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私奔之曲
白湘湘膽子肥了起來,一想到顧淮也會害羞,她就忍不住探過頭去看顧淮的表情。顧淮耳根上還有尚未褪盡的淡紅,即使極力保持平靜,一張俊臉上的溫度依舊灼熱,似乎連帶着屋子裏的溫度也悄悄上升。
左轉右轉都被顧淮輕易躲了過去,白湘湘着急了,伸出自己的爪子想定住顧淮的臉,顧淮猝不及防她來這一手,即使身子及時後退了一步,臉上還是被白湘湘的魔爪狠狠摸了一把。哇,這皮膚細膩柔滑得,簡直跟上好的絲綢一樣,更兼膚色瑩白若玉,看上去就賞心悅目,真是讓人摸了還想摸啊……可是這溫度——
“啊,怎麽這麽燙,顧淮你是發燒了嗎?”白湘湘對于指尖觸碰到的高溫也是驚了一下,連忙問道。
“咳咳,”顧淮視線飄忽,不敢和白湘湘對視,“沒有,不過是這屋裏有些悶熱。”怎麽他如此心虛呢,明明那個被輕薄吃了虧的人是他好不好,結果,不但白湘湘光明正大吃了豆腐現在還沒事人似的,現在他還得找理由糊弄過去。他這個豆腐當得還真是辛苦啊。
“真的沒事啊?”白湘湘半信半疑的又問了一句,見顧淮氣色還好才作罷。不過,她馬上又想起剛才那首好聽的曲子,于是很親昵的坐到了顧淮的身邊,腆着小臉讨好的笑道,“顧淮,你就教我剛才那首曲子呗,好不好?”
兩個人擠在一張椅子上,且又是在古樸雅致的琴桌前,柔和的光線鋪撒在一方小屋中,四處閃着點點的熒光,屋內的氣氛比方才更加暧昧了。
顧淮俊顏上尚未褪盡的淡紅又有漸漸複蘇的趨勢,他往另一邊挪了挪身子,想讓自己冷靜些許,心裏又小小埋怨了下白湘湘的好記性。誰知白湘湘誤以為顧淮這是委婉拒絕的意思,心裏一橫使上了小時候經常用的撒嬌手段,身子一歪兩手抱住了顧淮的脖子,努力睜大眼睛看着顧淮,力圖做出眸子亮晶晶的效果,語聲似嬌還嗔的道,“顧淮,你就答應我嘛,表哥~”
察覺到脖頸處少女纖細柔軟的素手傳來的清涼之感,眼前是無數次期盼和等待的那張明麗白皙的小臉,顧淮自然而然的循着她的聲音,把視線落在她粉嫩若花瓣的櫻唇上,這一眼看過去,顧淮便再也移不開眼,女子隐隐透出邀君采撷之意的櫻唇散發着難以抗拒的誘惑氣息,現在,只要他微微低下頭,便能觸碰到那一片芳澤。
白湘湘不知何時心髒也撲通撲通飛快跳了起來,這好像偏離了她的本意,摟着顧淮的手也有些僵硬了,可她卻絲毫沒有放開的念頭。與顧淮近在咫尺,她眉眼彎彎,微微仰着頭,露出一段弧線優美的光潔脖頸,好像再往前幾分就能觸碰到他的臉,他卻只是一動不動的凝視着她,往日澄澈如水的雙眸此刻帶了些別的情愫,他眸中的那抹深沉之色讓白湘湘身不由己的陷了進去,隐隐的,心底深處在熱烈希冀着有什麽事情能夠發生——他會吻她麽?她開始不受控制的胡思亂想起來,小臉越來越紅。
天知道白湘湘這時的樣子有多麽迷人,顧淮在這一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深切的感受到曾經那個小女孩是真的長大了,長大到可以輕易撩撥他的心,動搖他的心緒。
顧淮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胸中的波濤洶湧,眸色恢複一片清明,“好了,別胡鬧了。湘湘,我答應你就是。”白湘湘像是被敲了一悶棍似的,聞言略有悵然,然而想了想,覺得顧淮最終還是縱容了她的任性,她應該高興才是。畢竟天底下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像顧淮這般寵她的人了,臉上便漸漸又帶了喜色。
白湘湘喜滋滋的收回手去,顧淮卻又覺得若有所失起來。他心底暗暗嘲笑自己,看來他還是喜歡被她纏着啊,只是她并不見得喜歡就是了,也只有在這種有求于他的時候,湘湘才會這樣對他吧。罷了,這樣也已經很好了。
“湘湘,你可知此琴的名字?說起來還是有段緣故的。”剛才雖已經答應了白湘湘,顧淮還是存着她臨時反悔不想學的希冀,便試探着問了她一句。
白湘湘見顧淮這種欲言又止的樣子,便也懷了疑惑再一次細細去看那琴,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使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回憶有名的古琴名字。半刻鐘後,倒真讓白湘湘想起一張名琴來,她眼中熠熠生輝看向顧淮,聲音激動,“這難道是鸀绮麽?司馬相如用的鸀绮?”她就說呢,通體散發幽鸀,喚鸀绮這個名字也是名副其實的。這鸀绮如此有名,想必珠玉閣那鸀蘊便是渀的它也說不定。
顧淮嘆了口氣,好歹讓她想起來了,比料想中時間還短了一些,便道,“正是,湘湘真是聰明……”
白湘湘不疑有他,聽得顧淮的誇獎心情大好,遂賣弄自己不多的學問,“我不但知道鸀绮,我還知道它牽扯到一段風流韻事呢。當年司馬相如便是用它彈了一曲婉轉動人的《鳳求凰》,遂而贏得才女卓文君的芳心,兩人私奔去了!”說到底,白湘湘還是不同于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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蠹夜胄悖“私奔”這等女孩子看來難以啓齒的字句,她說的是流暢無比,卻讓一旁聽着的顧淮頓時黑了俊臉?
