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睫毛相觸的感覺宛如蝴蝶振翅, 盛卉不由自主地向後瑟縮了一下。

但是,并沒有躲開。

男人微涼的雙唇覆蓋上來,指尖稍稍用力, 扶起她的臉, 又逼近了些。

盛卉仰頭承受住了這個吻。

對方十分溫柔地銜咬着她,唇瓣細致地相互研磨, 其間有潮濕的熱意氤氲開來, 似乎還有細微的電流穿梭其中。

兩人都多年未與異性親密接觸, 接吻的技術可以忽略不計,全憑本能。

葉舒城的本能遠比盛卉厲害得多, 足以彌補經驗的空缺。

他挺拔的鼻梁微微陷進她肌膚, 她有些承受不了這樣的抵進,失神間, 緊合的唇瓣張開一條縫, 旋即就被敵方掃蕩了進去。

蘋果味兒,甜得要人命。

齒關察覺到入侵,盛卉眼睫狠顫了下, 終于感到被觸犯, 猛然撤開雙唇, 結束了這個吻。

擡眸對上他的眼睛, 宛如倒映天空的海, 藍得有些妖異。

盛卉迅速別開眼, 雙頰肉眼可見地泛起潮紅。

似是想起什麽, 她突然扭過頭,看見小杏仍坐在客廳的地毯上, 背對着他們擺弄她的照片, 終于松了口氣。

“孩子還在呢。”她埋怨道, 語氣透着莫名的嬌憨。

葉舒城落回座位,冷白的肌膚同樣染上暖調,輕聲反問:

“孩子不在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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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皮可真厚。

盛卉瞋他:“我是白雪公主,吃了毒蘋果需要王子吻醒,你只是一個小偷,誰給你的膽子親我?”

葉舒城:“抱歉。東瀛高中生沒見過世面,看見白雪公主就控制不住自己。”

“神經病。”

盛卉一邊罵他,一邊被他逗得想笑。

這時候,孫阿姨忽然從廚房走出來,沒走近,怕身上的油煙味竄進客廳,隔着老遠問葉舒城:

“葉先生,您有什麽忌口嗎?海鮮河鮮都吃嗎?”

盛卉和小杏特別喜歡吃水裏游的動物,每天餐桌上必有幾道海河鮮,但是很多人不好這口,甚至會過敏,所以孫阿姨特地跑來問問葉舒城。

葉舒城:“實在抱歉,剛才忘記說了,我今晚不在這裏吃。麻煩孫姨了。”

孫阿姨說要做飯的時候,他正被小杏折騰得頭昏腦漲,後來吃水果沙拉,注意力又全程跟着盛卉跑,再加上時差混亂的緣故,本該考慮到的事情,一時全給忘了。

或許,他潛意識裏,就沒想過盛家會留他吃飯。

盛卉:“不用道歉,本來就沒你的飯。”

“還是應該提前說一聲。”葉舒城看了眼腕表,“今晚家裏親戚過生日,約的七點,我差不多該走了。”

盛卉:“六點多了,您趕緊的,還要卸妝換衣服。”

她從高腳椅上跳下來,雙手提着礙事的裙擺,一邊走遠一邊對葉舒城說:

“我先收拾一下書房。”

葉舒城望着她的背影,受衣服的影響,她不得不像公主那樣走路,既高貴又可愛,讓人移不開目光。

走進用作更衣室的書房,葉舒城脫下來的衣服一件一件整齊地挂在靠牆的椅子扶手上。

轉眼看到紅木書桌上随便亂丢的胸墊和絲襪,盛卉頭皮一麻,連忙将桌上的一應布料撸到手上,再用外衣包裹住,風卷殘雲般離開了房間。

葉舒城換衣服的時候,盛卉也回樓上卧室,脫下公主裙,換了套輕便的針織衫和長褲。

下樓時,書房門開着,裏面沒有人。

“爸爸呢?”盛卉問小杏。

小杏指了指斜前方:“洗手間裏面,進去好久了。”

原來沒走。盛卉以為他一聲不吭走了,不像他的紳士作風。

洗手間裏,水聲時斷時續,

盛卉看了眼時鐘,記得他說七點要參加親戚的生日宴,不知道現在在捯饬什麽。

又過了會兒,洗手間門終于打開,他人卻沒出來,站在門邊,對上盛卉的視線。

“能幫個忙嗎?”

