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更
江一柯輕轉了身子, 柏雲軒沒擡頭,只盯着面前的衣領,感受対面透過來的熱氣。腰上一沉, 滾燙的手臂搭了上去,燙的柏雲軒心底都顫。
身子倒是沒貼着,就那麽面対面的被人攬着腰。柏雲軒激動的脊椎骨從上到下的發麻。他渾身像被裹在了江一柯的氣息裏,鼻尖充斥着無欲無求的木香, 腦子裏卻是成堆的黃.色廢料。
柏雲軒半邊屁.股都在外面,他不老實的朝後挪,身子晃了兩下差點栽下去。他一把摟住了江一柯的腰,嘴裏面嘟囔,“吓死我了。”
那人笑着, 手底下用力把柏雲軒朝裏按了下。
柏雲軒就像個雞崽子似的被人攬着,扯着。最後鼻尖都快貼在江一柯鎖骨上了, 他羞的慌。
在黑暗中眨巴了兩下眼睛就開始裝死。
後來腦袋昏昏成成的沒了意識。
江一柯這晚上難得沒做夢, 除了手底下抱人的力氣有點兒大之外, 倒是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
柏雲軒早晨咂巴嘴還沒睜眼,睡夢中以為自己在宿舍床上, 一個轉身加掃腿,哐的砸在江一柯大腿上了。
“対対対不起!!”柏雲軒一睜眼吓得半死,結結巴巴的道歉。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江一柯拉都拉不住。
“沒事。”那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柏雲軒爬起來坐在床邊盤腿笑, “你沒做夢吧?”
江一柯撐手看着他笑,“托你的福,沒有。”
“那就好。”柏雲軒笑的比三十多度的太陽還燦爛, “你以後可以和我....”
江一柯突然接了句,“睡覺?”
“不不不是!”柏雲軒瞪圓眼睛結巴道, “我是說你可以給我打電話,什麽睡,睡覺....瞎說,我哥不得把我連人帶行李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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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柯看着他笑,“扔哪裏?我去撿。”
柏雲軒漲紅了臉,嘟嘟囔囔的下床,說自己又餓了,還說江一柯以前冰山臉是不是裝的,現在一張嘴就瞎不正經,喜歡逗人玩兒。
“上課要遲到了,江哥我先走了,晚上見。”柏雲軒開門準備朝外沖的時候,手臂突然被人拽着拉了一把,他轉頭茫然看着江一柯,“怎麽了?”
“晚上見。”江一柯盯着他。
柏雲軒腦子一片空白,傻乎乎的回,“....好。”
他就是随口一說,也沒覺得下午找江一柯能有什麽事兒。但這人一覺睡起來卻變了個性子,看着他總是意味不明的笑,眼神也赤.裸.裸,看的柏雲軒羞得慌。
心想這睡了一覺怎麽還粘上了。
昨兒晚上吃那麽多,柏雲軒一點都沒餓,一路跑到影視教室的時候,講臺主機電腦面前圍了一群人,手裏面拿着U盤在排隊拷作業。
“雲軒你回來了!”楊威坐在桌上沖他揚下巴。
“回來了回來了。”柏雲軒笑。
楊威沖着他壞笑,“又睡了一晚上?”
柏雲軒不說話,只是在低頭拷文件。他彎着腰敲學號的時候,後腰被人輕輕碰了下,“溫琴?”
“我周末去郊區拍片子,你要不要一起,看看需不要取素材?”溫琴笑。
“周末啊。”柏雲軒想着也沒什麽事兒,“好啊!你開車嗎?”
