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姓名。”
“紀霖。”
“是哪幾個字?”
“紀念的紀,甘霖的霖。”
“年齡。”
“25。”
“職業?”
“便利店打工的。”
桌子對面的記錄員正在記錄,紀霖擡頭眼睛望向一邊靠着牆正朝着自己笑的人。
男人身上穿着得體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比起警察這個職業,更像是律師,或者是金融行業的精英人才。
往日總是溫和的臉上褪去了溫度,紀霖瞥了那個男人一眼,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派出所啊。”靠牆的男人走過來,伸手按住記錄員的肩膀,沖着紀霖笑眯說。
紀霖看他,顯然不信。
“你們幾十個人聚衆鬥毆,這還不夠進派出所蹲兩天?”男人伸手将記錄員寫滿紀霖信息的紙拿了起來,他看了一會,慢悠悠道:“況且還有個在醫院躺着,現在還沒醒呢。”
紀霖眉頭一皺,他記起方靖替自己挨的那麽一下,忍不住問:“還在昏迷沒有醒嗎?不是沒有打到頭,只是打到肩膀了嗎?”
他說着一頓。
不對,既然沒有人打到方靖,他額頭是怎麽弄傷的?自己走之前他額頭上就有烏青了,只是怎麽問他也不肯說是怎麽弄的。
“頭部也有傷,你沒瞧見他頭上那麽大一塊青?”男人問。
紀霖沉默不語,他垂着頭,看見男人叫記錄員出去,然後在自己對面坐下。
“問題問完了?”紀霖問。
男人搖頭,将筆拿了起來,看着紀霖道:“剩下的問題呢由我來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鄒豐明。希望紀先生能夠誠實回答問題,這樣省時間,我的任務完成了,紀先生也能早點回去。”
紀霖看着他,挑眉問:“早點回去?”
“當然,這是在紀先生誠實的前提下。”鄒豐明話音剛落,紀霖就覺得自己靠着的椅子後背開始往前傾,抵着他身子也往前靠,幾乎是伏在了桌面上。
紀霖擡頭看向鄒豐明,手上的手铐也被他弄得一陣響。
搞什麽?紀霖皺了皺眉。
開始鄭沖打過來的鐵棍中途改變了方向,被走下車的鄒豐明握在手裏。
紀霖發現鄒豐明也是有能力的人,因為還不清楚他的能力具體是什麽,所以紀霖從進來都一直很小心。
但是态度上面謹慎小心,不代表紀霖就任別人這麽折騰。
正當他要動手的時候,座椅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鄒豐明依舊是一臉笑意看着他。
“不好意思,我稍微有點沒有控制住,還清紀先生不要介意。”鄒豐明一臉歉息,看上去還真是那麽回事。
紀霖往座椅一靠,盯着他看了許久,才伸手一拍身下的椅子開口道:“調一下,椅子腿兩邊長不一樣。”
座椅調整好之後,鄒豐明便開始提問。
“能力是什麽?”他開門見山,叫紀霖怔了一下。
他抿了抿嘴巴,淡淡道:“這個無可奉告,換個問題。
“好吧,一般的能力者都不喜歡回答這個問題,可是我不理。”鄒豐明在紀霖的視線中,在紙上寫下浮力兩個字。
紀霖心裏忍不住想笑,但是看見鄒豐明擡頭看自己,臉上依舊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鄒豐明:“我看見你把東西浮起來了。”
紀霖:“哦。”
“沒關系,問別人能力本來就是十分冒犯的行為,不過……”鄒豐明一攤手,“特殊時期特殊處理方式。”
紀霖依舊是一副淡淡的樣子。
鄒豐明問:“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有能力的?”
“十七。”紀霖道。
鄒豐明蹙了下眉,但随即看着紀霖笑開,“那已經八年了,你很厲害,八年才被我們發現。”
“是嗎?”紀霖語氣冷談。
他心裏有點煩躁,但是卻努力壓制着。
“是的,我見過很多能力者,你是能力覺醒時間第二早的。”
紀霖沒有問第一是誰,而是催促道:“還有什麽問題,快點問。”
鄒豐明總是一臉笑眯眯的樣子,看得他瘆得慌。
“我們沒有發現你的案底或者相關檔案,根據你的能力查找,也沒有發現有什麽重大案件同你有關,如果……”
紀霖看着他,冷淡吐出兩個字:“沒有。”
兩人對視一陣,鄒豐明見紀霖的目光越來越冷,也随即道:“好的,既然紀先生這麽說,我自然是相信的。”
紀霖的手在扶手上敲了敲,示意他快點問。自己上了幾個小時夜班接着打了一架,現在在派出所呆了這麽久,胃已經開始提意見了。
“您的家人知道你的能力嗎?”鄒豐明問。
紀霖垂下眼淡淡道:“我沒有家人,只有我一個人。”
“父母去世了?”
