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葉舒城平靜答:“我只是虛心求教。”

盛卉:“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不是這樣。”

雖然她搞不懂葉舒城究竟想幹嘛, 但是女人的直覺不需要太多道理。

她彎腰拿起桌上的水杯,淺喝一口潤潤嗓,直接下一個話題:

“那個大班的男孩子沒受什麽傷, 他和小杏互相道歉和解了, 他媽媽也沒再追究。小杏不是故意踢他的,人家叫她把球踢過去, 她就踢了, 不知道為什麽下腳有點重, 球踢得又高,就把男生給砸了。”

她在和他交代她們今天會談的結果, 以及小杏踢哭同學的來龍去脈。

葉舒城的心情莫名舒暢了些。

腳邊, 一顆粉色皮球骨碌碌地滾過,後面跟着個蹦蹦跳跳的小姑娘, 她腳上穿着拖鞋, 踢球的動作卻一點也不費勁,指哪打哪。

葉舒城這時才發現,她不是在跟着球跑, 換個恰當點的描述, 她在帶球。

這個意識着實讓他震驚到了

定睛觀察一會, 她還真不是瞎踢的, 皮球始終牢牢掌控在腳下。

盛卉注意到他的眼神, 笑道:“小杏好像是個足球天才, 我打算讓她去幼兒足球培訓機構玩一玩, 還有其他體育項目,也想讓她多嘗試一些。”

葉舒城從地上把女兒撈起來, 抱得高高的:

“小杏太棒了, 很像爸爸, 小時候愛跑愛跳的。”

盛卉:“我就知道像你。我小時候懶得像條蟲,一天到晚尋思着怎麽逃體育課。”

葉舒城放下女兒,瞥向她:“所以你現在體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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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體質好的很。”盛卉說着,目光不自覺滑過男人寬闊的肩膀。

他身上穿定制西裝,勾勒出高挑利落的身形,顯得氣質矜貴清冷,然而,衣料下方的身體充滿了力量感,野性十足,俗稱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她倏然別開眼,清了清嗓:“和你比起來,是差了點。”

話音落下,盛卉拎起電腦包,轉身走向一樓的書房,似乎是刻意避開這溫馨中又透着些許暧昧的氛圍。

她在書房裏坐了沒一會兒,就被客廳牆面上傳來的砰砰撞擊聲吵了出來。

老洋房畢竟年代久遠,盛卉當年重修別墅時,并沒有對牆體做太多改造,所以別墅內的隔音很一般,盛卉幾乎能聽出小杏把球踢在了哪面牆的哪個位置。

她合起電腦,快步走到客廳,看見葉舒城站得離小杏老遠,納悶道:

“你不管管她嗎?”

葉舒城:“我得守着這個酒櫃。”

盛卉聽罷,愣了兩秒,忽然“噗嗤”笑出了聲。

他還真在看護酒櫃,一旦小杏運球從他附近跑過,他就抓起小杏的後領,将她拎遠點,再把她的球也踢開,免得小丫頭一不注意把酒瓶子砸下來,傷到她自己。

盛家的酒櫃非常多,其中大部分是安全的全封閉結構,只有靠近餐廳的這一個壁挂酒櫃是半封閉式的。

小杏平常不愛調皮搗蛋,她的身高也碰不到這個酒櫃,所以一直以來都很安全。

直到今天,這孩子興沖沖地練起了踢球,皮球在空中飛來飛去,危險指數暴增。

“你帶她去外面草地上玩吧。”

盛卉對葉舒城說,“我把家裏收拾一下,這些酒暫時存放到酒窖裏。”

葉舒城點頭:“我想找人在花園裏圍幾張網,畫上場地線,給小杏做個小足球場。”

他在征詢她的意見,盛卉眨了眨眼:“我不太懂這些,都聽你的。”

話音落下,兩人皆是一愣。

盛卉也沒想到,自己會對葉舒城說出“都聽你的”這種話。面對和小杏有關的事情,她一直以來都像個獨裁者。

眼下他們的對話方式,越來越像一對相處和諧的真夫妻。

不對,應該是相處和諧的孩子爹媽,因為夫與妻代表着男女之間關聯,孩子爹和孩子媽之間不一定,只需要對孩子負責即可。

孩子爹媽相處融洽,對孩子的健康成長肯定是有利的。

這樣解釋之後,盛卉心底那股怪異的感覺漸漸消失。

她催葉舒城帶小杏出去玩,自己留在客廳,慢騰騰地收撿家裏的易碎物品。

過了不到十分鐘,身後傳來大門開合的聲音,有人緩步朝她走近。

盛卉正在整理箱子裏的酒瓶,擡眸看見來人,直起腰:“你怎麽回來了?”

