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逗貓棒
林諾挑好了一只有着棕色眼睛、穿着櫻桃紅小裙子的玩具熊，準備拿去結賬。
不過，他又走到櫥窗前，把雷恩打量過的那些小熊、小錫兵、音樂盒什麽的，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雷恩剛才到底是看中了哪個呢？是那只穿着小馬甲，紮着領結的管家熊？還是拿着劍和盾牌的騎士熊呢？
我要不要也送他一個禮物呢？就當是為了感謝他訓練我？
但是，雷恩這麽嚴肅的人，和萌萌的玩具熊什麽的，好像不太搭？
林諾腦子裏，浮現出一本正經的雷恩拿着一只騎士玩具熊的模樣。
畫面居然不算太違和。
就在林諾糾結不已的時候，雷恩先他一步，把一樣東西放到了結賬的櫃臺上。
林諾趕緊抱着玩具熊跟過去，發現那是一根細細長長，彈性很好的小棍子，棍子頂端綁着亮閃閃的小貝殼、叮當作響的小鈴铛，以及灑着金粉的羽毛。
林諾不太确定地發問道：“這是……逗貓棒？”
這時，過來結賬的胖老板笑眯眯開口道：“對啊，逗貓棒，這款很受歡迎的哦。”
“我們這家店啊，各種各樣的玩具都賣，除了給小朋友玩兒的，也有給小動物玩兒的哦。”
這下，林諾反倒不糾結了：原來剛剛雷恩是想找這東西啊，那我就不用再買什麽禮物給他了。
不過，他養貓了？昨天在他房間的時候，并沒有看到啊？
等兩人從玩具店出來之後，林諾抱着紮上了緞帶的玩具熊，好奇道：“老師，您養了貓？”
雷恩并沒有看他，只是揚了揚手中的逗貓棒：“沒有。”
林諾更好奇了：“那您這只逗貓棒是用來做什麽的？”
雷恩這才看了眼他，黑色的眼眸在路燈下熠熠閃光：“用來逗別的寵物。”
林諾更困惑了——所以雷恩到底養了什麽別的寵物？他養在哪兒了？
莫非這人有個地下室，或者什麽随身空間一類的，裏面都是各種……呃，小魔物？
他每天訓練完我以後，除了坐在桌子旁玩兒金幣以外，還要把一群小魔物都放出來，然後挨個逗它們？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念頭讓林諾有些不舒服。
林諾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和執着，總想要把這個問題搞清楚：“那您養的是什麽寵物啊？養在哪裏了？從來沒有聽您說過呢。”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小巷，上了馬車。
雷恩把逗貓棒放在手旁，淡淡道：“很特別的寵物。散養的。将來有機會，再帶給王子殿下看。”
接着這人就閉上了眼，算是終結了此次對話。
林諾怔怔地坐在對面，手裏捏了捏玩具熊，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又沒有辦法問出來，于是只能就這麽憋着，一直到下了馬車，再一路騎行回了王宮，也沒能再問出來。
等馴馬師把兩匹馬兒安頓好以後，林諾拎着小熊，乖乖地跟雷恩說了再見。
沒想到，雷恩并沒有拔腿就走，反而停在原地問他：“你打算什麽時候把玩具熊送給那位「小淑女」？”
林諾老實回答道：“明天上午。我每天上午上完課以後，都會去花園，到靠近野樹林那一塊地方找她。”
雷恩一本正經地說道：“原來王子殿下每天上午還有時間去陪小朋友，看來殿下的課程還不夠緊。”
林諾心裏一慌，趕緊道：“啊啊，那個，那個時間也是擠出來的！已經很緊了！您千萬不要再讓國王爺爺給我加課了！”
雷恩若有所思，道：“噢，原來王子殿下寧肯擠時間，也要去和小朋友一起玩耍。”
林諾面色微紅，總覺得這話聽着不對，想要反駁又不知道如何反駁，畢竟他說的也是事實。
于是他只能哼哼兩聲，表示自己的不滿，同時準備轉身離開。
結果雷恩又道：“既然今天這個禮物是殿下和我一起挑選的，那明天送禮物，是不是也應該一起呢？”
林諾睜大了眼睛：“咦？”
他覺得這個邏輯并不成立，哪有說一起挑禮物就得一起送的。
不過，他倒也不反感雷恩和自己一起去送禮物。
說不定，娜娜看到多了一位哥哥陪她玩兒，會更開心呢？
于是林諾又笑得眼睛彎彎，不住點頭道：“好啊好啊，那我們明天一起。我猜，娜娜會很高興的。”
或許是林諾笑得太開心，或許是因為夜風将林諾頭頂的呆毛又吹得立了起來，雷恩終于沒忍住，伸出手按了按小王子殿下頭頂那兩根不聽話的頭發，道：“好，明天上午見。”
月光下，被雷恩順了把毛的林諾呆了呆，勉強擠個笑出來，一溜煙地跑走了。
