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圍困
罵歸罵,沈訣到底還是稍微松開了手裏的彎刀,推開懷裏的刺客捂着腹間的匕首往後退去,想趁着這個機會一走了之,誰知一擡頭,就見剛剛還在內院的弓箭手此時就已經對準了他們這頭,若不是他剛剛是合夥制敵,此時恐怕早已經被亂箭射殺。
刺客的脖子已經被抹了一半,只剩下點氣進出,若是再沒有大夫過來,想必人是活不長了,宣行看了一眼被丢在自己腳下的刺客,沒停下腳步,提着劍就往那個站在走廊陰影下的而去。
此人功夫路數不是來自軍中,是第三方人,他怎麽看着都像是那日在茶樓上襲擊沈訣的刺客,他想都沒想,長劍出鞘指直人咽喉。
沈訣這才剛剛站定,匕首已經深出腹部,他摸了一下,尚未傷到髒器,順手把了匕首,用手捂着傷口,餘光撇到一道亮光,立即就往後退去。
可是他受了傷,身形沒之前快,只退了兩步就被來人逼到身前,他只得匆忙把面罩給拉了上去,狼狽的擋着來人的長劍。
“你是何人?”那人聲音低沉,似乎在咬着牙齒說話。
沈訣一邊留意着弓箭手,一邊往外面的院子退去,聽到那人這麽問,咬咬牙冒着被那人刺傷的危險,驟然近身,那人也被他吓了一跳,遲疑了兩秒,沈訣抓住了時機湊到他耳邊道:“陛下的人,大人行個方便。”
不等他說行什麽方便,沈訣趁着他愣神的之際,猛地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使着輕功往外院逃去。
宣行只感覺那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還未想明白,就見刺客快要逃脫,他想都沒想,直接舉起手:“放箭!”
驟然千萬長劍就射向沈訣,他狼狽的借着黑夜躲了飛箭,看樣子如果勸不動這位大人,他是沒辦法脫身了,明天早上宣行醒了,見不到自己必然會鬧翻了天,沈訣雖然不信這位尚書郎喜歡自己,但他也能看出尚書郎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
“大人,我真是上面派來的,還望大人高擡貴手,我若是死在這,許多線索就斷了,比、比如王此來跟我密談內容。”
宣行聽到王此來三個字,立即叫停了弓箭手:“你在威脅我?”
沈訣才懶得跟他耍嘴皮子,見弓箭手停下,立即就飛身而出,快速逃遁,擔心那人又要弓箭手射殺自己,連忙大喊:“三日後柳葉湖邊,望月樓見。”
等他這一嗓子喊完,人也跑得沒影了,宣行舉着的手到底是沒落下,眼睜睜看着刺客逃之夭夭,才道:“收隊。”
他們這撤了防禦,随從才帶着仵作跟大夫進了院子,楊少臨的院子到處兵荒馬亂,宣行坐在走廊上,見火把、燈籠點亮了庭院,那柱子上鮮紅的血跡清晰可見,逃走的刺客特意改變了自己的聲音,可自己依舊覺得耳熟,那個人到底是誰?
他坐在走廊上思索,無人敢近身與他說話。
沈訣捂着傷口一路往城外逃去,路過某處民房的時候,就聽見一聲哨音,他立即回頭,往哨音的地方而去,就見常同蹲在一處民房的院子裏,仰着頭看着他:“喲,咱們的風馳大人,血腥味迎風八百裏,這是受了重傷啊。”
沈訣才懶得聽他打趣,直接跳下圍牆:“帶藥了嗎?”
“帶了。”常同丢過來一個小包裹,那是他們出任務時備在身上的藥包,止血藥、毒藥一鍋端,一般都是看情況吞毒藥還是止血藥。
沈訣就站在院中,将藥包一抖開,掀開了衣袍,看着腹部的刀口,刀口很深,此時他身上全是鮮血。
常同沒想到他傷得這麽深,剛剛還歪歪斜斜蹲在牆腳,此時已經站了起來:“要幫忙嗎?”
“要。”沈訣也不強撐,擡頭看了常同一眼:“來縫上。”
沈訣這次進了屋子,任由常同擺弄着自己的傷口,他們曾在深宮受訓兩年多,傷口處理得多,他也不擔心常同把自己弄死了,他只顧着咬牙忍痛就行了。
常同處理完他的傷口,見沈訣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忍不住說了一句:“來了兩夥人,我去追人去了,沒想到官兵還埋伏在那。”
“嗯。”沈訣虛弱的應了一聲,“有幹淨衣服嗎?我得回去了。”
常同聞言就皺眉:“你還要回去?你知道今天圍了楊少臨院子的是誰嗎?”
“誰?”
