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霧葬詭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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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幾人身邊的一個小男孩,看着年齡并不大,最多十六歲的樣子,他乖乖巧巧的眼睛裏充滿了緊張。他戳戳趙泳鑫的小臂,很小聲地提醒他們:

“千萬不要太善良!在這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趙泳鑫側眼看了看他真誠的眼神,能夠看出,這個小男生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的,所以趙泳鑫只是忍住了潔癖,笑着摸了一下他已經幹枯打結的發絲,讓他安心看戲。

一個稍微年長的男生,看起來大約二十出頭,他一聽到那個男孩子的話,立馬手撐着水泥地站了起來,他表面上裝作很不在乎的樣子,但是他眼睛裏的貪婪和手上摩擦出的血絲都已經深深的出賣了他。

檀健次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十幾年,輕而易舉的就看出了他的急切,但是卻并非是找到替死鬼的急切,是想要演好戲的急切。

男生用力壓住唇角,他的手背不停地蹭着褲縫,“小謝他犯了什麽錯?”

那個年輕的小男生說:“我們之前約定了,每天走的第一步要邁左腳,對吧!但是他今天先邁了右腳!!”

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得意,稍微年長的那位看起來很激動,但是他竭力掩蓋着自己的激動,裝作很公正的模樣:“既然這樣,那我們不得不做出裁決!”

“今天是祭神儀式,如果沒有別的舉報的話……今天的祭神儀式就讓小謝去吧!”環視一周後,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同意我這個決定的人,舉手!”

加上mic,被困在小房間裏的一共有四十五號人,其中三十五個人都舉起了手,只有被指着的男生身邊一圈兒都沒人舉手。

在這個被徹底封閉起來的小社會裏,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多活一天的機會,也沒有人希望被選中的人是自己。

“我……沒有!有本事,有本事你就,你拿出證據來!”被指認的男生臉已經煞白了,他的身體抖得像篩子一樣,一直左左右右的搖着頭,他似乎知道如果被獻祭,會有什麽下場……

池約翰心地善良又不怕死,還沒等肖順堯反應過來拉住他,就一個彈射站起來,伸手指着那年長的男生說:“憑什麽你說了算?!”

“僅僅是一個這麽離譜的理由,就讓別人去送死!!!?”

“你有什麽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

池約翰氣的眼睛都紅了,一直扯着肖順堯拽住自己的手,要沖上去和他理論一下。

“是啊,這兒坐着四五十個人呢,憑什麽是你的一言堂?”檀健次嘆了口氣,然後默默的站了起來,自家哥哥這麽傻,還是慣着吧。

一開始舉報別人的那個男生,這時候高興地站起來,“李哥!這麽不守規矩,那……那就罰他們!!五個人!夠我們撐好多天了!”他興奮的嘴角像是一個拉鏈,拉開了他醜陋的嘴臉。

“你們根本沒打算罰小謝。”

檀健次扯開嘴角,活動了一下脖子,“這是一間經常會打開門的密室,所以外界的灰塵會落進來。”

“水泥澆灌的地面很顯灰塵的啊……你看,小謝身邊除了站起來而抖落的灰塵外,那個形狀和輪廓,哪裏有一點磨蹭過的痕跡?”

“還有,你們的表演痕跡太重了。”

“你放……”那男人剛想反駁,就被檀健次一句話怼了回去。

“你們就是在下套,利用我們的善良,來茍活。”檀健次沉聲道。

“規則有一點說的很對……在這裏,所有的善良都是多餘的。”檀健次手在虛空一揮,一把通體雪白的砍骨刀出現在他手上。

是全新升級過的新刀,刀長而不沉,刀身都是純人骨打造,打磨的十分精薄,閃着冽冽寒光,每一次破空都有清脆而悅耳的響聲。

他雙手緊握砍骨刀,笑了一聲:“利用別人的善良,你們和拐你們來的人有什麽區別!!”

房間裏的人都站了起來,攥緊了身側的拳頭,虎視眈眈的看着幾人。

為首的年輕男人歪着頭:“你們哪兒來的武器?”這一次,他的眼裏是真正的貪婪,“都給我上!搶走他們的武器!”

