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虐身虐心！
牙齒，咬破了嘴唇，血的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小傑就這樣，在我的面前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暈眩、被喚醒逼迫……然後再次被打倒……
開始時只是吐酸水，後來逐漸開始吐血……一口一口的吐……從頭到尾……毫無還手力……
酷拉皮卡一臉焦慮到極點的蒼白。
雷歐力隐忍的低吼：“已經……三個小時了！！”
鮑德羅冷靜的道：“那小鬼也不再吐血了……”
半藏仍舊一臉平靜的對昏迷不醒的小傑喝道：“起來！”
三個小時了嗎？在漫畫裏不過是幾格畫面一句旁白而已……
可是這裏，是真實的生活！
三個小時……我的心抽搐着，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空了，好冷……
誰的手臂悄悄扶住了我搖搖欲墜的身體。
雷歐力怒吼着爆發了：“喂！！你給我小心點！我要殺了你啊！有種讓我來代替他跟你打！”
半藏冷冷的瞪過來：“看不下去就走開，我還會打得更狠。”
兩名考官攔住了沖動的雷歐力：“這是一對一的決鬥，其他人不準幹預比賽，如果你出手，失去資格的人将是小傑選手。”
我竟然……什麽都不能做……只能這樣、眨也不眨的看着小傑受虐麽？
指甲掐破了手心……一點也不疼，一點兒也不疼。所以小傑應該也不會很疼……不會很疼……
我從小到大沒有打過任何人，也沒有被任何人打過。疼痛的記憶最嚴重也就是兒時得過闌尾炎，還是慢性的早期……
被人毆打是什麽感覺，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像那樣狠擊腹部的一拳……像那樣迅猛的一腿……像那樣響亮的掌擊……盡管我知道半藏先生多多少少有放水，可是……
小傑……我幼小的弟弟……只有12歲……還是個天真的孩子！
被那樣的單方面的毆打了三個小時……還要這樣艱難的站起來，對我們笑：“雷歐力，我沒事的……這種雕蟲小技，我根本不怕……我還撐得下去……”
我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
又是一記掌擊。
小傑再次被打倒在地。
半藏扭過小傑的左手，威脅道：“我要折斷你的手。”
我的心中咯噔一下，為那聲音中的焦躁。
“我是說真的！快認輸！”半藏先生真的開始生氣了。
“不、不要！！”小傑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
清脆的骨裂聲。
“啊啊啊啊——！！！”小傑的慘叫聲。
慘叫的餘音在空蕩的競技場中回蕩着，像一把生鏽的鋸齒在我五髒六腑裏來回的割劃。
半藏的聲音像從什麽虛幻的遠方傳過來的一樣，模糊而又生硬：“這樣一來，你的左手就不能用了……”
你的左手就不能用了你的左手就不能用了你的左手就不能用了你的左手就不能用了……
一瞬間，冰冷的憤怒灌注了我的全身！
雷歐力目眦欲裂：“酷拉皮卡，別阻止我……那個混賬如果又耍什麽狠手段，就算對不起小傑，我也要上去揍他！”
酷拉皮卡扶住我手臂的手指，力道大的驚人：“我……阻止得了嗎？……別擔心，他不會再下毒手了。”聲音嘶啞的不像話，火焰一般燃燒的雙瞳死死盯着場地中央的兩人。
“我是秘密組織【忍】的後裔。為了學成忍法，打從出生起就被迫接受各種超乎想象的嚴格訓練。18年來，我不停地鍛煉自己，修煉卓絕的武技。在你這個年紀，已經開始殺人了。”半藏在小傑面前單手倒立，“而且，在格鬥上，現在的你絕不可能贏我！”
半藏僅用食指支撐着身體：“我不在多說了，你就老實認輸吧。”
小傑，一腳踢飛了半藏，自己也無法站立的摔倒了。
摸着斷裂的左臂，小傑含淚大聲的抱怨：“好痛~~可惡！多虧疼痛和你的多話，我才清醒過來。”
雷歐力高聲助威：“好啊！小傑！上啊！快！殺給他死！！”
酷拉皮卡無奈的提醒：“雷歐力，殺死對手會失去資格……”
半藏靜靜的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聽着。
“你18歲，我跟你也才差6歲而已。而且這場比賽不在于誰強誰弱，而在于誰先說出【我認輸】這句話。”
小傑，你現在還是想要贏的嗎？
這時半藏利落的起身，流着鼻血掉着眼淚，一臉正經的道：“我是故意被你踢的……”
“騙人！”雷歐力氣的渾身發抖。