盛卉聽罷,咬住唇角,差點笑出聲。

她趿着拖鞋,慢悠悠走進洗手間,順便吐槽他:“怎麽笨手笨腳的?”

就連葉舒城的父母,生他養他幾十年,也從未說過他“笨”。在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盛卉敢這麽嫌棄他。

“抱歉。”他神情無奈。

洗手間頂燈很亮,男人反複沖洗過多次的臉龐泛着水光,藍色的眼睛微垂着,鬓角發絲也沾濕了,瞧着竟有點可憐。

“第一次戴,弄不出來很正常。”盛卉難得安慰他,“幹嘛不早點叫我?”

葉舒城不回答。

總不能告訴她,剛才他自己弄出了生理性眼淚,通俗易懂點,就是哭了。

盛卉不再廢話,她洗幹淨手,讓葉舒城彎腰低頭,指尖撐開他的眼皮,三下五除二就把隐形眼鏡弄了出來。

弄完另一邊,她維持着墊腳的動作,看他又開始頻繁眨眼。

她又笑了,沒心沒肺的,卻讓人怎麽也讨厭不起來。

“你怎麽這麽可愛?”

盛卉瞥見他眼角湧出的水珠,忍不住伸手到他肩上,找到厚實的地方,不輕不重捏了捏,調笑道,

“長得又高又壯,怎麽愛哭鼻子呢?”

葉舒城似是終于眨舒坦了,眼皮掀開後,沒再閉上,一瞬不瞬望着她。

再之後,他忽然擡起手,關上了洗手間門。

孤男寡女,關在狹窄潮濕的空間裏。

盛卉也朝他眨眼,沒在怕的。

這裏是她家,他還能......

“哎!”

唇邊陡然逸出驚呼,她的身體懸空片刻,被他輕松抱起,放在了幹淨的盥洗臺上。

那截小腰,盈盈一握,葉舒城都怕沒控制好力道,把她肉掐疼了。

待她坐穩,張皇之際,他欺身湊近,沒碰到她,只低低在耳邊說:

“把我弄哭了,沒點賠償?”

他可真會順杆子往上爬。

作為一個臉蛋無比英氣,穿上鞋就有一米九的男人,被人嘲弄愛哭之後,竟然毫不在意,反拿她的話要挾她。

難怪他爸媽放心把公司交給他,他這顆心簡直無堅不摧,不會放過任何有利可圖的機會,真可謂奸商中的戰鬥機。

只聽“嗒”的一聲輕響,盛卉腳上的棉拖滑了下去,她反應不及,沒勾住,玉白的小腳暴露在空氣中。

那只腳停頓了片刻,忽然向內挪了挪,貼到男人垂順的西褲表面。

盛卉鎮定地沖他輕笑,眉眼彎彎,風情萬種。

“葉先生想要什麽賠償?”

一邊說,她一邊用腳摩挲他的長腿,隔着布料感受那修長堅硬的肌肉,而她眼中笑意更甚,“七點的飯局,您最多還能磨蹭五分鐘,夠幹什麽?”

