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買牛
林子安早上剛吃完飯就拿出輿圖研究，仔細看着上面土地的地形、畝數，他需要做一個調查，看看哪塊地土壤比較好，那塊地比較貧瘠，該怎麽改善。
“子安哥，今天還要去看地嗎？”蘇念清手裏捧着林子安給他熬的梨湯問道。
林子安停下筆來，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時還有些羞愧，“小少爺，我想跟你再借十兩銀子，以後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蘇念清毫不在意地說道：“沒事啊，我都聽子安哥的。”
林子安聽到這話本來是很開心的，可是一想到如果當時救蘇念清的人不是自己，那麽這個小傻子會不會也這樣對那個人很好。林老師心裏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得好好教育一下這個不知道人心險惡的小同學。
“小少爺，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林子安很耐心地講了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開門的小白兔被吃了，沒開門不僅安全還獲得了娘親的誇獎，“小少爺，以後知道該怎麽辦了嗎？”
蘇念清很認真地點點頭，“我知道，不能給不認識的人開門！”
見人聽得認真，林子安心裏好受了一些，“我今天出門去錢莊取錢，回來給你買好吃的，竈房裏有紅薯餅，餓了就先吃着墊墊，等我回來。”
蘇念清很不舍得，可是林子安說今天很累只讓他在家待着。
咔噠一聲院外的門落了鎖，林子安出聲道：“小少爺，我外面鎖門了別人就以為我們不在家，就不會來打擾你了。”
蘇念清覺得子安哥真的好貼心，要是真的有人來他肯定應付不了，“子安哥，早點回來。”
林子安笑着離開，趕着張貴的驢車。驢車已經借了好幾日，再借下去就不行了，還是得自己買一個。
趕了半個時辰的路，林子安就到了牲畜市場。糞味迎面撲來，林老師連忙捂着鼻子往前走，看着一排排的驢子、騾子還有牛犯了難，他該買哪個？
市場逛了大半，可林老師還是沒有思路。林子安本來決定下次帶張貴來買的，卻看到了一個少年在賣牛，神色憂愁，他的牛實在太瘦小了。林老師就是見不得小孩子沒學上，也見不得小孩子受苦，下意識就走了過去，“你的牛怎麽賣？”
那個少年連忙回神，“公子，我的牛只要三百文，不貴的。”
林子安看着周圍這些賣家，一頭牛最低也是一兩，三百文确實便宜。這頭牛買回去是為了改善他和小少爺生活的，不能因為同情就放低标準，“你都牛沒有生病或者跛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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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連忙搖頭，“公子，沒有！我家都指望小黃活呢，要不是阿娘生病我是一定不會買的！”
“你娘生病了，那你爹……”林子安還沒問出口，少年就哭了起來，“我爹早就沒了，家裏只有我和阿娘、弟弟。”
少年這麽一哭，周圍的人紛紛看了過來，林子安連忙安慰道：“你別哭，我會買你的牛。”
少年哭得更大聲了。
一刻之後，兩人出現在了一個馄饨攤前，林老師點了一份馄饨，“吃吧，我給你五百文買牛，不賺你錢。”
少年囫囵地吞了幾個馄饨突然停下了，又有了要哭的趨勢，林子安連忙問，“你怎麽了？”
“我吃飽了，弟弟和娘親還沒吃呢。”
看着少年憂郁的神情，林老師有些同情，過去買了幾個燒餅，遞給少年說道：“走吧，我随你去看看你的娘親。”
少年沒有絲毫猶豫的在前面帶路，城裏本該是繁華熱鬧的，可随着少年穿了幾個小巷子後，沒有一絲繁華的氣息。到處都是咳嗽、謾罵的聲音，又走了一截路才到少年家裏。
看着炕上躺着的女人和蹲着地上洗衣服的小孩，林老師難受極了。地上的小孩兒突然看向他們，驚喜地叫道：“哥哥，你回來了！”
“嗯。公子，這是我弟弟李雙，我叫李延。”
林子安伸手把燒餅遞過去，“李雙，這是你哥哥給你們買的燒餅。”
李雙高興地跑過來拿着燒餅就給炕上的婦人看，“阿娘，有吃的。”
婦人有氣無力地笑着，“是啊，小雙多吃點，小延，你吃了沒？”
李延點點頭，婦人又問，“公子是？”
林子安道：“李延的朋友，過來看看。”
婦人有些不好意思，“家裏沒什麽好招待的，望公子見諒。現下染了風寒，怎麽也好不了，公子離我遠些比較好。”