“你家的尚書郎大人。”常同倒是沒隐瞞,直接就跟沈訣說了他所看到的。
沈訣聽到宣行,剛剛還暈乎乎的腦子一下子就清楚了:“我用了安眠香,他怎麽還出現在那?”
“誰知道呢。”常同道:“要麽是你的香的過期了,要麽就是他防備着你,要麽就是安眠香對他無效。”
無論是哪個結果,反正宣行是知道他今天晚上沒睡在床上了。
沈訣仔細一想,掙紮着從床上起來:“帶我去沈家。”
“去什麽沈家?”常同連忙按住沈訣,“你要做什麽?”
“把今天這場戲唱完。”沈訣道。
他們暗影為了目的不折手段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都很正常,更何況沈訣還活着,見他有應對之策,常同就按照沈訣所說,帶他去了西街。
沈訣到底還是沒讓他送進門,到了西街就讓他走,自己一步步走向少年時曾走過無數次的歸家之路。
當年,沈起萍因為升官,舉家搬到了京城,一直到離京之前,他便一直住在這裏,爹爹的選的院子非常闊氣,他家有錢,而且他喜歡耍長-槍,爹爹選的宅子還有很大一片院子改成了他的練武場,他曾跟大哥在院子裏摔跤,摔得鼻青臉腫的。
阿娘從來都不會生氣,甚至樂呵呵的搬個椅子坐在走廊上看他們摔跤,還給大哥加油,他不忿,問阿娘為什麽從來只給大哥加油,阿娘說,若是給了自己加油,今天他們決計是趕不上吃飯了,他就算是一直輸也能氣勢洶洶的纏鬥到大哥不耐煩認輸為止。
他以前在院子裏跟大哥摔跤,後來便去了擂臺與人打架,大哥一見他出現在擂臺上,那肯定是要把他打下來的,說是外面的人下手沒輕重,不是人人都像他那般讓着自己,若是想過招了,就來找大哥,沈訣不聽勸,就是因為大哥會讓着自己,他才想去外面找人打架的,他可不想被某個無賴比下去。
這條街道,他被大哥碾着追過無數次,多年後再走上這條街,當時的景象依舊歷歷在目。
他站到了曾經的家門前,雜草叢生擋住了門口的石獅子,沈府兩個字也空了,是一座無人的府邸。
沈訣只站了一會,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吱呀一聲,往日的風景盡數入目,除去雜草已經快到他脖子之外,這裏與以前沒什麽兩樣,沈訣一步步走到前院的門檻前,沒再往裏面走,直接一屁股坐了下來,看着滿目的蕭瑟,擡手自己的左手開始撕咬。
一口、兩口,一滴、兩滴......
鮮血很快就在地上紅了一片,直到多到看起來非常駭人的地步,他才停下撕咬,杵着下巴看着腳邊的一塊地磚,等着太陽升起。
宣行處理完了楊少臨那頭的事情,大理寺的人也來了,他沒出面,将事情都交給楊少臨處理,披着晨光回了家。
院子裏都是靜悄悄的,他一進門就往卧房裏趕,掀開簾子一看,裏面的人還沒有回來。
“主子。”甲一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後,“屬下并未尋到沈公子。”
宣行的指尖扣着手心的肉:“整個京城都找了嗎?”
“找了。”甲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準備接受宣行的暴怒了,等了一會,卻什麽都沒等到。
宣行就站在榻前看着已經涼了許久的被褥,轉頭看着屋內的裝飾,緩聲道:“沈家也找了嗎?”
甲一微微低頭:“找了。”
“再找一遍,他知道我派人跟着他,可能躲過了你們的跟蹤之後又轉頭去了什麽地方。”
“是。”甲一領命而去,才打開門,甲三就撞了進來,顧不得被撞得東倒西歪的甲一,匆匆忙的奔到宣行面前,跪下道:“主子,沈公子找到了,他、他......”
宣行聽到沈訣的消息立馬轉過身來,見甲三吱吱唔唔不敢繼續往下面說,眼皮一跳:“他怎麽了?”
甲三本來不知道怎麽說,被一追問不得不硬着頭皮道:“沈公子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像是了無生志。”
宣行聞言大步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猛地的就頭疼了起來,眼前一片花白,他扶着門框吩咐了句:“去、去請巫醫。”又往沈府而去。
等到宣行趕到那座老舊的宅邸的時候,站在門口就看見沈訣孤聲一人坐在臺階上,鮮血順着臺階已經蔓延開來,看起來刺眼至極,他坐在其間像是孤魂野鬼,以至于宣行不敢進去。
巫醫只落後宣行兩步,見他突然停了下來,連忙小跑到宣行前面,見到沈訣坐在那,驚呼了一聲,拿着藥箱跑進了院子裏給沈訣止血包紮。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要追妻火葬場的