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小朋友對某種事物的喜歡都是固執又單純的, 況且小動物并沒有絕對的美醜好壞之分,父母如果非要給孩子喜歡的東西貼上不好的标簽,輕則讓孩子傷心, 重則引起他們的逆反心理。
葉舒城默默拿走小杏的平板, 在視頻軟件裏挑了一個正常點的萌寵博主,然後将平板遞還給她。
視頻裏的小貓小狗小兔子軟萌又可愛, 小杏很喜歡, 漸漸看得出了神。
像這樣, 潛移默化地轉移她的關注點就行。
這之後,葉舒城又陪她看了兩集小豬佩奇, 小杏認真地跟着動畫角色學英語, 葉舒城在一旁暗示:“小豬也挺可愛的。”
至少比昆蟲爬蟲好,不會吓到你媽。
看完動畫片, 孫阿姨掐着時間, 準時出現,來帶小杏上樓洗澡。
葉舒城關了電視,拿着一本畫冊去餐廳找盛卉。
餐廳安靜又寬敞, 盛卉懶得進書房的時候, 就坐在餐桌旁邊加班, 也方便照看小杏。
見葉舒城緩步走來, 她敲鍵盤的動作不停, 輕哂了聲:
“真把這兒當你家了?”
葉舒城不答, 将畫冊放到桌面:“我準備給小杏買匹馬, 一起挑。”
盛卉聞言,停下手頭上的工作, 眨眼看他, 挺感興趣的樣子。
畫冊裏一共有十幾只品種不同的馬, 顏色各異,血統高貴,大部分來自國外知名的拍馬機構和牧場。
葉舒城:“都是适合孩子騎的迷你馬,性格很溫順。”
盛卉翻了幾頁,嘆道:“一只只瞧着小小的,沒想到價格這麽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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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舒城笑:“原來盛老板還看價格的?”
盛卉懶得搭理他。
她雖然自己有錢,但是由于工作關系,每天面對一堆預算和部門報銷表格,想對數字不敏感都難。
葉舒城又說:“馬都在國外,不方便帶小杏試騎,看中的可以多挑幾匹,都買下來。”
盛卉:“哇你好有錢哦”
葉舒城:......
大家吸的都是氧氣,為什麽她呼出來的全是陰陽怪氣?
幸好他已經習慣了,一臉的心平氣和。
翻到下一頁,頁面上,一只通體黑亮的小馬高舉前蹄,身姿尤為矯健。
盛卉指了指它:“這只好酷,不過看起來不太溫順,可能不适合小孩子。”
葉舒城:“你喜歡就買。”
盛卉斜他一眼:“我買什麽?我要買也買大的,汗血寶馬那種。”
葉舒城科普道:“汗血寶馬性格非常剛烈,是出了名的野馬,不适合你。”
他說這句話,純粹出于關心,且陳述的是事實,完全沒有質疑盛卉能力的意思。
盛卉也聽得明白,但她最近仿佛患上了一種“一秒不怼葉舒城就活不下去”的怪病:
“誰說不适合我了?我就喜歡野的。”
男人挑眉看她:“是嗎?”
盛卉單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手肘擱在桌面,掌心向上,一根細白的食指朝葉舒城勾了勾,壓低聲音說:
“越野的馬,馴服起來才刺激,不然多無聊呢?”
她話音細軟,每個字仿佛都帶着鈎子,撓心撓肝。
葉舒城定定看着她,眼底像一片深潭,又像一塊凝固的墨池,濃得化不開。
他不再說話,呼吸聲都聽不見,周遭陷入寂靜。
盛卉彎了彎眼,朝他勾起唇角:“小杏爸爸怎麽了?我們不是在聊馬嗎?”
話音落下,過了幾秒,對方仍不作答。
客廳牆面上挂鐘走秒的聲音,嘀嗒嘀嗒,餐廳裏都聽得分明。
就在盛卉感嘆這人真是不禁逗的時候,葉舒城忽然輕呼一口氣,唇邊挂上一抹暧昧不明的笑,低聲問她:
“小杏媽媽想不想聊點別的?”
盛卉臉上笑意未減,敏銳的感官卻覺察到幾分危險氣息。
她張了張嘴,想給自己找補一下:
“其實我.....”