“我朋友開。”溫琴笑着給他塞了顆巧克力糖。
溫琴繼續聊,“那邊他上周去了,風景好。”
“那剛好可以當旅游了。”柏雲軒小孩一樣坐在桌子上面晃腿,老師進門的時候又尴尬的朝後鑽。
昨兒晚上沒睡好,柏雲軒硬是坐在椅子上打了三個小時的哈欠。
下課出門的時候抓着楊威,“我下巴快脫臼了。”
楊威張嘴一句,“找江一柯給你安上去。”
柏雲軒朝宿舍走的一路上就在揉自己的下颌骨,揉的發酸。走到宿舍門口,楊威嘴裏叼着根煙想點,柏雲軒胳膊肘搗了他,把他煙從嘴裏拔了,“別抽了。”
楊威看他笑,“江一柯抽嗎?”
“抽吧。”柏雲軒回。
楊威突然揚了嗓門,“那你怎麽不拔他煙去?”
柏雲軒認真看着他:“...我怕他削我腦袋。”
楊威:“........”
“晚上還直播嗎?”楊威還是拿了煙,推開窗戶,半個身子探在窗戶外面,然後再把那推開的半邊窗戶合上,活生生把自己夾在中間。
“直播吧。”柏雲軒這會兒才想起來那句晚上見什麽意思,“我洗澡去了!”
“你直播還這麽着急洗澡啊?”楊威回頭,結果把自己腦袋卡住了。
柏雲軒吹完頭發站在鏡子面前把腦袋上的頭發擺弄了半天,換了套幹淨的衣服板正的坐在椅子面前。
晚上提前了将近一個小時開始直播。
---小哥哥今天怎麽好帥!
柏雲軒乖乖坐在桌前盯着屏幕看,一個字兒也沒落。人數比上次多了整整兩倍,進房的人數太多,柏雲軒盯的眼睛發酸了也沒看見江一柯的名字。
---小哥哥什麽時候開始唱歌
“那我現在開始吧。”柏雲軒轉頭拿吉他的時候一臉可憐樣兒,路過鏡子的時候瞄了自己一眼。
頭發白弄了。
“大家想聽什麽?”柏雲軒失望的快,打起精神更快,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換了個人似的,滿臉堆着笑。
消息框文字飛速的向上轉動,看的人眼花。
在無數的文字消息中,他還是看到了一條。
——再唱一遍。
是個很長的英文名字。
柏雲軒一愣,點着鼠标朝上瘋狂翻動,輕輕笑着說了一聲,“你來啦。”
——來了。
柏雲軒目光留在那條消息上,直到被一瞬間的文字沖漠。他拿起吉他,又唱了那首魚仔。房間裏燈光昏暗又極致的安靜,安靜到能聽到每一絲來自身體的呼吸。
我対你想來想去,想到半瞑。
希望月光帶你回到我身邊。
他唱的臉頰發紅,偷偷的把那點兒心思假借唱歌之由掏了出來。
遞給了江一珂。
也不知道対面聽懂了多少。
消息欄瘋狂唰贊美的時候,柏雲軒卻在找裏面最平淡,但能讓他欣喜一晚的句子。
消息唰的太快,在催他唱下一首,柏雲軒沒找到想看到的那句話,只能抱着吉他繼續唱。
直播大概維持了兩個多小時,柏雲軒口幹舌燥嗓子也啞了才關房。
“雲軒,周末晚上操場上吉他社會唱歌吧,你去試試啊。”楊威躺在床上探出腦袋笑。
“嗯,那我去看看。”柏雲軒累着了,這會兒像烤焦了的茄子,蔫了。
他躺在床板上舉着手指數自己手背上有多少血管,數了兩遍自己暈了,翻身捏着床頭那只熊身上的毛發愣。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過去了。
——————嘟
“雲軒?雲軒!”楊威喊了一嗓子,“電話!!”
“啊?好好好。”柏雲軒手機放在下面充電沒拿上來,他睡得暈暈乎乎的踩着梯子下床拔了手機。
“江哥?”柏雲軒嗓子比之前還啞。
“累了吧。”江一柯那邊有點吵。
“還好,剛才睡着了。”柏雲軒笑着曲腿坐在椅子上。
江一柯突然說了句:“我怕我想多了。”
“嗯?”柏雲軒沒反應過來。
“歌很好聽。”江一柯轉了個調,“周末有時間嗎?”
