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經紀人與十八線約好了時間,下周三,十八線自從答應之後就坐立不安,心煩意亂,甚至有好幾次都想告訴對方自己不去了。
但拒絕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他一方面難受自己因為這種事對19線撒謊,一方面覺得自己混到現在還要去陪笑争取一次機會,實在是失敗至極。
經紀人知道他性格,不住安慰他:“親,你別多想了好不?那人我了解,又不是什麽色鬼臭流氓,挺文藝一個男的,就是想和你見個面吃吃飯,你別搞得好像要劈腿了似的,你這樣我也壓力很大啊!我又沒逼你。”
“和你沒關系。”十八線搖搖頭,“怪我自己。”
“哎呀,這個這個,也不是怪你……反正你這人道德底線也是高點兒,和我們不一樣。”
“算了,不說了,李承風那天在哪兒?”
“在杭州呀,不會回來的,他媽的,我現在壓力好大,你別這麽害怕行不行!他能把你怎麽着?”
“他不能把我怎麽着,但是我覺得很愧疚,他對我那麽好,我——”
“他對你很好嗎?”經紀人一副憐憫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的頭發,“你別當局者迷。”
“本來就很好啊,這有什麽當局者迷的?”
“行行行,那咱們今天就來說道說道,你說他怎麽對你好了?”
“……那你說他怎麽對我不好了?”
經紀人煩了,“你非把天兒聊死了?啊?他這麽好你就別跟着我走了,回家收拾收拾讓他養你吧,他前兩天不還鬧着要帶你解約嗎。”
“別和他生氣。”十八線安撫她,“他歲數小,說話不過大腦。”
“沈桐!”經紀人一拍桌子,“你怎麽被他弄的五迷三道的?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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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線愣了一下,“怎麽?”
經紀人看看他,似乎突然豁出去了,下定決心似的說:“行,那我就直接告訴你了,李承風想雪藏你。”
“……你開什麽玩笑?”
“他想帶着你一起走,然後随便找個公司挂靠,不讓你接戲,或者幹脆就讓你一直和我們打官司。”
十八線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本人和你說的?”
“本人,親口,沒證據,他每次說這些都不打電話不發微信,找個地兒和我當面談,我也沒錄音,你愛信不信吧。”
十八線消化幾秒,遲疑着說:“他沒理由這麽做,而且那個電影還是他投的錢,如果他不想我工作,為什麽還要投錢?”
“他想睡你,懂了沒?”經紀人敲敲自己的頭,似乎替他頭痛,“那時候他還沒把你弄到手,當然要做點事兒感動你!”
“可他當時就那麽多錢,不可能為了我——”
他說到這兒,突然停下了,經紀人與他對視片刻,把頭轉開了,似乎不忍心看他的眼睛。
“你可真好騙。”經紀人低聲說:“他到底是什麽人,你知道嗎?”
“什麽人?”十八線手心裏全是汗,他不敢看經紀人,“我真的不知道。”
“聞國華你認識不?算了,你肯定不認識,可能也查不到什麽,但是聞國華的爸爸是誰你肯定知道。”
她說了個名字,十八線聽着耳熟,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常在新聞裏聽見。
“你知道了就當不知道吧,李承風不愛聽人提這個,我也是意外知道的,圈裏都以為他就是家裏有錢而已。”經紀人似乎也覺得有點不妥,低聲說:“他是聞國華的私生子。”
十八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經紀人似乎覺得反正已經開了頭,索性全都告訴他算了,喝了口紅茶繼續說:“他對你到底是什麽感情,說實話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以後還是盡量一點一點離開他吧,你惹不起他,你看他現在抛頭露面照片滿世界傳,有人扒出來他的身世嗎?沒有,知道的人也不敢說,沒必要惹麻煩,他對你,還不是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我一看他對你裝的那樣兒我就覺得很可笑,你知道他在外面是什麽樣子嗎?你知道他平時都和什麽混蛋一起玩兒嗎?”
