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療傷
洛霜幽望着謝玄玉的背影，雙手緊緊握起。
他輕聲道：“可是，我認得你。”
“你重生也好，轉世也好，哪怕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認出你。”
“軒予哥哥，你不要我了嗎。”
“你告訴我，你曾經說過會和我成親的，會和我永永遠遠在一起，那些都不算數了嗎？”
“沒關系，讓我陪着你，我們慢慢想起來好不好。”
“軒予哥哥，求求你。”
洛霜幽重新握住謝玄玉的手腕，充滿乞求的看着他。
謝玄玉在心裏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這個小家夥，還是和剛認識的時候一樣，是個狗皮膏藥啊，黏人，太黏人了。
這時，樓下的客棧裏傳來一聲凄厲的女性尖叫。
謝玄玉和洛霜幽都聽見了，謝玄玉深吸一口氣：“走吧，去看看。”
“好。”洛霜幽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謝玄玉的松口是一道光，将處在幽室中無處可逃的他照亮，給了他唯一的希望。
剛才還傷心的眼睛裏染上了一絲毫不掩飾的開心色彩，謝玄玉有些無奈的想，這個小家夥怎麽對他就有這麽充沛的感情呢？
謝玄玉不明白，也不理解，因為他一直以來都是以扮演者的身份存在的。他是炮灰，是反派，是書中人，唯獨不是自己。
他的感情永遠隔着一層紗，他不敢全心全意付出，因為他害怕，怕自己的一腔心意全部付諸東流。
謝玄玉又想到了白允清和墨凝，這兩個……他唯一試着動過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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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事實是那麽殘酷，将他好不容易伸出來的蝸牛觸角碾碎。
不過，望着洛霜幽開心的，滿滿愛慕的眼眸，謝玄玉心中的郁氣被沖散了，他用輕功飛身落在剛才女聲尖叫傳來的二樓，洛霜幽也緊随其後跟上。
謝玄玉拿着血骨扇來到出事的房間處，只見一個衣衫不整的墨綠衣女子驚慌地看着他們，女子濃妝豔抹，身上還帶着劣質的脂粉氣。
掌櫃的已經帶着小二上樓，有幾個雜役進去，神色凝重。
謝玄玉搖着扇子問：“發生什麽事了？”
那賣唱女噙着淚，身子不住的顫抖，擡眼看了一眼謝玄玉和洛霜幽，怯怯的默不作聲。
掌櫃認出洛霜幽是那出手闊綽的公子，再有兩人氣度不凡，掌櫃的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便知二位是修仙者，十分客氣道：“回兩位少俠，裏面那位客官……人沒了。”
他說的極為隐晦，面上有幾分沉痛幾分，也不知是沉痛有人死去，還是沉痛他的店裏死了人帶來的麻煩。
謝玄玉和洛霜幽對視一眼，擡步走進房間內，只見房間內的床邊靠着一個男人，那男人上衣略微淩亂，下衣卻沒着寸履，張着口，雙眼微睜，剛剛死去不久。
掌櫃也鼓起勇氣進門，臉色發青道：“難道……是馬上瘋？”
洛霜幽打開一把和謝玄玉的血骨扇相宜得章的紫色扇子，緩緩搖着，噙笑道：“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位仁兄，可以做個風流鬼了。”
只要謝玄玉同意他在他身邊，洛霜幽便覺得開心了，整個人松快了許多，說話也開始口無遮攔了。
謝玄玉白了他一眼，洛霜幽來自遠方，本就不谙世事，他撿到他的時候，洛霜幽說話就便十分肆意妄為，他教了洛霜幽三年，才把人□□的知書懂禮，不過，只是把洛霜幽的口無遮攔，變成了帶點掉書袋氣息，文绉绉的口無遮攔，尤其是在他面前，洛霜幽更是想說什麽便說什麽，管不了那麽多了。
謝玄玉總覺得屍體不大對頭，應該沒馬上瘋那麽簡單，他撩起袖子，準備查探一下。
洛霜幽上前道：“哎。”
