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誰能抵擋得住◎

景眠這句話說得很低,仿佛只是她喃喃自語了一句。商場裏十分嘈雜,每一家店裏播放着的音樂聲,路過他們的交談人群,每一道聲音都能将這一句話掩蓋住。

她說出口之後,便有些後悔。

她現在問這些做什麽?

她松開握住裴知敘手腕的手,正要當做什麽都沒說過一樣,便聽見裴知敘反問道:“你認為呢?”

你認為,我對誰都好嗎?

景眠看向他,裴知敘也正瞧着她,一副聆聽的模樣,像是很好奇她的答案。

景眠感覺這個問題要把她繞進去了一樣,感覺怎麽回答都不對。

最後思來想去,十分誠懇道:“我不知道。”

遇事不決,裝傻總不會錯的。

裴知敘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回答,輕點了一下頭,也重複了一句:“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們該回家了。”景眠站了起來,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新外套,盡管她裏面已經穿了件大衣外套,但套上去也剛剛好。

裴知敘微仰着頭,彎了彎眼:“好看。”

景眠恭維道:“主要是裴總選得好。”

裴知敘從長凳上站了起來,聽着景眠這一句恭維話,擡起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與她一起走向了扶梯。

“真冷。”景眠一邊換鞋一邊和身後的裴知敘問道,“你等會還要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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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鞋子之後,她又趕忙提着東西往屋子裏面走,把玄關處的位置讓給裴知敘。

放好東西之後,又回來準備幫裴知敘提年貨,卻被他躲開了,“重,我來提。”

随即又道:“不出去了,東西已經買齊了。”

今天除夕,本來他們是想着昨天晚上就把年貨買齊,但昨天裴知敘臨時有個推脫不掉的聚會,顧雨栀也正好叫景眠去家裏過年,兩個人一合計幹脆改到了今天。

但是沒想到外面又下雪了,景眠搓了搓自己有些發僵的指尖,在暖氣房待到現在才覺得好受一些。

裴知敘将年貨放在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将外套和圍巾脫下,景眠走到餐桌邊上,将挑的春聯拿了出來:“等會先把這個貼上?”

“好。”

裴知敘站在一邊上,看着景眠把袋子裏的東西拿出來分類好,最後找到了她親自挑選的那一袋子活蝦,興致勃勃道:“晚上我來弄一個蝦,我這兩天在網上鑽研了一下蝦子的做法,絕對好吃。”

在網上鑽研。

要是顧雨栀在一旁,指不定該怎麽笑話她,但裴知敘不會,他點了點頭:“好,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一下。”

景眠對裴知敘的回答很滿意,渾身都動力滿滿,恨不得馬上就到晚飯時間。她提着蝦進了廚房,等出來時,裴知敘已經把桌上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雙手拿着買回來的春聯,正準備拿出去貼門上。

景眠見狀便道:“我幫你。”

貼春聯用不了多少時間,景眠原本想自告奮勇地踩上凳子來貼的,但裴知敘個高,她還沒把凳子放穩,裴知敘就已經将一邊貼好了。

他看着搬着凳子的景眠,含笑道:“另一邊給你留着。”

語氣就像是哄小孩一樣,但景眠承認,自己很受用。

她将凳子放好站了上去,裴知敘就在一旁給她幫忙,替她撕開貼紙,合力将春聯貼上去。

【新年天意遂人意,喜事今春同舊春】

“我感覺貼上之後,家裏的門都好看了許多。”景眠樂滋滋道,裴知敘正在貼福字,聞言道:“我也感覺熱鬧了。”

比往年多了幾分煙火氣息了。

自從從裴家獨立出來之後,他每年都是一個人過年,也沒有興趣做這些浪費時間的事情。

但今年多了個景眠,才覺得這些事情并不是浪費時間,而且很有趣,很令他開心。

“叮——”

屋內的手機響了,景眠道:“我去幫你拿。”

說完便趿拉着拖鞋進了屋,很快就把裴知敘的手機拿出來了,她道:“一個快遞電話。”

快遞?

裴知敘正好把春聯全部貼好,接過手機,接聽了電話。

“嗯,好。”

那頭講了兩句就挂斷了電話,景眠好奇道:“什麽事呢?”

“一個國際快遞,我現在下樓去拿。”裴知敘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國外合作方寄來的新年禮物。”

景眠哦了聲,“那你快去吧,我把這裏收拾一下。”

裴知敘進屋套了件衣服便離開了。

景眠把門口收拾了一下,沒多久裴知敘就回來了,他将一個包裹嚴實的箱子放在茶幾上,景眠好奇地走過去問道:“裏面裝着什麽?”

裴知敘從抽屜裏拿出剪刀,一邊将膠帶剪開一邊應道:“看看就知道了。”

他話音剛落,放在口袋裏面的手機便又響了起來,景眠走過去十分自然的接過了他手中的剪刀,替他拆着快遞。

裴知敘拿出手機低頭一看,随後又擡起頭對着景眠道:“先別拆了,坐下一起接個視頻電話?”

景眠啊了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裴知敘已經先坐下了,他輕拍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位置,景眠不解,但還是乖順的靠着他坐下。

裴知敘接了微信電話,屏幕先是卡了一下,然後才出現了畫面。

屏幕裏面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絨服,一頭幹練的短發,與裴知敘十分相似的雙眼明亮又堅定。

盡管是視頻,也能感受到女人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

她臉上挂着溫柔的笑,電話一接通便道:“小敘,綿綿,好久不見,新年好。”

景眠震驚地看着屏幕,聽見對方叫她之後,才回過神打着招呼道:“阿,阿姨?”