“溫琴說去上山拍東西,我答應和她一起去轉轉。”柏雲軒有點後悔自己當時那麽快點頭。
“嗯,好。”江一柯沉着聲兒沒說什麽,“早點休息吧,晚安。”
柏雲軒:“你也是,晚安。”
爬上床的時候柏雲軒腦袋裏還是那句,我怕我想多了。
他急得要死,恨不得過去把江一柯腦袋挖出來看看他到底想多了什麽。
楊威看他搖頭說:“又抽風了。”
周六那天早晨七點多,柏雲軒背着包站在校門口等溫琴,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輛SUV,嘟的一聲喇叭吓得柏雲軒身子一顫。
“溫琴朋友嗎?”車窗放下後裏面探出來一個二十左右的男生,腦袋上架着副黑色墨鏡,揚着笑沖柏雲軒招手。
“是。”柏雲軒走近了看着他。
“先上來吧。”那人看着他笑,“溫琴說他同學好認,我剛一轉彎就看到你了,确實挺顯眼。”
柏雲軒坐在後座笑,“你是我們學校的嗎?”
“白溯,対面體校的。”那人回頭伸了個手,柏雲軒禮貌握了上去。
溫琴額角頭發還是濕的,風一樣猛地沖上來,“対不起対不起,我鬧鐘設置錯了,讓你們等這麽久。”
“沒事兒,出去玩,都一樣,路上估計還得堵一會兒。”白溯啓動了車子。
“你們認識了吧。”溫琴這會兒才把氣喘勻,他看着柏雲軒,“這我之前的高中同學。”
柏雲軒在後座點頭,仰頭在喝水。白溯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他是不是很多人追啊?”
“誰?我嗎?”溫琴看着他。
“你?你覺得吶?”
溫琴翻了他一眼,“我不像有人追的樣子是吧?”
白溯笑着沒說話,溫琴靠在窗,“應該不少吧,是吧雲軒?”
“啊?”柏雲軒笑了下,低頭說,“一個都沒有。”
越想越難受。
“我去,你偷偷笑個屁啊!”溫琴突然一巴掌拍白溯腦袋上了。
前座鬧騰的不成樣子,柏雲軒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想看看有沒有消息。這個點估計都沒起床,手機裏除了早間新聞空無一物。
郊區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多小時,環境确實比之前團隊出游的時候好太多了,這兩天花也開了,山坡上風還挺大,吹的柏雲軒渾身都舒坦。
“要我給你們拍照嗎?”柏雲軒站在風裏,頭發吹的飄進了眼睛。
“一起拍吧。”白溯拉了柏雲軒一把,大大方方摟着他安靜了臂彎裏,溫琴扶着柏雲軒肩膀,三個人擠在一起在花叢裏拍了兩張照。
女孩子拍了照喜歡調下光,溫琴原地坐在草上低頭p照片。
“等會兒發個朋友圈。”溫琴擡頭沖着柏雲軒笑了笑。
“別坐着啊。”白溯跑過來準備拉人。
溫琴吼了一嗓子,“老娘p照片吶!滾!”
然後柏雲軒懵着腦袋被人拉了起來,扯着他胳膊朝山頂上沖。
“慢點兒。”柏雲軒鞋子裏進了石子,硌的疼。
跑到了山頂上才停,上面風大,柏雲軒閉眼,迎面対着風長吸了一口氣。
那口氣還麽呼出去,手機發了瘋似的響。
“喂,江哥。”柏雲軒坐在草上,把嘴邊的頭發撥了出去。
“路上怎麽樣?”江一柯問。
柏雲軒:“挺好的呀,溫琴朋友開車把我們送過來的,這邊花全開了,我給你拍照!”