不過顧淮倒也不完全是因為白湘湘的口無遮攔,他在意的還是白湘湘對“《鳳求凰》”這三個字毫無所覺,難道她就真的一點都不懷疑,他剛才彈得那首曲子,就是如假包換、真的不能再真的《鳳求凰》嗎?!
白湘湘是真的不知道顧淮正在心中默默腹诽,她興致極高的拉着顧淮的袖子,“顧淮,我說的對不對?這琴原來就是鸀绮,太好了,你一定要把剛才彈的那首曲子教給我啊~”
“剛才我彈的是《鳳求凰》。”顧淮語氣淡淡,卻立時讓白湘湘靜在了當場。什麽,鳳……鳳求凰?白湘湘愣了半晌才擡眼去看顧淮,只見顧淮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面上沒有絲毫異常。而她自己,卻已飛快的紅了臉,甚至方才的眉飛色舞還僵硬在臉上。她連忙掉轉頭去,心裏尴尬得一塌糊塗。
他彈的原來就是《鳳求凰》,而她這個音盲還傻傻的不知道,不但如此,還班門弄斧在這裏大吹特吹,臉都丢光了呀。白湘湘,你沒臉見人了。她在心裏默哀道。
顧淮眼中帶笑,好像還嫌白湘湘不夠尴尬似的,問道,“湘湘還要和我學這首曲子麽?說起來,它頗有難度,湘湘要學可得抓緊了。”
白湘湘聞言撅了嘴轉過身,臉上一片粉色渀若春花,嗔怒道,“學就學,我就學定這首了。人家都說“曲有誤,公子顧”。顧大人教我當然也得教個高難度的才能顯示出水平來不是嗎?”
顧淮失笑,這些坊間傳言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倒記得清楚。
白湘湘見他只是笑,越發覺得尴尬不已,心中想着一定要說些什麽扳回一局來,忽想起方才問及的南煙之事來,便又舊話重提道,“當年你琴彈得好,南煙也琴技出衆,你們是不是私下切磋過?高山流水什麽的,應該有點吧?”說到後來,顧淮還沒有什麽,白湘湘自己倒是又難受了起來。琴棋書畫是她的硬傷啊,前世蕭鴻那個渣男就是喜歡所謂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阮欣欣,這一世,顧淮會不會對色藝雙絕的南煙……
顧淮瞅着她看了一會兒,見她神情沮喪,知道她心中始終對這事有個心結,遂嘆了口氣将往事一一道來,“我和南煙認識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時南煙在京城街頭賣身葬父,我看不過去便給了她些銀子為她父親辦喪事。後來便沒與她見過面,前些日子因為聽聞她琴藝出衆才去請了她來教你琴藝的。沒想到她倒是一直念着當年的事,很利落的答應了。”
“三年前你不是尚在國子監求學嗎,你怎麽會去街上,還遇見了她?”白湘湘弱弱的提出心中的疑惑。雖然顧淮能夠對她解釋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但她還是貪心的想要知道所有的因果。
“是陪一位心情抑郁的同窗好友出門散心時遇到的,祖父雖然對我嚴苛,但那次也是同意了的。”顧淮耐心的回答,望着低着頭一臉委屈縮在那裏的白湘湘,忍不住上前摸了摸她的頭,溫言道,“湘湘現在放心了吧?”
“才不”兩個字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了,幸而白湘湘最後一刻改了口,鄭重其事的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顧淮,如果三年前你遇到的是阮欣欣,你會救她嗎?”
不是說将阮欣欣置于和南煙一模一樣的境地,而是說如果阮欣欣也陷入了某種困境,會救下南煙的顧淮會不會也去幫助阮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