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度假
在沈朗的介入下, 沈松源這邊的事進展順利。
學校的處罰下來，對方因性質惡劣後果嚴重，被學校退學, 暫時羁押在少管所。
沈松源有驚無險，傷勢不算重, 只等着出院。
因為錯過了期末考，他只能等待下學期的補考。
基本上一個暑假都要在住院和複習中度過了。
“我廢了。”
沈松源躺在病床，很是惆悵。
他頭發長了點, 卷卷沒了形，好像一個個頹廢的士兵耷拉着腦袋, 馬上要投入直發的陣營。
期末考試還沒結束，他那圈狐朋狗友們每學期最認真的就是這段時間了。
手機裏挨個找了一圈，沒人有空搭理他。
沈松源第一次體會到無聊和孤獨的感覺。
玩了會兒平板, 他主動聯系了沈瑜。
這個時候，已經高考完了的沈瑜應該會搭理自己吧？
【姐，你在幹嘛？】
沈瑜很快回複：【我去池寒山玩】
沈松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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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連沈瑜都出去玩了！
“我真的廢了。”
沈松源把平板一扔, 生無可戀地躺回床上。
這一年西瀾的夏天好像來得格外早。
6月初的天氣就熱得不行。
早些天, 劉元元将上次一起拍煙火的同學拉了個群，提議去隔壁市的池寒山住幾天避暑。
她負責來回車費和住宿, 夥食自理或AA。
這個提議一出，很快得到了大家的積極響應。
最後統計出來, 一共有8個人報名。
3女5男。
劉元元包了輛車要大家去一中集合，又在遲寒山景區訂了間民宿別墅。
別墅一共5間房，正好可以住下這個搭配。
接到沈松源消息時，沈瑜正和謝新昭一起去一中的出租車上。
兩人到達一中門口時,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停在路邊, 旁邊的樹蔭下蹲着個中年男人正在抽煙。
劉元元站在車門外四處張望, 不時用帽子扇風。
“你們來啦，快進去坐。”她指了指車子。
謝新昭要放行李，沈瑜就先上了車。
商務車是9座的，除了駕駛和副駕駛，還有四個單獨座位和最後一排的三人座。
最後一排已經被沈瑜班上的一對情侶占了。
——趙葉和孟澤。
兩人正窩在一塊對着手機看視頻。
見沈瑜上來，雙方互相打了招呼。
沈瑜環顧一周，看見劉元元已經把東西放在了第一排左邊的位置，自己便索性在劉元元後面坐下。
謝新昭放好行李上來，坐在了和沈瑜隔了一個走道的位置。
沒多久，周嘉豪也來了，直接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劉元元跟在他後面上車，臉頰被曬得微紅。
“媽呀熱死了。還是車裏涼快。”
現在就剩下許瀚潇和何良沒來了。
“還有多久啊他們？”趙葉探身問劉元元。
劉元元搖頭：“剛打電話沒人接。”
“哦，那再等等吧。”趙葉縮回頭，繼續和孟澤一起看視頻。
劉元元點頭。
她反坐在位置，拉開窗簾向外張望。
“靠！”
劉元元忽然低罵了一聲。
其餘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利索地下了車。
車門沒有關，夏天燥熱的空氣不斷滲進來。
“怎麽是你啊？”劉元元的聲音不大不小，裏面的人聽得清晰。
趙葉摘下耳機，趴在後窗往外看。
聲音可以說是又驚又喜：“路航怎麽來了？”
孟澤回頭敲了她一個爆栗。
“适可而止行了啊，我還在這呢。”
他回頭看了眼，小聲道：“你看人家沈瑜，一點反應都沒有。”
“滾！”