“你還是搞不清楚狀況……我不是在勸你，而是在命令你啊。”半藏擦幹淨鼻血，“聽不懂我的命令嗎？那我再說明白一點好了。”
半藏抽出袖刀：“我要斬斷你的腳，讓你無法再站起來。”
“也許看了無法恢複的傷口，你就能了解了。”揮舞着鋒利的鋼刀，半藏仍試圖做最後的勸告：“但是，在我動手之前，快說【我認輸】！”
小傑清澈的雙眼始終帶着那招牌式的倔強。
“你這樣讓我很困擾！”小傑式的理直氣壯，小傑式的斬釘截鐵：“我不想被斬斷腳，但是我也不要投降！”
“所以，我們用別的方法打吧！”還有小傑式的任性妄為……
“什麽……你腦袋裏裝得到底是什麽啊啊！”半藏火冒三丈的怒吼起來。
“呵……”西索笑了。
“噗……抱歉……”鮑德羅捂着嘴笑了。
為什麽要笑呢？
這是小傑在用生命去賭半藏的善心！
“開什麽玩笑！你不要擅自決定！我這次真的要砍斷你的腳喔！”半藏先生再次威脅，不過我知道他其實并不真的想那麽做。
忍者，絕不會光說不做；同樣的威脅，絕不會重複使用兩次。
他是真的想要放過小傑，只是小傑的倔強讓他不得不痛下殺手……
一個是傷痕累累依然眼神清澈堅定異常的任性小鬼……
一個是刀子嘴豆腐心暗地裏一再放水的光頭忍者……
為什麽要拼到這種地步？用得着這樣絕不退步？
小傑，你到底又在堅持些什麽？
半藏，真的欣賞又為何不早些退步？
後面還有比賽，又不是沒有機會……一場輸贏而已，真的就那麽重要麽？
怒氣。
鋼刀的尖刃刺破了小傑的額心。
全場寂靜。
“你還是不懂……”半藏的忍耐接近極限，一個不斷游走在危險之中的18歲的年輕忍者不會有太多的耐心。
“要是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就算我在這裏殺死你，明年我再重來就好了，對我來說并無損失。”
的确如此，小傑的籌碼其實毫無效力。
“此刻的你跟我的實力差太多了！”
而且，這個差距根本無法再這裏彌補。所以，實力其實就代表了勝負！
酷拉皮卡向前了半步，這次卻是雷歐力伸手攔住了他。
血蜿蜒的從額心流下，小傑依舊是那一副堅定的表情。
“為什麽……就為了三個字……？明年再來挑戰就好了嘛……”半藏的聲音越來越小。
“逞強真的比生命還重要嗎！為了三個字而死，你真的能甘心嗎！？”半藏怒吼着。
我的心也在怒吼着：逞強真的比生命還重要嗎！為了三個字而死，你真的能甘心嗎？！
小傑仍然是那副堅定的表情，黑水晶般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直視着半藏。
“我要去見我爸爸。”
少年的聲線略帶童音。
“我爸爸是個獵人，他現在雖然在很遠的地方，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我們會相見。”
這是怎樣的執念……金，你聽到了麽？
“如果我在這裏放棄的話，我覺得我這一輩子都見不到他。所以我不會退讓。”
這就是你的兒子，金。這就是米特深愛着的，這就是我所要守護的孩子。這就是傑·富力士！————為了這預言般的直覺，他甚至願意付出生命。
我永遠也弄不懂小傑的執着。
我對我永遠無法為任何東西付出生命而感到深深的挫敗。
我從來沒有像這樣清晰的認識到——我不是一個真正的富力士。
我沒有任何值得付出生命去換取的東西——因為對我來說，生命高于一切。
不管我怎麽做都改變不了我骨子裏自私自保自我優先的意識。
這樣的我……始終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這樣的我……理解不了小傑，阻止不了弟弟，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保護任何人！
“我認輸。這場我輸了。”半藏利落的收刀轉身。
看，小傑也根本不用我的保護，就算賭命都能獲勝……
“這樣不行，太奸詐了！我們兩個好好的想個方法決勝負嘛！”
這樣的任性也沒有關系，因為他是主角來着……
盡管傷痕累累，盡管吐血不止，盡管胳膊斷掉，盡管被毆打虐待了三個多小時，還是……這麽的有精神……
“你少煩了——！！！”半藏忍無可忍無須再忍，一拳把聒噪的小傑打飛。
我瞳孔微縮，剛剛……那是暴怒中的半藏的……全力一擊！？
視野裏，小傑的身體被高高的抛起，緩緩落下——沉重的落地聲後，那小小的身子軟軟的癱倒在地上，意識全無……
小傑，小傑……
再一次被打了……就在我的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