風寒？那就是感冒？林子安覺得這個病他可能能治，“李延，你娘染風寒幾日了？”
“五日了！”
“發高熱還是身上冰涼，咳嗽嗎？”林子安一一發問。
李延回道：“經常發高熱，不咳嗽，就是乏力老是睡。”
林子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說道：“這個好治，你夜裏把炕燒熱，然後拿被子把你娘捂緊些，出了汗就好，記得勤開窗，多通風，然後這兩天吃飽點，不要老是吃粥，吃點飯和菜。”
李延聽着林子安這樣說，對他的崇拜更多了些，“公子，謝謝你。”
林子安一看太陽，發覺自己已經耽誤好久了，小少爺估計還在家裏等他。“沒事，你要是想感謝我，就多幫我物色一些人，最好力氣大些。”
“公子要做什麽？”
林子安有些着急，“就挖坑。”
李延連忙自薦，“公子，我可以，我力氣很大的，你可以找我，我的工費也不貴，我很能吃苦。”
嗯？這是得來全不費工夫？林子安盯着李延看了一會兒，确實李延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樣單薄，反而體魄很壯碩，估計從小受了不少苦。“行吧，我先帶你去我家挖幾個地窖，然後帶你找地。明日你再找五六個人，一起去幫我挖紅薯、土豆。”
安頓好李家母子後，林子安就和李延到了街上。兩人買了一輛木板車，李延站在街邊看車，林子安去街上買東西。
雖說這裏的果蔬種類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多，小零嘴還是很多的。林子安買了兩串糖葫蘆、一包桂花糕、一包棗糕，還買了一些橘子和酥糖。
“家裏的肉好像沒了，菜也不多了，最近好像只吃米都沒給小少爺吃面，再買些。”
就這樣李延在街邊等了半個時辰，林子安大包小包過來的時候着實把他下了一跳，“公子，你怎麽買了這麽多？”
林子安笑了出來，“家裏小孩兒愛吃。”
這一天也沒做什麽就申時（十五點）了，林子安趕着驢車，李延趕着牛車。
過了許久才回到林子安的院子，看着院外躺着的人，林子安心裏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什麽東西也沒拿，就匆匆趕過去開鎖，原來人在着急的時候手真的會握不緊鑰匙，開門真的很難。
李延見林子安如此着急，接過鑰匙一下子就打開了門。
林子安連忙就往屋裏跑，還沒進屋就被一個撲上來抱了滿懷，“子安哥，我好像做壞事了。”
林子安的心在此刻終于平複了下來，用力抱抱懷裏的人，問道：“小少爺做什麽壞事了？”
蘇念清委屈地說道：“你不是說不要給不認識的人開門嗎，你走了不久就有人敲門，說子安哥走了他可以帶我出去玩。我一聽這和子安哥講的故事一樣，我就立馬拒絕他了。”
“嗯，你做的很對。”林子安摸摸人的腦袋。
蘇念清繼續繪聲繪色地說道：“然後他就說外面很好玩，有很多好吃的，還有小羊、小狗，我當然不信了。他就翻牆想進來，我拿起旁邊的木樁就砸過去了。咚地一聲，就沒動靜，他是不是被我砸死了，我是不是要去投官啊。”
林子安安慰地給人順着氣，說道：“沒事，下次遇到這樣的人直接打，不用留情面，正當防衛而已。”
林子安攜着蘇念清出去，看着地上暈死的人，狠狠踢了一腳，那人捂着肚子痛哼出聲，“是誰打老子！”
“孫六，你下次要是還敢來我家，我廢了你！”這話說得狠，孫六也被吓住了，罵罵咧咧地就跑。
蘇念清突然指着李延問道：“他是誰？”想到自己來林子安家的經歷，蘇念清不由得聰明了一把，“子安哥，他不會也是你撿回來的吧！”
林子安沒忍住笑出聲，連忙給人順順毛，“不是，我就撿了你一個。他是我招回來給我們幫忙的。”
蘇念清這才有些不好意思，“我去給他拿紅薯餅！”
林子安笑着目送蘇念清跑進竈房，李延開口問道：“這就是公子家的小孩兒？”
“嗯，我家的小少爺，太嬌貴了，剛才使小性子，你別在意。”林子安如此寵溺，看得李延十分羨慕。
“沒事，我還不知道公子叫什麽名字呢？”
“林子安。”林子安說罷就車上拿東西，他給蘇念清承諾下的不能失信。
李延被蘇念清拉着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抱歉地說道：“李公子，抱歉，這是紅薯餅，你嘗嘗可好吃了。”
李延打量着眼前的人，一般人都不會刻意去穿白衣，就算是白色也會繡些東西，這是在服喪？“公子，你和林大哥是兄弟嗎？”
蘇念清疑惑地看向他，把嘴裏的餅兩口咽了下去，還沒開口就被人塞了一杯水，“小心噎着。”
林子安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回道：“不是兄弟，他姓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