就是喜歡溫順的。
她欣賞溫柔、優雅、有分寸的男人,和那樣的人相處能減輕她心底對異性的排斥。
只要有一點點粗魯,或是自大、暴躁,在日常生活中遇到這樣的男人,她會感覺非常厭惡。
所以,她喜歡溫順的男人,就像眼前這個人,于她而言堪稱完美。
可是現在,此時此刻,這個男人竟然連一句話都不讓她說完。
她被抱到他身上,按着後頸深吻。
盛卉被親得有些迷亂,雙手環着他的肩,沒有推拒,反而一點一點收緊。
她的身體從脖頸開始慢慢泛起潮紅,熱意由內而外,覆在肌膚表層,揮散不去。
餐廳頂燈明晃晃地亮着,猶如光天化日。隔着很遠的距離,盛卉幾乎能聽到樓上孫姨和小杏說話的聲音。
她的呼吸更亂了,心跳加速,身體也變得緊繃。
男人似乎和她産生了一樣的顧慮。
只不過,他比她淡定得多,執行力也強得多。
等盛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騰空而起,四肢緊張地纏着他,就這麽被他抱進了最近的一間能夠封閉的房間。
是廚房。
兩步就能到。
多走幾步會死嗎!
盛卉狠心咬了下他舌尖。
葉舒城似乎毫無反應,随手關上廚房的推拉門,将她輕放在幹淨的中島臺上,單手扣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身,指尖微微陷入,繼續攫取她的甘甜。
他的動作着實算不上禮貌有分寸。
盛卉奇跡般地容忍了這些。
或者說,離開餐廳裏那盞燈,離開日常和光天化日,躲到陰暗的角落,被欲望支配的時候,她開始願意接受一匹野馬。
畢竟獲得的快樂是雙向的。
她不知道別的男人是不是這樣。
唯一經歷的那個,除了第一次,對方異常溫柔,之後的每一次,将近一周厮混的時間裏,他始終生猛、強勢,而她被動獲取快樂。
現在為止,陰暗的廚房裏,他們只到親吻。
葉舒城忽然松開她,指腹仍在她下颌摩挲,啞聲問:
“小杏洗澡要洗多久?”
盛卉愣了愣:“十幾分鐘吧。”
話音落下,唇又被封上。
時間不夠。他想。
盛卉雙手抵住他肩膀,稍稍推開了些,別過臉,耳後紅了一片。
她甕聲甕氣說:“要不換個地方?”
将要被他抱起來的時候,她突然改口:
“算了算了......不要出去。”
她挪了挪屁股,冰涼的流理臺早已烘得溫熱。
外面太亮了,每個廳的大燈都開着,讓人無處遁形。如果要上樓去卧室,一不小心還會遇到孩子。
廚房西側開了一扇窗,遠處的路燈投進幾縷微光。身後的推拉門也能透進餐廳的光,廚房裏并不很暗,光線足夠葉舒城看清懷中之人嬌柔難耐的臉。
“難不難受?”他咬她耳朵。
盛卉躲開,不說話。
“幫你?”他又湊過去。
沙啞的音色帶着蠱惑,盛卉咬了咬唇,悶出一個“嗯”字。
她的膝蓋貼上他的腿,西褲布料微涼,裏面卻很燙。
下一瞬,她肌膚表面的熱度仿佛一下子散幹淨了。
心髒揪緊,她捂住自己的嘴,忽而聽到對方含笑的感嘆:
“厲害了。”
盛卉茫然:“什麽?”
葉舒城不慌不忙:“就是......比旁邊那個還厲害。”
順着他視線,她往側邊一觑。
......
幹淨晶瑩的水槽,上面是水龍頭。
她身上冷顫,臉上快熱炸,撲過去又咬他的唇。
順便借他這張不騷會死的嘴,堵住她喉間即将湧上來的嗚咽。
......
不知過去多久。
盛卉仍坐在料理臺上,細長的腿垂下來,呼吸起伏,靜看身旁的男人洗手。
眼睛逐漸适應微弱的光線,視野愈發清晰。
涼水從他腕間滑下,走過手背,經由修長手指,最後在幹淨圓潤的指尖墜落。
極漂亮的一雙手,骨節分明,肌膚呈現優雅的冷白色。
如果他會彈鋼琴,一定非常厲害。
可他不會彈琴,他彈別的地方,快速,有力,目标明确,害人不淺。
“好看嗎?”