這些人被他精神PUA慣了,大腦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思考,就直接沖着檀健次幾人沖了上去。

他們雖然普通,但也太自信了。

肖順堯舔了一下嘴唇,手伸到脖頸後,從脊椎裏扯出一條兩米長的人骨鏈,上面淬着一層金黃色的火焰,骨縫之間有隐約的岩漿在流動,滾燙的岩漿包裹着、滋養着骨鏈上熊熊燃燒的火苗,是妖冶而不容置疑的美。

王一浩的□□也更新了,骨頭的質地精巧的勾勒出詭異的花紋,原本并不十分出衆的□□,此刻被雕刻出一道道纏繞着槍身的冤魂,他們被無限無限的拉伸,擠壓,釋放着可怕的怨氣。

趙泳鑫的消防斧仍舊是紅色,斧頭大體是由人骨制成的,堅硬無比。斧頭之上,被勾出鬼魅般的紋路,鮮血被注入紋路下陷的凹槽中,仿佛有生命般的流動着,閃着瑰麗的光。

池約翰的指甲刀還是指甲刀,就他的沒給升級。

幾人豪華套餐一般的陣仗(除了池約翰)吓到了尚且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們,但是沒有辦法,他們還是硬着頭皮沖了上去。

面對不服的人,該怎麽辦?

很簡單,毆打他們直到服了為止。

密室裏響起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不過幾分鐘,四十個人就咿咿呀呀的在地上嚎叫,不是斷了腿就是折了胳膊,都抱着自己哭。

檀健次伸出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子,嗤笑一聲: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一切恐懼來源于火力不足。”

現在,這個密室的老大要換人了。

檀健次拽兮兮的坐在趙泳鑫腿上,翹着二郎腿看規則。

他可以很确定的說,除了他和趙泳鑫沒人看懂,所以他還得再講一遍。

檀健次手上扣着趙泳鑫的指甲,漫不經心的開口:“規則中的女孩兒,大概是跟我們一樣,處在一個無法分辨白天黑夜的地方,四面沒有窗戶且天天勾心鬥角,所以第三條規則應當是不要在晚上逃跑。”

“可是每次神的使者來帶走祭品的時候,都說是白天!”為首的年輕男人委屈的說了一句,就又低下頭扣手手。

“他們說什麽你們信什麽,傻不傻?”趙泳鑫吐槽了一句,然後錘錘檀健次的腿:“媳婦兒接着說,咱不理他。”

“第四條,被祭祀的人應該有的回不來,有的會被扔回來。我說的對嗎?”檀健次銳利的目光掃向男人,男人忙不疊的點頭,生怕再挨揍。

“第五條是假的,連出都出不去的人怎麽可能看得到北極星?”池約翰靠在水泥牆上,不解的說。

檀健次沒有回話,但他思考了片刻。

“遠離一切木制的東西……一切木制的東西。”檀健次猛然擡起頭,“我全都明白了!”檀健次再一次揚起了勝券在握的笑容,留下一頭霧水的衆人。

這時,腳步聲忽然響起,幾人連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裝作可憐弱小無辜又害怕的新人,抱着膝蓋發抖。

門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村民,這裏的村民都格外的相似,仿佛都長着同一張臉似的。

他手上拿着一把菜刀,菜刀閃着寒光,滴滴答答掉着血珠。

“誰……是……下一……咯咯……個?”

他說起話來一卡一卡的,還會伴随着脖子的不自然抽動,他的每一個無意識反應都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夠表現出的,但也僅僅只有人類,才會有這樣奇怪的無意識反應。

檀健次給肖順堯使了一個眼神,肖順堯不忍心的閉閉眼,把檀健次之前給他的東西塞到池約翰胸口口袋裏,然後給王一浩使了一個眼神。

王一浩立馬會意,然後擡起腿,就給了池約翰一腳。

池約翰一個踉跄,直接摔到了村民懷裏,兩個人臉對臉尴尬的對視着,就連一直詭異至極的村民都……紅了耳垂??

檀健次看準時機,用力拉扯手裏的漁線,一塊小木片掉了出來,掉到了村民身上,立馬灼燒出一個大洞,被灼燒出的空洞裏面是一片黑色,吞噬着所有進入的可見光,僅憑肉眼什麽都看不見。

村民仿佛啥都不知道一般,拽着池約翰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融化,眼睛鼻子掉了一地,卻又毫不在意的一邊合上了石頭制成的暗門。

過了莫約三個小時左右,池約翰回來了。

他渾身都是血跡,身上被人為的扒掉了一層皮,恐怖的肌肉組織在他身上縱橫交錯,肖順堯甚至可以看見血管的流動。池約翰身上似乎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了,都密密麻麻的紮滿了木刺,嵌進肉裏一公分的厚度,在池約翰肌肉蠕動的同時,木刺也跟着上下顫動。

一般人遭到這樣的折磨早該死了,但是池約翰還在偷偷的對着肖順堯wink,肖順堯好不容易有點心疼的情感,立馬被池約翰給惡心沒了。

他不疼,他就是故意沒恢複,他就想販個劍。肖順堯無語了。

屋子裏的少年們都面無表情,年輕男人湊到跟前說:“如果你們想要救活他,就拔掉他身上所有的木刺,第二天一早他的皮就會長回來!”