葉舒城:“孫姨在做飯,小杏有黃姨和貓咪們陪她玩,我回來幫幫你。”

盛卉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他若是有空閑,忙他的工作不好嗎?每次他來她這裏,那群秘書們都跟在他身後嗷嗷叫,能把他手機打爆。

目光垂了垂,她瞥見地上的幾個箱子,很沉,又想到孫阿姨最近腰不太好。

有人送上門來當免費苦力,不用白不用。

“行吧。你幫我把這幾個箱子搬到酒窖裏去。”

葉舒城:“沒問題。”

說罷,他脫下西裝外套,墨藍色的襯衫袖口折至手肘上方,露出一截白皙精壯的手臂。

只見他彎下腰,兩手扣住箱子底端,輕而易舉抱起了放滿酒瓶的硬紙箱。

盛卉走在前方帶路,經過一道隐蔽的樓梯間,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別墅樓底下神秘的酒窖。

望見眼前的場景,葉舒城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何止是地下酒窖,面積大小說是酒廠都不為過。

室內劃分成格局嚴整的許多個區域,每個區域靠牆兩側都擺放着複古紅色的實木酒架,各類蒸餾酒和釀造酒按照産地和年份分類擺放在酒架上,類別之豐富,數量之龐大令人眼花缭亂。

其中,葉舒城找到一瓶眼熟的收藏級名酒,市場價格炒到六位數,而它擺在盛卉家的酒窖裏,猶如批量生産的一般,毫無特別可言。

視線向前瞭望,遠處的隔間裏竟然存放着成排的橡木桶,不知桶中的酒液陳年了多久,是否由她親自調配,然後安置在此處緩慢地發生化學反應。

“這就看呆了?”

盛卉朝他勾勾手指,讓他把箱子放到她面前的地上,嘴上調侃道,“下次帶你去我們公司最大的酒廠見見世面。”

葉舒城:“我很期待。”

盛卉朝他尬笑了下。

她只是随口一提,當真就沒意思了。

幾個箱子全都搬進來後,盛卉再帶着葉舒城分門別類地擺放箱子裏的酒。

其中大部分是歐洲産的,其次是日本,再次是美國。

盛卉輕車熟路地穿行在酒架下。

每次來到這裏,呼吸着酒窖中馥郁芳香的氣息,她的心情都會舒暢許多。

連帶着身後跟随的男人,瞧着也愈發順眼。

她手裏抱着兩瓶酒,掃一眼标簽,然後展示給葉舒城,語調輕快:

“弗吉尼亞州産的葡萄酒。這個地址你看看眼熟不眼熟。”

對應的酒架就在身旁,盛卉把酒瓶遞給葉舒城,讓他斜放進從上數第二排的某個空位。

葉舒城按她說的做好,然後才回答:“很眼熟。”

盛卉:“就在我們租的那個別墅往東幾公裏的地方。我記得那裏有條柏油馬路,兩邊都是寬闊的田野,站在路邊往東望,能看見那個葡萄酒廠尖尖的屋頂。”

說完,她轉頭看一眼葉舒城。後者一臉淡漠,毫無反應的樣子。

盛卉一時有些尴尬:“你不記得也正常。”

葉舒城默認了她的說法。

五年前,美國弗吉尼亞州費爾法克斯市。

自她不辭而別之後,他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尋找她。

他們所處之地是美國,葉家在國內能使用的手段,在國外備受牽制。

不知過了多少天,在他确認她已經人間蒸發,再無蹤跡可尋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離開那座小城市,而是一個人留在那裏,徘徊了将近半個月。

他就坐在盛卉所說的那條柏油馬路上,望着遙無邊際的田野,望着道路盡頭此起彼伏的建築物,望着時而從他眼前飛過,時而在他頭頂盤旋的鷗鳥。

別說那個酒廠的屋頂了,他甚至能用記憶把周遭所有的場景建模複刻出來。

“實在記不清了。”

五年後的今天,他朝她抱歉地笑了笑。

盛卉擺擺手:“忘了最好。”

她的神色依舊輕松自在,顯然,剛才那個話題對她而言無足輕重。

酒窖內溫度較低,葉舒城穿得單薄,盛卉無意中碰了下他裸露的手臂,仿佛觸到一片冰涼的金屬。

“我們快點吧,別給你凍壞了。”她囑咐道。

葉舒城:“我不冷,沒關系。”

盛卉輕“哼”了聲,習慣性嘲弄他:“好的。我就欣賞你這種堅毅的苦力精神。”

