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怎麽這麽乖啊
“铛咚铛铛铛咚咚——”
池君韬披着浴巾走出浴室,上身赤裸,頭發潮濕,面容冷峻。
倚着床頭笑容餍足的女人對池君韬吹一聲口哨,調笑道:“好身材。”
池君韬不搭理她,彎腰拾起床頭櫃臺面上的手機:“十點了。”
“灰姑娘要回家了?”女人伸出白皙的足勾住池君韬的小腿,“确定不再來一次?我很滿意哦。”
“沒套了。”池君韬說。
“我可以打電話給前臺讓他們送來。”女人說,她撐起手臂,彎彎唇角,“占用你十五分鐘而已。”
池君韬喜歡直白強勢的女人,且面前的女人細腰長腿誘惑力十足,他猶豫半晌,坐回床上:“好吧。”
穆煦親吻遮蓋李弘揚眼睛的領帶,他聽到男人隐忍的悶哼,身體貼近對方的胸膛,低頭在李弘揚的肩頭落下輕柔的吻:“喜歡嗎?”
“別、別問。”李弘揚仰頭,脆弱的喉結暴露在狩獵範圍中,他順從穆煦的節奏,環住穆煦的肩膀,咽下齒間細碎的呼吸。
激情過後,兩人去浴室沖涼,穆煦不太困,吹幹頭發坐在床頭看手機。
李弘揚問:“你今晚留下嗎?”
“不想走。”穆煦說,他雙眼盯着手機屏幕,沒有注意李弘揚因為他暧昧不清的回答呼吸亂了一拍。
身旁的被子掀開一角,李弘揚鑽進來,腦袋貼着穆煦的腰間,閉上眼睛。
穆煦打趣地問:“李老師這麽黏人,你學生知道嗎?”
“我只會兇他們。”李弘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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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怎麽兇?”穆煦把手機随手扔在床頭櫃上,身體往下滑進被子裏,單手撐起腦袋看着李弘揚。
李弘揚無奈地說:“你又鬧我。”
“我想看。”穆煦說。
“就,”李弘揚皺起眉毛,“趙小山,坐下!”
穆煦倏忽笑開,眼睛裏光彩熠熠,他說:“有機會我去聽你上課。”
“別。”李弘揚連連擺手,“你坐下面,我講不好。”
穆煦打了個小小的哈欠,仰面躺下,伸手關掉臺燈,說:“晚安,李老師。”
“晚安,小煦。”李弘揚說。
淩晨三點,穆煦起夜去洗手間,回來時下意識點開手機,看到兩條微信消息,都是池君韬發來的。
【池君韬:我被鎖在外面了。】
【池君韬:為什麽晚一分鐘都會被鎖?】
穆煦愣了下,坐在床邊敲字【你在哪?】他看了眼時間,三點十七分,池君韬聰明的話應該會自己找個酒店睡覺。
沒想到池君韬秒回消息【車裏。】
【穆煦:?】
【池君韬:樓下,帕薩特。】
【池君韬:你啥時候回來?】
【穆煦:……】
李弘揚迷迷糊糊間聽到穿衣服的悉索聲,他小聲問:“你去哪?”
“臨時有事。”穆煦穿上外套,彎腰掖好被角,轉身蹑手蹑腳走出房間。
四點,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穆煦開車駛入小區,看到停車位裏一輛帕薩特格外霸道地大敞車門,池君韬躺在後排車位,露出一雙腳。
穆煦将車停好,走到帕薩特旁,輕輕踢了池君韬一下。
池君韬沒睡太沉,任誰躺車座上都不會睡得好,更何況池君韬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第一次受這待遇,他陰着臉坐起來,問穆煦:“你去哪了?”
“你去哪了?”穆煦原話還給池君韬。
“……”池君韬不說話,就差一分鐘,他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四樓,站定在門口,掏出手機翻找門禁密碼,眼睜睜地看着時間從十一點整到十一點零一分。
密碼鎖發出一聲嘲諷的短音,沉默地和池君韬大眼瞪小眼。
池君韬本想找個酒店,他又怕穆煦真的不讓他回去住。穆煦這個人脾氣古怪,捉摸不定,池君韬不得不收斂暴脾氣,下樓坐在帕薩特裏給穆煦發消息,等穆煦回來開門。
“等了多久?”穆煦問。
“昨晚到現在。”池君韬說。
穆煦皺眉,疑惑地掃了池君韬一眼:“你腦子壞掉了?不知道找個酒店嗎?”