趙葉拍下他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
車外，路航和許瀚潇幾步走到劉元元面前。
許瀚潇率先解釋：“何良有事不能來，就讓路航替他了。”
“什麽？”劉元元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路航笑了笑：“瀚潇說你定好房間了，別浪費。”
劉元元：……
她狠狠瞪了許瀚潇一眼。
“你們怎麽不提前說啊？”
“沒關系，自己人。”路航很自來熟地說。
許瀚潇“嘿嘿”兩聲：“航哥說可以分擔房費和車費。”
“我稀罕那點錢嗎？”
劉元元無語，而且誰和你自己人了啊？
她吸了口氣想要發作，路航已經兩步跨上了車。
“哎呀來都來了，不能趕人走吧？”許瀚潇小聲說。
劉元元抿唇，也趕緊跟着上了車。
路航上車時，車廂裏的座位只剩下謝新昭前面的位置了。
他笑了笑，同車廂裏的幾人打了個招呼。
然後，非常自然地問跟在自己後面上車的劉元元。
“換位置嗎？”
劉元元看了沈瑜一眼，連忙說：“不換。”
路航點頭，目光掃過謝新昭的臉，坐到了他的前面。
許瀚潇喊司機過來，最後一個上了車。
“哎呀我不想當燈泡啊。”
他一邊哇哇叫着，一邊老老實實地坐在了最後一排孟澤的旁邊。
至此，所有人都到齊了。
劉元元環顧一周，只覺得車裏更加悶熱了。
沈瑜和謝新昭的神色一個比一個平淡，看不出什麽。
後座的小情侶看起來鬧了別扭，兩人各自玩着手機。
許瀚潇這個話痨離路航太遠，只能找旁邊的孟澤講話。
反倒是周嘉豪同路航聊起天來，兩人看起來關系不錯的樣子。
還沒出發，劉元元這個組織者的頭已經大了一圈。
她輕咳了一聲，半是解釋地和其他人宣布：“何良臨時有事來不了，他自己找了路航來避免浪費……”
“好！歡迎！”
許瀚潇帶頭鼓起掌來。
劉元元：……
車廂裏一陣短暫的沉默。
劉元元抿唇：“師傅，開車吧。”
“好嘞！年輕人坐好喽，安全帶系好。”
這個司機師傅很健談，一路上聊了不少有關池寒山的游玩事項。
除此之外，他還神秘兮兮地給幾人講了個有關池寒山的傳說。
據說以前池寒山很破，寺廟裏的人也很窮。有次月老下凡完成任務，一不小心在池寒山迷了路。寺廟裏的人不僅送他下山，還給了他僅有的銀兩。月老很受感動，完成任務後偷偷回到這裏，幫助來池寒山許願的普通人實現願望。漸漸的，池寒山的名氣就越來越大，香火也變旺了。
“所以池寒山上頭那個林惠寺，求姻緣特別靈。”司機師傅煞有介事地說。
“真的嗎？”劉元元好奇。
“那當然喽！你等周末來看，人不要太多哦。”司機一臉的肯定，“我有朋友就是來許願，第二年就結婚了。”
他瞄了眼後視鏡，發現幾個年輕人都是半信半疑的樣子。
“不過你們還小，也用不上。”
“那可不一定哦。”劉元元小聲嘀咕。
“呦，我們劉導春心動了？”許瀚潇咋咋呼呼。
劉元元回頭兇他：“動你個頭。”
她在沈瑜的正前方。
一回頭就成了龇牙咧嘴地對着沈瑜，像炸了毛的獅子。
沈瑜前面沒仔細聽，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手臂抖了下。
劉元元：“……”
瞬間蔫了。
許瀚潇幸災樂禍：“劉導不行咱倆換個位置？別吓着人家了。”
“不用了。”沈瑜接話，“換人可能更可怕。”
……
車廂裏安靜了幾秒，幾個人同時笑起來。
“天呀。”劉元元驚訝，“沈瑜你居然會開玩笑！”
沈瑜眨眨眼，很無辜：“我沒有啊。”
劉元元大笑：“那更好笑了，哈哈哈。”
……
經過兩個小時的說說笑笑，衆人來到了池寒山的腳下。
池寒山是當地有名的景點。
山間綠林茂盛，雲霧缭繞缥缈，遠看仿佛仙境一般。
山下則圍繞着湖水開發了一大片的濕地公園。
劉元元定的民宿就在池寒山的山腳，地理位置非常優越。
推門可見山景，後窗可以望湖，景色一絕。好在是工作日，并不難訂。
兩層的別墅，一共5間房。