等跑回自己的套房，林諾連衣服都沒換就直接沖進了寝室，再往床上一倒，然後頗有些不甘心地想：“我明明都已經不怕這個人了！怎麽他碰了碰我的頭——嚴格來說，只碰了頭發——我就又跟應激了一樣，連心跳都加快了！我什麽時候才能克服這個毛病啊！”
林諾把頭埋在枕頭裏，裹着柔軟的被子在床上一通亂滾，這才覺得稍微舒服了些，林諾第二天上午的課是舞蹈。
課程剛結束，就有侍從過來通傳，說克蘭門特爵士已經在休息室裏等他。
林諾聽到之後，哪裏敢耽擱時間換衣服，着急忙慌地跑去了休息室，打算先跟老師問個安，讓他稍微再等等，自己換身衣服再和他一起去花園。
此時的林諾剛剛跳完兩個小時的舞，額頭出了些細汗，臉上的紅熱也未褪去，身上還穿着舞蹈服。
這件舞蹈服是定制的，沒有晚宴服那麽華麗，但頗費心思地用了黑色天鵝羽毛來裝飾領口袖口，襯得林諾的皮膚頸部的皮膚一片白皙，又顯得眼睛分外黑亮。
當雷恩看見這颠颠兒跑過來的青年時，不由愣了兩秒，一時竟忘了把視線從對方的臉上挪開。
林諾也沒察覺雷恩有什麽異狀，站到雷恩面前，喘勻了氣，然後乖巧禮貌地告訴他，自己這就去換衣服，請他再等五分鐘。
說完，他又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寝室，留下雷恩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五分鐘後，林諾換了身便服，拎着玩具熊出來了。
大概是因為飛速穿脫衣服的緣故，他的臉頰還是紅的，而且頭頂上的呆毛又翹了起來，顯然是換完衣服都沒來得及照鏡子。
雷恩抿了抿嘴角，克制着想要擡起手去為他整理頭發的沖動，道：“殿下不用這麽着急的。”
結果林諾說：“啊，娜娜經常很早就在那裏等我，我怕她等久了會不高興，我們快走吧。”
雷恩嘴角抽動下，沒再說話。
兩人來到野樹林附近時，娜娜果然已經在等着林諾了。
這孩子抱着皮球，有一搭沒一搭地在地上拍着。
她身旁，照例沒有任何傭人。按娜娜的說法，照看她的艾琳夫人，一旦帶着她出了門，就會把她往花園裏一丢，自己和其他傭人約着玩牌聊天兒去了。
林諾看到娜娜沒精打采的模樣，腳下不由又快了幾步，敲出一連串的腳步聲。
聽見腳步聲的娜娜，停下拍球的手，擡起頭往這邊看着。
發現真的是林諾，這位「淑女」哪裏還有半分淑女的模樣，一邊大叫着「林諾哥哥」，一邊連蹦帶跳地沖林諾跑了過來。
“你來了！你來了！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娜娜蹦到了林諾面前，激動得不住跺腳。
林諾摸摸她亂亂的頭發，把玩具熊遞過去，道：“我說了會盡快回來的呀。看，這是給你的禮物。”
娜娜看到這只漂亮的小熊，眼裏閃出亮亮的光，一把就把熊抱過去，同時又有些不敢相信：“真的是給娜娜的嗎？！”
看到娜娜這麽開心，林諾也挺高興的，又趕緊補了一句：“當然是給娜娜的禮物呀。這個是我和這位哥哥一起，挑給娜娜的。”
娜娜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一個人。
雷恩臉上挂出一個溫和而淡漠的微笑，欠身行禮，道：“初次見面，美麗的女士。”
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抱着玩具熊往後退了一步，行了個标準的屈膝禮，然後仰着頭看着雷恩：“謝謝漂亮哥哥！”
林諾忍不住笑了，道：“我和他一起選的，為什麽只謝他不謝我？”
娜娜并沒理她，而是繼續眨巴着眼睛看着雷恩，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
雷恩也微微低着頭，任由這孩子打量自己。
“啊！”娜娜突然大叫一聲：“漂亮哥哥，我見過你！”
“哦？”聽到這句話，林諾也沒太意外，只是猜想或許在以前的各種聚會裏，娜娜見過雷恩。
沒想到，娜娜很興奮地說：“我在林諾哥哥的畫冊上見過你！當時林諾哥哥就坐在樹底下畫的哦！”
林諾頓時臉頰發熱，結結巴巴地想要辯解，卻聽見雷恩已經發話了：“噢？他在畫我？”
他的語調裏，有幾分好奇，還有一點幾乎聽不出來的笑意。
娜娜點點頭，抱着玩具熊繼續說道：“對，林諾哥哥畫得可好了！”
“畫完之後，還給畫上的你加了一對惡魔的犄角呢！”
樹林裏的空氣，突然就低了幾度。
雷恩慢條斯理地問：“所以，他把我畫成了一個惡魔？”
雖然和剛才相比，雷恩的語調并沒有什麽變化，但一旁的林諾，已然兩腳發軟，差點兒沒直接倒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