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兩人一個遞一個接,不一會兒一包紙巾就快見底了。柳愣了下,忽然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無作為,雖然他并不擅長安慰女孩子,但不擅長和不安慰是兩碼事情。這種事情雖然不能用數據解決,至少應該也能借鑒下。不過這個開場白要怎麽來?誰欺負你了,或者你為什麽要哭?這好像有點質問的語氣,要不還是有什麽好哭的?哭是弱者才會用的手段?這比較像真田會說的,不會越說她哭的越兇吧?那還是常規一點,你不要哭了吧。畢竟這一點在大衆裏使用頻率是最高的,當然效果卻是因人而異的。有些人會因此不哭了,但有些人會越哭越收不住,但願自己人品能好一些。
柳略微轉過身子:“柚木,你不要哭了。”然後他的身子僵硬了,因為柚木越哭越止不住了,那眼淚就跟水龍頭似地,嘩啦嘩啦往外流。柳有點手足無措:“柚木,你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可以說出來,大家幫你解決的。”
“你不懂的。”
“你先說說看,沒準我能幫你解決呢?”
“你解決不了的。”
“你都沒讓我解決,怎麽知道我解決不了?”柳柔和下了嗓音,“杏奈有和你說過的吧,他們背後都叫我萬能的柳,想讓我幫忙解決問題都要費好大的力氣。現在我免費替你解決,你給個面子好不好?”
平常的時候,柳的嗓音是偏清冷系的,但現在刻意柔和下來,倒是挺能舒緩人心的,和美本來也哭的差不多了,聽到柳這麽一說,居然還笑了起來:“你真自戀。”聲音倒還帶着哽咽。
柳微微笑了下,将手裏最後一張紙巾拿給了和美:“那你要和我說說嗎?”
“才不要。”和美搖搖頭,“這是我的秘密,要爛到肚子裏的秘密,誰也不說。”
柳略詫異了下:“有這麽神秘。”
和美認真地點點頭:“不能說。”
“那就別說。”柳松了口氣,“你只要別再哭就行。”
“不好意思。”和美本來想笑的,但是眼睛幹幹的很難受,“吓到你了吧?”
“是有點。”柳道,“我從來沒想到你也會哭。”
“其實我也沒想到,我以為我不會哭的。”和美沉默了下,随即卻又高興起來,“我發現我運氣挺好的,每次不高興的時候都會在路上被人撿到。我們唱歌去吧,我要去發洩一下。你有時間嗎?”
“好。”
走了幾步後,和美忽然停下了腳步,有點迷茫的:“哎呀,我忘了我對這裏不熟了。”她轉過身,看向柳:“柳,你熟嗎?”
柳回憶了下:“這附近沒什麽KTV,不過我記得好像有個溜冰場。”
“那我們就去溜冰吧。”和美很爽快地道,“我也好久沒玩過這個了,不會的話我教你。”
柳問:“你滑得很好?”
和美道:“其實我就會一點,能走。”
柳本來以為和美這個是謙虛之詞,畢竟和美說‘我教你’這話是說得霸氣十足,結果沒想到——她說的能走,果然也就只是能走而已。那速度堪比烏龜,那姿态堪比螃蟹,真的就差沒橫着走了。
“柚木,你這樣真的沒關系嗎?”
“沒關系,沒關系啦。”說完之後,和美才後知後覺地道,“柳你這麽問,難道你很擅長?”
柳斟酌了下:“還好。”
“那你滑去吧。”和美道,“我好久沒滑了,得先練一下,不用照顧我。”
既然和美這麽說,柳于是就放心的去了。畢竟在柳看來,和美這個人挺全能,會圍棋會唱歌還會廚藝,更何況還有那身大力,體育應該是挺強的,不然那麽大的力氣哪裏來的?總不可能憑空來的吧?;而體育但凡不錯的人,平衡感應該也不錯,溜冰主要靠的就是平衡感,所以……其實說起來,柳這推理還是有根有據的,可惜,他顯然忘記了有人天生就能力拔山兮氣蓋世,而和美的大力不算天生,但也是突然出現的。所以等柳溜了幾圈回來之後,就發現和美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柳連忙滑了過去,伸出了手:“柚木,你能起來嗎?”