發現她視線停留,還要好死不死地調侃她。
盛卉忍不住并了并腿,用力抿唇,臉頰一片通紅:、
“代碼敲多了,擔心腱鞘炎。”
“嗯,所以做點別的,放松一下。”
盛卉猛地吸一口氣。廚房裏能上手的東西不多,她有點想抄上刀具了。
葉舒城慢悠悠地洗完手,開始收拾臺上、地面的痕跡。
盛卉睜着眼睛裝瞎,腳趾尴尬地抓了抓空氣。
太久沒有經歷過,剛才又太激烈,她現在腿還軟着,不然早跑了,何至于留在這裏尬得要死要活。
葉舒城終于收拾完,擡眼看向她,點評了句:
“體質太差。”
話音未落,盛卉立刻撐了撐臺面,一屁股跳下來。
落地的時候身子站不穩,重心還在晃的時候,就被他抱住了。
只是虛虛地攬着她,很有分寸。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咚咚”兩聲敲門聲,聽起來十分有禮貌。
盛卉一驚,下意識把腦袋縮進葉舒城懷裏。
她身上雖然套了衣服,但是很不整齊,束發的皮筋松垮垮綴在肩上,長發淩亂,一直忘了梳理。
廚房的半透明推拉門上,映出一個不到一米的小黑影。
然後,一道稚嫩的童聲響起:
“爸爸媽媽,你們在裏面嗎?”
葉舒城将盛卉的皮筋扯下來,用手梳順她的長發,同時溫聲回答道:
“爸爸媽媽在......談事情。”
語氣無比淡定,頓了頓,又說:
“馬上出來。”
門外,小杏穿一身淺綠色寶寶睡衣,頭發剛吹幹,軟軟地披在肩上,抱着一本故事書迫不及待地下樓找爸爸媽媽。
一樓所有開着門的房間她都找過了。
就剩下廚房。
走近的時候,聽到裏面傳來細碎人聲,她像玩捉迷藏一樣興奮,悶頭沖到廚房推拉門前。
只要輕輕往旁邊一推,門就能打開。
小杏在家裏并沒有敲門的習慣,但是,當她停在廚房門口,突然克制住了直接推開門的沖動。
她不知道想到什麽,忽地轉身,蹑手蹑腳走向客廳,找到她的拍立得,挂到脖子上,然後原路折返。
爸爸媽媽會不會躲在裏面做羞羞臉的事情?
上次玩閃耀爸爸的時候,爸爸把她好不容易抓拍到的珍貴照片騙走了。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陪她玩過換裝游戲,更別提給她拍到一樣的照片了。
所以,小杏決定自食其力。
她站在廚房門口,舉着拍立得,等了整整兩分鐘。
兩分鐘對小朋友而言太漫長了,小杏等得都困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于是她敲響房門,确認爸爸媽媽是不是在裏面。
廚房內。
盛卉一邊着急忙慌地整理儀容,擡眼看見身前的男人,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布料上連個褶子都沒有。
視線往下一瞥,不知看到什麽,她連忙別開眼,臉頰燥熱,卻沒有離開他的懷抱。
只見她擡起右手,輕柔地拂了拂男人西裝衣領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後,頂着一張魅惑衆生的臉,柔聲吩咐道:
“趕緊回家沖個澡吧。”
男人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爽完就翻臉,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他轉開視線,卻見門外那團小小的黑影,不知何時挪到了門縫處,杵在那裏一動不動,而且,身高似乎矮了很多,好像蹲在地上一樣。
葉舒城示意盛卉看過去。
不過一會兒,就見那門縫逐漸拉開,一道明亮的光線傾灑進來。
廚房內的兩人站着沒動,不約而同盯着門縫處,狐疑地等待着。
門縫漸漸拉開到十厘米寬,二十厘米寬......
葉舒城眼皮一跳,大步趕過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小杏向下歪倒的身子。
她就這麽靠坐在廚房門口,抱着拍立得,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葉舒城将她抱起來,讓她枕着自己的肩睡覺。
盛卉走過去,把女兒脖子上的拍立得摘下來,納悶道:“她想幹嘛呀?”
小杏仿佛聽見了媽媽的問題,喃喃道:“爸爸媽媽,羞羞臉,拍拍......”
盛卉:“什麽意思?”
葉舒城一本正經地解釋:“寶貝可能想拍爸爸媽媽羞羞臉的照片。”
“什麽!”盛卉吓得花容失色。
“她的羞羞臉指的就是單純的親親。”葉舒城朝她眨眼,低笑問,“小杏媽媽想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