打視頻電話過來的正是裴知敘的親生母親冉欣。

可視頻裏的冉欣和她年幼時記憶裏的又很不一樣,她記得,小時候的冉阿姨留着一頭長發,皮膚又白又嫩,說話也很溫柔,還會給她梳很好看的頭發。

不過說不一樣,其實也只是感覺上變了,現在冉欣少了歲月靜好的感覺,多了幾分英氣和堅韌,更加的吸引注意力了。

冉欣笑道:“還叫阿姨啊?”

随即又道:“也是,阿姨還沒給你改口紅包呢,叫阿姨是對的。”

景眠瞬間反應過來,她急忙道:“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下意識的就反駁了冉欣的話,一直舉着手機的裴知敘無奈道:“媽,你別逗綿綿了。”

景眠看了裴知敘一眼,抿了抿唇也跟着叫道:“媽,新年好。”

視頻那頭的冉欣笑得合不攏嘴:“新年好綿綿,等媽回來了再給你報個大紅包。”

景眠求助性的看向坐在一旁的裴知敘,裴知敘接收到意思之後才繼續開口道:“媽,你現在在哪兒呢?”

“Z國,今天剛到,要不然還沒有機會給你們打視頻呢。”冉欣感慨了一句:“上一個國家戰争嚴重,不适合待在那裏,本來我是走不了的,但在救助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同胞,他幫我弄了一張機票,和他一起飛的Z國。”

在看過生靈塗炭和怎麽救也救不完的病人之後,冉欣看着鏡頭裏緊緊挨在一起的兒子兒媳,眼眶紅了一下,不過這種情緒一閃而過,她道:“你給我發的結婚郵件,我兩個月前才看見,我給綿綿寄了點一些好玩的,有意思的小玩意,綿綿,你不要嫌棄。”

“說道這個,你們收到快遞了嗎?算算日子應該就是這兩天到。”

景眠和裴知敘同時看向茶幾上還沒開封完的國際箱子,沒想到居然是冉欣寄回來的。

“剛剛收到。”裴知敘淡聲道:“您什麽時候回來?”

“你們什麽時候辦婚禮?”冉欣問道:“我的計劃只走了一半,近幾年可能不會回來,但你們的婚禮我一定回回來一趟。”

冉欣是一名無國界醫生,當年和裴铎離完婚沒多久,她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出了國。

裴知敘嗯了聲:“到時候提前給您發郵件。”

“唉好。”冉欣笑彎了眼。

三個人一起聊了會兒,冉欣說了一些自己在外面的見聞,又問了一下他們二人的近況之後便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之後,景眠才徹底的松了口氣,裴知敘将手機放在茶幾上,看見她的小動作,笑着替她捏了捏肩:“這麽緊張?又不是不認識。”

“我也不是緊張。”景眠否認,不過對上裴知敘的雙眼之後,小聲嘀咕道:“就是有點突然……我有點沒準備好而已。”

和裴知敘結婚這麽久以來,她就問過一次冉欣的情況,不過那時候裴知敘只說了冉欣不在國內,她那時候以為冉欣也再嫁了,就沒好意思問下去。

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的,景眠道:“媽這是在做無國界醫生?”

“嗯。”裴知敘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後一傾,靠在了沙發上:“離婚之後她就出去了,這些年一直沒有回來,我聯系她也是靠郵件,有些時候她到了信號好或者有網的地方,會給我打電話和視頻。”

剛出國的時候聯系的比較勤,後來就少了,一是不方便,二是她也是真的很忙。

景眠抓了抓脖子,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裴知敘看着她拘謹的樣子,輕笑了一聲:“你這是什麽表情?”

随即坐直了身子,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用安慰我,我不怪她,也沒覺得不好。”

但要說沒有埋怨是不可能的,不過他的母親能為了自己的理想和夢想奮鬥,他沒有資格也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她說她不該。

冉欣是他的母親,但她更是獨立的個人。

他是驕傲的。

景眠側着臉看着含笑的裴知敘,她有些心癢癢,就有一種想要擁抱他的沖動。

不是那種帶有安慰意思的擁抱,而是一種說不明的感覺。

她就是很想抱他,但理智卻占了上風。

景眠挪開了眼,應道:“我覺得媽媽這樣很酷。”

她重新看向茶幾上的快遞,拿起剪刀三兩下就将它拆了,裏面的東西也被海綿布細致的包裹着,景眠耐着性子一件一件的拆開。

确實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景眠卻很喜歡,她拿起一對超級有異域風的頭飾,正想戴上然後問問裴知敘好不好看,下一秒手裏便一輕。

裴知敘将那頭飾接了過去,一臉正色地替她帶上,又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毫不吝啬的誇贊道:“好看。”

這人,真的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吧?

怎麽她想什麽都能知道!

景眠眨了眨眼,故作鎮定地扭過頭繼續拆着箱子裏面的東西。

可惡。

誰能抵擋得住!

作者有話說:

可惡,番外必須來個裴總視角(餘某人拍胸脯保證)

◎最新評論:

【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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