葉舒城瞳孔的顏色驟然加深,神情未變,吐息卻灼燙了幾分。

他似是繳械投了降,挺直脊背,後撤了一步。

确實是重要的飯局。嫂子過生日,全家團聚,不能再拖了。

目光掃過那只作亂的腳丫,他垂了垂眼眸,彎腰撿起掉落在地的拖鞋,而後托起她的腳,溫柔替她穿上。

盛卉着實怔了一下。

就見他很快直起身,眸光恢複清明,嗓音低磁回答她:

“确實不夠。你記得真牢。”

盛卉又怔,顯然沒聽懂他的話。

葉舒城洗過手,将她從盥洗臺上抱了下來。

即使是肢體接觸,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紳士無比,暧昧的氣氛仿佛遽然而止。

打開洗手間門,正好聽見孫阿姨喊開飯了。

盛家雇傭的阿姨們,比起傭人,更像盛卉和小杏的親人。盛卉聽見聲音,快步繞過葉舒城,走向餐廳幫孫阿姨端菜擺餐具。

一邊走,她一邊拿手背貼到臉上。

怪燙的,希望不要太紅。

另一邊,葉舒城走向客廳中央,準備和小杏道別。

小杏岔開腿坐在地毯上,擡眼看見他,像只受驚的小兔,突然把腿并起來,兩手胡亂地抓亂地上的相紙。

很可惜,還是被葉舒城看見了。

大概是他近視之後,眼最尖的一次。

三兩步來到小杏面前,蹲下,伸手在地上翻找一番,果然找到了那張獨一無二的照片。

小杏緊張極了,飛速抓住照片一角,使勁往後拔,卻無論如何拔不回來。

另一角被葉舒城死死捏着。

父女對峙,無形的硝煙蔓延開來。

“送給爸爸好不好?”

葉舒城率先展開柔情攻勢。

小杏搖頭:“不行!這個只有一張!”

爸爸媽媽在吧臺那兒親親的時候,她恰巧看見了。

隔着挺遠的距離,她激動地舉起拍立得,按下快門,相機發出“咔嚓”一聲,可把她吓壞了,不敢再多拍。

所以只有一張,畫幅中的人物占比很小,但是構圖非常完整,媽媽仰着頭,臉蛋貼着爸爸的臉蛋,爸爸站着彎腰,一只手從白西裝披風中探出來,支撐在桌面。太帥太浪漫了,這是小杏最喜歡的一張照片,也是最羞羞臉的一張。

她不動聲色的,誰也沒告訴,沒想到還是被爸爸發現了。

這一回,葉舒城不再紳士,毫不禮讓小朋友。

“只要你把照片給爸爸,爸爸以後還會陪你玩很多次換裝游戲。”

“可是......”

葉舒城:“也會讓你拍到更多好看的照片。”

包不包括和這張一樣的,他不保證。先引誘再說。

四歲的小朋友哪裏受得了誘惑,目光立刻動搖了。

葉舒城:“下周給你買你最喜歡的冰淇淋蛋糕。”

小杏眼睛一亮,小手不自覺松開了。

葉舒城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從寶貝女兒手裏搶走照片,他心底有些負罪感。

以後讓她拍到更多類似的不就行了?他這般寬慰自己。

而且,小孩子收藏大人卿卿我我的照片幹什麽?不利于健康成長。他繼續寬慰自己。

“不要告訴媽媽。”他最後囑咐了一句。

小杏點點頭:“知道了。”

她是個乖巧的孩子,其實葉舒城沒必要威逼利誘,她堅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聽話。

現在,她用一張小孩子不敢多看的羞羞臉照片,換到了爸爸的承諾,還有媽媽不讓她多吃的冰淇淋蛋糕......想想都覺得賺呢!

一場因代溝而産生信息壁壘的談判,雙方都覺得自己是賺大了的那個,何其圓滿。

餐廳那邊,盛卉正擺筷子,看見葉舒城還賴着沒走,一臉慈愛地逗弄女兒。

“......最多還能磨蹭五分鐘,夠您幹什麽?”

“确實不夠。你記得真牢。”

腦中忽然閃回洗手間裏最後的兩句對話,盛卉終于腦補明白了,葉舒城那句話所謂何意。

确實不夠。你記得真牢。

确實不夠。五年過去了,我有多持久,你記得真牢。

盛卉:.......!

可惡啊,竟讓人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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