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除夕夜,袁朗帶領着整個三中隊剛剛完成雪地訓練,現在正坐在武直上飛回基地,看着下面的煙花萬紫千紅的璀璨,袁朗難得走神了,美麗的東西從來都是一閃即逝的,煙花如此,錦繡如此,愛情如此……
“隊長!”吳哲靠在袁朗身邊,眼睛迷城一條縫兒:“我覺得你有心事兒!”
袁朗看都不看他一眼說:“想要窺探長官的隐私嗎?”
“切!”吳哲別扭的扭過頭:“沒有那個美國時間,我現在就想早點回歸我柔軟的床鋪,好好的睡一覺!不過,你最近一直不太對勁兒!”
“哪兒不對勁兒?”袁朗揉揉自己的臉,最近的超負荷訓練的确很累。
吳哲皺眉想了一下說:“我本來以為這次訓練會脫層皮呢!沒想到你手下留情了!”
袁朗看着吳哲輕笑,伸手攬過吳哲的頭放在自己肩頭:“歇會兒吧,你不是說自己已經超過極限了嗎?”
吳哲把頭放在袁朗肩頭蹭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我倒是想睡來着,可是手指頭癢得厲害……”
袁朗知道吳哲在訓練中為了準确操作,很多都是脫掉手套,或者戴着很薄的手套進行的,所以手上的凍瘡比別人都重。袁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打開,裏面竄出濃郁的酒香,袁朗把酒倒在手上,用打火機點燃,迅速吹滅,然後搓揉吳哲的手指,嘴裏叨咕:“先湊合一下,回去我那兒有泡了花椒和生姜的專門治凍瘡的藥酒。”
吳哲低頭看自己的手捏着袁朗粗糙的手中,眼角能看到袁朗心無旁骛的按摩着他的手指,心中湧現出一樣的溫暖,想起袁朗在那個草長莺飛的春日陽光下趴在草地上和他們說:“以後要常相守了,常相守是個考驗,随時随地,一生!”
“常相守啊……”吳哲忽然想起自己在網絡上看到過的幾句詩:“有一種滿足,常相守,誓不離。有一種平凡,紅顏在,無所求。有一種幸福,同甘苦,共享樂。”
袁朗擡頭看他:“自己跟那兒嘀咕什麽呢?”
吳哲搖搖頭,疲倦的閉上眼,整個人靠進袁朗懷裏:“一首詩網上看到的詩而已!困了,睡會兒!”過了一會兒,吳哲忽然說:“隊長,這首詩讓我記憶最深刻的一句其實是:有一種愛情,苦等待,難結果。”也許這種用性命相依托的感情,才是最長久的,才能實現真正的常相守。
吳哲進入夢鄉前,清晰的聽到袁朗輕輕叨咕着“苦等待,難結果……”
高城沒等到袁朗的電話,卻等到了許三多的電話,許三多幾乎是事無巨細的重複着一個多月的趣事,有了保密意識的許三多沒有涉及他們的訓練內容,高城聽了一會兒,問:“你們隊長呢?”
“在啊!”許三多忽然提高聲音:“隊長,我們連長找你!”
高城愣在這邊,許三多這反映……
正巧路過的袁朗嘴角抽抽,自己不就是去炊事班偷了根黃瓜吃嘛,早知道就從炊事班後窗跳進去了,袁朗幾乎想給自己一下,讓你嘴饞!可是這電話不接不成,許三多都這麽大聲的喊了!
袁朗拿起電話,幹笑:“高副營長啊!”
“那啥,那個不是我……”高城想解釋一下不是他叫他來着,而是只問候了一句。
袁朗被他的話都笑了:“什麽不是你?難道你不是高城?”
“啊?不是,我是說……”高城皺皺眉,表情垮塌:“算了!”想了一下說:“回來怎麽沒給我打電話?”
袁朗歪歪頭:“高副營長是有事兒?”
“也不是!就是,就是挺長時間沒一起喝酒了!”高城臨時找了個借口。
袁朗撓撓頭,開口想拒絕,可是生活中的袁朗實在不是個習慣于拒絕的人,他有些艱難的說:“喝酒我不在行……”旁邊的許三多忽然結結巴巴而且大聲說:“隊,隊長,你和連長喝酒能不能,能不能帶上我!我挺長時間沒看連長了!”
