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淩晨一點，柏雲軒揣着手機不睡覺，翻來覆去，腦子裏幻燈片似的全是帶顏色的小廢料，大半夜的給江一柯發消息，“江哥你睡了嗎？”
江一柯逗他，回了一句：睡了。
柏雲軒縮着腦袋回了一個哦。
江一柯接着回：沒睡。
柏雲軒來了精神，趴在枕頭上發一些平時沒說過的話。
柏雲軒：你喜歡男生啊？
江一柯那邊頓了好久，久到柏雲軒打了三個哈欠，躺在枕頭上迷迷糊糊的快睡着了，手機才響了一聲。
江一柯：嗯。
柏雲軒眯着發困的眼睛，滿眼含的都是打哈欠流出來的眼淚水。
他也沒沒注意看頭像，迷糊發了一句，“那你和男生談過戀愛嗎？什麽感覺啊？”
手機太久沒回消息，他偏頭睡死了過去。
第二天，窗外天都沒亮，柏雲軒的手機像炸開了似的瘋狂作響，把宿舍裏兩個人都鬧騰醒了。
柏雲軒迷迷糊糊接了電話，閉着眼，啞着嗓，“喂，你好。”
“柏雲軒！！現在過來見我！現在！！”柏沉松怒吼的聲音吓得柏雲軒一個激靈，吓的他一大早的哆哆嗦嗦窩在床頭發愣。
“哥？我，我我幹嘛了？”柏雲軒醒了，他起身看着窗戶腦袋嗡嗡作響，昨天熬夜，現在眼皮上仿佛頂着個可樂瓶蓋兒，努力的想要睜開。
“怎麽了？開學沒幾天你就想談戀愛了是吧？”柏沉松努力壓制着聲音，“還男朋友？還什麽感覺？你現在過來我告訴你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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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雲軒腦子裏大清早的又開始放鞭炮，劈裏啪啦，這話怎麽聽着如此的耳熟。
他呆愣的看了一眼手機，和柏沉松微信通話的上方有一句話。
—那你和男生談過戀愛嗎？什麽感覺啊？
他昨天迷迷糊糊把這句話發給了柏沉松。
這日子沒法過了。
“我跟你說話聽到沒？”柏沉松氣的不輕，早晨一睜眼看到自己乖弟弟發了這樣一句話，沒吐血都不錯了。
“哥你幹嘛換個這麽暗的頭像啊！！”柏雲軒要哭出聲兒了，心想害的自己看錯了頭像，發錯了人。
柏沉松：“？？？？？”
“你別給我岔開話題！”柏沉松補了一句，“食堂門口，過來！”
“......好。”柏雲軒下床的時候腿都發軟。
他把楊威的小座椅墊揣在手裏，努力的想把那塊西瓜墊子墊到屁股後面。
想着等會兒柏沉松踹他時候還能擋着點兒。
消息發錯了，那就意味着他把江一柯給晾在那裏了。
他慌忙掏出手機，邊跑邊給江一柯發了一句——江哥我昨天睡着了。
而後又補一句——喜歡男生挺好的。
說完擡頭就瞄見了他哥，柏沉松站在食堂門口，手裏還揣着一根掃把。柏雲軒看的心顫。停在兩步遠的地方，貓似的，喊了一聲，“哥？”
“站那麽遠幹嘛？”柏沉松沖着他招手。
“哥我錯了！”柏雲軒可憐兮兮的湊過去，軟着聲兒的讨好。
柏沉松難得不吃他這一套，但聲音也确實柔了些，“春天到了？想談戀愛了？”
“不想。”柏雲軒乖乖靠在樓梯扶手上，低頭瞄着他哥手裏提着的豆漿，“哥你給我買的嗎？”
“還想着喝吶！”柏沉松快被他氣死，下一秒又手一伸，“給你買的。”
“謝謝。”柏雲軒笑着接過去，喝着甜豆漿繼續挨罵。
“我看你想的很，看上誰了？”柏沉松話題又轉了回去。
“誰也....沒看上。”柏雲軒眼神一飄。心虛。
“你那問題本來想給誰發的？”柏沉松看着他逼問。
“我.....”柏雲軒瞪圓眼睛，心一橫，“給你發的啊。”
柏沉松滿腦袋問號，皺眉，百思不得其解，“你哥看着像GAY嗎？我哪一點讓你生出疑問了？”
“就是，就是.....”柏雲軒認真的看着他，張口一句，“要個你談個男朋友試試吧。”
“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着了！”柏沉松伸手沖着柏雲軒屁股上就是一巴掌。柏雲軒嗷了一聲，兔子似的在樓梯上上蹿下跳。
他不知死活的又補了一句，“哥你都單身多少年了，你這樣下去咋倆都得孤獨終老。”
“臭崽子。”柏沉松嘟囔一句。兩個人你追我趕，硬是把天都熬亮了。
柏雲軒喘着粗氣兒說休戰，抹了一把腦袋上的汗說自己餓了，吃完了再打他。柏沉松點頭表示同意。
“哥，我去門口買兩個煎餅。”柏雲軒小跑着溜了。
大清早的出了一身的汗，他悶着頭朝校門外沖，在拐角一腦袋撞到了別人身上。
“江哥，你也起這麽早啊？”柏雲軒擡頭看着他笑。
