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李承風,你是不是只想和我上床。”
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對方的回答,19線說:“當然不是。”
然後呢?十八線的心被高高提起來,像是初中時等着老師宣布自己的考試成績,他下意識地拿手捏着衣角,把衣服攥得皺巴巴的。
然後就沒有什麽了,19線做了個似是而非的回答,就漫不經心地說:“好了,別多想,你早點睡吧。”
電話挂了,十八線倒在床上,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他喜歡對方嗎?做好一直在一起的準備了嗎?他自己都回答不出來的問題拿去問別人,當然是得不到回應的。
起床吃了兩片褪黑素,他倒在被窩裏繼續睡了。
因為劇組前期太拖進度了,這幾天的拍攝強度逐漸增大,文小樹每天都緊盯着十八線的飲食情況,還讓商小月盯着點讓他別偷吃,實際上他完全沒必要這麽做,十八線是個非常老實的人,別人要求他減掉二十斤,他就會老老實實地減掉二十斤,好在他之前一直保持着非常健康的生活,不至于餓上幾頓就沒力氣工作。但是和19線懸而未明的關系總是讓他心煩,他甚至還在夢裏見到過對方幾次,兩個人靠在一起,靜止不動,逐漸都變成了棱角分明的馬賽克小方塊,稀裏嘩啦地從他的夢裏掉落。
減去十五斤以後,十八線的體能有些撐不住了,因為他要演出病人的瘦弱病态,所以不能依靠鍛煉來增肌減重,只能靠餓,這種方法自然是很影響人的精神狀态和健康狀态的,經紀人來過一次,見他這樣,大發慈悲地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這些話都是黑心資本家拿來騙人的。”十八線餓的不行,坐在椅子上啃蘋果,“清潔工人天不亮就出來掃大街,他們不辛苦嗎?他們吃的苦比我多多了,也沒有過的比我好,所以我吃再多苦,也不會過的更好的。”
“我看你還是沒餓着,小嘴叭叭的,挺能說的你。”經紀人轉轉眼睛,“诶,你是不是快要過生日了,要不我和導演說說給你請兩天假?”
“已經請過假了,給李承風拍MV,時間還沒定,總請假不好,本來我的風評就很差了。”
“哪裏差了?”
“你知不知道別人說我被人給包養了。”十八線耷拉着臉。
“哈哈哈哈。”經紀人一擺手,“這不是很正常嗎,你聽哪個明星沒有包養傳聞的?那得糊到什麽份兒上你告訴我,這是好事兒,說明你要紅了。”
十八線搖搖頭,“今年之內我看是沒戲了。”
“你好好抱抱你弟大腿,忽悠他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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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錢。”十八線動了恻隐之心,“他的錢都投了這個電影了,萬一撲了,他會很慘,我壓力很大,但是如果真的賠掉了,我會努力多接通告養他的,你要幫我。”
經紀人面色複雜地看着他。
“桐桐啊。”她說:“你知道你為什麽一直都火不起來嗎?”
“因為我是糊比。”
“不,因為你太單純了。”經紀人摸了摸他的腦袋,“你要長點心眼,不能對所有人都太實在,知道嗎?”
“知道了。”十八線啃完了自己的蘋果,戀戀不舍地看着她手裏的可樂,“你給我喝一口。”
“不能喝!”經紀人冷酷無情,“我讓小利去網上給你買點代糖,拿蘇打水沖了之後放冰箱裏,和可樂一樣的。”
“根本不一樣,你騙我。”十八線去搶她的包,“就一口。”
“今天不能喝!”經紀人把包搶了回來,“這樣吧,你過生日,我幫你去和劇組說說,請一天半的假,回家之後就可以喝了,生日特權。”
她拎着可樂和導演監制嘻嘻哈哈說了半天,平時挺嚴肅的兩個男的都跟着嘻嘻哈哈,過了會兒,她拎着可樂回來了,像個陰謀得逞的女特務一樣對他說:“說好了,你生日那天回去,我們給你過生日,你可以敞開了吃,我對你好不好?你一定要好好幹活給我賺錢,不要總是想着你弟你弟你弟的,知道嗎?”
十八線滿腦袋都是放了冰塊的可口可樂,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經紀人走之前,他突然想到什麽,問:“都有誰去啊?”
“就咱們公司裏平時和你玩的好的那幾個啊,放心,知道你社恐,不找生人,我們也不去外面,我拿着鑰匙帶人直接去你家布置做飯了——媽的我怎麽提前說出來了,算了算了,你到時候就假裝配合一下吧,就這樣,我走了,忙,拜拜。”
十八線張了張嘴,想繼續問,沒問出來。
本來說好的十八線生日那天可以走,小利也訂好了機票,但是當天出了點問題,本來借好的場地突然不讓用了,劇組去協調半天,又撕了一通才把事情擺平,但是十八線急着回家,又餓的精神恍惚,狀态不比平時,多吃了幾個NG,離開的時候已經有點晚了。
小利帶他去機場,路上有點堵,他難得煩躁,問小利:“有沒有不堵的路?”
“我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小利認真地說:“在北京上班的時候,我每次坐地鐵都想,有沒有人少點兒的地鐵?”
“……”十八下眼前一黑,不知道為什麽全世界都來給自己添堵。
兩個人緊趕慢趕,到的時候發現因為天氣原因飛機延誤了。
十八線耷拉着臉給經紀人發微信,經紀人很快回複:沒關系啊,我們等你。
她拍了個小視頻過來,一群人各自忙着,19線背對着鏡頭,站在水龍頭前不知道洗什麽。
兩個小時後,飛機還是沒有起飛,經紀人過來問,十八線說:我好餓。
晚八點,小利捧着泡面吃的呼嚕呼嚕的,十八線對經紀人說:算了,我覺得我今天回不去了,辛苦你們,你們先吃吧。
經紀人:……
八點半,終于開始登機了,十八線不知道自己回去做什麽,但是轉念一想,來都來了,回去吃點剩菜也比在劇組啃蘋果強。
也許有機會見到他。
到北京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二點,小利問他既然過不成生日了,他可不可以去找他女朋友,明天再去接他,十八線說可以,他就走了。
十八線自己回了家。
家裏亂糟糟的,沒開燈,他早就餓過了,滿心疲憊地直奔卧室,一邊走一邊心想自己真是有毛病,還不如在劇組吃頓好的,文小樹總不能攔着他吃飯吧?
卧室裏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十八線沒在意,脫了外套就往床上躺。
他摸到了一條溫熱的胳膊。
十八線瞬間被吓得清醒了,那個人也醒了,攥着他的手腕,皺着眉頭睜開了眼睛。
“你怎麽沒走啊?”十八線看着19線,呆呆地說。
對方沒說話,一言不發地與他對視,過了半晌,他被19線猛地拉了過去,對方沒輕沒重地扯壞了他襯衫的扣子,又喘息着去咬他的肩膀。
第二天早上八點,19線被自己定好的鬧鐘吵醒,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抱着一個赤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