得她腳底一滑,差點摔進了溪裏面去。

還好他手快地抓住了她的肩膀,才沒有掉進去。

她擦幹臉上的水珠,站了起來說:“我沒躲着你啊。”

“這還叫沒躲着嗎?”以往的她可是每天都要黏在他身邊的,今天竟然這麽反常地跑到段京遙身邊去了,還不叫躲着嗎?

他又說:“如果你是因為昨晚我說的那句話,那我給你道歉,我那是逗你玩的。”

哈,她就知道,他昨晚是在惡作劇。

這小子真的是太壞了。

“喔。”她轉身欲走,可是他卻拉住了她的胳膊,問:“還生氣呢?”

不是生氣,只是有點煩罷了,煩以後的攻略任務該怎麽完成?

他将一個東西放在她的手心,說道:“吶,就當賠禮道歉了。”說後,他就先走了。

她低頭一看,手裏的竟然是一個胭脂盒,盒蓋上是一朵玉蘭花的形狀,盒底還刻了一個陳字,是陳記胭脂鋪的胭脂,而且還是全新未拆的。

他什麽時候買的啊?

這是送給她的意思嗎?

她嘴角竟是控制不住抿起了笑來,嘴角越來越收不住,心裏莫名就喜悅了起來。

好奇怪,不就是收到一盒胭脂而已嗎?

怎麽會這麽開心?

太奇怪了,感覺自己被下蠱了一樣。

她将那盒胭脂揣進了腰間的荷包裏,然後才向隊伍跑了回去。可是接下來的這一路,她都被這盒胭脂所影響,時不時就笑一下。

終于有人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賀非常走在她的左邊,問她:“江師妹,你咋了?昨晚被鬼吓傻了?”

“……”

她道:“我就是在想,你看別人作詩啊飲酒啊都有那麽好聽的稱號,我們幾個捉鬼的是不是也應該有一個響亮點的名字啊?”

“???”

沈星眠對這事很感興趣,問道:“師妹,你想取一個什麽風格的?”

她張口就來:“你看別人的都是什麽戰國四君子、竹林七賢、飲中八仙、揚州八怪,那我們就叫……就叫幽靈六雅!”

最後這四個字她還提高了好幾個音調,說得十分有氣勢。

“啥??”

“噗……哈哈哈哈哈。”

“幽靈六雅?你怎麽想出來的?真是太好笑了。”沈星眠捧腹大笑,“所以我們是捉幽靈的六位雅士嗎?哈哈哈,怎麽這麽好笑!”

謝零離也在無聲地笑,就連一向不說話的段京遙都笑了。

原玉迢擺手道:“別把我算進去,我不加入這麽奇葩的隊伍。”

姜夢槐問:“那我們就叫幽靈五雅?”

賀非常笑得要捶地:“哈哈哈哈,幹脆叫幽靈烏鴉算了!”

這諧音梗……也是絕。

原玉迢不高興了,叉腰道:“我叫你不算我,你還真就不算我了啊?”

姜夢槐:“……??”

她自己說的不算她呀?怎麽又賴她了?

賀非常舉手道:“我單方面宣布,我們就叫幽靈烏鴉了!多麽響亮啊,一定能讓那些鬼都聞風喪膽!”

謝零離心道:我們鬼的膽子沒那麽小。

姜夢槐推開賀非常:“不行!你那什麽呀?!一點都不風雅。我們還是叫幽靈五雅吧。”

“我們這是捉鬼的,又不是作詩的,不需要風雅。”

原玉迢繼續掙紮道:“什麽意思啊你們?我們是六個人!六個!”

謝零離出聲說:“就叫幽靈五雅吧。你們是五,我是雅。”

反正他也不是真正的人。

沈星眠和賀非常集體朝他吼來:“滾!”

他們才不同意他一個人就把雅字給獨占了呢。

“那你們是五雅,我是幽靈總行了吧。”這可是大實話,他确實是一只幽靈。

賀非常堅持道:“不行不行。我們要叫幽靈烏鴉!”

于是,他們幾個人就一路争論這個名稱,争論到了黃昏,最終還是沒有個定論。

“咦,那是什麽隊伍?”

不遠處,有一個異域商隊行了來。兩列棕色駿馬高甩着馬尾,行在前面。馬背上沒有人,人都是在下面牽着馬而行,而馬背上馱着的是一些花布包裹之類的東西,漸漸踏蹄而來。

隊伍中間有一輛寬大的深紅色馬車,車簾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到裏面是什麽人。

隊伍後方跟着一群騎馬的青衣少女,她們的臉都用面紗遮住了,頭上也同樣包着青色的薄紗,一直垂到了身後的馬背上,這樣的穿着打扮很像是西域那邊的姑娘。

姜夢槐他們一行人就立在這三叉路口,看着那群商隊慢慢行過來。

等他們過來後,才知道原來他們要去的方向和他們一樣,都是去往三岔路的另外一條路,那條通往落日城的路。

而他們來的方向,應該是燕國。

燕國來晉并非只有落日城這一條道可以走,她實在是想不通這個商隊為何會選擇這樣一條冒險的道路呢?

難道他們不怕落日城裏的妖魔嗎?

姜夢槐見到這商隊時就憶起了上一世的事,這商隊她曾經搶過!