葉舒城頓了頓,低聲說:“你還可以再欣賞一點。”

盛卉又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了。

酒窖內照明昏暗,恒溫恒濕,空氣尤為凝滞,盛卉的大腦身處其中,思考的效率仿佛也降低了很多。

“我已經很欣賞你了。”

盛卉誠實地說,目光描摹他的臉部輪廓,完美得像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不要得寸進尺。”

相比盛卉大腦的轉速下降,葉舒城待在這個陰暗空間裏,鼻腔充斥着烈酒的芬芳,又經歷了剛才那個對他而言十分沉重的話題,現在的他幾乎産生了微醺一般的眩暈感。

“我沒有要得寸進尺。”

他的嗓音依舊溫柔低沉,深邃目光望向她,“我只是想在這裏吻你。”

還說沒有得寸進尺......

盛卉的呼吸亂了一拍,擡眸見他逼近過來,冰涼的手指禁锢住她手腕,帶起一陣細小的戰栗感。

嘴上友好地征詢她的許可,動作卻一點也沒有讓她反抗的餘地。

葉舒城望着她,見她只微微鼓着嘴,一個字也不說。

按照盛老板的暴脾氣,她要是不願意,早就一巴掌呼他臉上了,哪會給他靠近的機會。

葉舒城揚了揚唇角,湊到咫尺之前,忽而又問:

“怎麽樣才能讓你更欣賞我一點?”

他在真心求教。

盛卉卻覺得他在玩兒她。

不親拉倒。

她別過臉,随口回答:“你去考個幼教資格證吧,會帶娃的男人最帥。”

她可以對天發誓,這句話沒有參考任何現實中的男性,她純粹是因為喜歡孩子才這麽說的。

可是葉舒城不這麽認為。

他瞳孔顏色暗了暗,低頭便咬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比上次兇狠多了,盛卉有些抗拒地發出“唔唔”聲,卻被他盡數吞入口中。

男人靈活的舌尖探進來,撬開她的齒關。

盛卉的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很快被人抱着腰提了起來。

她一路倉皇後退,而他不斷抵進。

終于将她壓在了臨近的酒架上。

不得不說,葉舒城的吻技增進得很快。

盛卉被他帶着走,意識漸漸迷離,雙手不自覺地摟上了他的肩膀。

口中攫取着她的甘甜,葉舒城的腦子裏卻回響着她剛才說過的話。

“......不記得也罷,忘了最好。”

“......會帶娃的男人最帥。”

......

“唔......”

舌尖被他用力吮得發了麻,盛卉感到抗拒,意識迅速回籠。

周圍的環境太黑了,她被他全方位壓制在懷裏,某些不好的記憶受到激發,她突然掙紮起來,猛地咬了葉舒城一口。

男人輕“嘶”了聲,松開她,唇角瞬間湧出一粒血珠。

“你......”盛卉喘着粗氣,從他懷裏退出老遠,“你幹嘛親那麽兇?”

葉舒城摸了摸嘴角,沉黑的眼底恢複幾分神志,聲音極為低啞:

“抱歉,有點失控。”

盛卉瞪着他,臉頰一片緋紅。

麻木的舌尖舔過虎牙,竟嘗出幾分腥鹹。自然不是她的血。

“說......說了不要得寸進尺。”

她少見地局促起來,狠話蹦出口的時候,莫名顯得可愛,“這就是得寸進尺的下場。”

丢下這麽一句話,她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跑出酒窖。

來到別墅一樓,她先是直接走進書房,沒一會兒又折返回來,繞到餐廳的鬥櫃旁邊,從底層取出藥箱,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然後才進入書房,牢牢關上門。

一屁股坐到書桌後面,桌面上,光潔的顯示屏映出她通紅的臉頰,堪比窗外夕陽。

盛卉短時間內不想離開這間書房了。

她拿出手機,給葉舒城發消息:【到時間把小杏領回來了】

一牆之隔的客廳,葉舒城靜立在茶幾旁,瞥一眼茶幾上的藥箱,低頭回複:

【好的】

盛卉:【還有,沒煮你的飯】

葉舒城:【好的】

葉舒城:【如果我留在你家吃飯,算得寸進尺嗎?】

盛卉:【當然】

葉舒城:【下場是被你咬死?】

盛卉:......

她強裝兇狠:【你怕了嗎?】

葉舒城:【剛才那個吻,真的很抱歉】

葉舒城:【不會再犯】

葉舒城:【但是得寸進尺的下場我很喜歡】

葉舒城:【所以我決定留下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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