他興奮的神情不像是假的,檀健次半信半疑的跟哥幾個拔完了木刺,然後在池約翰身邊假裝睡着。

在一片寂靜之中,暗門悄悄地打開,一雙蒼白的手伸進房間內……拖走了看起來半死不活的池約翰。

等到石門再一次閉合之時,檀健次睜開了雙眼,他漂亮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晶亮的吓人,身邊還有人,還是池約翰的形狀,但是早已經不再是池約翰本人了,現在所謂的‘池約翰’,已經被替換成和他們一樣的東西了。

那小房間裏的男孩兒們,還有幾個是真的人……?又或者說,僅僅只有他們四個還算是活人?

池約翰幽幽的從石門外穿進來,附在檀健次耳邊小聲的交代情況,而檀健次則打開了腦海小群的語音通話,把信息傳遞給所有人:“這裏的時間是和外面截然相反的。祭祀的時間是午夜時分,大概淩晨兩點半左右。”

“他們把我帶走之後,扔到了一個挖好的土坑裏,我周圍點了一圈兒的蠟燭,然後土坑裏爬出來一個渾身紮滿木刺的怪物,她手指甲特別長,一下就從我的後背劃開一個大口子,然後扒了我的皮。”池約翰停頓了一下,

“但是我感覺不到疼,我只覺得異樣的點是,北極星太亮了,亮的詭異。無論是什麽時候,天上的星星都不可能如此之亮,更何況今晚烏雲密布……”

太怪了,檀健次揪着趙泳鑫軟乎乎的頭發,太奇怪了,剛剛理好的思路又亂了。

檀健次忙着思考,池約翰就忙着掐死冒牌的自己,然後趕緊恢複肉身,乖乖巧巧的躺倒了肖順堯懷裏,美美入睡。

‘第二天’到了,這一次沒有了拙劣的小把戲,誰都不知道送誰去死,于是大家選擇抓阄,賭一把運氣。

一輪下來,檀健次的目光鎖定在他們剛來時對他們友善相助的小男生,是他。

男孩的眼淚像珠串一樣掉在髒兮兮的衣領上,攥緊手中的紙條,他吓得不輕,嘴裏一直念着:

“祭天儀式不能去,祭天儀式不能去啊……”

趙泳鑫終究還是不忍心,主動站出來替他去,檀健次抿了抿嘴,到底只是抓了一下他的衣角,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裏裝了太多的情緒。

趙泳鑫跟着村民走了出去,村民熟練地在他手上綁上一個豬蹄扣,然後拽着趙泳鑫走到一個木架子上。

他們在趙泳鑫面前站成一排,冷冷的,似笑非笑的看着趙泳鑫,等着日色一點點暗下去,在徹底天黑的那一瞬間,一根巨大的木樁從天而降,直沖趙泳鑫的胸口,趙泳鑫當機立斷……把對面的村民換了過去,村民的胸口被破開,整個人迅速地融化,變成一灘粘稠的黑色血液。

剎那間,天地驟變,狂風席卷着地面的草木,烏雲籠罩天空,趙泳鑫感受到一個極為恐怖的存在在向自己高速奔來,他甚至感覺,如果自己現在不逃的話,就一定會死。

他立刻動身,往北極星的方向跑去,但僅僅是一回頭,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死死貼着他的鼻尖。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全是血污的臉上有數不清的猙獰刀疤,細細密密布滿了三分之二,無數蛆蟲從她空洞的眼眶中噴湧而出,吓得趙泳鑫直直向後退了五米,直接蹲在地上吐,絲毫不顧及身後還有個女鬼。

女鬼感覺很沒有面子,于是立刻炸開頭發,伸出幾十公分的指甲,向趙泳鑫飛來。

趙泳鑫眼看着她鋒利的指甲距離自己,

只差毫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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