紀霖點頭,道:“車禍 ,在我十八歲的時候。”
“那您的朋友呢?”
紀霖突然冷笑了一聲,同平日裏溫和的笑不同,他輕蔑又散漫。
紀霖往前靠了靠,看着鄒豐明說:“鄒先生有很多朋友嗎 ?”
不等鄒豐明回答,紀霖就接着說:“可惜了,我沒有朋友。”
鄒豐明看着他挑了挑眉毛,顯然是對這樣的紀霖有點意外,他繼續道:“那今天在便利店是為什麽和人起沖突呢?”
“我上夜班,有人過來砸店。你知道那塊地方是三不管,所以遇見這種事,當然是打回去了。”紀霖道。
鄒豐明:“當場的另外一個能力者,你們之前認識嗎?”
“那是陸老四……陸誠帶來的人,之前不認識,不過之前有聽我老板說陸誠抱上了大腿,大概就是這個人吧。”
紀霖說完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力氣挺大的。”
“他的确是力量型的能力者,不過脾氣沒有紀先生好。”鄒豐明說。
紀霖嗯了一聲,淡淡道:“有空在這裏問我的問題,不如去查一下他做了什麽,跟着陸誠倒是算不得什麽好……”
他本想說算不得什麽好人,但突然想起方靖那崽子也是跟着陸老四混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着往下說。
“算不得什麽?”鄒豐明追問。
“算不得什麽好工作,不知道在外面得罪了多少人。”紀霖道。
鄒豐明點點頭,将手上的筆合上,點頭道:“我們知道了,會叫人仔細調查的。”
問完了?紀霖挑眉看鄒豐明,就見他走到自己面前,拿出鑰匙将自己手上的手铐取下放在桌子上。
“多謝紀先生配合了。”鄒豐明向紀霖伸出手。
紀霖看了看他的手,淡淡道:“我可以回去了嗎?”
見他沒有握手的意思,鄒豐明也不生氣,他将自己手收回來揣在口袋裏,看着紀霖問:“紀先生不去醫院看看嗎?畢竟那位小哥是救你才受傷的。”
紀霖:“我自然會去看的。”
“那我為紀先生安排車。”鄒豐明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來打電話。
紀霖見狀連忙說:“我沒說現在要……”
鄒豐明打斷他的話:“因為是紀先生的朋友,所以是特地請了專家來做手術,現在手術應該還沒有結束。”
“等一下,不是開始說是還在昏迷嗎?怎麽又是做手術去了?”紀霖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冷聲問:“你在騙人?”
紀霖想起鄭沖拳頭打在方靖身上發出的那一身悶響 ,眉頭皺得更緊,連帶看着面前的鄒豐明也越來越不耐煩。
“擔心紀先生因為朋友出事太過焦急,這才隐瞞的。現在我送紀先生過去,路上的時間足夠這臺手術做完了。”
鄒豐明看着房間裏漂浮起來的書桌還有椅子,面上的笑意沒有褪去,他鏡片下的眼睛看着紀霖,淡談道:“紀先生這麽激動做什麽?您的朋友沒有什麽大事,只是肩膀上的骨頭碎了,需要動個小手術而已。”
“我可沒說他是我的朋友。”紀霖伸手抓住飄在身邊的椅子腳,眯了眯眼睛說,“倒是我很讨厭別人騙着我。”
鄒豐明:“那我道歉。”
他擡手指了指牆角的攝像頭,道:“那個東西一直開着的,您還是不要太激動了,萬一砸壞了東西還要賠,實在是太劃不來了。”
話音剛落,紀霖手上的椅子就脫手而去。
監控室裏的畫面一下黑了,面色蒼白的女人忍不住哇哦一聲,說:“小朋友脾氣挺大的嘛。”
過了一會審訊室的門打開了,鄒豐明頭發有些淩亂,他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對着跟上的紀霖說:“車已經到了,我們現在就過去。”
紀霖點頭。
不管怎麽樣,方靖是因為自己才受傷的,于情于理自己都要去看他一眼。
路上有點堵車,等到了醫院的時候方靖的手術已經結束,但是麻醉的效力還沒有過。
紀霖看了眼,見沒有什麽事情就準備離開了,但是鄒豐明又攔在了他的面前。
“幹什麽?剛剛是沒有打夠嗎?”
鄒豐明道:“不是,是要同您商量一下醫藥費的事情。”
醫藥費?紀霖心頭跳,一句關我什麽事就要脫口而出,正在這時他覺得自己的衣服被拉了一下。
“紀……霖。”
紀霖一回頭,就看見方靖正拉着他的衣袖。
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