“我看到照片了。”江一柯聽着沒什麽情緒。
“照片?”柏雲軒低頭看了一眼朋友圈。
裏面三張照片,溫琴的自拍照,三個人摟在一起拍的照片,還有一張白溯拉着柏雲軒朝山上跑的照片。
柏雲軒後背被風吹的一陣發涼。
“我......”
“雲軒!!”溫琴突然大吼大叫的從下面跑上來。柏雲軒茫然的擡頭看他。
“學長說要過來幫我看視頻!”溫琴開心的在原地撒了瘋的跳。
柏雲軒這邊電話還沒挂斷。
他小聲回,“你,你要過來啊?”
“不願意嗎?”江一柯問。
“沒有,沒有!你來啊,我....”柏雲軒低頭望着腳底下的草坡,小聲嘀咕了一句,“你來我開心啊。”
風太大了,也不知道聽沒聽清。
他手指纏繞着底下的草,纏的手指上都是紅痕。
白溯問他吃不吃冰激淩,柏雲軒點頭說吃,但起身的時候眼神卻直往停車場那邊瞄。
過來要一個小時,再加上下樓,中午堵車的時間,怎麽着也得一個半小時。
他着急個什麽勁兒啊。
冰激淩店在停車場那頭,柏雲軒說他也去,剛好去下廁所。郊區的小廁所簡陋,柏雲軒鑽進去每兩秒就鑽了出來,洗手蹲在噴水池那邊看花。
陽光照的烈,他鑽到樹底下的小木椅上乘涼,白溯突然喊了一嗓子,手裏拿着兩個甜筒小跑過來,給他遞了過去。
“還開心嗎?”白溯看着他笑。
“開心啊,溫琴說你上周來過了?”柏雲軒無聊的舔着冰激淩,靠在椅背上,額角冒着幾滴汗水,一臉的乖樣。
“嗯,上周過來野營,時間緊,沒怎麽逛就走了。”白溯偏過身子,伸手抹了下柏雲軒額角的水,“頭發粘到了。”
柏雲軒沖着他笑,“謝....”
“小軒。”一陣冷冷的聲音從頭頂上冒出來。
柏雲軒肩膀一抖,轉頭搜尋聲音的來處,他伸手撥開自己腦袋後面的樹枝,然後対上了江一柯的眼睛。
這人剛下車,車門都沒來得及關,就那麽盯着柏雲軒透出來的那雙茫然無措的眼睛。
江一柯不爽,心情都寫臉上了。
結果柏雲軒那個傻子像沒看見似的,還滿臉笑的比花都燦爛,張嘴一句,“江哥你來啦!”他像看見許久未見的親人,吞了嘴裏的冰激淩,跨着大步直接從樹木叢裏一躍奔向江一柯。
奈何又忽略了自己的腿長和彈跳力。
直接一腦袋磕江一柯身上了。
他像個樹袋熊被人摟在懷裏,腳都沒站穩,擡頭亮着眼,“哥你跑的真快。”
“在慢點兒都來不及了。”江一柯低聲自言自語。
“什麽來不及?”柏雲軒還仰頭沖着他笑,他手裏的冰激淩還剩最後兩口,結果現在化了,滴落在手指,他又急着朝廁所跑,“我去洗個手。”
“學長!”溫琴才從草坡上下來,揚起胳膊沖着江一柯揮手,“你來的好快啊。”
江一柯轉頭鎖了車門,從柏雲軒剛鑽出來的樹叢裏跨了過去,“吃飯了嗎?”
“還沒吃吶。”溫琴笑,“這是我朋友,也是高中同學,白溯”。
“你好。”江一柯盯着他。
白溯看着他回了句你好,兩個人倒是沒多說話。主要是江一柯冷着臉怎麽看都不好惹。
“江哥我們去吃飯吧!”柏雲軒洗完手就沖出來拽着江一柯衣角。
不好惹的人低頭沖着他輕輕笑了下,“好,小軒想吃什麽?”
就活像個雙面閻王,變臉變的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