“你晨練？”江一柯看着他滿頭汗，問了一句。
“啊...對，跑步鍛煉。”柏雲軒點頭回，“你吃早飯了嗎？”
“還沒有。”他頓了一下，“一起嗎？”
柏雲軒點頭說好，掏手機給柏沉松發了個消息，說等會兒給他帶小籠包回去。
柏沉松估計這會兒不想理他，回了句。
—不想吃。
“不開心？”江一柯低頭看了他一眼。
“我又把我哥惹生氣了。”柏雲軒回，擡腳跟着走進了早餐店。要了三份小籠包和茶葉蛋，給柏沉松帶了一份。他哥嘴裏說不吃，但那人一直都是心口不一，柏雲軒也知道他的毛病。
“江哥你每天睡得都好晚啊。”柏雲軒嘴裏叼着小籠湯包看着他。
“嗯，睡不着，老毛病了，一直都這樣。”江一柯喝了一口水，笑了笑，“牛奶也試過了。”
柏雲軒愣了兩秒，笑了，說自己睡眠很好，打雷下雨都鬧不醒。
“我以前睡前喜歡聽歌，有時候自己哼，哼兩下就睡着了，下次你試試。”柏雲軒笑的開心。
“我不會唱歌。”江一柯被他帶着，嘴角也揚了笑。
柏雲軒這小孩平時總是笑，什麽時候臉上都揚着笑臉，看着沒心沒肺但又有種說不出的陽光樂觀。
“那我下次給你唱。”柏雲軒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壓了線，出了格。
誰知道江一柯接了一句，“好，下次你給我唱。”
柏雲軒耳根通紅，看着江一柯，“江哥，你現在喜歡笑了。”
“跟你在一起很開心。”江一柯依舊勾着笑看他。
“你笑起來......好看。”柏雲軒想到什麽說什麽，說完自己也一愣，啪的拍了自己大腿一巴掌慌張道：“我我，我給我哥送早餐去，他估計這會兒要餓死了。”
“好，路上慢點兒。”江一柯身子都沒來得及擡起來，柏雲軒風一樣的就沖了出去。
清晨的陽光曬的人睜不開眼，柏雲軒懵着頭一路跑到了籃球場附近。柏沉松說自己在教學樓門口。
“哥！”柏雲軒喊了一聲，沖過去把早餐遞給他哥，順便把自己也送過去了，“還生氣嗎？”
“不是買煎餅嘛，怎麽跑去早餐店了？”柏沉松心情好多了，揉了兩下柏雲軒的腦袋。
“突然想吃包子了。”柏雲軒心想不能提江一柯的名字，不然就是引火燒身，這點兒聰明他還是有的。
“明兒早晨我們一輛車嗎？”柏雲軒拉着他哥坐在樹邊。
“不是一輛。”柏沉松知道他想說什麽，“你要想過來也可以。”
柏雲軒搖頭說不用了，“天天粘着你，怕你煩。”
“哎呦，一晚上長大了？”柏沉松兩口吃了一個包子。“電影那事兒你和江一柯一組？”
“嗯，我求他把我給收了。”柏雲軒仰頭在吹風。
柏沉松低頭吃東西沒多說，起身拍了衣服，“帶點兒花露水，晚上蟲子多，我還有事兒，你自己中午記得吃飯。”
柏雲軒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說知道了。上午的熱風吹的頭頂上方樹葉沙沙響，他閉眼打盹，渾身都是慵懶勁兒，太陽曬得睜不開眼，幹脆就不睜了，就這麽在夏日樹蔭下做起了夢。
樹葉浮動，連帶着打在柏雲軒臉頰上的光影。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接連連做了三四個夢。
星星點點的影子不知何時突然間變了形狀，人影遮住了陽光，擋在了柏雲軒的面前。
那人蹲下，靠近，手裏的落葉輕輕逗着他的臉頰，鼻尖。
柏雲軒發癢，用手輕撓了撓，咂嘴偏了個方向。
那人開心，拇指輕輕磨着柏雲軒脆弱扇動的睫毛，磨着他的耳垂。這人倒是沒說錯，打雷下雨鬧不醒，逗着玩兒也不醒，夢是有多香啊。
柏雲軒鼻尖癢，突然偏頭打了個噴嚏，用力太大，重心不穩。身子猛地向後仰，一屁股坐在樹根下的泥土地上了。
活生生在夢裏把自己摔進了泥土地。
他睡懵了腦袋，張嘴呆愣的睜眼，結果看到了面前比他還要呆滞的江一柯。那人剛準備起身離開，誰知道柏雲軒下一秒直接栽進了樹根裏，現在一臉茫然的看着他。
忒可愛了點兒。
江一柯被他逗得直笑，蹲下扶着他腰把人攬了出來。
柏雲軒站在原地認真拍屁股上的泥，覺得自己剛才又蠢又傻。
他的頭頂突然一沉，江一柯撫着他後腦勺向後帶了一下，柏雲軒被迫仰頭望着他。
江一柯彎腰笑着湊到他耳邊，“剛才做什麽好夢了？”
“夢到.....”柏雲軒聞着他衣領口的味兒，聞的腦袋直發懵，又想到酒吧的意外。那人湊得太近，他望着對方的眼睛，心裏發軟，“...夢到”
“夢到我了嗎？”江一柯逗他玩兒。誰知道柏雲軒看着他，突然一點頭。
暈乎乎的來了句，“夢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