“我——”十八線茫然地看着她,“我不太清楚。”
“前段時間那個八卦你聽過沒?衛檬她們公司有個女孩兒被送急診了,差點死了,因為有個男的帶她出去過夜,拿了條項鏈給她,讓她往下面塞,塞進去多少就給她多少,四百多萬的項鏈,那姑娘就差點兒把自己命豁出去了,那男的就是李承風的好朋友,他帶你去見過嗎?”經紀人問:“他敢帶你去見嗎?”
十八線臉色難看極了,似乎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垂死掙紮,亦或者是想給自己一點勇氣走出這間屋子,勉強冷靜地說:“可是無論如何,他沒有做這種事,而且可能……可能有誤會。”
“好的,他很單純很善良,那我問你,你們倆第一次睡了那天,我是倒數第二個走的,他那時候還沒事人一樣在你卧室幫你鋪床呢,你後來不是和我說他喝多了嗎?他喝什麽了,兩罐啤酒?烈性洋酒放點冰他當水一樣喝,兩罐啤酒就酒後亂性了?”
經紀人說了這麽多,似乎覺得舒服多了,她看着十八線,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臉,疲憊地說:“我對不起你,我不該給他機會接近你,但是事情我控制不住,之前我不說因為我慫,我不敢,我怕他弄我,今天我全和你說了,愛怎麽着怎麽着吧,他玩兒你一百個都有富餘,再重來一百次他想讓你心甘情願地給他睡,你還是會給他睡,你要是覺得這種人不可怕,那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還有,你要是覺得他真的喜歡你尊重你,就應該聽聽他怎麽和衛檬說的你。”
“他為什麽要和衛檬說我?”十八線呆呆的,“衛檬不認識他。”
經紀人嘆了口氣,“前段時間衛檬不是去找你了麽,他不高興了,用你的手機給衛檬發了條短信,說的很難聽,衛檬沒回,後來有一次我帶着他參加活動的時候和衛檬遇到了,當時後臺就我們幾個,衛檬多看了他兩眼,他就注意到衛檬了,我挺緊張的,想把他拉走,但是他就直接過去和衛檬說——”
“說什麽?”十八線氣都要喘不過來,難受的要命。
“他說,你以後別他媽想着睡沈桐了,他現在也就被我上的時候能硬起來。就這樣,原話,我當時都驚了,所以記得很清楚。”
經紀人說完了,趴在桌子上,伸手去撥弄桌上的多肉植物,過了會兒,她看看十八線,“哎,你別這樣,想開點。”
十八線扶着桌子起身,竟有些搖搖欲墜,他說:“沒事,我先回去了。”
家裏沒人,陽臺上的魚缸裏兩條金魚游來游去,被陽光照出絢爛的色彩,十八線伸手去碰魚缸,一不小心把它打翻了,金魚在地上跳來跳去,十八線無措地伸手去撈,大拇指被割了長長一道傷口。
經紀人第二天發微信問他,還去不去見那個制片人了,實在不行推了也可以。十八線回複她去,經紀人發來一個撫摸的表情,十八線沒再回複。
他很想現在就去見19線,但他第一次這麽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幼稚和懦弱,如果有選擇,他想把此刻的時間延長到無限長,不要見面,不要做選擇。
不要知道更多不堪的真相。
好在19線這幾天也很忙,只偶爾在微信上聯系他,他有時候回複,有時候不回複,19線問他在忙什麽,他就說自己在學做飯。
轉眼間已經到了周三,十八線被經紀人帶着去了個私房菜館,裝修的很有意境,但他沒心思看,對方不是獨自來的,帶了個助理,還帶了個投資人,對方果然如經紀人所說,是個看起來文鄒鄒的人,從頭到尾連一句出格的話都沒說,最開始與他聊了聊電影,又問了問他過去的經歷,十八線心不在焉,說的前言不搭後語,對方也并沒介意。
離開之前,十八線去了趟衛生間,他剛要擰開水龍頭洗手,19線就把電話打了過來,對方在那邊問:“哥,幹嘛呢?”