和美把手搭在了他的手上:“謝謝了。”起來後,她才愁着張臉:“我真沒想到,我居然會滑到地上去,肯定是這裏人太多了緣故。”
“你是被人撞到地上的?”
“也不算是。”和美将場景回放,“我看到有人過來,就想避開,然後轉身這個難度有點大,我又忘了我穿着溜冰鞋,然後就是你剛才看到的樣子了。”
明明對方說的語氣挺嚴肅的挺正常的,為什麽柳覺得自己忍不住想笑?他覺得自己就這樣在對方面前笑出來不大好,于是他努力把笑給憋了回去:“要不要我帶你?”
和美考慮了下,有點後怕:“不會摔倒吧?”她剛摔了一跤,覺得挺疼的,即使有護膝也還挺疼。畢竟也都十五歲了,骨骼什麽的不像小時候那麽柔軟了。
“應該不會的。”柳又将手伸出去,“你得聽我的指令。”
看着周圍人群溜來溜去的好不痛快,和美也很羨慕,她将柳的手握住,“那我試試吧。不過能不摔就盡量不摔啊。”
“如果真摔了……”柳慢慢笑道,“你可以拿我做肉墊。”
事實證明,和美之前的擔心完全是沒必要的,柳明顯對于帶人很在行,是個熟練工種。和美被柳帶着滑了幾圈,也漸漸有了一些腳感。靠在欄杆邊休息的時候,和美毫不吝啬地誇獎:“柳,你真厲害。”
“我是從小學的。”柳道,“這個東西練多了也就會了。”
“有摔過嗎?”
“小時候常摔的。”柳回憶道,帶着些懷念,“回家的時候腿都會青一塊紅一塊的。”
“那你也沒放棄?”
“因為挺喜歡的。”柳道,“所以也沒想過要放棄,就這麽堅持下來了。”
和美呆了呆,然後低下了頭。
因為喜歡而堅持,如果她一開始也是這樣,那該多好。
“柳,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如果我學習溜冰,不是因為喜歡,而只是為了讓別人羨慕我誇獎我,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壞?”
難道這就是她今天哭的原因?柳想了想,道:“那要分很多種情況,但有一點卻是能肯定的,這樣做不能算是壞。我覺得壞,應該是對別人造成了傷害,如果只是想得到別人的認同,這不是壞,或許只是有點虛榮。”
和美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你真的覺得不壞?”
柳點點頭。
“不是安慰我的?”
“我為什麽要安慰你?”柳面無表情地道,“你都說了是如果。”
和美頓時覺得淤積在心頭的種種難受,削減了許多。
她先前停止哭泣,并不是因為想通了才不哭,而是因為哭得累了把種種不好的念頭都給壓下心底了。但這樣解決問題并不靠譜,時不時的諸如‘我很壞’、‘我真可怕’之類的念頭就會浮現在心頭。一度,和美甚至産生了回去後就把圍棋棋譜棋盤全部都鎖到箱子裏去,再也不要碰了的想法,因為她覺得那是造成她很壞的根源。和美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不健康,可是她無法不讓自己這樣想。
如果不是柳的出現,或許她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抱怨着自己,痛恨着自己。
想到這,和美忽然擡起頭:“柳,謝謝你。”頓了會兒,她覺得光這樣一句誠意不夠,于是又加了一句:“以後有用的着我的地方盡管說。”
“好。”柳笑了起來,“我記住了,不會手軟的。”
雖然柳沒帶眼鏡,但和美總覺得他好像眼前閃過一道精光。和美總覺得挺眼熟的,但她想了好久也沒想出來,直到回到家看到帶着眼睛的社,她才突然想了起來——柳那個神情,那種意态,分明就和那個殷勤地向她推銷乾汁和青醋的乾君一模一樣啊!
厄,她該不會一不小心,挖了個坑給自己跳吧?
應……應該不會的吧?
柳君看上去,比乾君要可靠正氣多了。
和美這樣在心底安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想說點什麽的,但是我不知道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