樓上3間，樓下2間。
沈瑜和劉元元一間，許瀚潇和路航一間，孟澤和周嘉豪一間。
謝新昭和趙葉則單獨一人一間。
女生們和謝新昭住樓上，另外4個男生住樓下。
分好房間，已經到了午飯時間。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步行前往距離這邊不遠的酒店吃飯。
路航主動要請客，和許瀚潇周嘉豪走在最前面。
三個女生并排走在中間。
被女朋友抛下的孟澤則和同樣落在後面的謝新昭搭話，聊起報志願的話題。
得知謝新昭也要報A大，孟澤下意識道：“你也報A大？”
謝新昭微頓，同他解釋：“我家在A市。”
“哦~”孟澤了然，“那高考完了，你也快要回家了吧？”
“對——”謝新昭尾音未落，目光定定落在前排幾人身上。
走在最前面的路航故意慢了幾步。
他背着手，神色輕松地走在沈瑜身側。
“哎沈瑜，現在高考結束，我出現總不會影響你學習了吧？”
沈瑜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聲。
路航笑了笑，故作不經意地提起：“對了。我表妹很崇拜你。”
沈瑜皺眉：“表妹？”
她忽然想起，那次自己和路航被舉報，他好像也提到了表妹。
路航點頭：“她是高二舞蹈生，運動會和你一個方隊的。”
“她叫方樂燦。”
方樂燦？
如果沒記錯，她看上去不像是“崇拜”自己啊。
沈瑜有些詫異地看向路航，眼神裏有疑惑。
路航挑眉:“是真的。她覺得你考上A大很牛逼。”
沈瑜點點頭，明白了。
路航：“對了，你上回我倆被舉報。那個舉報人看到的就是我和方樂燦。”
沈瑜“哦”了聲。
短短幾個來回的對話，落在身後人的眼裏卻是另一番景象。
高大的男生和清瘦的少女走在一起，一黑一白，對比明顯。
男生的嘴角挂着不羁的笑，兩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謝新昭盯着前方的背影，插在褲兜裏的手握成了拳，手心微濕。
就在這時，路航忽然回頭。
兩人在半空對了幾秒。
直到路航轉頭，謝新昭的目光才淡淡移開。
到了酒店，路航要了一個包廂。
沈瑜一側坐着劉元元，另一側是空的。
趙葉坐在劉元元的另一側，身邊是緊跟着坐下的孟澤。
趙葉瞥他一眼，哼了聲。
路航環視一周，正要在沈瑜旁邊坐下。
一把不知從哪冒出的椅子插進了兩人中間。
謝新昭一臉平靜：“麻煩讓讓。”
路航愣住，往旁邊一指。
“那邊還有位置。”
謝新昭禮貌地笑笑：“那你過去坐吧。”
路航：“……”
沈瑜擡頭看了看兩人，垂眸不語。
路航咬着後槽牙笑，起身出門。
再回來時，手裏拎了幾瓶啤酒。
同他一起進來的，是手裏拿着飲料的許瀚潇。
許瀚潇一進來就嚷嚷：“女生飲料男生酒，沒問題吧？”
沒有人反對。
路航在沈瑜對面的位置落座。
這個角度，他可以肆無忌憚地打量沈瑜和謝新昭。
以他的經驗，如果看不出謝新昭的想法那真是白混了。
可對于沈瑜，他還真看不太透。
路航把酒放在桌上圓盤，輪流在男生面前停下。
停在謝新昭面前時，路航眉峰微揚，意有所指：“好學生會喝嗎？”
謝新昭伸手拿走啤酒，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回答。
沈瑜看到他的動作，蹙起了眉。
“不能喝就別勉強了。”
她還記得那晚謝新昭幾杯酒下肚之後的反常表現。
“沒關系。”謝新昭低聲道。
整個吃飯過程，沈瑜觀察幾次。
謝新昭确實喝得不多，臉色也白皙得一如往常。
快結束的時候，沈瑜被劉元元拉着去上廁所。
趙葉看到了，也跟着一同去了。
從衛生間出來，劉元元忽然發現走廊的另一頭是一個大露臺。
從露臺望過去，是一片被綠植環繞的蔚藍色湖泊。
正午的陽光灑在湖面，粼粼波光中好似蕩漾着輕柔的金粉。遠處的池寒山巍峨屹立。青山綠色輝映，好似天地間的一副偌大水墨畫。