“吃飯呢。”
“和誰啊?”
“夏姐。”
“沒別人?”
十八線頓了頓,低聲說:“沒別人。”
“好吧,哥,你想我了嗎?”
“等會再說,我——我去付賬。”
19線沒答話,把電話挂了。
一頓飯食不知味,十八線與對方互相留了聯系方式,經紀人開車帶他回家,十八線與她道別:“再見。”
“哎呀,再見再見,別拉着臉。”經紀人擺擺手,“走了。”
他回到家,推開門,19線正對着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十八線愣了愣,問他:“你怎麽回來了?”
“想你了,就回來了,怎麽?”19線關了電視,看着他說:“去哪兒了?”
“不是和你說了嗎,去吃飯了。”
“和誰吃的?”
十八線心煩意亂,“和夏姐。”
“哥,你不要對我撒謊。”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他,“別惹我生氣。”
十八線不說話,他又逼問:“說啊。”
“去見個制片人。”十八線說了實話。
19線看了他半晌,突然拉着他的手腕,一把将他按在牆上。
“小利和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所以是真的?”19線的手越收越緊,“嗯?”
他什麽都知道。
這個認知讓十八線覺得很害怕。
“為什麽?”19線問他。
“只是吃頓飯而已。”十八線無力地掙紮一下,“放開我。”
“所以你們還聊的挺開心的,以後還有機會繼續發展,是嗎?哥,我問你,我是哪裏沒能滿足你嗎?”
他把鼻尖貼在十八線的脖子上聞了聞,十八線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是你抽的煙嗎?還是別人的煙味兒?”
“放開我!我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兒,我想争取個角色,我想好好拍個劇,不行嗎?”
“我不想傷害你,你和我道歉。”19線深吸一口氣,輕聲說:“我相信今天沒什麽事發生,可以,到此為止,你趕緊解約,離那個女的遠點兒,聽到了嗎?道歉,認錯,然後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我沒做錯!”十八線紅着眼睛看他,“我和別人上床了嗎?調情了嗎?我酒都沒喝一口,憑什麽要對你道歉!”
19線的理智瞬間蕩然無存。
他一言不發地把十八線推在沙發上,三兩下就扯了他的襯衫,又去解他的腰帶。
十八線第一次發現他力氣比自己大這麽多。
“翅膀硬了,想跑了?”他面無表情,套都沒戴就頂了進去,狠狠一挺腰,十八線瞬間疼的話都說不出來。
“想去傍別人,是嗎?”19線摸過手機,一只手緊緊捏着他的臉,讓他看着鏡頭,下身不住往前聳動,客廳裏燈光明亮,照出了他一張痛苦的臉,19線說:“你再敢動這點心思,我就把視頻發給他看看!”
十八線臉色慘白,不住掙紮,但仍然被他射了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19線才慢慢地與他分開,似乎是突然回過神來,他看着自己的手機,有些慌亂地把它扔到一邊。
十八線坐起來,慢慢把褲子穿上了。
“分手吧。”他手有些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李承風,我要和你分手。”
“……”19線抓着他的手腕,“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住,哥,我——”
“去你媽的!”十八線突然紅着眼睛沖他吼,“你拿我當什麽了?你尊重過我嗎,你他媽拿我當人看了嗎?”
他白着臉站起來,指着那個手機說:“你愛發給誰就發給誰,我不在乎,沒什麽好在乎的!我是怎麽對你的,你又是怎麽對我的?良心不安也輪不到我!”
他憋了好幾天的眼淚終于流出來,說不準是因為傷心還是憤怒。
“這表扔了吧,配不上你。”
他伸手摘了19線手腕上的那塊表,是他送的生日禮物,當時他買完了表,卡裏的錢還不夠交半年房租,但是他沒想別的,只覺得自己送的不夠好,怕他不喜歡。
啪地一聲,表被摔進了垃圾桶,他心裏疼的氣都要喘不過來,擦了擦眼淚道:“不欠你什麽,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