“你說遲到就永遠別回來了。”池君韬說,“你說的。”
“我是說過。”穆煦說,“所以呢?”
“……”池君韬以前再怎麽瘋可還是個學生,沒有社畜那麽老油條,作為學生,聽話是一種刻在骨子裏的習慣,他被穆煦氣得眼前發白腦袋發暈。
“看在你等我這麽久的份兒上,給你一次機會。”穆煦見好就收,怕把池君韬年紀輕輕氣成高血壓,他說,“有時候,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二次機會。”
池君韬覺得他意有所指,又聽不出來指誰,便暗暗記在心裏,他抿着唇,跟随穆煦走到四樓。穆煦掏出鑰匙打開門,踏進玄關換鞋,池君韬小聲問:“你去哪了?”
“朋友家。”穆煦說,“你呢?”
“酒吧。”池君韬說。
“回去睡覺吧,有事明天聊。”穆煦說。
池君韬踩着拖鞋朝卧室走去,穆煦叫住他:“君韬。”
第一次聽到穆煦叫他的名字,那人聲音溫柔,聽得人不知不覺心牆便塌了一角。
池君韬停下腳步,問:“怎麽?”
穆煦聲音含笑,戲谑極了:“害怕我不要你就直說,硬是等了這麽久,你怎麽這麽乖啊。”
池君韬倒吸一口氣,免得自己腦梗,他快步踏進房間,他果然就不該期待穆煦嘴巴裏能蹦出什麽安慰的話。
穆煦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進主卧,換上睡衣,躺進羽絨被裏,還是自己的床睡着舒服。
上午十點,穆煦收拾利索走出主卧,又一次在廚房發現池君韬。
“今天糟蹋了什麽?”穆煦問。
“沒糟蹋。”池君韬說,他打開煮鍋,水裏飄着兩個荷包蛋,他說,“我做的。”語氣隐隐的驕傲。
穆煦拿起筷子,問:“熟了嗎?”
“……不知道。”池君韬說,他盯着固體的白色蛋清,“應該熟了。”
穆煦把筷子塞進池君韬手裏:“你嘗嘗。”
“你怎麽不嘗?”池君韬問。
“你煮的,當然你嘗。”穆煦說。
池君韬拿着筷子,猶豫片刻,說:“要不再煮一會兒?”
“你煮了多久?”穆煦問。
“三分鐘。”池君韬說。
穆煦掏出手機查詢片刻,說:“熟了。”
“真的?”池君韬夾起一塊荷包蛋放進嘴巴,咬了一口,說,“是熟了,但不好吃。”
“煮老了。”穆煦拿着手機仿若做飯老手般指點池君韬,“上面說一分半就可以。”他的視線由煮鍋移到菜板,看到一摞面包片,問,“你想做什麽?”
“三明治。”池君韬說,“煎雞蛋太難了,我試試煮雞蛋。”
穆煦來了興趣,他用手機搜如何做煎雞蛋,念道:“小火起鍋,油溫五成熱,雞蛋打到鍋中央,等固化後翻面,看起來也沒有那麽難。”
池君韬說:“我再試試?”
“你試試。”穆煦說,他指指手機,“上面說雞蛋打到鍋裏後加一點點鹽。”
“好。”池君韬擰開竈臺按鈕打着火,穆煦說:“先倒油。”
英國常駐民指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豪門大少做飯,一個敢教一個敢學,跌跌撞撞大呼小叫互相指責之後,總算端出一道尚且看得過去的三明治。煎得過分焦黃的面包片塗上西紅柿醬,夾着嫩黃的煎蛋、翠綠的生菜,穆煦說:“缺點什麽。”
“火腿腸。”池君韬說,他打開冰箱,拿出一塊火腿,他刀工不好,切出來的火腿厚如鞋底,他拿着火腿片不大好意思地遞給穆煦。
穆煦是個純粹的肉食者,他沒覺得哪裏不對,接過火腿片時誇贊池君韬:“切得真好。”
池君韬第一次從穆煦口中聽到誇獎,他眨眨眼睛,感到一絲輕松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