還沒等袁朗說話,正走過門口的齊桓和吳哲忽然停住腳步,一起探頭進來:“啊?隊長要去喝酒?哎呀呀,隊長,你那小酒量還能和三多他們連長喝?我們和你一起去吧!”
許三多高興的說:“我去告訴,告訴成才,咱們四個陪着隊長去看連長!”
于是在袁朗作為當事人都沒開口的情況下,吳哲和齊桓已經隔着話筒和高城敲定了這次喝酒的時間,這個周末,地點,離高城家不遠的一家烤肉館。
放下電話,袁朗對齊桓和吳哲怒目而視:“誰說我要去喝酒了?你們皮癢了吧?”
齊桓立正敬禮:“報告,隊長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吳哲也聳肩:“你最近精神太過緊張了,我們都覺得你需要放松!”
袁朗咬牙切齒:“你們兩個,還有許三多和成才,375峰出發!半個小時!”
成才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袁朗處罰,直到跑375峰的路上聽了前因後果,幾乎想仰天長嘆,這幫不着調的,神啊,我當初為什麽拼死拼活一定要進來守着他們啊?
日子過得雲淡風輕,周末在許三多咧開大嘴露出大白牙的期待中,和袁朗看似無意卻明目張膽的加大訓練強度的腹黑中來到了,許三多敲開袁朗宿舍的門:“隊長,明天,明天咱們一起去師偵營找連長!”
“那是你的連長!而且現在是副營長!許三多同志,我記得高副營長曾經說過,沒有上下級觀念的兵……怎麽着了?”
“報告。我錯了!”許三多的聲音剎那低了三個音調:“連長……不是,是副營長說,沒有上下級觀念的士兵就是秋後的螞蚱!”
“嗯,螞蚱同志,你可以回去休息了,馬上要吹熄燈號了!”
“隊長,明天……”許三多執着的看着袁朗。
袁朗覺得許三多就像一只讨賞的小狗,眼睛太過天真明亮,讓他說不出“我不去”三個字。于是袁朗無力的點了一下頭:“我記着呢!”
許三多又樂了,露着大白牙笑:“隊長再見!”轉身出門。
袁朗一下趴在桌上,喃喃的說:“再見!地獄!”
第二天去師偵營的路上,袁朗一直靠在副駕駛眯着眼睛假寐,倒是後面的許三多意外的話多,從他新兵下火車舉了個投降姿勢被連長罵到七連解散那天連長主動抱着被子到他們班睡覺,講的不亦樂乎。聽得袁朗滿腦子除了連長就是高城,他幾乎想把許地獄推下車。煩躁在即将到達頂點的時候,車猛然停下,袁朗擡頭看到部隊大門,許三多和成才下車填表,聯系接領人,吳哲趁機靠過去說:“隊長,你昨天沒睡好?”
“還成!”袁朗蔫兒蔫兒的說。
齊桓也扭頭看袁朗,點着頭同意吳哲的的話:“臉色不好,一臉菜色,估計一會兒高副營長出來,以為隊長為了吃垮他才餓成這樣的!”
袁朗破天荒沒多搭話,還閉上眼睛說:“幹嘛非要進去?把高城喊下來就成了!”正說着,袁朗就看到一個人背負陽光,大踏步的走過來。多年來對周邊事物近乎變态的敏感讓袁朗下意識的眯起眼睛,如果不是車廂太窄,他幾乎就做出一個防禦姿勢,齊桓從後視鏡看到袁朗的表情,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油然而生,難道這個高副營長很危險?可是目光落在大步走過來的人身上,又搖搖頭,到底是什麽讓隊長一副見到鬼的神情?
吳哲把頭貼在副駕駛的座位後面,看到高城好像閃着光走過來的時候,眯了一下眼睛,不可否認,這是個光彩奪目的人,怪不得爛人會被他吸引,可以理解為,隐藏在黑暗中的靈魂都會是渴望光明的。
許三多和成才看到高城出來,都颠兒颠兒跑過去,許三多咧着嘴說:“連長,你,你咋出來了?”
聽到的人都是一副望天狀,連高城也差點兒平地絆倒,這話聽着咋那麽別扭呢?你以為我這是坐牢呢?高城虎着臉說:“我咋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