劉元元一時心癢，連忙叫沈瑜和趙葉過來。
“我們去那邊拍點照！”
趙葉一眼就被風景迷住了。
“好啊好啊！拍拍拍！”
沈瑜遲疑了一下，被劉元元推搡着過去。
“一起拍啦！”
“好吧。”
沈瑜本身是不愛拍照的，也從來不發自拍。
大多數時候，她也只是陪在兩人旁邊看她們拍照。
只有在劉元元叫她時，她才湊過去一起拍上幾張。
等趙葉和劉元元拍夠，距離三人離開包廂已經好一會兒了。
回到位置時，許瀚潇打趣地問：“掉坑裏了？”
劉元元翻白眼：“吃飯呢說什麽屁話。”
許瀚潇“嘿嘿”笑兩聲，“我們早吃好了，喝酒呢。”
聞言，沈瑜下意識看向謝新昭。
他面前桌上幹幹淨淨的，沒有看見酒。
剛松了口氣，謝新昭擡頭望過來。
他的臉頰透紅，眼睛裏仿佛蒙了層霧，目光濃稠得像墨。
沈瑜心口一跳。
完了。
“你的酒呢？”她問。
謝新昭低頭，指了指地上。
沈瑜一看，男生的褲腿旁赫然擺着2瓶啤酒。
“才喝了兩瓶，沒事。”旁邊的許瀚潇看到兩人的反應，大咧咧擺手。
沈瑜：“……”
兩瓶，比上次還要多了。
劉元元見沈瑜面有難色，關心道：“怎麽了？應該沒事吧？上次他不是也喝了？”
謝新昭點頭：“嗯，沒事。”
沈瑜：“……”
好吧，沒事。
于是，沒事的一夥兒人提出從酒店這邊坐船到濕地公園去玩。
“我想回去睡覺，你們去吧。”謝新昭說。
“行。”路航笑了聲，“那你好好休息。”
除了謝新昭外，趙葉和孟澤也說要回去一下，讓大家先走。
大家兵分兩路。
沈瑜跟在大部隊的後面，有些心不在焉。
快走到渡口的時候，她忽然停下。
“我有點不舒服，不和你們去了。”
劉元元見她臉色确實有點不好，不放心道：“要不要陪你回去？”
“不用，你們玩。”沈瑜擺手。
沈瑜匆匆趕回民宿時，正遇上從裏面出來的趙葉和孟澤。
“咦，你回來啦？”
趙葉好奇。
“嗯，有點不舒服。”沈瑜簡單同兩人講了幾句，開門進去。
她走到謝新昭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關着的門。
幾秒之後，門開了。
見到沈瑜，謝新昭的表情有些愣怔。
“小瑜？”
沈瑜點點頭：“你沒事吧？”
謝新昭剛要搖頭，又馬上停住。
“頭有點疼。想睡覺。”
沈瑜：“哦，那你睡，我不打擾——”
話說了一半，她的手腕被抓住了。
沈瑜垂眸。
謝新昭溫熱的手握着她的，骨節清晰，手背青色的脈絡凸起。
“小瑜，陪陪我吧。”他說。
沈瑜擡起頭，對上他黑漆漆的眼睛。
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被謝新昭拉進了房間。
“坐。”
謝新昭指了指床邊的沙發椅，從桌上拿了瓶礦泉水給沈瑜。
沈瑜道謝，依言坐下。
“你休息吧。”
謝新昭點點頭，脫了鞋躺在床上。
他似乎是不太舒服，揉了揉額頭。
沈瑜抿唇，問：“為什麽喝這麽多啊？”
謝新昭低聲回答：“路航在。”
沈瑜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在為什麽就要喝得多？”
話音落下，謝新昭的眼神霎時暗了下來，唇線抿着，不太高興的樣子。
“因為他喜歡你……”
沈瑜怔住，輕聲道：“那也沒關系啊。”
謝新昭定定看着她，眼神漸漸變深，聲音也低下來。
“你不讨厭他嗎？”
沈瑜想了想：“談不上讨厭。就是一個不熟的同學。”
她性格淡漠，情緒也很少會劇烈起伏。只要不影響自己的生活，她其實不太在意別人的想法。也說不上喜歡或讨厭。
“可是我讨厭。”
謝新昭對上沈瑜的目光，一字一頓：“我想揍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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