他擋在謝玄玉面前：“我來。”
謝玄玉：“……”
洛霜幽當他是沒見過血色的小白花麽？給屍體“把個脈”而已，也不要他來。
心裏這麽想着，謝玄玉卻含着笑将這髒活累活交給洛霜幽了，有人願意替他來，何樂而不為呢？
洛霜幽仔細在屍體體內用靈力探查了一番，看向謝玄玉，低低點點頭：“不是凡人所為。”
謝玄玉還是伸出手探了一下，果然，屍體裏面有隐隐的靈力流動，但這靈力，又不像普通的靈力，似乎有些寒涼之意。
“兩位仙人，怎麽樣？”掌櫃巴巴地看着他們。
謝玄玉道：“店家，你們城中可有專門處理案件的修仙者？”
一般來講，城主府中，都會養着這樣一群散修，專門為凡間處理由修仙界所造成的案情。另外，這裏的宗門勢力，也會和城主府有聯系，遇到凡人處理不了的麻煩事，他們就會出馬。
掌櫃忙不疊點頭：“有的，有的。城主府就有。”
“那去報官吧。”謝玄玉說，“讓城主府調人來，這不是你們能處理的，他的死因并不是馬上瘋。”
“是，小的知道了。”掌櫃松了一口氣，吩咐幾個雜役去城主府找人。
那綠衣姑娘聞言也松了口氣：“那便和奴家無關了，奴家告退了。”
她步履匆匆，似乎第一次見到死人，極為害怕地逃離。
謝玄玉和洛霜幽出了門，對視一眼，謝玄玉感覺到些許不妥：“不對。”
那女人有問題。
謝玄玉飛身追了上去，洛霜幽也緊随其後。
洛霜幽在謝玄玉身後緊緊跟着，望着謝玄玉長長的墨發，含笑搖了搖頭，他的軒兒，還是這麽好心腸，遇到什麽事，都想盡自己所能幫忙，若換做是他，才不會管這閑事。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被謝玄玉撿到，并且一養就是三年。
那綠衣女子行跡如鬼魅，謝玄玉飛了幾息，才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小巷邊追上了她。
“姑娘，留步。”謝玄玉足尖輕點，落在地面上，望着綠衣女子的背影道。
綠衣女子果然停下了，謝玄玉來到綠衣女子面前，只見那女子身上浮現出鬼氣，她的指甲瞬間便長，猙獰着朝謝玄玉襲來。
謝玄玉一怔，身形微動，正要後撤，然而後面是一堵牆，謝玄玉正欲化扇成刃，卻沒等他動作，洛霜幽朝謝玄玉撲了過來。
綠衣女子指甲上的鬼氣正好劃在洛霜幽的肩頭，在他肩胛骨處劃下了幾道痕跡。
“傻子！”謝玄玉更愣了，一個女鬼而已，他完全可以應付，剛才只是受限于地形而已，又不是沒別的辦法了，不至于讓洛霜幽來以身擋刀啊。
洛霜幽趴在謝玄玉肩頭，一手輕貼着謝玄玉的背，一手握着謝玄玉的手臂，唇色蒼白輕輕笑了笑：“抱歉啊，軒予哥哥，我一着急，身子不聽腦子使喚，就這樣了。”
是說身體的本能，先于大腦指令出手了麽？
謝玄玉一陣無語，但又忍不住笑了笑，不再糾結洛霜幽幫自己擋刀的事，一手朝撲來的綠衣女鬼拍出一掌，那女鬼正中掌風，在雄渾靈力的沖擊下變成了一縷黑氣，消散了。
地面上只剩下脫落的綠色衣服，還有女子身上淡淡的奇怪的麝香味。
洛霜幽默默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他的肩應該被抓傷了，不過還好衣服是仙衣，有防護作用，外面并不顯。
謝玄玉的手捏住洛霜幽的衣領，想要扒開。
洛霜幽斂目，稍微後退：“我沒事，軒予哥哥。”
謝玄玉才不聽：“我看看。”
“真沒事……”
謝玄玉提着他的衣領，運起輕功，帶洛霜幽來到了郊外林間的湖邊。
這裏已是鎮郊，離他們出來的地方很遠了。
月光灑在湖面上，光束在空中有幾分晶瑩。
兩人坐在一截枯木上，謝玄玉慢慢褪去洛霜幽肩膀的衣服，露出他背部蝴蝶骨旁被抓出的幾道紅痕。
“軒予哥哥我……”洛霜幽的聲音有些沙啞。
“別動。”謝玄玉從衣服裏拿出一個瓷瓶，從裏面摳出一點藥膏，擦在洛霜幽背部的傷口上。
“嘶……”随着謝玄玉的動作，洛霜幽輕輕抽了一口氣，聲音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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