當時她和夏靈就是看這商隊如此浩大,肯定有許多寶物,于是她就去搶了。

當時,他們不僅搶了他們的美酒錢財,還把馬車裏的那位公子給搶走了。

她抓過的美男太多了,實在是想不起來這裏面這位是誰了,必須要看到他的臉才能想起來。

她前世來搶劫的時候,見人多勢衆,便索性給他們扇了一股迷幻的風,他們就全倒下了,所以也沒有好好觀察過這個隊伍,只是拿他們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商隊。

如今看來,并非那麽簡單。

這整個商隊裏幾乎就沒有什麽中年人,無論男女全是年輕人,而且他們十分面冷,看到他們幾個站在這裏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簡單地掃視一眼,就繼續前行了。

如此訓練有素還不聞兩耳事的隊伍,絕不是什麽簡單的商隊。

天快黑的時候,商隊終于停了下來,開始在林子裏駐紮休息,而姜夢槐他們一行人也在此就地休息。

商隊裏的人,一些忙着拾柴點火,一些忙着準備晚上的吃食,還有一些在忙着搭簡易的帳篷。

原玉迢坐不住,跑了過去跟那些人搭話,那處有幾個年輕小姑娘正在架吊鍋燒水,原玉迢湊近問:“你們在煮什麽好吃的呀?”

那幾個女孩年齡小,應該是隊伍中随行的丫頭,剛好原玉迢年齡跟她們相仿,所以自然而然就聊了起來。

原玉迢見她們在熬粥,看了眼自己手裏幹巴巴的大餅,臉皮很厚地問道:“幾位姐姐,可以蹭點粥喝嗎?”

“這……”那些姑娘有點難為情,“這得問過我們家主子才行。”

有一個姑娘很好心地說:“我去幫你問問。”

她站了起來,拍幹淨了手上的灰,才朝馬車邊跑了去,與那裏面的人低聲說話,很快,那輛紅色馬車上就走下來一個異域裝扮的女子。

她一身青色的絲綢露腰長裙,從頭到腳都戴着西域風格的繁麗珠寶,高腰的衣衫露出雪白纖細的小蠻腰,腰裙上勾着細小的流蘇與綠寶石串珠,走動間,珠玉輕晃,細腰扭動,着實勾人。

她的頭上輔以一條青綠色的頭巾做裝飾,頭巾上也墜着和下裙一樣的綠寶珠,順着長發一直垂到了腰下,臉上也戴着一塊同色的薄紗,将絕世麗容隐了去。

雖然不見臉,可是光看那雙眼睛的話,也足以可以勾走一個人的魂。她的眼窩極深,還帶着一點黑,睫毛又密又長,眼睛像西域的紫葡萄般一樣亮。

看這長相和打扮,應該是個胡姬。

她走了過來,打量了他們幾人一眼,尤其是在謝零離的臉上停頓時,那目光亮得呀,就跟倒映了兩顆夜明珠似的。

“幾位少俠,我們這裏的粥請随意喝。對了,我那裏還有許多我們當地的特色美食,小少俠,你随我去取吧。”

她的素手指着謝零離說道。

“啊?”衆人都挺驚訝地看向謝零離。

大家都很想吃那些美食,但是卻又覺得派他去取不是很靠譜。

姜夢槐本想站起來說她去的,可是謝零離就已經站起身了,答道:“好。”

然後他就随那個胡姬走了。

等他走後,這裏的人都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賀非常說道:“那美人怎麽就叫謝師弟去了呢?我究竟差在哪裏?”

姜夢槐抽開劍身,将明亮如鏡的劍面擺到他面前,示意他照照自己的臉,說:“這就是差距。”

“師妹,你好讨厭!”賀非常捂着自己臉,嬌滴滴地說道,偏生他還長得很魁梧,這樣子一講話,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小謝師弟那麽弱,萬一那女子是個妖精怎麽辦?她把小謝師弟吃了怎麽辦?”原玉迢叽叽喳喳地說着,她總覺得那個胡姬妖裏妖氣的。

姜夢槐安慰道:“倒也沒有那麽血腥,很明顯她是瞧上師弟的盛世美顏了,頂多就是調戲調戲他一番,放心吧。”

“什麽???”原玉迢驚得大叫了一聲,“小謝師弟連我都打不過,看他那副柔弱樣,怕是一下子就被推倒了吧。”

賀非常感嘆了一聲:“哎,長得好看就是豔遇多呀。”

沈星眠道:“也不一定只是因為好看,這裏除了你之外,我和段師兄長得都不耐啊,但是她卻偏偏選了謝師弟,想必還有個原因是因為他年齡小,看着城府不深,比較好騙吧。”

“……”賀非常再次拿起姜夢槐的劍面對着照了照,對劍咕哝道:“我這臉上除了肉多了些,倒也沒比你們差多少啊。”

天色越來越暗,他們這商隊少說也有五六十來號人,在樹林裏分布很廣,帳篷搭得遍地都是,而謝零離随着那個胡姬走了之後就沒入了那邊漆黑的樹林中,看不見身影了。

大概過了一刻鐘,他還是沒有回來,大家都開始擔心了起來。沈星眠說了句:“謝師弟該不會真的是被那胡姬迷住了吧?”

“我過去找他!”姜夢槐站了起來說。

段京遙本來也想站起來說一起去的,可是卻被原玉迢拉住了:“師兄,幫我端一下這碗米湯,好燙呀。”

所以,就只有她一個人過去了。

她繞過架着鐵鍋的火堆,穿過明亮走到黑暗處,再經過一個帳篷,帳篷後面的樹上拴着好幾匹馬,正低垂着腦袋在吃草。她從馬兒身邊走過,以為謝零離随着那個胡姬上了馬車,于是她就往那輛點着燭燈的馬車行去了。

馬車內很安靜,四周也沒有人值守,不知道裏面的人在幹嘛。

她心裏存了捉奸的心思,沒有喊他們,而是直接撩開了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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